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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達索命
老岡特家的小屋已經(jīng)荒置了五十年。和鎮(zhèn)上同樣失去了主人的里德爾宅不同,從來沒有人試圖涉足岡特小屋,就連最頑皮大膽的孩童也不靠近它,仿佛那屋子周圍有看不見的屏障,隔絕一切世俗的目光。事實上,整間屋子幾乎已經(jīng)淹沒在周圍大樹的枝葉藤蔓和陰影里,不留意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它的存在。
塵封數(shù)十年的墻壁上攀爬的藤蔓突然像活過來了一樣盤曲扭動,露出了搖搖欲墜的腐朽木門,而后木門自行轉(zhuǎn)開,甚至沒有發(fā)出銹死的鉸鏈開合的聲音。一個裹著斗篷的瘦高身影在門口敏捷地一閃,屋門又無聲無息地合上了。
這不是鄧布利多第一次踏進這間籠罩著一個家族詛咒陰云的屋子,但他確信這是最后一次。
現(xiàn)在這間屋子跟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屋門在他身后合上的同時,屋子里響起了若有若無的低語聲,接著整個空間亮起了幽幽的綠光。
曾經(jīng)滿布著幾個世紀的污垢的石頭墻面大概終于由一個憎惡這個家族并且終結(jié)了它的人清理干凈,顯露出石墻原本的紋理;狹小的窗子已經(jīng)失去了功能,屋外的天光一絲也沒有照進這座房子,房子里的光線也無法透出去。原本的客廳中,擺放著一圈慘白的燃著的蠟燭,每支蠟燭的火光都是慘綠色,跳動的火光在石墻上投下詭異的影子。蠟燭圍成的圈子中間,豎著一根蛇形石柱,石蛇大張著嘴,脖子張成扇形,正是要發(fā)起攻擊的姿態(tài),蛇信子的分叉上頂著一團耀眼的綠火。
那團火中隱藏的秘密,就是鄧布利多今天來此的目的。他輕松隨意地跨進蠟燭圈子里,所有蠟燭上的火苗都抖動了一下,憑空長大了好幾倍,縈繞在空氣中隱約的低語聲也升高了一些。
通過湯姆里德爾設(shè)置的障礙并不難,對于鄧布利多來說,真正的難題只有最后一道。他朝那團綠火伸出手——
綠光的范圍一瞬間擴大了,籠罩住年長巫師的身影。
石蛇的信子上托著一枚做工粗糙的大金戒指,上面嵌著一塊黑石頭。鄧布利多離這枚戒指很近,近得能看清石頭上三角、圓形和豎線組成的刻痕。
把它拿起來轉(zhuǎn)三次,就能召喚回早已離去的亡魂。
鄧布利多注視著那塊黑色的石頭。對于一個戒指來說,它太大了;但是對于一件承載了許多人最后一絲希望的圣器來說,它又太小了。周圍的竊竊私語聲開始能夠分辨,一個幽魂的輕柔聲音在鄧布利多耳邊呢喃著,“戴上它吧,喚回讓你一生都不得安寧的人……”
銀亮的金屬從稀薄的空氣中顯現(xiàn)出來,在周圍綠色氛圍的環(huán)繞下仍然帶著一點微弱的紅光。格蘭芬多寶劍出現(xiàn)在鄧布利多手里,黑色石頭上的綠光突然散開了,一個灰色的人影從石頭里冒出來。那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鄧布利多從未有機會見到他老去的樣子。
“阿不思……”
那是阿不思死在阿茲卡班的父親。
然后又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是阿不思的母親。
兩個幽魂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但沉默的責(zé)備已經(jīng)是最嚴厲的表達方式。
“……父親,母親,我……”在這兩個人影面前,阿不思突然變回了十八歲的少年,陰郁,悲傷,愧疚,沉重,但近百年的理智讓他掙扎著醒來,“……我不能……”
隨著這句話出口,早逝的夫妻倆一同消隱無蹤。鄧布利多又顯得蒼老了,他嘆息著抬起了寶劍。
又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她溫柔而茫然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寶劍的鋒刃顫抖著。
“哥哥……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救我……”
寶劍慢慢地垂下,迷茫的少女露出笑容,向他伸出手。老人手中的銀光消散了,他抬起手,少女也消失了,他眼看要觸碰到黑色的石頭,卻又握成了拳——
“……先生?”是鄧布利多熟悉的小心翼翼的嗓音和語氣,“……鄧布利多教授?”
一張消瘦蒼白甚至帶著點病態(tài)的男孩的臉浮現(xiàn)出來,而且不是幽魂一樣的灰色,他標(biāo)志性的翠綠眼睛和額頭上的細長傷疤都清清楚楚。
“教授,我——”綠眼睛里是全然的崇敬和信賴,還有雖然掩蓋得很好但還是被年長巫師所洞察到的激動和渴望,“您……您能讓我活下去嗎?”
這句話是他的索命咒。
接下去的事鄧布利多記不太清了,當(dāng)他完全恢復(fù)神智的時候,已經(jīng)坐在自己辦公室里慣常的椅子里,面前放著一個喝空了的魔藥杯,西弗勒斯正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他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致命的陷阱。但這個結(jié)果并不讓人難以接受,對于鄧布利多來說,這反而讓事情變得容易了。還有一年時間,足夠他安排好大部分計劃,也足夠他拯救幾個尚有良知的人。只有那個男孩——
那個鄧布利多捧在手心里的男孩。
時間不會停下無情的腳步,無法挽回的結(jié)局越來越近了。鄧布利多快要無法面對一個純潔無瑕的美麗靈魂,卻不得不引導(dǎo)他走上自愿犧牲的道路。那還是個真正的孩子,已經(jīng)被迫承受了痛苦而難以擺脫的命運,而他做得甚至比鄧布利多預(yù)想的還要好得多。
這令鄧布利多無法自拔,也無法忍受。
有那么一瞬間,鄧布利多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在結(jié)局到來之前擺脫了不得不向男孩坦白一切的命運。
他幾乎是明知故犯。
伏地魔也許草率地把一件他完全不了解的圣器做成了魂器,但他考驗人心的天賦并沒有退化。沒人知道被黑魔法玷污的復(fù)活石還有沒有原本的魔力,也沒人知道毀壞了的復(fù)活石還能不能挽回他想留住的靈魂。
而最重要的是,鄧布利多的計劃并不是萬無一失,他相信男孩能通過殘酷的考驗,但考驗過后的未知領(lǐng)域讓他忍不住戰(zhàn)栗。
這世上能讓鄧布利多感到恐懼的事已經(jīng)不多了,而向男孩坦承他的宿命無疑是其中最可怕的部分。鄧布利多愿意付出一切去扭轉(zhuǎn)他所愛的男孩的命運,而如果命運已經(jīng)注定,那他希望自己能先下地獄。
他的愿望終將實現(xiàn)。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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