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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薛】銀鈴囚
下了好幾日雨,夜里才放晴,曉星塵一早便拿著霜華出了門。
薛洋蜷在褥子里,眼角還掛著淚。他睡的不安穩(wěn),眼睫輕顫,眉峰攢動,似乎下一刻就要醒來。
不知夢里看到了什么,薛洋一驚,倏地坐起身,大口喘著氣。鎖在腳踝上的銀鏈被他這么一拖一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腰背酸軟的厲害,白皙的皮膚上有好些淤青,薛洋緩了一會,才回過神。他看了看自己的腳腕,已經(jīng)被冷硬的鐐銬磨破了皮。
琥珀色的眸子漸漸暗下去,薛洋眼低閃過一絲落寞。
曉星塵活了,但他恨極了薛洋,便將人給囚困了起來。若單只是囚困這么簡單也就罷了,可偏偏曉星塵每晚都要來與薛洋翻云覆雨一番。
薛洋費了好大功夫才救活曉星塵,如今重傷在身,又失了金丹,什么事都做不了。薛洋起初是抗拒曉星塵的,但全然無用。
曉星塵自從復(fù)生后,性子就變得專斷起來。這根銀鏈子被曉星塵下了禁制,薛洋試了許多方法,都解不開。
薛洋不想跟曉星塵待在一起,曉星塵看著溫溫柔一個人兒,夜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處處磋磨薛洋。
任憑薛洋如何哭求,那人也不肯饒過他。
平日里曉星塵一離開,薛洋就開始研究禁制的解法,可數(shù)十日下來,一無所獲。
曉星塵從前活著的時候薛洋就不是他的對手,如今薛洋更不是。
薛洋仰頭看著天花,尋思著要如何才能叫曉星塵主動放過他。肚子有些餓,薛洋盯著桌上擱著的兩個面餅,提不起半點食欲。
曉星塵白日里出去,一去便是一整天,薛洋被鎖在屋子里,午飯就只有兩張冷掉的餅子。薛洋有些委屈,低下頭,半晌才倒了杯冷掉的茶水去喝。
這餅子又冷又硬,寡淡無味,薛洋肚子有些痛,一點也不想吃。
曉星塵回來時天已經(jīng)黑透。
薛洋聽到動靜,從床上坐起身子。
曉星塵推門走進來,將桌上的蠟燭點亮。
面餅還在碗里擱著,曉星塵的目光在面餅上滯了一瞬,隨即便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薛洋有些促狹,捏著褥子低低喚了聲“道長”。
曉星塵抬眸看他一眼,沒理他,便將霜華擱在桌上,端著盛著面餅的碗走掉。
薛洋有些餓的,可是屋子唯一的吃食已經(jīng)被端走了。
曉星塵不理他,他心里難過,低垂下的眸子將心緒全部掩藏起來,燭光打在眼簾,在薛洋白皙的有些病態(tài)的肌膚上投射出兩抹蒲扇似地陰影。
曉星塵是修道之人,自復(fù)生以來,薛洋鮮少見他用過晚膳。
耳邊傳來水流的聲音,是曉星塵在沐浴。
薛洋不爭氣的眸子紅了又紅,心知待曉星塵沐浴完,等待他又是一場無關(guān)情愛的磋磨。
其實……薛洋是有些怕的。
曉星塵從不憐惜他。
“道長……”
見曉星塵走了進來,薛洋又弱弱喚了那人一聲。明知道曉星塵不會理他,可薛洋還是期待能夠得到那人的回應(yīng)。
曉星塵合上門,解開松垮的中衣。
薛洋撐著身子下意識往床角縮去。
曉星塵的眸子清清冷冷,好似沒看到薛洋的動作一般。他其實很糾結(jié),他知道薛洋怕與他行這種事,可他就是不想放過薛洋,更不想放過自己。
曉星塵內(nèi)心痛苦的很,他想殺了薛洋,可那日他從棺槨里醒來,看到渾身是血躺在陣法里奄奄一息的薛洋時,他沒由來地亂了心神。
他不想薛洋死,但也不想薛洋好過。
于是他就將這一場場無關(guān)情愛的□□當(dāng)做對他的懲罰?墒欠裾娴臒o關(guān)情愛,誰又能說的清呢?
燭火還沒熄,曉星塵一步步靠近薛洋的床榻,薛洋假裝鎮(zhèn)定,其實心里怕的不行。被子被掀開,曉星塵拽著銀鏈,扯過薛洋的腳踝,將人拖到床邊。
手撫上薛洋瘦弱的腰,瘦了,瘦了很多。
曉星塵不自覺地去想。
薛洋的身子微微發(fā)抖,雙手虛搭在曉星塵肩膀,又不敢真的使力氣。他怕曉星塵會煩他。
“不吃飯?”冷冷的聲音帶著沙啞的調(diào)子從薛洋耳后響起,炙熱的鼻息噴灑在耳廓,薛洋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薛洋想說他不想吃面餅,又冷又硬,難吃極了?裳ρ蟛桓艺f。薛洋不知道自己如今這般田地還有什么資格能夠在曉星塵面前挑三揀四,說了無非是給曉星塵平添厭煩罷了。
見薛洋不說話,曉星塵的眉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雙手握在薛洋腰間揉掐,不多時薄薄的一層夏衣就被曉星塵揉散。
薛洋喘著息,身子有些發(fā)暈。
他揪住曉星塵的衣襟,免得自己摔下床去。
……
“疼……”薛洋將臉埋在曉星塵肩頸。
可曉星塵卻像是沒聽見一般。
他喜歡看薛洋哭。薛洋好似只有在被他磋磨狠了的時候,才會卸下自己的偽裝。曉星塵喜歡看薛洋最真實的樣子。
薛洋痛的厲害,腦袋昏昏沉沉,意識也不是很清醒了。曉星塵這才得空細細描摹薛洋的容顏。
薛洋生的極好看,七分俊俏,三分稚氣。濕汗混著凌亂的發(fā)絲粘在臉上,不僅不丑,反而更讓人多了幾分想要欺負的心思。
可明明就是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卻屢屢犯下滔天大罪。
想到此處,曉星塵心底就怒火橫生,方才對他生出的一點憐憫也就煙消云散。
曉星塵有意為難薛洋,見薛洋難過,心底生出快意,又頃刻間被痛苦壓下。
不待薛洋反應(yīng),淚就先他一步淌下。
碩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砸下,盡數(shù)砸在曉星塵心口。曉星塵臉上這次才生出一絲慌亂。
“很疼嗎?”他禁不住去問,他還是做不到對薛洋徹底冷漠、無情。
薛洋吸了吸鼻子,將發(fā)暈的腦袋靠上曉星塵的肩輕喘著息。
……
薛洋的嗓子啞的厲害,說起話來又怯生生的。
涼薄的眸子淡淡掃了薛洋一眼,薛洋識趣地閉上嘴。
薛洋眼角掛著的淚欲落不落。
動情間,曉星塵鬼使神差地替他吻干眼角的淚痕。
“還是很疼嗎?”像是情人的呢喃,曉星塵就附在薛洋耳邊。他們兩人明明最該是相悖的,可如今卻在一層名為仇恨的空殼下做著這種齷齪的事。
薛洋眨眨眼看向曉星塵,一雙霧氣的眸子里滿滿映著曉星塵的樣子。
“道長……”薛洋情不自禁地去喚那人,明明那人就在眼前,可薛洋偏偏得不到回應(yīng)。
曉星塵磋磨了他一次就停了下來,他知道薛洋受不住,他也想繼續(xù)為難薛洋,可他實在看不得薛洋委屈的樣子。
他大概是瘋了,曉星塵如是想。
曉星塵抱著薛洋去清洗,薛洋卻早已昏睡在曉星塵懷里。
曉星塵看著那人熟睡的臉龐,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那個吻很輕、很短,輕到曉星塵還沒嘗出是什么味道就沒有了。
“我該拿你怎么辦?阿洋……”
手做爪狀掐向薛洋脖頸,卻又輕的不像話。分明動了殺心,卻一點也下不去手。
簡單清洗過后,曉星塵將人抱到床上。薛洋的腳腕已經(jīng)被鐐銬磨的紅腫破皮,曉星塵取來傷藥,將藥粉細細鋪到傷口處。
處理完這些瑣事,他才熄掉燈合上門離開。曉星塵從來不與薛洋一同過夜,哪怕是把薛洋折騰到即將天明,他也不會留下。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薛洋,也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
宋嵐的身體還被薛洋擺在義莊的角落,已經(jīng)落了灰。曉星塵不知道薛洋用了什么術(shù)法,就算是把刺顱釘拔了出來,宋嵐也沒有一絲神智。
昨天夜里曉星塵沒有狠命地折騰薛洋,薛洋第二日醒了個大早。
剛醒來他就聽到院子里有水流的聲音,薛洋好奇曉星塵在干什么,就從床上爬下來往窗邊靠近。
只是銀鏈的長度不夠,薛洋走到一半就被牽制住了。薛洋郁悶地坐到桌前,無聊地拿這杯子轉(zhuǎn)。
銀鏈上附著曉星塵的魂息,薛洋剛醒曉星塵便感知到了。曉星塵停下手中清洗宋嵐的任務(wù),去廚房端了碗熱粥給薛洋吃。
“道長今日怎么沒去夜獵?”
薛洋見曉星塵走了進來,微仰著頭看他。他知道曉星塵不會理他,但他還是想跟曉星塵說話。
一個人被困久了,遇到個活人是真的很新鮮。
曉星塵死后,薛洋鮮少遇到活人,就算遇到了,薛洋也能把他變成死人。曉星塵復(fù)生后,薛洋每日都被囚困在這個小屋子里,什么事也干不了,他真的需要找個活人說話,不然……他會瘋掉的。
“你對子琛做了什么?為何取出刺顱釘子琛仍舊醒不過來。”曉星塵將粥擱在桌上,薛洋正要拿起勺子吃粥的動作被曉星塵這一番話定在原地。
愣了半晌,薛洋才笑著掩飾掉尷尬,拿著勺子喝了口粥。
宋嵐不聽話,薛洋就徹底搗毀了他的神智罷了。
當(dāng)年魏無羨和藍忘機來義城,薛洋險些喪命,宋嵐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不僅拿走了曉星塵的靈識,還將曉星塵的尸體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若不是金光瑤的人早有準備,用假尸偷換掉了曉星塵的尸體,縱使薛洋再有天大的本領(lǐng),沒了裝靈識的容器,薛洋也救不了曉星塵。
宋嵐不該死么?!他該死透了!
薛洋不認為自己做的有錯。
“他不聽話,靈識被我毀掉了。道長就算是拔了刺顱釘他也醒不過來!毖ρ蟮皖^喝粥,不敢去看曉星塵。
曉星塵壓下心底的怒火,咬牙恨道:“薛洋,你真該死!
薛洋眸子暗了暗,“是,我是該死!
他早該死了,早幾年前就該死了。若不是放不下曉星塵,執(zhí)念作祟,他早該死了的。若是旁人,被斬斷一臂,淌了這么多血,怎么還可能救的回來。
金光瑤都說他沒救了,可他還是活了下來。
他是該死,只是可惜了,他命賤,閻王也不敢收他。
曉星塵轉(zhuǎn)身要走,薛洋仰頭叫住他,“道長,我能救他。”
曉星塵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又要殺人?”
薛洋啞言,半晌才錯過曉星塵的話鋒道:“我需要紙、筆,朱砂,黃符,還有……宋嵐的靈識被我抽出來了,就放在你床下的木匣子里,道長幫我取來,好嗎?”
曉星塵眉宇間透著濃濃的警惕,他轉(zhuǎn)身離開,過了許久才回來。
東西都備齊了,薛洋拿著筆在宣紙上涂涂改改,曉星塵就站在一旁看著他。
薛洋很在意曉星塵,哪怕是死了后的曉星塵。當(dāng)年他從金光瑤那里養(yǎng)好傷,帶人將宋嵐圍堵住,一掌碎掉宋嵐神智時,他就想到了曉星塵。
宋嵐是曉星塵的摯友,薛洋若真的徹底廢掉宋嵐,若他日曉星塵重歸于世,必定與薛洋有算不完的賬。雖然薛洋心里清楚,即便沒有宋嵐,他們二人的賬也不可能算的清楚。
但薛洋還是留下了宋嵐的靈識。
有了救曉星塵的經(jīng)驗,薛洋再來救靈識只碎了幾塊的宋嵐不要太容易。只是……唯一令薛洋頭疼的是如何把宋嵐從兇尸變成正常人。
這件事哪怕是夷陵老祖魏無羨至今也做不到,否則鬼將軍溫寧早就重新變成人了。
但薛洋專研鬼道多年,除了魏無羨的手稿,他還從金光瑤那里得到過許多瀛洲的秘法,瀛洲的秘法雖然邪氣重,但跟鬼道術(shù)法配合在一起使用,就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薛洋曾經(jīng)對幾個陣法的殘卷專研過,那幾個陣法若稍加改動,把宋嵐變成人也未必不可行,只是……這陣法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施法者不友好。
代價很大,不亞于復(fù)活曉星塵時薛洋耗費的代價。薛洋怕死惜命,更怕曉星塵這輩子都不理他,不要他,恨他,惱他,惡他。
陣法畫了好久,不知不覺已臨近午時。曉星塵去廚房做飯,心卻留在了薛洋身上,怎么也回不來。
他其實有些擔(dān)心薛洋。
薛洋的身子現(xiàn)在很糟糕,魂魄上有灼傷和裂痕,若是好好將養(yǎng),興許還能有恢復(fù)的可能,但若是再讓他不要命地救一個兇尸……曉星塵也不知他是否還能活下來。
可是……子琛……
薛洋欠子琛的,欠他一條命,白雪觀因薛洋而滅,宋子琛因薛洋而亡,薛洋若真的用自己的命救了宋嵐,也算是在他殺過的尸堆里贖了一罪。
曉星塵煮了米飯,又炒了兩樣小菜。
曉星塵將飯端來時,薛洋還在畫。曉星塵將宣紙收到一邊,叫薛洋吃飯。薛洋是有些餓了的,他好久沒正常地吃過一頓飯了,有多久……薛洋也不記得了。大概兩三個月吧……
曉星塵的廚藝算不上好,但對薛洋來說,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他喜歡吃曉星塵做的菜,什么都喜歡。
“道長,陣法快做好了,但我需要一些材料……”薛洋咬著筷子,郁悶極了,曉星塵還是不理他。
曉星塵看著薛洋正欲說些什么,義莊外卻傳來扣門聲。薛洋好不容易才等到曉星塵要與他說話,就這樣被人攪亂了,心情低落極了。
腳腕上的銀鏈子微微閃著光,被衣擺蓋著,薛洋并未察覺。
來人是清泉鎮(zhèn)的兩個村民,他們鎮(zhèn)鬧蛇妖,已經(jīng)連著死了七八人了,他們請當(dāng)?shù)伛v扎的仙門來除祟,那仙門派來的弟子只敷衍地抓了幾條蛇便走了。
真正的蛇妖并沒有被除掉,鎮(zhèn)子上的人還在不斷失蹤、死亡,他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聽說義城住著位仁善的仙師,便連夜行了幾天的路趕來了。
清水鎮(zhèn)離義城有些遠,一來一回要七八日的路程。曉星塵招呼兩個老丈留下來吃飯,薛洋有些不開心,曉星塵好不容易才坐下來陪他吃一次飯,就這樣被兩個可惡的外人攪和了。
腳腕的銀色鎖鏈仿佛能洞察到薛洋的心事,銀光一直閃個不停。
薛洋丟下筷子往床上躺去。
等曉星塵安排好兩位老丈回來時,卻見桌上的飯菜一點沒動,薛洋躺在床上睜著眼,見他進來了也不說話。
又不吃飯?
曉星塵盯著桌上還沒來得及動的飯菜。
薛洋見他收拾了桌子要走,忙叫住他。
“你要去清水鎮(zhèn)嗎?”
曉星塵駐足停留片刻,眸子打量似地掃在薛洋臉上,許久才點了下頭。
薛洋略微促狹道:“我的陣法剛好缺一顆蛇妖膽做引子,帶我一起去吧?”
曉星塵沒說話,他有他的顧慮。清水鎮(zhèn)離義莊有些遠,一來一回要七八日。曉星塵若去清水鎮(zhèn)除妖,勢必顧不上薛洋。可又怕帶上薛洋,薛洋會在半路趁機逃跑。
那跟銀色鎖鏈附有曉星塵的一縷魂識,曉星塵外出夜獵,可以通過銀鎖看到薛洋的一舉一動。這些日子薛洋就沒老實過,他只要一離開義莊,薛洋就想方設(shè)法地去解鎖鏈上禁制。
“你若好好跟著我便帶你去,若是在半路動了歪心思逃跑,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擔(dān)!睍孕菈m沉默許久,在合門的那一剎留下淡淡一句話。
薛洋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既然答應(yīng)曉星塵救宋嵐,短時間內(nèi)就沒有逃跑的打算。
御劍飛行從義城到清水鎮(zhèn)只需半日,兩位老丈被曉星塵安排在義莊,曉星塵帶著薛洋一路御劍南行,天黑時剛好趕到清水鎮(zhèn)。
霜華著地時,薛洋腿一軟,險些摔在地上。好在曉星塵眼疾手快,攬腰拉他一把,將他扯進了懷里。
曉星塵蹙眉,“怎么回事?”
薛洋囁嚅半天,只道:“沒事,沒站穩(wěn)!
兩人找了間客棧歇息,曉星塵從樓下端上來三碟小菜,兩碗稀粥,一籠包子,和一盤點心。
薛洋坐在一旁等著曉星塵,見曉星塵拿起筷子,薛洋才伸手去捻盤子里的糕點吃。
糕點甜甜的,是拿紅豆做的,很好吃。
薛洋吃的開心,又捻起一塊遞給曉星塵,“道長,這個好好吃啊,你嘗一嘗!
他饜足地瞇著眼睛,曉星塵一時失笑。
但笑意還未顯露出來就被他壓下,一本正經(jīng)地與薛洋說著什么:“食不言,莫要多說話!
薛洋“哦”了一聲,失落地收回手。
曉星塵還是沒能狠的下心,他夾了些菜放到薛洋碗里,認命地嘆了口氣,“快吃飯,點心留著飯后再吃!
薛洋抬頭去看曉星塵時,那人早已收回手,正襟危坐起來,仿佛方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
薛洋將方才那塊點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曉星塵碗里,見曉星塵投射過來不解的目光,薛洋捂著嘴示意自己并沒有說話。
薛洋心里甜滋滋的,一天的陰霾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曉星塵捻起點心吃,薛洋低著頭時不時偷看一眼曉星塵。
曉星塵無奈,只得擱下筷子出聲威脅,“再不吃飯明日的飯也不要吃了!
薛洋這才安靜下來吃飯。
吃過飯后曉星塵叫來熱水洗漱。
薛洋正抱著點心吃,吃的時候還不忘用朱砂筆在黃符上畫咒。屏風(fēng)后傳出水流的聲音,隔著屏風(fēng),曉星塵從浴桶里站起身,背影被微弱的燭火勾出影影綽綽的輪廓,薛洋忙低下頭不去看他。
曉星塵只穿了件中衣走出來,見薛洋還在研究符篆,也沒打擾他。待換好熱水,才叫他去沐浴。
薛洋磨磨蹭蹭,其實不想去。
他有些不舒服,沐完浴曉星塵定又要拉著他去做那種事。
等薛洋洗完澡出來,水都冷了。好在是夏天,不容易生病。
曉星塵正坐在榻上翻看著薛洋今日畫的陣法,薛洋慢吞吞走過去,曉星塵也不催他。
“洗個澡這么慢?”待人走到跟前,曉星塵才擱下手里的稿紙。
薛洋“嗯”了一聲,也沒反駁,脫下鞋子爬到床的內(nèi)側(cè)。
曉星塵翻身將薛洋壓到身下,唇碰了碰薛洋的眼睛,雙手扶在薛洋腰間。薛洋的腰又細又軟,隔著衣料去碰,腰窩上的軟肉細細軟軟。
“道長,今晚可以不做嗎?”
薛洋將臉埋在曉星塵頸窩,忐忑地問道。
曉星塵緊緊摟住他,唇輕咬住他的耳廓廝磨。
“不想要?怎么了!毖ρ蟛粚,從今日下劍曉星塵就發(fā)現(xiàn)了。
“不太舒服……”薛洋本沒指望曉星塵理他,促狹地解釋道。
“哪里不舒服?”炙熱地鼻息噴灑在薛洋頸窩,一簇簇電流從四肢百骸涌上薛洋心頭。
薛洋咬了咬唇,不肯說。
曉星塵拿出一瓶藥膏,撩開薛洋衣擺。
藥是方才下樓取飯的時候交代小二買的。
指尖碰到白皙的肌膚,薛洋顫顫喚了聲“道長”。
曉星塵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落回那處。
已經(jīng)紅腫起來了。
曉星塵用指尖摳挖出藥膏,抹到周圍,藥膏自帶著股涼氣,。
眼尾被逼的通紅,那藥膏涼的厲害,薛洋有些受不住。
“忍著點!
等給那處涂完藥,他又抓著薛洋帶傷的腳踝鋪了一層藥粉。
薛洋眨眨眼,有點想哭。
曉星塵盯他一眼,給他系好衣服上的帶子,才熄了燈。
薛洋借著黑,悄悄攥住曉星塵的衣角去睡。
可薛洋睡不著,曉星塵好不容易才對自己好那么一點的,他好希望曉星塵能一直對自己好。
今日曉星塵為何突然對他這么好了呢?
薛洋不禁去想。
想了半天,薛洋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承認曉星塵這么對他是為了宋嵐能夠順利復(fù)生。
薛洋委屈地眨眨眼,淚悄悄從眼角滾落。
等耳邊傳來曉星塵勻稱的呼吸,薛洋才低低換了聲“道長”。他輕輕晃了晃曉星塵的肩,見曉星塵沒反應(yīng),才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曉星塵的腰。
“道長,你理理我,多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毖ρ笪刈匝宰哉Z,“我不殺人了,你別不要我……”
積壓在心底許久的情緒突然失控,淚一滴滴地滾落,砸在曉星塵心口,將心口處的布料浸透。
曉星塵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他一個翻轉(zhuǎn)將薛洋禁錮在自己身下,炙熱的唇咬住薛洋的唇廝磨,往里噙住薛洋的舌,與他卷在一起。
“莫哭了。我不理你,是因為……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你。”
“薛洋,你真可恨!
曉星塵在薛洋唇上狠狠咬下一口,薛洋的唇瞬間破了皮,流下汩汩鮮血。薛洋還來不及叫痛,就被曉星塵炙熱地吻堵住聲音。
不知過了幾何,薛洋被吻的快要窒息,曉星塵才肯放過他。曉星塵與他做過許多次,但從未吻過他的唇。
薛洋的眸子含著霧氣,淚一滴滴往下滾,情難自禁地喚了聲:“道長……”
“我不是不理你,阿洋。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你殺了這么多人,你該償命的,可我下不去手!
“我沒辦法原諒你,也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曉星塵痛苦地傾述著心事。
薛洋哭的愈發(fā)兇了。
“曉星塵你沒錯!人是我殺的,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何必為難自己。是我騙你殺的人,你憑什么跟自己過不去。道長……你不要自責(zé)了好不好……”
薛洋好恨自己,為什么當(dāng)初要騙曉星塵殺人,這個游戲一點也不好玩。
曉星塵笑了笑,一口咬在薛洋側(cè)頸的動脈上,直到咬出血才松口,“你話說的輕巧,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如何放的下?”
薛洋啞口無言。
屋子里沉默的嚇人。
半晌,薛洋道:“我、我?guī)湍憔人麄儭?br>
這話薛洋說的心虛,莫說尸體了,那些被殺害的百姓如今連魂都不一定還有,如何救?怎么救?
曉星塵盯著薛洋,拿出枕邊壓著的稿紙,“是像救子琛這樣?抽干自己的血去換子琛的命?”
薛洋眸子里閃過一絲慌亂。
他只畫了陣法圖,并沒有寫什么具體事宜,他不知道曉星塵是如何看出來的。
“你怎么知道?!”薛洋驚訝地去問。
曉星塵咬了咬牙,氣道:“我有時真想殺了你。”
不是因為他恨薛洋,是因為薛洋實在不把自己的命當(dāng)命。
“道長,你別殺我。你們道家不是常說什么上善若水,大愛無疆嗎?你疼疼我,也愛愛我,好不好?我不殺人了,也不做壞事了。你教我贖過好嗎?”
薛洋環(huán)住曉星塵的腰,將臉緊緊貼在曉星塵心口,聽著那人的心跳,第一次覺得與曉星塵在一起是這么的心安。
“我還不夠疼你嗎?”曉星塵將被子搭在兩人身上,按在薛洋后腰的手又將薛洋往懷里攏近幾分,曉星塵的唇再次咬上薛洋喋喋不休的嘴,“我若真的不疼你,只管你自己去死好了,何必當(dāng)初費那么大力氣救你。你死了,我就不必再煩心!
曉星塵復(fù)生后,薛洋奄奄一息,請來的醫(yī)師都說薛洋活不下來了,是曉星塵尋了秘法才留住薛洋一命。
薛洋眨眨眼,委屈道:“你就不疼我,你讓我吃又冷又硬的面餅,我吃了三個月了,吃的肚子發(fā)疼你都不理我!
頭頂傳來曉星塵的輕笑,在曉星塵看來有餅子吃就不錯了,尋常人家家境稍微貧寒一點的,也不是頓頓都能吃上白面餅子,薛洋竟還在這里挑三揀四。
“得寸進尺!睍孕菈m在薛洋腰窩掐了一把,聽他說肚子疼,又心疼地將人往懷里摟了摟。
薛洋悶哼一聲,順勢緊緊靠在曉星塵心口。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可薛洋還嫌不夠,一個勁兒地往曉星塵懷里鉆。曉星塵被鬧的困意全無,握住薛洋的腰威脅,“這么有精神?是不疼了?”
曉星塵的手在薛洋臀瓣揉了一把,薛洋剎時羞紅了臉。
“明日去捉蛇妖,別鬧了,快睡!
曉星塵在薛洋眉心落下一吻,懷里的人終于老實下來。
那蛇妖是個有五百年道行的竹葉青,頭頂有兩個凸起的包,看樣子是快要化蛟了。曉星塵與蛇妖打了幾個回合,那蛇妖見曉星塵并無傷她之意,才放下殺招與曉星塵和談。
在曉星塵的詢問下,蛇妖才道出殺人實情。原是清水鎮(zhèn)的村民設(shè)陷阱殺死了蛇妖的兩個孩子,并取了蛇妖孩子的蛇膽換錢,這才遭來蛇妖的報復(fù)。
薛洋在一旁聽著,只覺蛇妖并無過錯。那些人不該死嗎?他們殺了蛇妖的孩子,蛇妖找他們報仇,因果循環(huán),一報還一報罷了。
但曉星塵在這兒,薛洋不敢多說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和曉星塵解了心結(jié),他才不要叫曉星塵覺得他怙惡不悛。
蛇妖被怨念所困,修行被阻。原本可以化蛟的機緣也與之失之交臂。曉星塵為蛇妖消去怨懟,肅清孽障,又叫清水鎮(zhèn)的人為蛇妖修建廟宇供奉,這才了結(jié)兩方的孽緣。
蛇妖受曉星塵點化,當(dāng)天夜里便成功化蛟。
處理完清水鎮(zhèn)的事,曉星塵并沒急著回去,反倒是帶著薛洋去四處繁華的城鎮(zhèn)逛了逛。
“道長!我要這個。”
薛洋指了指冰糖糖葫蘆,又扯了扯曉星塵的道袍。
那賣糖葫蘆的小販見這么明媚的少年郎朝自家哥哥討東西吃,不禁笑了起來。
曉星塵無奈地掏出銅板遞給小販,薛洋眉眼彎彎,開心地拔下一串糖葫蘆。
曉星塵不急著救宋嵐,至少要找到一個萬全之法,宋嵐是要救的,但不能叫薛洋丟了性命。
正想著事,嘴里被人塞進一個甜甜的東西。抬眸間就看到薛洋正笑吟吟看著自己。曉星塵將糖葫蘆咬下一顆,抬手拍了拍薛洋的腦袋。
“吃了兩串糖葫蘆了,阿洋,罰你今天不許吃糖!睍孕菈m在薛洋臉頰捏了捏。
薛洋“啊”了一聲,忙牽住曉星塵的掌心撒嬌,“道長~不要嘛。洋洋想吃糖。”
在外面玩了半個月,曉星塵才帶著薛洋回家;貋頃r,已是黃昏。
曉星塵進廚房切了些肉沫,跟蔥花一起炒成醬,又煮了涼面,想用醬和涼面拌在一起,做一頓簡單的炸醬面。
薛洋回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進曉星塵的屋子“視察”。道士的屋子打掃的干干凈凈,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了,于是桌子上就多了幾本書。
書大多跟修行有關(guān),全是字,薛洋懶得看,翻了兩頁就合上了。
在外面逛了一天,有些累,薛洋靠在曉星塵床上,不自覺就犯起困來。正要睡覺,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竟叫薛洋撿起半卷曉星塵看過的書籍。
書的一頁被折了起來,看樣子是曉星塵有意留的標記。
薛洋借著光去看,才見那書上畫著兩個重疊的人影。薛洋忙將書合上,臉頰羞赧,心道:曉星塵平日里瞧著清風(fēng)朗朗,沒想到私下里竟然會看這種書啊!
過了一會兒,薛洋還是覺得曉星塵不會看那種東西。于是他將書翻看,細細去看上面的文字。
看到最后,薛洋默默合上書,尋到廚房,從背后抱住了曉星塵。
曉星塵正在煮面,被薛洋這么一抱,覺得驚奇。這小混蛋平日里好吃懶做,夏天熱得很,他是決計不會進廚房的。
“是餓了么?快出去,面馬上就煮好了!
曉星塵拍了拍勒在自己腰上的手,可背后那人“嗯”了一聲,就是不肯撒手。
曉星塵無法,也就由著他了。
待做好飯,曉星塵牽著薛洋去吃飯。
“怎么了,突然就不開心了?”曉星塵盛好飯,揉了揉薛洋的腦袋。
“道長……你和我做那種事……是不是為了救我……”薛洋眸子里含上霧氣,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將書從懷里掏出來,擺到曉星塵面前。
書上說,魂識重傷的人可以通過與人雙修的法子來養(yǎng)魂。
曉星塵默默收了書,輕嘆一聲,“怎么又哭了!
薛洋的眼淚“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
曉星塵抬起指尖,給人輕拭掉眼淚,“快吃飯!
薛洋委屈地拿著筷子吃面,可憐兮兮的模樣仿佛真是曉星塵欺負了他似的。
吃過飯后,曉星塵燒了熱水沐浴。
薛洋穿著中衣,非要給曉星塵擠在一張床上。
曉星塵盯著他,半晌道:“真要和我睡?”
薛洋點點頭,環(huán)住曉星塵的腰不肯撒手。
曉星塵輕笑,一個翻身將薛洋壓倒身下,手握住薛洋的軟腰,隔著衣料細細碾磨。
“好久沒做過了,阿洋!
曉星塵貼了貼薛洋眉心,又將吻落在薛洋濕潤的眼睛,一路往下。
待薛洋反應(yīng)過來,衣裳已經(jīng)被揉亂。
“不、不是這樣的!
薛洋推了推曉星塵。
曉星塵停下動作,眉眼里滿是愛意。
薛洋躲開曉星塵的目光,縮了縮脖子,道:“我是說,我要和你一起睡覺。不做別的……”
雙手抵在曉星塵胸膛,聲音說的最后越來越小。
曉星塵咬住薛洋頸窩的軟肉叼在嘴里,表示他聽到薛洋說的話了,但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
“道長,你疼疼我,輕點,我疼!毖ρ蟛恢{(diào)地撩撥曉星塵,但又是真的怕與曉星塵做這種事。
……
“阿洋,別怕,這次不會疼了!睍孕菈m咬著薛洋的耳朵落下一朵朵碎吻,薛洋害怕地厲害,緊緊環(huán)住他的脖子。
……
曉星塵握住薛洋的腳踝,再次將銀鏈子鎖在薛洋腳腕。薛洋后知后覺想將腳抽回,卻被曉星塵懲罰似的拍了一下。
抑制不住地悶哼沖破唇齒泄了出來,耳邊響起來曉星塵得逞的笑。
“道長……你別鎖著我了……”
薛洋討好似的抬了抬腰身,眼尾通紅,雙目迷離,盡是沉醉之色。被鏈子鎖久了,薛洋心里對它很是畏懼。薛洋這種人,從小沒爹沒娘,居無家室,安無定所。如落葉浮萍,四處漂泊。一旦套上鏈子失去自由,就如馬兒套上繩韁,鳥雀關(guān)進金籠。這總感覺會讓他毫無安全感。
薛洋實在漂亮,緋色鋪滿全身,曉星塵暗暗罵了句“禍害”。
那銀鏈戴在薛洋腳踝,跟著曉星塵的心意幻化成了一串鈴鐺,隨著曉星塵的動作,那鈴鐺發(fā)出一串串清脆的聲響。
那鈴聲響了一夜,將薛洋的哭聲徹底淹沒。
事后,那鈴鐺戴在腳踝,任憑薛洋如何晃它,它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響。
曉星塵看出薛洋的心思,只將人往懷里摟了摟,附在薛洋耳邊小聲道:傻阿洋,那鈴鐺只聽我的。
薛洋的臉羞紅。
“阿洋又不困了?是想聽鈴鐺的聲音嗎?”
薛洋愣了一下,以為曉星塵是要單純地給他聽鈴鐺的聲音,于是便點點頭。
結(jié)果剛點完頭,就又被曉星塵壓在身下。
腳腕上的鈴鐺果然又響了。
好不容易穿好的衣衫又被曉星塵褪了下來。
“道長,我好累了。”
……
曉星塵親了親那人的唇,溫柔道:“阿洋不是說要聽鈴鐺的聲音,可要好好聽,不許犯困!
薛洋欲哭無淚。
曉星塵抱著人又折騰了一會兒,才擁著他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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