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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有一種愛情,在你不知不覺的日子里總是若有若無的,但當(dāng)你忽然之間感知到它的真真實實的存在時,它卻早已在那些輕輕掠過的歲月里漸漸湮開,慢慢淡去。
麥寧提前下了班車。
待她如姐妹的部門經(jīng)理拉住她說待會一塊兒去做個臉,她擺擺手,說:我要徒步減肥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路過這條街的時候,那么突然的就想下來走走。
五年了,在這個城市里上學(xué)工作戀愛生活,身邊的人來了又去,此刻的她仍然是孤單落寞的。唯獨在這條街邊,仿佛隨手就能拾起過往遺落的笑容朵朵。
有他在的日子,總是覺得離家不太遠(yuǎn)。
與此同時,一千七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個城市的城郊發(fā)生了一場車禍。一輛奧迪在國道上突然急剎車,后面的車追了尾,奧迪司機頭撞碎了玻璃,生命垂危。被人抬上擔(dān)架的時候,手里緊握著手機,手機里有一條未讀信息。
麥寧是全系最酷的女生。她和她的同鄉(xiāng)菁菁號稱“外文系兩生花”。這個“酷”字是小松用來形容麥寧的。他說:菁菁美麗文靜,你英氣逼人,你們走在一起,你襯得她更文靜,她襯得你更酷。
麥寧聽得撇撇嘴:這就是你眼中的我?
小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嗯,不是。不全是。在我眼里,你是有點酷,有點前衛(wèi),有點lonely的女孩。
就是這個“l(fā)onely”輕輕打動了麥寧的心。麥寧接受了小松的約會邀請。
那個時候,“外文系兩生花”以同樣高傲的姿態(tài)形影相隨,沒有哪個男生近得了身。男生們私底下傳言,她們都從不和異性交往,是一對同性戀呢。偏偏麥寧學(xué)偶像Alex戴單只耳環(huán),男左女右嘛,她就戴在了右邊,后來聽小松說起,麥寧才知道,原來右耳戴耳環(huán)就是同志的標(biāo)志。因為這個,小松一直叫麥寧“小同”。
麥寧喜歡的不是小松這一型的男孩。在大一那年一場聯(lián)誼會上作為主持人的麥寧被全體男生刁難要她公開她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麥寧于是充滿向往地形容起她的夢中情人:“身高嘛,要一米八,因為我自己一米七,我覺得情侶的身高相差十公分是最般配的;然后最好大我多一點,那樣的男人才夠成熟,懂得疼人;學(xué)習(xí)也要好,要懂詩詞歌賦,在各方面能引導(dǎo)我,幫助我;還有最重要的的是不能戴眼鏡,我不喜歡四眼。”麥寧的話引得全場嘩然。身邊那位戴眼鏡的男主持人無不遺憾地說:“看來在座的各位都沒有希望了!倍∷,典型的南方小個子男生,和麥寧同歲,生日還小麥寧五個月零七天,學(xué)習(xí)成績平平,而且,戴眼鏡。對于自己與麥寧的標(biāo)準(zhǔn)的懸殊距離,小松倒是蠻樂觀,他對麥寧說:沒有關(guān)系,哪怕只是先做朋友,呵呵,也讓我沾沾你的光好不好?
其實憑心而論,和小松交往的那些日子,麥寧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快樂。除了長相秀氣,小松的細(xì)心和耐心也絕對南方。麥寧減肥,他每天買一袋牛奶送到教室逼她多少喝一點;麥寧冬天愛睡懶覺,他天天早上在晨霧里來回跑兩趟,多領(lǐng)一張跑票替她交差;麥寧想吃草莓,他翹課去超市買空運的新鮮草莓;麥寧參加選秀,他全程陪同,逛街淘衣服化妝品、拍寫真、試鏡,他說:萬一你被壞人拐跑了,要我怎么活?更不用提下雨天送傘,考試多準(zhǔn)備一套資料用具的那些小事了。麥寧很享受小松的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每次宿舍里的姐妹艷羨聲一起,她還是會虛榮地一呶嘴:那又怎樣?
麥寧和小松不算是同鄉(xiāng),但相去不遠(yuǎn),都是吳儂軟語相互也能聽懂。小松最愛和麥寧在人群中用方言對話,雖然是各說各話,但旁人聽上去是分不出來的。城里的那條開滿南方菜館的街,小松硬是拉著麥寧說說笑笑吃了個遍。每當(dāng)看見小松一臉簡單的快樂,麥寧的心總會不由自主地柔軟起來。
可能在許多人眼里,他們這樣就是在戀愛了?墒躯湆幉豢铣姓J(rèn)。
又一次聯(lián)誼活動中,小松被請來當(dāng)特約嘉賓,男主持人介紹時說這是我們系花的神秘男友,麥寧當(dāng)場就惱羞成怒,揚長而去。之后很常的一段時間里,麥寧都不理小松,即使小松仍然每天圍著她“小同、小同”地轉(zhuǎn)。
再后來,麥寧就遇見了一個她心儀的男人。他大她7歲,高大威猛,英俊儒雅,并和她志趣相投。在促膝長談了一整夜的席慕容的詩后,麥寧覺得自己愛上了他。盡管他已婚,但這并沒有阻礙他們相愛。在麥寧年輕單純的心里那并不是什么問題。
那段日子里,小松還是守在麥寧身邊,他從沒有發(fā)表過任何意見,但他看麥寧的眼神是沉痛的。
麥寧的心底也是偷偷拿小松作過比較的。外形就不用說了,連從前小松的優(yōu)點也變得讓人難以忍受。麥寧對菁菁說:小松啊,又羅嗦又麻煩,我覺得有時候還是我像男人一點呢。說完,自己心里一陣納悶:不是沒對他動過心嗎,提他干嗎?
小松還是定時定點的出現(xiàn)。送課本、送傘、送藥,和從前一樣,每當(dāng)麥寧六神無主的時候,他就會現(xiàn)身。但麥寧無法再像從前那樣享受得理所當(dāng)然了。小松看出來了,他對麥寧說:沒有關(guān)系的,能給你校外的他不能給你的照顧,我就很快樂了。而此后他卻開始變得沉默。
大三很快就過去了。麥寧沉溺在她絕望的愛情里,因為絕望所以更讓人徹底投入,學(xué)習(xí)上自然就放松了。小松也很少出現(xiàn)在麥寧的教室門口了,他好像突然對英美文學(xué)研究出了興趣,成績也突飛猛進。只是每次考試前他還是會來,不聲不響地塞給麥寧一堆資料。他早已不再買那些突擊輔導(dǎo)教材了,他送來的,都是他一筆一劃的課堂筆記和重點解析。寫論文之前,小松最后一次給麥寧送資料。他甚至分門別類還附了目錄。他對麥寧說:這是我挑的一些選題,你先看,然后挑一份,剩下的給我。在那條黑暗的教學(xué)樓過道里,麥寧的眼睛,第一次,面對著小松濕潤了。小松很用力地吸吸鼻子,嗓子壓得低低的:小同,我還等你。說完轉(zhuǎn)身跑掉了。
畢業(yè)后,麥寧留在北方,菁菁、小松都回了南方。畢業(yè)晚會上他們匆匆地見了最后一面。麥寧還是主持人,但那樣又惆悵傷感又豪情萬丈的場面是無須主持的。麥寧簡單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就提前退場了。她和大家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那天,她要和她的男友一起去約見他幫她聯(lián)系的一家公司的老總。心情更復(fù)雜的應(yīng)該是小松。他在角落里看著這個他愛了四年的女孩,笑靨如花,深鞠躬,然后離開。
其實那天走到門口時,麥寧瞥見了人群后面的小松,但她沒有回頭,盡管淚水莫名其妙地弄花了她精心化好的妝。
不久之后,麥寧就和男友分了手。他倒不是個不負(fù)責(zé)任游戲人間的人,他也是真愛麥寧的,所以他提出要離婚和麥寧在一起。這應(yīng)該也是麥寧等待已久的時刻吧。但她聽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覺,相反地,忽然覺得很累,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像他從前的妻子那樣一直任勞任怨忍受他的大男子主義。她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她選擇放棄。
一個人的日子里,麥寧才開始學(xué)著自己照顧自己。
麥寧拿著手機把玩了半天。
一直走到街的盡頭,手機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麥寧笑了。
原來,過去的真的是過去了。還好自己說的是“忽然之間”。是“忽然”就不是“一直”了,不是“一直”就不是“很想很想”了吧。
笑容里,麥寧淚流滿面。
二十四個小時后,受傷司機度過了危險期;旧蠜]有什么大礙,只是車禍的嚴(yán)重碰撞讓他的大腦受到了震蕩,醫(yī)生說可能會出現(xiàn)部分失憶癥狀。
他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手機呢?”
打開手機,有一條未讀信息。
“忽然之間想起你在身邊的日子,也忽然之間好希望一輩子都能過上那樣的日子,好希望自己一輩子都是你的小同。”
小同。
他愣住了。
小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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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舊文.
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象很喜歡用歌的名字來展開文.
呵呵,可歌可泣,可以唱出來的都是悲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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