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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遠(yuǎn)
“我不識何寧酬那混蛋!”
“我就是何寧酬!
何寧酬在江湖上出名,是得于她一人用一支劍滅了一村老小。
惡名當(dāng)然也是名。
當(dāng)然招來許許多多的人在背后唾棄她。說她一名女子,竟如此歹毒。
也好,也好,何寧酬一聽著,一回頭,一微笑,便得了眾口緘默。
女子歹毒有什么不好?她又不殺女人。何況是那些人該死。
江湖正道人士早議論要殺掉她,可是她是突然出現(xiàn)的,沒有歸屬,沒有門派,也沒有仇家,誰來負(fù)金酬呢?
沒人與她有實際上的聯(lián)系,誰也不愿出這錢召集各方人士;若要自己孤身一人——咳,這些正派人士難免有些慌張。
畢竟是嗜血殺了一村老小的人。
聽說何寧酬手中的劍足以擊敗所有人。一把好劍,靈劍,跟定了主人,就不由得別人能拿走,是緊緊貼著主人的。
傳說必有夸大之勢,有正派人士不服氣道。過后卻悄悄打聽,何寧酬的劍是由什么材料鑄成,他也想跟著做一把。
男人啊,可笑。
何寧酬聽聞,只是不屑地咧咧嘴角。
“江湖多久沒出過這么一個多議論的人了。自沈家刀、丁家劍的后人相繼消失不見后,就少了點什么,唉,這何寧酬……”
聽故事的少女一把踢開凳腳使之翻地:“這人真該死!一個村子的生命!我定要去打敗她!”
“你先練好這刀吧,小鬼頭,成天想這些!
老婆婆嗤笑一聲,替少女把面錢付了,起身離開。
少女低頭皺眉去看自己身上別著的刀,這刀的確沒有完全服從自己。
光是殺壞人也就罷了,為什么要殺一個無辜的村子!……
“你們方才在討論何寧酬?”
“何寧酬那混蛋!”一只青蟲爬上少女的刀,少女眨眨眼,湊近去吹它,沒吹動,很不高興地怒了。
何寧酬露了雙清亮的眼睛,迷惑道:“我就是何寧酬!
青蟲往上一躍,少女幾乎要把它吞下去,連呸了幾聲縮了身,手放在刀上,沉默了。
“哦!鄙倥肷尾欧畔率执沟缴砗,說。
何寧酬見少女一身青白相間長衫,人長得似乎又極善良,很有了好感親近之意,于是道:“那你呢?”
“要滅我家人了!鄙倥谛闹欣淅湎耄吘幜嗣蛛S口答:“陳早晚!
“幸會。那你可以請我吃一碗三鮮面嗎?”
“真沒臉沒皮——還,沒眼光——三鮮面有什么好吃的!我們這邊當(dāng)然要吃筍辣面!”正是初春時節(jié)呢,少女想。
可是她知自己理虧在先,只好悶悶道:“噢,有緣,好吧!彼恼Z氣真的很勉強!聽不出來嗎?
她剛才好歹讓老婆婆請了自己一碗面,還為賺了這幾文錢高興呢。
又來了個花錢的。
何寧酬一言不發(fā)吸溜完了一碗面。
老板真沒眼力見!少女捏緊了自己的劍,分明一直示意老板在面中隨便下點毒了——她認(rèn)命般地把錢丟在桌面上。
“你怎么就跟著我啦!”
少女莫名其妙攜上了何寧酬。
“你的刀很好!弊咧咧蝗眨螌幊杲K于回答了她的問題,緊盯少女腰間的刀。
終于還是來了,一路上不敢說話的少女一把捂住自己的刀,結(jié)巴道:“是,是還不錯而已!
她冒了冷汗,但何寧酬的眼神還不抽去。
何寧酬抽出了自己的劍,少女聽見聲音,腦子一時刺激,頭一昏拔了刀說:“我要和你決斗。”
“你是第一個……”敢這么說的人!
天!少女伸出的手上下抖動,刀面在光下反射至何寧酬眼中,何寧酬不適地瞇起眼。
完蛋了。
這下少女抖得手傳染了身體,身體又傳染了內(nèi)臟般無法抗拒,腳下的泥土也微微隨著她的動作變形。
何寧酬垂下手:“你是第一個這么做的人!
“我輸了。”她懶懶地主動碰上少女的刀,一下栽地,又飛快站起。
何寧酬離去了。
還帶了些雀躍。
少女正了身子愣在原地,久久記得何寧酬跑開的快樂模樣。她很想喊住人問,為什么要殺了那個村子的人,又為什么要輸給自己?
可惜始終沒有答案了。
江湖被驚動,大家都知道何寧酬被少女打敗了。
少女被夸捧上了天。她忍住激動,在人群中找到當(dāng)日一起吃面的老婆婆,很驚詫地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嘆了口氣,啜了一口茶開始說。
沈家刀、宋家劍這二家做兵器的世家斗了好幾世,天下大半江湖用刀,大半用劍,其余兵器皆是少數(shù)高手才用,其中用刀者大多的刀來自沈家之手,用劍者的劍大多從宋家。兩家明爭暗斗了幾十年,都想讓自家壓過對方。
只是前幾年出了個丁氏刀劍,花重金買通了兩家的下人,偷學(xué)了兩家的精華,合為所謂丁氏刀劍。它在最初價格定得低廉,引得眾人去買,后來名氣一大,又蓋過了沈宋二家的風(fēng)頭。十年前,沈家宣布不再制刀,退出江湖,只剩下宋家還在支撐。
何寧酬那時住在梅青村。
一日,村中闖進十余名蒙面人,殺盡村子里的男人,只留了何寧酬和那些女人們,他們準(zhǔn)備把這些女人帶走好欺辱享用。
“也別叫何寧酬了,你以后就叫叫丁寧酬吧,這個黑鍋當(dāng)然得你來背!睘槭椎娜苏f。
“我跟我娘姓,坐不改姓!
“那你就準(zhǔn)備武功盡廢吧!”
好啰嗦的人,何寧酬拿出那把劍,殺光了這群蒙面人,沒看一眼那群女人,就自己走了。
不過這招借刀殺人也挺有意思的。
她之前還沒想到,可以用搞臭名聲這樣的方法打擊她所謂的爹和丁家。
何寧酬沒走幾步,琢磨了一下,倒笑起來。
丁氏刀劍死活不承認(rèn)何寧酬是他們家里的人,可苦于沒有證明,何寧酬又死咬不放。漸漸地,有這么一個壞名聲在外,何氏刀劍被正人君子們所不齒,黯然于江湖。
少女嘩然道:“她原來是丁家的人啊!
“那她為什么姓何,又非要害死自己家里人呢?”少女懵懵懂懂地想不太清楚。
老婆婆笑她傻乎乎,拍拍她的肩膀:“今天的茶,還是我來請吧。你呀,再多練練刀吧。”
說罷,她便講了一個好故事似地極得意,笑吟吟離開茶館了。
何寧酬一直在等一人來打敗自己。她可不想一直被人騷擾。
其實何必呢?
她淡淡地來去。
世人不久忘了她,也忘了又后來的江湖出名者。
江湖路遠(yuǎn),不會永遠(yuǎn)記得誰的。
少女后來也變得默默無聞時,把自己的那把沈家刀掰斷扔進了河中,什么也不帶了。
路過一個江南小鎮(zhèn)時,一位年輕的男子一見鐘情了少女,居然聽說過她,對她打敗何寧酬非常仰慕。
少女并不想對任何人負(fù)責(zé)任,尤其是男人。
她拒絕了來人,只是站在即將到岸的船頭,對遠(yuǎn)在他鄉(xiāng)的何寧酬挑眉道了聲謝,舉了酒笑:“還沾了你的光啦!
少女四處游蕩,沒有長居南方。
何寧酬再沒了聲聞。
只是或許某一日,二人還會再見也不得而知。畢竟,江湖也就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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