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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君歡
她起先只是想摸一下葉霽雪的長發(fā)。
初春,連西湖邊的陽光也懶懶的,把眼前人的一頭烏發(fā)照的柔柔發(fā)亮,看起來手感好極了。李濯硯瞧著那人依舊微閉著目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便果真伸手撫上了葉霽雪束在背后的長發(fā)。
寧州一別,已經(jīng)三年了。
某年登州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時年身量未足的李濯硯撐著青色紙傘,懷中還抱著一捆中藥匆匆趕向家里,藥鋪老板說有一味藥因為大雪封路遲遲沒到,讓她隔幾日再來,她微微蹙著眉,聽到雪粒砸在傘面上發(fā)出的輕微噼啪聲,小小的臉上滿是這個年齡本不該有的憂愁。
父親已經(jīng)病了數(shù)月,雖然大夫已經(jīng)寬慰她所缺的那一味藥暫時不影響治病,但是她仍舊放不下心來。
許是因為走得太快,她不慎滑了一跤,膝蓋摔得吃痛,她咬著牙爬了起來,將那幾包藥材抱得更緊,同時硬生生將快要奪眶的眼淚逼了回去。
鄰家阿娘讓她寫信給在洛陽從軍的哥哥,但是她暫時還不打算告訴自己兄長,因是秋末的時候知道了哥哥右腿受傷的消息,她還不想給他多增心事。
好在隔了兩日雪終于停了,白日里照顧父親沒時間去藥鋪詢問,只得等到入夜才提著盞燈籠出了門。一抬頭,方才見得一輪明月皎皎,當(dāng)真月華如水,映著天地間無我無他的茫茫大雪,讓人眼里心里登時變得亮堂起來。
李濯硯將燈籠中的火線吹滅,輕輕呼出了一團(tuán)白氣,涼意在月夜里又深了幾分。
這當(dāng)口,忽聽得身后有馬車噠噠的駛過來,靠近她時卻突然停了下來,車夫是個留著胡子的中年人,見了她倒笑瞇瞇的問了句,“小姑娘,往泗州去應(yīng)是過哪個門?”
聽著口音像是南方人,但這會兒城門已經(jīng)閉了,李濯硯沒立刻回答,謹(jǐn)慎的看著那中年人。
“祁叔,怎么了?”
一個女孩兒掀起了車簾探出頭來,她穿著明黃的絲質(zhì)長裙,外裹著件雪白的狐毛披風(fēng),眉目深秀,小臉半被毛領(lǐng)遮住,一雙眸子在這月色下顯得格外清亮,聲音像是含著桂花糖,軟軟糯糯的透著甜意。
李濯硯以前從未見過這般的同齡女孩兒,一時不覺呆住。
那女孩兒顯是也注意到了她,眼中透著好奇,那車夫忙回身應(yīng)到,“二小姐不要吹了冷風(fēng),待問完了路咱們就找個客棧住下,明日就能和少爺他們會合!
葉霽雪卻不應(yīng),又向外邁了半步,靠近了那車夫小聲說道,“祁叔,我看她好像很冷!
聲音雖小,李濯硯卻聽得清清楚楚。
“昌陽門。”
說完,她復(fù)又點亮了手中的燈籠,將其輕輕舉起,“沿此路向前二里,轉(zhuǎn)右道,有一家客棧!
葉霽雪將眸子轉(zhuǎn)向她的時候,李濯硯的側(cè)臉被燈籠透出的微光暈出了一層暖色,看著朦朦朧朧的。
“多謝多謝!”車夫拽起韁繩,葉霽雪退回了車內(nèi),只單手撩起車簾,將小臉投向外面,又恰好與李濯硯的目光撞在一起。
車外的少女仍舊輕提著燈籠,定定的看著她。
馬車漸行漸遠(yuǎn),李濯硯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直到在葉霽雪的視線里徹底消失。
睢陽之戰(zhàn)結(jié)束的那年,李濯硯十七歲。
“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
流血涂野草,豺狼盡冠纓!
親勛翊衛(wèi)羽林中郎將李濯硯右眉間留了道疤,酣戰(zhàn)之夜雨急風(fēng)蕭,狼牙兵刺向副將的時候她并無一秒猶疑持槍迎了過去,那大刀堪堪自她眼前掠過,雨水混著紅色的血液模糊了她右眼中的世界。
她自耳邊聽到副將的驚呼聲,天邊炸雷一般的推著排山倒海的人齊齊向城門涌去,那一瞬間神志忽的清醒得不行。
事后回想那一刻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李濯硯倒了杯酒,倚門瞧著院中月色,涼夜如水。
兄長拄著拐至了廳堂,無言坐下,卻自行端起了那酒杯一飲而盡。
“吾妹至勇、至堅,而今......而今......”語至此,似再也說不出話。
李濯硯知曉兄長說的是自己眉間的那道疤,無聲微笑了下。
三年前參軍替下受傷的兄長的那一刻,她早已預(yù)料到往后可能會發(fā)生的種種!板帍男≈驹诩覈瑥奈从羞^嫁為人婦的打算,哥哥從來都是知道的,此時又何必為這點小事耿耿于懷!
夜深的很了。
她回身走到父親牌位前,“明日我將隨統(tǒng)領(lǐng)下江南一趟,開了春才能回來,”回身笑著對兄長說,”此去正能欣賞到寧州薄雪枯蒲,一路應(yīng)是我未曾見過的精致景色!毖援呌止Ь吹纳狭酥。
抬起頭的時候不知為何,想到江南道,又想到兒時雪夜偶遇的那人。
想來那天狼牙刀下命數(shù)未定的自己,應(yīng)是不甘未能與那人再有重逢時吧。
近江南道,開始走水路。船行至宣州地界忽的下起小雪來,天際邊兒扯開了夢一角似的,絮絮的飄著鹽白。
李濯硯靠著船艙,向著岸邊的灰白牌樓望了眼,南方的雀兒很小,顫顫巍巍的立在瓦檐上,四周又實在靜的很,一片雪躍進(jìn)了她的眼中。
船槳攪著水面,她閉眼聽著那聲音。
那聲音熟悉極了,不,又似乎陌生極了。
“今日若輸?shù)氖俏,便再也踏不出山莊半步了!”
年輕女子依然還是著一身錦繡,穿著珠白色的緞面鞋子,卻騎著一點也不適宜的高大白馬匆匆奔過,那句話卻在風(fēng)里打了個轉(zhuǎn)兒,留著了李濯硯的耳邊。
她歪頭遲疑了一下,那年輕女子的身影幾乎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兒時的雪忽而同眼前的雪重疊在了一起。
李濯硯忽的笑了下。
她吹了聲口哨,戰(zhàn)場上伴她出生入死的伙伴便來到了身邊,李濯硯躍上馬兒,撫了下那伙計的鬃邊,“走!”
“聽聞葉家二小姐和寧州知府家的公子打了個賭,今天比的是射箭一項,看的是誰更穩(wěn)、準(zhǔn)、狠!北娙诵跣醯哪盍藥拙。
圍觀的老者捋著細(xì)長的花白胡須饒有趣味的瞧了眼身旁的李濯硯,“這位姑娘想來也懂騎射之術(shù),你瞧著這二位誰的贏面更大些?”
李濯硯微微笑了下,“官家公子哥看著文弱,”她轉(zhuǎn)身安撫了下有些躁動的馬兒,“但盤路穩(wěn)健,想來陳大人平時教養(yǎng)的甚嚴(yán)。”
老者覷著眼睛又打量了李濯硯一眼,“姑娘從洛陽來?”
李濯硯爽然一笑,遂大大方方的行了個禮,“下官唐突,見過陳大人!
葉霽雪輸了。
依約,她要請陳家三少爺在寧州郊苑擺上一席東風(fēng)宴,是為迎春日之景,融雪辭冰,但可恨兄長竟然將她二人之賭告訴了父母,陳老三一貫要懟上她一頓,這架一吵完她就要乖乖在虎跑山莊待半月不許出二門,母親更是安排了些無聊至極的女紅課業(yè)要她靜下心來領(lǐng)受。
“哎!彼龘沃樣朴茋@了口氣。
亭子邊散著些已枯了的殘荷,侍女遠(yuǎn)遠(yuǎn)的端了茶盤向正堂方向走,想來是有客到訪。
葉霽雪卷起面前的書粗粗掃了兩行,晨時的陽光太好,她干脆用詩本蓋住臉,倚在欄桿上懶洋洋的曬起了太陽。
直到。
有一人輕輕的拿起了她臉上的書,還憋著笑佯怒道:“已是十五六歲的人了,怎么還是這般散漫!
原是兄長。
“只是看書看困了而已!比~霽雪小聲的反駁了句,便也站了起來,一抬頭,方才見到兄長身后還站著幾個人,有已是很熟稔的陳知府,家中叔輩二三,又有兩位女官打扮的人卻是從來沒見過的。
想來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眾人已瞧見了,葉霽雪行了禮,乖乖的站在了兄長的身旁。
年長些的女官眉目颯爽,聲氣朗然,她身旁的那位年輕女官穿著簡練,低調(diào)寡言,只眼神中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的模樣。
瞧著應(yīng)是同齡人。
既是客,葉霽雪便熱忱的向同樣落在人后的李濯硯主動搭了話。
一行人正踱步在山莊內(nèi)的九曲十廊中,江南景致引人入勝,石臺樓閣間正是一步一景,李濯硯一邊訝然于移步換景的微妙樂趣中,一邊注意著身旁年輕女子的舉動言行。
她似乎同兒時自己所匆匆遇見的那一面并無太大變化,依舊精致的像個畫上的人,她想不出怎樣去形容葉霽雪,又恍恍惚惚的覺得此人怕不是從那夜的月色底下融出來的。
她謹(jǐn)慎、克制且小心的回應(yīng)著葉霽雪的話題。
葉家二小姐問,“你們常上戰(zhàn)場的嗎?”
李濯硯略微思索了一下方回道:“正面交鋒時自然,休戰(zhàn)時我卻覺得比在前線更緊張些!
葉家二小姐眼神清澈,她停下步子,將手中的詩本卷在背后,探尋的看著年輕的女將士,“既如此,你可怕過?”
“當(dāng)然,”日光融融,李濯硯看見葉霽雪眼角的一點胭脂色,僅僅是那么輕淡的一點點,她瞧著對方,認(rèn)真的說,“怕過,每一次都會怕。”
葉霽雪并不深究這個問題,轉(zhuǎn)頭便開始提起了別的話題,李濯硯的注意力卻被那一點胭脂奪去,再也集中不了精神去聽對方又說了些什么。
前歲冬,郴州一役剛結(jié)束之日,她們隨援軍一同打馬回洛陽,眾人皆疲憊至極點,山行小徑路并不好走,李濯硯領(lǐng)一隊精英騎軍在前探路,一時無言,副將年紀(jì)輕,心性活潑,忽的高聲歡呼起來,原是前方數(shù)里崎嶇山石間紅梅一路連綿開放,有如叢云胭脂,爭奇斗妍,冷香撲面,后續(xù)大部隊轉(zhuǎn)過山腳見到此景也是精神一振,一掃疲態(tài),有好歌者一二成群唱起家鄉(xiāng)舊曲,李濯硯卻忽的眼眶發(fā)熱起來。
生死或于一瞬,而這一點燃燒的凜然風(fēng)骨卻激起了從軍者的豪情。
“但不知李姑娘家在何處?”
李濯硯見葉霽雪瞧著她,這才回過神來,對方心性純?nèi),并不以軍銜稱呼自己,只以同輩相稱以示女兒間的親昵。
她忽的緊張起來,不知是因為這個問題本身,還是因著葉霽雪眸子里的那一點琥珀光。
“我是登州府人。”
卻見葉霽雪合掌笑道,“是了,難怪!”
“葉姑娘何出此言?”難道對方也已記起舊事?
葉霽雪笑道,“難怪陳老三神秘兮兮的和我說,要給我介紹個來自中州地界兒的女將軍,又夸你騎射之術(shù)一流,我正要煩他引薦向你請教呢!”
“這倒不必?zé)⿺_陳公子,葉姑娘要指點在下,濯硯自是樂意!
說不上什么心情。莫名的失落。
“既如此說,你我也不必客套這許多,今日下午正是好時機(jī),我在御射場等你,可好?”
“好馬!”
李濯硯一回身,卻見葉霽雪騎著馬放緩了步子慢慢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又身形靈巧的跳下馬來,目光灼灼的只看著李濯硯倚著的馬。
李濯硯目光柔和的撫摸著馬兒的鬃邊,“它已陪了我數(shù)年,這大唐的每一寸土地也算踏遍了!
駿馬似是有所感應(yīng),低低的嘶鳴了幾聲。
“兒時我最想有一匹自己的馬,”葉霽雪笑眼彎彎,“那時我經(jīng)常夢到自己一個人騎著馬在大雪夜里獨自奔馳,直到及笄之年父親才應(yīng)允了我的這個請求!
葉霽雪又將自己的馬兒拉近了些,“它叫炎將,我平時喚它阿炎。你的馬兒叫什么?”
“名字?”李濯硯一時怔住,“我倒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今日既是葉小姐提起,恕濯硯冒昧,不如就請葉小姐為在下的馬起個名字吧。”
“可以嗎?”葉霽雪忽的興奮起來,“這馬兒高大矯健,且通體雪白,不如喚它奔雪如何?”
“奔雪.....”李濯硯低念了一遍,抬頭爽然笑道,“好,今日起便叫它奔雪!
葉霽雪繞著奔雪又歡喜的瞧了幾圈,李濯硯忽想到一事,不覺啞然,“只、似同葉小姐的名諱重了,是否不妥?”
葉霽雪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哪里在意這些。我只同你說一事便知,我這阿炎的名字也重了我哥哥的名,他喜歡阿炎卻只比我差了一點點!闭f完,調(diào)皮的向著李濯硯眨了下眼。
這江南地界兒,原也有這樣恣意“出格”的風(fēng)氣,李濯硯在心里默然感喟了一番。
“你定是在奇怪我家家風(fēng)為何這般,”葉霽雪以指尖勾了勾馬背囊中的箭弓,眼睛卻只看著李濯硯,“我猜對了沒?”
李濯硯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葉霽雪的下文。
“葉家歷史并不久,同那些祖上讀書的書香世家并不相同,聽兄長說,只往前數(shù)兩輩,家中便是人人習(xí)武,說到底還是江湖習(xí)性,慣是灑脫!
“近日與貴府中人接觸,已有所察覺,我倒覺得這般相處更為舒服!
葉霽雪卻忽的苦笑了一聲,“別的倒是都好說,只婚事一項我卻做不了主!
李濯硯啞然。
“是我言多了,”葉霽雪又恢復(fù)了神采奕奕的模樣,蹬上馬兒,“走,前面恰好有幾只兔子,可別辜負(fù)了!”
李濯硯牽著馬來到了寧州郊外葉家別苑,陳家公子已到了,此時正面上含笑的同葉霽雪爭執(zhí)些什么,只見葉家二小姐薄怒微嗔,依舊是春日女兒芙蓉面,叫人移不開眼。
李濯硯進(jìn)了正堂,先是向陳家三少爺行了禮,方才轉(zhuǎn)身同葉霽雪說道:“濯硯來遲了,路上被耽擱了一程,還望主人家見諒!
葉霽雪早已見了她的身影,此時方才能近距離的打量李濯硯,年輕的女將軍依舊穿著簡練,因今日是赴宴的緣故,倒是難得穿了常服,葉霽雪看了一會兒方才道:“你穿這么單薄,不冷嗎?”
外面依舊是冬末時氣,寒意料峭,天邊壓著一團(tuán)團(tuán)暗云,今日似乎有小雪要下。
李濯硯笑了笑,“不妨,騎馬過來,手還很熱。”
葉霽雪便伸手握住了李濯硯的雙手,果真掌心猶熱,便放下心來,一抬頭,不想李濯硯的耳根卻紅了,只眼神卻依舊清澈溫和。
葉霽雪忽的也期期艾艾起來,紅著臉想松開李濯硯的手,對面的人卻沒有放開的意思,她便略有些疑惑地看向李濯硯。
“可是暖的?”李濯硯眼中含笑,“只,葉姑娘的手卻冷的很!
說完看著葉霽雪面上煙霞更甚,便笑著輕輕松開了手。
于是——
陳家三少第七次發(fā)現(xiàn)葉霽雪在偷看李濯硯后,終于忍不住輕笑著咳了兩聲,于桌案下拉了拉葉霽雪的袖子。
“做什么?”葉霽雪疑惑又無辜的看過來。
“無事,不小心碰到了您老人家!
葉霽雪小飲了口酒,“碰壞了你要賠的。”
“您說賠什么?”
“唔,”葉霽雪竟果真認(rèn)真思索了起來,“容我想想!
李濯硯也在認(rèn)真的等待葉霽雪的答案。
“一時倒是想不出!
陳家三少舉杯,“若真是碰壞了,這寧州還有鄙人立足之地嗎,”笑了兩聲,又若有所思的看著李濯硯,“這杯敬李將軍,中州女子,果真氣度不一般。”
李濯硯微微笑了下,抬頭飲完了杯中酒。
“江南菜系,重在甜、鮮、淡,”葉霽雪望著李濯硯,“你可還吃得慣?”
“鮮香味美,我很喜歡!
葉霽雪便露出開心的笑來,眉眼彎彎。
飯畢,李濯硯因有公務(wù)在身,便先行騎馬離去,葉霽雪送至苑門外,揚(yáng)起臉來向馬上的李濯硯說道,“這幾日我都在虎跑山莊,你若是有空可來尋我。只因我家人管教,不太方便出去尋你了!
“無妨。”李濯言傾身溫言,“你有了些醉意,歇歇再回!
葉霽雪看起來興致極高,她拉住李濯硯的手,開心的說道,“聽聞你喜讀兵書,我正想向你請教這里面的故事。我在家等你,你要來的!
眼前的年輕女子顯是有些醉了,舉止形態(tài)便帶了三分孩子氣。李濯硯安撫的握住葉霽雪的手,“一定。我答應(yīng)你!
辭別葉霽雪,李濯硯一路奔赴寧州官驛,統(tǒng)領(lǐng)道安排有變,三日后將離開寧州轉(zhuǎn)平州共商軍事,因事出緊急,這二日需在官驛提前部署對策,不能離去。
李濯硯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答應(yīng)了葉霽雪的事,鎖緊了眉頭無言的看著面前的作戰(zhàn)圖。
統(tǒng)領(lǐng)敏銳的察覺到了李濯硯的異處,待無人的時候關(guān)切道,“可是有不便之處?”
李濯硯搖了搖頭,“無,屬下悉聽將軍安排。”
葉霽雪在虎跑山莊待了三日,李濯硯便在官驛忙了三日。
“我聽院外有馬蹄聲,可是李將軍來了?”
侍女笑道,“這是您這幾日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了,聽聞李將軍一叢接到了新的任務(wù),怕是明日就要離開寧州了!
“怎么?我竟一點不知!
“我也是今晨看見有軍官來向莊主辭別方才聽說。”
“那,李將軍沒來山莊嗎?”
“未曾得見!
葉霽雪一下子沒了精神,懨懨的趴在書桌上。
“明明答應(yīng)好的……”
入了夜,葉霽雪早早的躺下了,又覺無趣,便索性翻身起來拿了本兵書翻看,但無奈書中所述太過無味,倒是逼出了葉霽雪的困意。
葉霽雪眼睛將閉未閉時,有人輕輕的敲了敲門。
外間守夜的侍女起身開了門,小聲驚呼了一句,“李將軍?您怎么……”
接著便聽到李濯硯一貫溫和的聲音,“李某多有打擾,只因明早便要出發(fā),還未向葉小姐辭別,特來告別!
侍女即刻將李濯硯請進(jìn)了外間,倒了茶,便匆忙進(jìn)入臥房向葉霽雪稟報。
葉霽雪仍舊有些將醒未醒將睡未睡的迷糊勁。
“誰來了……”
“是李將軍!
“哪位李將軍秦將軍的……”
“那位登州府的李將軍。”
葉霽雪瞬間從迷糊勁里跳脫了出來,披上外衣便急忙來到了外間書房。
李濯硯正站在書房內(nèi)看墻上掛的山水圖,穿著一身錦衣便服。
葉霽雪看著那人的背影,突然就說不出話來,還是李濯硯聽到了動靜轉(zhuǎn)過了身看向她。
“明早就離開寧州?”不想,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明早就離開寧州,”李濯硯認(rèn)真的說道,“這幾日公務(wù)在身,因此未來拜訪,今夜特來辭別,還望見諒。”
葉霽雪不滿的上前拉住李濯硯,“怎么幾日不見,你倒同我生分了許多。我引你為交心的好友,你不用這么客氣,我知道你們從軍之人多有不得已之處。”
見李濯硯仍舊認(rèn)真的樣子,葉霽雪便拉著她出了房間。
“我要帶你去看看山莊最有趣的一處景致。”
“哪里?”這倒果真勾起了李濯硯的興趣。
“上馬,跟我來!
一路疾馳,葉霽雪看著柔柔弱弱,在馬上卻像換了個人。
“這里叫劍冢!
李濯硯訝異的看著這片別有洞天。
葉霽雪縱身躍上一柄殘劍,伸手向李濯硯示意,“坐我邊上,這里視野最好。”
年輕的女將軍好奇而專注的環(huán)顧著周圍的景致,不禁發(fā)出感慨,“的確是個很有趣的地方!
葉霽雪驕傲的挺起了身子,“我從幼時起便經(jīng)常偷偷來這兒玩,大人們沒有一次成功找到我的!
李濯硯笑著看向身邊的人,“原來你小時候就調(diào)皮的很,倒是沒有看出來。”
“哦?你怎么知道我兒時是什么樣?”
李濯硯眼中含笑,搖了搖頭,“大抵,是猜的!
“那你猜對了,”葉霽雪又說,“我常常很是羨慕你們,在外瀟灑自由的多!
“刀槍無眼,這些年外面也不是很平和。”
“可每日里困在房中實在太無趣了,”葉霽雪拉了拉李濯硯的袖子,“以后有機(jī)會,我想跟你出去看看這江湖,你可愿意帶著我?”
月光下葉霽雪的眼睛清亮而生動,李濯硯未多思量便脫口而出,“好!
可葉家二小姐仿佛不放心一般,“那我們要定個期約。”
“你說!
“三年,”葉霽雪手指數(shù)出三個來,“三年可以嗎?”
“可以!
“你要來的,我可是會很認(rèn)真的等你!
“一定!
(完)
插入書簽
終究還是沒寫好這個故事。
就到這里吧,也是真的寫不下去了。
劍三的十個故事算是全部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