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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之夜
城池廢盡。黑暗鋪天蓋面。
那時我不知天高地厚,決心要讓世界和我一起毀滅。
“孟衡!”
我和他一起向燃燒著火把的城中走去,忽在城門口一抬頭,被一塊石頭重重壓倒在地。她還是笑嘻嘻地,他挪不開這石,睜了一只眼對我說道:“真巧,你也壓壞了一只眼睛!
我說不出話。
她是一個就算你說你掉到海里了,也會說“巧啊,我昨天也一腳踩進(jìn)水坑里了”的人。她有著豆腐一樣白的臉,空蕩蕩的額頭,稀少又不馴的頭發(fā),瘦削的手、腳、背、肩等一切可見的部位。我不知出于什么,用我的一只眼非要在這時看她。
她也咧嘴笑了,血滴從臉上掉下來。
我扔開石頭,把壓在她身上的那塊石頭也拿起,于是我們又一起默默地向前走。
一個人橫在路上,扭曲了地面,我們沿著黑暗往上走,避開那死相恐怖的人。那人張口,神情恍惚好像大夢初醒似的,又像想喊疼痛喊不出。她高尚且憐憫地多看了那人幾眼:“不巧,這人獨(dú)一人死在這。”
“真是個異類。”我也又瞥了一眼。我指那個人的死法。
我們把手上的火把扔開,在高高的城墻上凹處坐下,腳很晃蕩地擱在墻外,開始每夜一回的談話。
火把在地上燃燒,她又咧開嘴,牙齒森白:“我倒了一桶油,好讓這城燒得更快更徹底點!
我拱手道:“多謝!
“他們又把自己的肉切下來了。嘖,還是肚子上那塊!币粠颓笊叩摹白晕覡奚薄
“肚子上又不是最好的,大腿上才是最好的一塊!
我忍不住反駁道。
“好吧,這不是重點嘛!
她扔下一把刀,想它落在那圍在城墻大火之外的那群人頭上——任何一個都好,但那群本吵吵嚷嚷在一塊的人很不幸又很幸地散了開,用刀一般的眼神一個個直晃晃盯著我看,又亮又銳利。他們最不愿被人瞧見,他們視瞧見他們行為的所有人都是嘲笑的人。
“關(guān)我什么事?”我扭開頭。
她擺擺手,無奈極地?fù)u頭晃腳:“我去解釋,可以了吧?孟衡!”
語罷,她便一縱身滑下城墻,沒進(jìn)了大火中。
我牽動嘴角,很不忿地調(diào)回城墻上,穩(wěn)地著地:“今夜的話才剛講到開頭呢。”
“孟衡!替我報仇!”
我沒理會,自己繼續(xù)向前,這時我的一只血眼已經(jīng)痊愈了。可是,仍然有人堵住我的耳朵不想讓我聽到一些聲音,是兵馬奔躍,山河被踏開,水聲嗚嗚,山崩地裂聲,我依然處在一樣黑的黑洞般的黑暗里。
一個頭頂紅帽子、表情戲謔又笑嘻嘻的人;一個手持一把長劍,目光深沉、怨恨,頭發(fā)一寸長,下巴很吃驚突出的人;不備地跳在我面前。
“哦,我是為了你好!奔t帽子是用小刀的,在我一貫地看來,用刀的人都是小人,武藝也不好。他脫下紅帽子,仍然笑嘻嘻盈了眼望我。
一寸長卻很不錯,他只管動手,不開口。目前為止,他沒動,但也沒開口。
“你想毀滅這個世界?”
我沒有興趣回答,我是心高氣傲的。
“喂?”紅帽子見我沒反應(yīng),推推一寸長,“干掉他!”
一寸長果然只管動手,毫無言語,他持了劍一下扛高朝我鋪天蓋地般揮過來。
我指憑本能閃躲,沒有技巧。在毀掉這里之前,竟沒有人教我些好使的身手動作。我有些慌了,汗撲涔涔。
紅帽子慢慢用手勢打住一寸長兇悍不留情的進(jìn)攻:“他們切下肉,賣給的那個人,你知道是我的誰嗎?沒錯,他就是我!不切肉的就一個人死吧!你喜歡我的帽子嗎?方才在那邊,我是戴面包帽的,好看不?”
我冷笑:“丑!”
他再一次發(fā)怒:“上!干掉他!不許留手!”
我的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響了。我抽出胸口掩了很多日沒使過的長劍,說實話,我實在想早些拎出它了,它這么長,足有一米四,在胸口向上向下延伸,我?guī)缀跞克鼡巫,可以站著睡覺——主要是它劍尾夠?qū),容我放上去我的下巴?br> 我滿意地端詳它,紅帽子和一寸長居然也都停了手,如癡如醉地往它全身看,欣賞不已。
我從下至上撫摸它,它又滑又尖又亮,好一把天下僅有的銀光劍。
我再度冷笑著開口:“你這紅狗!竟也有資格朝它看么?”
這再次激怒了紅帽子,他一揮手,三角狀向下的眼睛狠厲地要穿透我。
我的耳邊沒有聲音了。但我感到千軍萬馬踏開了一切。我舉高劍,刺到天空,極力一吼:“結(jié)束吧!”
長劍沒入了一寸長,又轉(zhuǎn)而刺中紅帽子,劍身一轉(zhuǎn),他二人體中肋骨盡數(shù)裂開,血噴出,劍得以松了拔出來。
劍又藏進(jìn)我的胸口,地崩山摧,天裂水盡。
一切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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