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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旺財,男,九黎孔雀坪人士,進步青年。
本想出門打工擺脫舊式家庭摧殘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沒想到白富美沒有,倒遇上了個小丫頭。
至于小丫頭梅香姑娘究竟能不能看上他……嗯,是個問題!
ps.有一丟丟成玩出沒,玩家設(shè)定為滑板娘一只
內(nèi)容標簽: 靈異神怪 江湖 天作之合 游戲網(wǎng)游 輕松
 
主角 視角
旺財
梅香
配角
亦悠
仲康

其它:天下三,成玩

一句話簡介:天下3游戲同人,家仆相關(guān)。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405   總書評數(shù):0 當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58,71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同人摸魚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583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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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沒有詩意的普通生活

作者: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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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旺財拎著小包裹,一本正經(jīng)地思索自己破門而入后被人踹出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能在山里自己蓋小院的人就是不一樣,正經(jīng)院門都敢不修,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和他家一樣窮得揭不開鍋,根本不怕賊惦記。
      眼前山院雕梁畫棟,修起來估計花了不少錢。聽說雇他來的這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俠女,知交遍天下不論,和朝廷也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能來這種人家做工,想必自己離飛黃騰達的日子也不遠了
      ——呸呸呸,誰是雞犬?他身高八尺一表人才,豈能說雞犬就雞犬?
      旺財胡思亂想,暗自琢磨工作前景,嘿,基礎(chǔ)薪水必須有;他技術(shù)水平高、人又勤快,逢年過節(jié)沒點獎金和福利也說不過去;若再來個串門的富家小姐看上自己,人生大事也能一并解決,簡直完美!
      一道脆生生的女聲掐滅了旺財?shù)陌兹諌簦澳闶钦l,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干嘛?”
      女孩白衣藍裳,模樣清秀,一雙杏眼圓睜,牢牢鎖在旺財身上,手中抄著長掃帚,大有能一拳捶死人的氣勢——他從小見的都是些唯唯諾諾的軟弱女子,幾時經(jīng)過這樣架勢,只一瞥便挪不開眼,魂兒都要被勾跑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旺財內(nèi)心滿是憧憬。
      再瞧,那白衣藍裳,不正是傳說中弈劍聽雨閣弟子服的樣子,先前那點一見傾心頓時轉(zhuǎn)成仰慕,腦海中靈光突現(xiàn),極有職業(yè)素養(yǎng)的旺財一步踏出單膝跪地,頗為豪氣地雙手抱拳山呼:“主人好!”

      2.
      嘛玩意兒——?
      梅香舉著長掃帚,用看智障的眼神來回掃視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五眼。她本以為這是主人的師兄師弟或者相好隨便什么東西,原來是和自己一樣應征來這里做工的,可沒弄清楚身份直接就喊主人也太傻了點,不知道哪個窮鄉(xiāng)僻壤來的,這點識人的見識都沒有……不行,為了主人的形象,一定要先好好教育教育這小子!
      自認出身酒坊村歸屬天子腳下見多識廣的梅香姑娘暗暗下了決心。
      “哦,來了啊,”她端出一副冷靜從容的模樣,抬手把長掃帚遞出去,權(quán)當沒看見旺財風塵仆仆臂彎上還掛著包袱,“對了,你叫……?”
      旺財接過掃帚把包袱甩到背上立刻清掃起來,臉上掛十分笑,邊掃地邊點頭哈腰,“旺財,小的叫旺財!
      “這名兒不錯,”梅香不動聲色,繼續(xù)狐假虎威查戶口,“家是哪里的?”
      “小的從孔雀坪來。”旺財抬頭答話,甩到背后的包袱很不給面子地掉下來撞到掃帚,平平無奇的事梅香卻嚇了一跳,猛地剎住話頭,面無表情地注視旺財。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旺財被看得頭皮發(fā)麻,心想江湖人就是不一樣,面無表情光看你都自帶三分殺氣,看來在這兒做工也得小心謹慎,免得惹來主人不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咔嚓的,這樣想來,他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前繞完一圈了,“嘿嘿、嘿嘿……”
      正在他硬著頭皮賠笑到臉都快僵了的時候,身后忽然又傳來個清亮的姑娘聲音:“喲,你們都來了啊,還挺快的!

      3.
      旺財左看右看,忽然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哇呀呀呀呀呀呀——
      他甩下掃帚揮舞著小包袱作追打狀,梅香一聲驚呼轉(zhuǎn)身就跑,女孩子動作靈活,毫無形象地上躥下跳,邊笑邊叫向這院子的正牌主人求助,“主人救命!旺財他瘋啦!”
      原本心情還有些低落的亦悠,看著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她收到西陵家政中心的通知回家來接新雇的家仆,沒想到撞見這么一場雞飛狗跳,“停下停下,怎么回事?”
      要說旺財還是老實本分的好小伙,聽亦悠這么說馬上就停下,差點自己摔個狗啃泥。倒是梅香女孩子膽兒小,又竄出去半圈,見旺財真的不追了才停下來,抱著柱子探頭看,眼睛亮亮的,像盈了潭水。
      “這小丫頭片子冒充主人騙我!”旺財嚷嚷,他倒沒多生氣,只是莫名的羞憤還翻了倍,這就讓人比較難接受。躲在柱子后面的梅香冒出頭來,“誰騙你了,你自己不由分說跪到我面前喊主人,要是當時就說破,誰知道你會怎么對我,主人您剛才可看見了,旺財這小子兇著呢!”
      “你!”旺財回頭沖梅香揮拳頭,亦悠面無表情地對天翻白眼,感覺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拜托,這兩人明明是才來報道的家仆,怎么好像多余的倒成自己了?
      “住手住手,”亦悠實在沒心情處理這種分明是打情罵俏的矛盾,第一次見就能這樣也是厲害,“梅香帶他去你們住的地方,旺財——是叫旺財吧?你也別嚇唬小姑娘了。我叫亦悠,別的事回頭再說,我先睡了!

      4.
      兩人站在中庭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梅香先反應過來,“你跟我走吧,主人好像心情不好,我來這幾天看她都是這副提不起勁的樣子。你夾起尾巴老實點,不許再惹主人不高興!”
      “什么夾起尾巴!”旺財反駁,“我是狗嗎,哪來的尾巴?!”
      梅香面不改色,上下打量一遍旺財,輕輕“嘁”了一聲說,“瞧你長得倒還可以,不過家里給你取這么個名兒,不就是想讓你多條尾巴么?”
      哎喲喂這小丫頭脾氣很辣啊——疑似有點受虐傾向的旺財在心底給梅香打個9分,美滋滋夠了以后憋出句啥毛病沒有的狠話,“哼,好男不與女斗,走著瞧!”
      分給家仆的房間在西廊下,十幾步路兩個人拌了幾十句嘴才到。已經(jīng)上床躺尸的亦悠聽見院子里傳來的細碎交談百思不得其解:按西陵家政中心給的資料,這倆家仆一個是中原酒坊村的,一個是九黎孔雀坪的,照理說口音都扯不到一起去,姑娘能不能聽懂小子說話還難講,怎么才碰面就干柴烈火……啊不是,針尖麥芒……倒還挺萌的。
      但針尖麥芒并不一定都萌,想想自己那攤爛事,亦悠深刻意識到江湖人還是不和朝廷扯上什么關(guān)系更好。不是智商不夠被賣還幫數(shù)錢,就是智商還可以但一腳踩進泥潭拔不出來,無論哪種都不太令人滿意,還是睡覺比較重要——她打個哈欠,眼角滑出一滴淚水,流過皮膚略有些癢——睡前該來壺酒,晚上要記得讓旺財那小子燙一壺。

      5.
      亦悠沒睡多久便醒了,正好趕上晚飯時間,估計是餓醒的。出門一看旺財換上了西陵那邊準備的統(tǒng)一制服,白衫藍褂,人也收拾得利索,喜氣洋洋迎上來說,“主人,梅香已經(jīng)做好飯了,您是現(xiàn)在吃還是一會兒吃?”
      “噗,”亦悠看他的樣子,不知為何笑出聲來,“一起吃吧,走!
      她是風雨里滾過的,對主仆之分簡直嗤之以鼻。幾杯黃湯下肚越發(fā)沒正形,嚷著要輪流講小時候的黑歷史。梅香覺得酒太辣,正微張著嘴玩命扇風,聽了這話立刻回應,“我我我,我先講,我小時候做過一個夢,記了好久,但是不敢跟人講,怕都笑話我!”
      餐桌上聊天本就是圖一樂兒,誰小時候沒點黑歷史,亦悠不和她廢話,“講講講。”
      “咳咳,”梅香喝得雙臉通紅,倒是個很適合講故事的模樣,“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夢,夢里我是個冰心弟子,但不在門派待著,不知道在哪,應該也是個江湖門派,建在山上,規(guī)模小不少。有一天這里要辦慶典,請了很多人。不知道為什么辦的當天我在山門迎客,來了個一看就不太正經(jīng)的人調(diào)戲我——”
      “噗,”旺財一口酒噴出來,“調(diào)戲你?”
      梅香甩個眼刀子,在桌下狠狠踩了旺財一腳,后者嗷一聲慘叫,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個人好像很有后臺,在大門口不規(guī)矩也沒人敢管,我煩得不得了。然后有幾個著裝像弈劍弟子的人過來,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脫口而出這里不能打架。領(lǐng)頭的小哥哥特別有意思,聽我這么說就笑,問我這里不能打,是不是出了門就能打?”
      “那肯定。 币嘤瓢丫票牡阶郎,“要是我才不管這些,就在門口揍那家伙!后來呢?我那幾位同門有沒有好好教育那混蛋?”
      “當然有!”亦悠一配合,梅香越發(fā)興奮,“我剛說完可以,小哥哥旁邊一個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直接一劍把那人抽出去了,在山道的臺階上咕嚕嚕滾下去十幾尺,然后他們幾個也追出去,就這么把人抽下了山。周圍人都驚呆了,只有我在笑,太過癮了,當時我就覺得弈劍真是天下第一好的門派,我愛弈劍一輩子!”她說得激動,啪地一聲站起來,“主人,我敬你一杯!”
      “說得好!”被敬的人明顯也是喝多了,倒酒都倒不利落,兩個女人喝上了頭,旺財坐在一邊神色很是驚恐——看來無論山上山下,女人都有可能是老虎。

      6.
      唯一保持清醒的旺財成為晚上守夜的不二人選,雖然當他扶完亦悠去扶梅香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院子里只有自己一個男人,本來就是“不二”人選。
      自覺身負重任的旺財美滋滋,被當回事的感覺還真不錯——什么?主人是弈劍聽雨閣高徒肯定比自己能打?快走開小爺什么都沒聽見。
      亦悠的院子里有個小池塘,一看便知是活水,不知從哪里暗引的水源。塘上有道窄石拱,剛好一人寬,兩側(cè)也沒圍欄之類的東西。旺財小心翼翼上去坐下,足尖剛好能踢起水花。月光很美,溫柔而清朗,照得池水熠熠生輝。
      山上真是靜啊——旺財想,和孔雀坪比簡直天差地別。那里有個書院,從早到晚少不了熊孩子的吱哇亂叫;還有許多鄉(xiāng)親,沒有哪家話少事少,總是用熱烈到讓人疲憊的態(tài)度生活,包括他自己家也一樣,真是煩透了;還有……
      還有英子姐姐,他爹“為他”買來的童養(yǎng)媳。
      她大概是他最不放心的一個人。他在家老爹再混賬也不會太明目張膽地欺負人,但如今他身在千里之外,雖說臨走前把他爹的私房錢都塞給了英子姐姐,但以他對她的了解,倘若有半分曉得反抗的心思,又怎么會在他家老老實實待到連他都待不下去的地步。
      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所謂反抗談來容易行動卻難——不過他爹一直拿童養(yǎng)媳的身份說嘴,那就不能怪他到時候拒絕和英子姐姐成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這樣定了!
      旺財滿心拯救無辜少女的興奮,仿佛自己一瞬間成了大英雄。只是英雄氣概在面對瞌睡蟲的時候似乎沒太大用武之地,他發(fā)完少年狂連眼都沒有多眨一下就倚墻睡著了。

      7.
      按理說院子蓋在山上,多少有點離群索居的意思,自然清凈也多不少。再深刻點講,大概是終于有了正視自己思索人生的時間與空間,雖然這樣的閑適自在八成都會被打破,但怎么也要等“大禍臨頭”的時候再采取措施,比如:圍觀吃瓜。
      眼下旺財就在吃瓜,捎帶圍觀梅香智斗三姑六婆。
      西陵家政中心為確保服務(wù)人員的待遇問題,會隨機安排有條件的家庭實地“考察”工作環(huán)境——說白了就是雇主家里——當然往來路費自負,所以一般沒幾家人會搭上錢和雇得起家仆的老板計較,不過林子一大什么都有的不只是鳥還有人,還可能多的就是辦公室同事家的人。
      先出馬的目測是梅三姑:“你看看你,在這個破院子里干什么干!連個院門都修不起!”
      梅香不搭腔,照舊掃自己的地,梅三姑左右一瞥耷下眼來又翻白,“院子里還都是些雜草朽木,這種人家一個月能弄多少錢?”
      蹲在廊下的旺財為院中那些亦悠從海市花大價錢弄來的稀罕物感到很不服,又想他跟梅香每月一兩銀子難道是很低的薪水標準——那邊廂梅香仍然擺著沒表情的臉,手下的掃帚卻一點沒閑著,全照著梅三姑鞋上比劃過去,看得他險些笑出聲。
      三姑鎩羽而歸,梅六婆接著扛起大旗,“妮兒,聽話,小姑娘出來拋頭露面圖什么。村長家給你家蓋了新房,你回家一嫁過去,哎,那就只用享福啦!”
      ——嚯,原來是逼婚的,還專挑他家主人出門的時候來對付個姑娘家,呸!辣雞!
      他拍拍衣服起身,呸一聲吐掉嘴里咬著的草根,成功把院子里三個女人的視線引了過來。

      8.
      三姑六婆瞥他一眼就下了結(jié)論:愣頭青一個。扭頭繼續(xù)對梅香苦口婆心,從做人知恩要圖報給蓋房子就該嫁,到自立自強都是屁相夫教子才算事,再延伸出不服管教是王八指哪打哪萌萌噠,嚷得旺財都聽不下去了。
      他對梅香的好感度頓時翻出去好幾番:這姑娘太不容易了,估計從小沒少被折磨,但是還能自己跑出來做事,對比一下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既然是一條船上的同志——旺財握拳又握拳,轉(zhuǎn)身回屋了。
      沒把三姑六婆放在眼里的梅香遠遠瞅見旺財,后者只吃瓜不說話的舉動氣得她差點扔下掃帚沖出去指著鼻子罵娘,什么見鬼的淑女形象,勞動人民家的勞動女兒就要敢愛敢恨敢罵人!
      結(jié)果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旺財又出來了,手里提著亦悠一把平時練習用的劍——他們的主人一大早連飯也沒吃就跑了,也沒說去哪兒——殺氣騰騰地朝梅家三人走過來。此情此景引得梅香目瞪口呆,旺財被她瞪得直分心,心想這小丫頭瞪人的樣子也太好看了點,英雄主義的花花腸子使勁兒往外冒,劈出一劍破空雪光映窗,“這里不歡迎無關(guān)的人,快滾!”
      梅家的三姑六婆嚇得雙股戰(zhàn)戰(zhàn),她們不知道旺財?shù)牡准,見他使劍有模有樣還道也是江湖中人。普通老百姓是不敢招惹江湖人的,他們和朝中官吏不一樣,不怕壞名聲,也不怕被抓,當即拉拉扯扯地往外走,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梅香,生怕自己的眼珠子被挖出來。
      她們一走,旺財在梅香的注視下霎時“原形畢露”,小心翼翼收了劍開始撓頭,“你別這么看我,我知道挺傻的……但是也不能看你被她們那么為難,我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梅香在心里默默地打斷了他:不,你比當年的金坎子還帥。

      9.
      既然有那一劍,那么大家的交情也就變得比普通同事更好些。主人亦悠在弈劍聽雨閣里名望不低,到處有人找,基本不怎么著家,各種事宜全交給旺財跟梅香二人打理。旺財琢磨自己是個男人,自然該讓著梅香,開始搶著干臟活累活。男孩子似乎總這樣,得到點保護欲被滿足的甜頭就開始臆想自己三頭六臂——瞧梅香那小胳膊小腿兒,怪可憐的,哪有什么力氣干重活?
      梅香對旺財這種心思敬謝不敏,倒開始愿意和他多說幾句閑話,兩個人你掃地來我洗衣,你做飯來我洗碗,時間一長彼此脾性摸得門兒清,家里的古怪親戚也說到不想再說。旺財痛斥自家爹買童養(yǎng)媳還欺負人家,認為自己也應該弄點辣椒粉回去灑他眼睛,“我爹真是沒救了,給我取這名字說是招財氣,可連我出來做工都堅決反對,說什么男人就該在家里等著媳婦伺候。我有手有腳,干嘛要人伺候?主人雖然雇了我們來,可也沒讓我們怎么伺候她,像我爹這樣的人,窮得真是有道理!”
      “誰說不是,”梅香笑嘻嘻的,眉眼里帶點傲氣,“我爹娘想拿我去給我哥換童養(yǎng)媳,又說村長家那傻小子‘看上了’我,在屋里偷偷議論,全被我聽見了?晌移辉嘎犓麄兊模粋人跑出來,F(xiàn)在全家靠我養(yǎng)活,誰敢說半個不字?那天來的兩個人,我是不愿意撕破臉才不理她們——”
      “?”旺財垮了臉,“我還以為你是害怕才聽她們胡言亂語,特地回去拿了主人的劍出來,我可從來沒摸過那東西,為了你差點嚇死自己!”
      “看你這點出息!”梅香笑斥一聲,“我才不管,是你自己愿意來幫我出頭的!
      “那可不行,你坑我?guī)湍愠鲱^連個謝字也沒說呢,不說也行,得準備謝禮給我——”
      他話沒說完,梅香的手絹就撲了他一臉,“好好好,謝禮就謝禮,快說,想要什么?”
      旺財被那塊噴香的手絹撲得傻眼,直勾勾地盯著梅香看,“荷包!給我繡個荷包就不和你計較了!”
      “你!”梅香的小臉騰地紅了,磨著牙踩旺財一腳轉(zhuǎn)身就跑,“哼!”

      10.
      亦悠難得回家一次,忽然覺得家里氣氛有點不太對。喊聲旺財梅香一個理她的也沒有,再一看旺財蹲墻角嘿嘿傻笑也就算了,梅香大小姐竟然坐在廊下做女紅……救命,我回家的方式是不是錯了!
      “干嘛呢?”亦悠悄無聲息走到梅香身后突然發(fā)問,梅香猝不及防一聲驚呼,繡花針刺破指尖凝出一顆血珠,她起身放下手中絲絹含住指尖,模糊不清地說:“主人您回來啦,怎么不出聲呀。”
      “我一回來就喊你們了,”亦悠哭笑不得,“就是不知道你們少年少女都有些什么心事,一個理我的都沒有!
      “哎呀,主人別亂說,”梅香放下手,“而且,您比我們也沒大幾歲吧,仗劍行俠好不快活,怎么忽然想起回家?”她賊兮兮地湊到亦悠身邊,“難不成遇上了情劫?”
      “死丫頭胡說八道!”亦悠拍梅香腦殼,“我怕你們兩個在家鬧起來直接把院子拆了才回來看看,結(jié)果反過來編排起我了,是不是皮癢啦,”她摸出錢袋勾在手里晃,“還想不想要月錢了梅大小姐?”
      “哎呀——”梅香扯住亦悠袖子作央求狀,怕亦悠不吃這套又抬出蹲墻角的旺財說事:“主人你看,旺財也等著呢,主人一定不會不發(fā)月錢的對不對?”
      不遠處的旺財忽然聽見有人提自己的名字,如夢初醒般站起身,蹲得太久腿腳酸麻,剛邁步就一個趔趄,差點坐回地上。他抓抓頭發(fā)有點茫然地站住,視線四處亂晃,看到梅香身邊的亦悠,神情忽然……有點凝重。

      11.
      “怎么了?”亦悠看著旺財,下意識地脫開梅香拽自己袖子的手,“有事?”
      “……有。”旺財特別認真地點頭,“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
      梅香不明就里,視線在亦悠和旺財臉上來回打轉(zhuǎn),最終什么也沒說走開了。旺財瞥她一眼,好像很緊張似的,把亦悠拉到遠處墻角。他也許有很重要的話想說,亦悠暗自在心里盤算,不然這深呼吸十好幾次也沒說出半個字兒的架勢實在太嚇人了……
      “主人,”旺財頗為沉痛地喊了亦悠一聲,“我想……”
      又不說話了。亦悠提起來的心重重跌回肚子里,砸得她感覺有點反胃,“你想干嘛,有話快說。”
      “……我想……我想預支點月錢。”旺財說得很不好意思,引得亦悠不由自主反省起自己難道很像地主老財。
      “哦。”亦悠點頭扔出錢袋,“給梅香留一兩,其它隨便你拿多少!
      “。俊蓖斒肿銦o措,差點沒接住亦悠的錢袋,“您、您……您這就都給我啦?”
      “有用拿去用唄,反正你也說是預支,往后不給你發(fā)月錢就是了,”亦悠非常冷靜,“不過我還想問問你。”
      “嗯?”正埋頭數(shù)錢的旺財抬頭,滿臉滔滔江水般綿延不絕的敬仰,“您問您問。”
      亦悠張口正中靶心:“你用錢干嘛?”
      “呃……”旺財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亦悠幾乎立刻就有了判斷:肯定和梅香有關(guān)!肯定!要是無關(guān)她下次回家就不用身自在靠兩條腿爬上來!
      “我想買頭驢……梅香之前說他娘要求女婿必須有房有車……雖然她不在乎這個,可我總不能太拿不出手。我們現(xiàn)在住在您這兒,房子可以先放放,車我暫時也買不起,但是可以買驢啊,一樣能帶人……”

      12.
      錢袋意外被旺財掏空,原本小有積蓄想回家宅一陣的亦悠不得不提前下山接任務(wù)養(yǎng)家糊口。臨出門前不小心瞥見梅香偷偷往旺財懷里塞了個掛著同心結(jié)的小玩意,心里又一陣感慨:大俠日子不好過,男女朋友都沒有,養(yǎng)家供宅猶可恕,一口狗糧……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旺財揣起荷包興高采烈地一起下山去買驢,兩人剛到山下就撞上西陵家政中心派來的信使,彬彬有禮說有旺財先森的信件。
      亦悠不明白這信使一口詭異口音到底是怎么通過官話二級考試到西陵上班的,隨手指旺財說他是。后者也沒多想,接了信就拆開,飛快掃了一遍后可憐巴巴地看亦悠,眼神跟一只銅鈴犬差不多,“主人,姑姑喊我回家!
      “回唄!币嘤扑κ致柤纾胺凑揖湍敲炊嚆y子全在你那,”她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姑姑喊你回家要是不想讓你在我這兒,那你就得還錢了!
      “哎呀主人你說什么呢!我姑姑又不是我爹!她很贊同我出來做工的!”旺財跳腳,轉(zhuǎn)頭往山路上沖,“那我回去收拾包袱啦!主人你自己路上小心!”
      亦悠看他興奮的樣子,忽然懷疑信其實是梅香寫的。
      不過旺財當然猜不到自家主人的腦洞有多離譜,他滿腦子都是信上說定遠將軍要到姑姑家作客問他要不要回去見一見——那可是他從小的偶像,真男人,純爺們!見愛豆的機會肯定不能錯過!

      13.
      他打著回家見愛豆的算盤,誰知進門先被姑姑嘲笑一番,說他膽子小得很,只敢繞到村尾直接來找姑姑不敢經(jīng)過村頭免得讓爹看見。旺財被戳中心思,簡直要惱羞成怒,“我現(xiàn)在才不怕我爹呢!我是!我是……”
      如意淡定喝茶,“你是什么呀?”
      旺財哼唧半天,“我是不想看見英子姐姐,我跑出去的時候把我爹的私房錢偷出來全給她想讓她逃走。這次回來既怕她沒能走成,也怕再也見不著她了。畢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要是再也見不到,其實也不舍得……唉!
      “傻小子,”如意笑罵一聲,“你這么優(yōu)柔寡斷出去可別說是我侄子,姑姑丟不起這人!
      “姑姑你怎么老說我!蓖攽崙嵅黄。
      “說你怎么了?姑姑又沒說錯你,”如意對自己這侄子簡直恨鐵不成鋼,剛要再補一刀,邊上坐著的定遠出言阻攔,“每個人性格不同,他又年輕,自然不能按你的標準要求!
      這句話在為他贏得鐵桿粉絲旺財一顆少男心的同時也成功把如意姑姑的仇恨拉走了,“哎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不年輕了還是我標準太高太挑剔了?”
      “我沒這個意思,”定遠摸摸胡子低頭喝茶,“你不要自己亂理解,軍人可是實事求……”
      他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來人大概很著急,敲門禮節(jié)都甩到九霄云外。旺財跳下椅子去應門,剛卸下門閂就被溫香軟玉撲了滿懷:
      “英子姐姐?!”

      14.
      “旺財?”英子顯然也很驚訝,但身后隱約有人追來的聲音顯然不允許他們在門口敘舊,“快關(guān)門,爹在后面,他看見你在這兒會打死你的!”
      旺財松開英子迅速把門閂上,他已經(jīng)聽出門外跑動的腳步聲——那是生他養(yǎng)他的親爹,他并非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但他爹所謂的對他好牽連進無辜的人。英子身上沒法用衣裙蓋住的傷痕扎得他雙眼生疼,“英子姐姐,你這是怎么弄的?”
      英子瑟縮了一下,“沒什么……我活兒做得不好,爹打我也是應該的……”
      “活兒做得不好打你也是應該的?”旺財難以置信地重復了一遍,氣得簡直想打人,“他怎么不自己去做?就知道欺負你!”
      旺財?shù)_始捶門,聲聲巨響讓旺財清醒了些,他強壓下怒氣,“英子姐姐,我知道我爹當時給了你爹娘錢帶你來我家,但是這不等于他能隨便欺負你,明白嗎?”
      英子咬著下唇不說話。旺財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行,又讓我撞見,就不能再放著你不管了——姑姑,我要幫英子姐姐逃出我家那個火坑,你可得幫幫我!
      “傻小子,”如意不置可否,“你皮糙肉厚自己跑出去也就罷了,英子一個女孩兒家,在你家起碼還有地方住,你這樣要她走就走,以后該怎么辦,你怎么不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啊……”旺財回過頭來看英子,“現(xiàn)在有不少人招家仆,只要肯做事就不怕沒飯吃餓死。我在別人家里做工,現(xiàn)在也只有這一條路子……英子姐姐,你愿意走嗎?”
      “我……”英子細聲細氣的,“我沒有錢……上次你給我的那些我不敢拿,偷偷放回去了……”
      “哎呀!”旺財從懷里摸出亦悠的錢袋,很豪氣地塞給英子,“錢我這有,你快走就行了!”

      15.
      無視孜孜不倦拍門的爹,旺財“膽大包天”直接帶著英子跳窗跑路,送到九黎城南郊才告別返回。終于了結(jié)一樁心事,晚上睡覺都踏實不少,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瞪著房梁出了會兒神,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把主人的錢袋給出去了→身上一點銀子都沒→本來留著回家買只便宜驢的錢沒了→梅香可能會生氣→主人可能會催還債→無顏再見巴蜀父老。
      這樣就很要命。旺財厚著臉皮問姑姑湊了點盤纏,定遠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好玩,借他塊有權(quán)使用天機營驛站馬的令牌,說到十字路口還給當?shù)靥鞕C弟子就可以。旺財感激涕零捧著愛豆給的紀念品上路,靠雙腿爬了半座山成功回到亦悠的院子,打眼一看梅香正在檐下秋千上曬太陽。
      真是怕啥來啥,旺財一慫,腳尖碰腳跟一步步蹭過去。梅香莫名其妙地看他,“怎么了?”
      “梅香啊,”旺財欲言又止,“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買不起房買不起車,呃,連驢也買不起了……”
      梅香的臉刷地紅了,她當然知道買房買車這話從何而來,完全是她當時無心無思的閑話,誰知道那時候這人就打起別的算盤了,“誰要你買房買車,買驢又是什么意思!”
      “我本來想,買不起車就先買頭驢,這樣也能帶著你。主人預支了我月錢,沒想到這次回家,碰見了英子姐姐,我把錢都塞給她,送她逃走了……”
      “英子姐姐?”梅香偏頭,“英子姐姐是誰?”
      “我、我爹給我買的童養(yǎng)媳……”旺財小心翼翼,一副如果梅香臉色不對馬上跪下抱大腿道歉的神情,“不過我一直拿她當姐姐看!不是喜歡她!但是看她被我爹欺負得太慘……”
      “哦~”梅香噗地笑出聲,“我當是什么大不了的,你想買驢,我們一起攢錢買。你趕回來餓不餓,我去給你下面吃。俊

      16.
      旺財捧著面碗感激涕零,一口咬掉半個面上臥的荷包蛋,含糊不清地說:“梅香啊,主人回來了嗎?”
      梅香正要搭話,院門傳來一個似乎不堪重負的聲音:“有人嗎?沒人的話有狗嗎?”
      正在吃雞蛋的某人感覺膝上中了一箭,端著碗和梅香一齊出門去看——只見來者有兩個人,一個是女人,另一個也是,呃……
      “主人!”梅香一聲驚叫,認出那低頭被人架著的其實是自家主人亦悠,三步并兩步撲過去,“主人這是怎么了?”
      “啊……一言難盡啊,”架著亦悠回來的女人身穿道袍,不難看出身份,“我們一起去龍巫宮作了個死,結(jié)果悠悠作過了頭,就變成這樣了……啊不過你們放心,她沒什么大問題,好好休養(yǎng)一陣就好了。”
      這人說話神態(tài)略顯怪異,帶點謎之心虛,怎么也不像很值得信任的樣子。旺財從她懷中接過亦悠,梅香左看右看,很是狐疑,“真的沒問題?”
      “真的真的,哎呀,貧道清修之人,絕對不會騙你們的,”那女道士應付完梅香的問話,輕拍一下額頭,“想起來了——你們是悠悠的家仆是吧?還有東西要給你們。”
      她從懷里摸來摸去,提出一個看上去沉甸甸的錢袋塞給梅香,“喏,這是悠悠這趟的報酬,249金,你們拿好,我先走了~”
      女道士說完話開個神速就跑了,留下扶著昏迷不醒的亦悠的旺財和梅香兩人相顧無言。梅香掂掂手中的錢袋,頗為感慨地說:“我們的月錢原來都是主人玩命的血汗錢啊……”

      17.
      還好亦悠人品不壞,沒碰上卷了她血汗錢跑掉的王八蛋家仆。只是有良心的家仆似乎也只能做到守著她而已——梅香把旺財趕出去,自己在房間里把亦悠從頭看到腳,最終確定她這位英明神武的主人身上一點皮外傷都沒有,所以應該……確實是沒什么大問題。
      總是差點伶俐的旺財似懂非懂地點頭,“江湖大俠的受傷方式都和我們這種一般人不一樣,其實我還挺擅長治跌打損傷的!
      “呸,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不靠譜,”梅香拍開旺財想亂動的手,后者疼得嘶嘶亂叫,“別動,一會就纏好了,這樣主人醒了我們馬上就能知道!
      “哎我怎么不靠譜了,我濃眉大眼,絕對不會叛變的好不好?”旺財抻直了手任梅香擺布,嘴上還是不老實,“倒是你扯的這線頭,我就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靠譜。”
      “我告訴你,”梅香停下手上動作義正詞嚴,“這可是我們村后山猴王教的法子,你呢要是覺得不靠譜的話,我這就去給猴王寫信,反正現(xiàn)在住在山里,沒準就有猴王的親戚什么的,到時候你就知道好不好用了!
      “哎別別別,”旺財連忙把纏在他手腕上的線頭往梅香懷里塞,“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管用,管用,你說的都管用!
      “嘁,這還差不多。”梅香帶笑掃了旺財一眼,輕微受虐狂患者頓時通體舒泰。啊,被心儀的小娘子這樣看,哪怕用繩子把他捆成粽子也行——

      18.
      正在這倆人打情罵俏的時候,一個頗溫潤的男聲從院門處傳來:“請問,這里是亦悠女俠的住處嗎?”
      “啊?是——哎喲!蓖敆l件反射般起身,又被手腕上的繩子拽倒,可憐兮兮地揉著屁股看梅香,后者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伸出小蔥似的手指戳一下他的額頭才起身回道:“這里是亦悠女俠的住處,不知來的是何方朋友?”
      來的是兩個人,這一會兒工夫就到他們面前來了,一人冰心弟子裝束,另一人全身罩在一件寬大的玄色斗篷下面,衣料頗為華貴,但看不清面貌。梅香隱約感覺到一絲似曾相識,但又不是很確定。
      “在下寒山,是冰心弟子。受人之托特來照看亦悠女俠,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冰心弟子取個和尚廟的名兒,也是夠新奇了。梅香默默在心里吐槽,倒還是把人讓了進去,“這邊請!
      跟在寒山身后的黑衣人一語不發(fā)跟了進去。如是情形在旺財眼中儼然是梅香見色起意重色輕友見色忘義……咦?好像混進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后面那人是誰?!
      他剛要發(fā)問,那黑衣人便好似有所覺般回頭看了旺財一眼,速度之快令在場其他人都沒有察覺,甚至旺財自己都不能確定那個奇怪的人究竟是不是回頭了,他只感受到仿佛有一道刀子似的東西在自己臉上刮了一下,駭?shù)盟⒓瓷焓秩ッ,卻又是完好無損的。
      臥、臥槽,光天化日的——旺財?shù)男奶E然加快——鬧鬼。

      19.
      比起一驚一乍的旺財,見過不少世面的梅香就淡定了不少:雖然后面那個人把自己藏在斗篷下面,但那能閃瞎人的衣料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像這樣的達官貴人如果想對誰不利根本用不著親自出場,更別說還弄個郎中在前開道故布疑陣。她跟旺財都是不會打有絲毫技術(shù)含量的架的戰(zhàn)五渣,就算高看自己一頭也用不上這么豪華的處理方式。
      之后的發(fā)展證明梅香果然總是對的。自稱寒山的冰心弟子果然是個靠譜郎中——至少看上去是——亦悠雖然還在昏睡,但臉色已經(jīng)好了不少。那黑衣人也許是傳說中每時辰開價200金的護理圣手一類的人物,無論端茶倒水還是按摩筋肉都一手包辦。旺財梅香弄不清這兩個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湊在廊下看熱鬧,心想也許看得多了就能有點發(fā)現(xiàn)?
      ——還真有。旺財一拍腦門,附在梅香耳邊低聲咆哮,“主人柜子里還有多少錢?萬一這兩個人開價太高負擔不起,我們倆會不會被抓走做苦力?”
      梅香一瞬間不知道該罵旺財想太多還是夸他想象力豐富。畢竟這問題在她眼中根本就不算是問題:那個端茶倒水的身價估計比這院子里所有人所有東西加起來還高,就算主人那點積蓄全貼上,人家能不能看到眼里都是一回事。況且這人的身影實在越看越熟,她一定是在哪兒見過,不會是什么圖謀不軌的宵小?伤龔男〉酱蠡径荚诖遄又車顒樱品淮咫m然天子腳下,也沒幾個富貴人家……
      那黑衣人從亦悠床邊退開,步履起伏間衣擺微動,梅香視線急追,突然意識到這人的身份,緩緩捂住了自己的……下巴,以防掉落。

      20.
      “你說什么?!”旺財滿臉難以置信,做賊似的四下看過才接上后半句話,“你說那個黑衣人是……是……是成王殿下?那他……他就這么衣不解帶地照顧主人……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梅香一臉這么愚蠢的問題你不要問我,問我也沒有用——簡稱冷漠——的表情。
      這也就相當于默認,旺財換個問法:“那他們是什么時候……”
      “不知道,”梅香搖頭,“我在西陵家政中心見過成王殿下一次。那次負責人說有位大人物來挑人——你也知道這世上從不缺想攀高枝兒的人,但一聽要到山里干活,又覺得肯定沒什么盼頭。她們都怕自己被挑中,我怕自己挑不中。成王殿下直接點了我,找人教會我不少用得著的東西,但從來沒要求我監(jiān)視主人什么的,F(xiàn)在想想,似乎只是一種看護……”
      她的聲音漸低下去,飄出一聲輕盈的喟嘆,“……還真有點讓人羨慕!
      劃重點:當有意思的女孩子這樣對你說的時候,基本說明她心里也是有你的。語句本身表達了她內(nèi)心對你的某種期望,正確應對方式大概是……大概是什么?
      旺財隱約覺得自己猜到了梅香的潛臺詞,但他并不知道該怎么作出反應。梅香羨慕……羨慕什么呢?羨慕有成王殿下喜歡主人?不對,這樣的話梅香就和那些像攀高枝兒的人一樣了……可還能是什么?
      他冥思苦想,藏在衣服下面的荷包也因為抓耳撓腮沒一時消停的動作從腰側(cè)掉出來,那是梅香繡給他的,或許正是為了來提醒他什么——旺財伸手把荷包撈回懷里,忽然明白了一切。
      “梅香,”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顫顫的,像隨時會從半空中掉下來,“等主人醒了,我們一起去白水臺玩兒吧?”

      21.
      事情一旦和自己的切身利益掛鉤,人就會變得特別勤快。寒山非常詫異地看著忙前忙后跑出跑進的旺財,用視線完整而清晰地對閑下來的仲康表達出這小子是不是有病的意思。仲康接收到寒山眼神中的信息,冷靜低頭喝茶,不一會兒抬起頭來,示意寒山跟自己出去。
      兩人前后腳離開亦悠的房間就再也沒回來,直到掌燈時分守在院子里的梅香才發(fā)覺不對,進屋一看旺財還傻乎乎地靠在床邊盯著亦悠看,好像這樣看就能把人看醒似的——
      躺在床上的亦悠哼唧兩聲,緩緩睜開眼睛。
      方才還望眼欲穿的旺財被踩尾巴一般竄到院子門口,又忍不住總往里瞧,天知道主人怎么真被他看醒了,他剛做好約梅香是個持久戰(zhàn)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就這樣,乍一看那明亮又美麗的大眼睛肯定是會被嚇一跳的!
      然而亦悠并沒給他冷靜下來的時間,她似乎做了個漫長又無能為力的夢,夢里還有人惹得她很不爽,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還有個美好得多的現(xiàn)實世界等著她,自然完全控制不住撒歡的心情,睜開眼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張口便是——
      “我錢呢?”
      梅香循聲而來,大喜過望,“主人你醒啦!”
      “醒了醒了!”亦悠頭也不抬沖她擺手,繼續(xù)瘋狂地翻箱倒柜,“對了你看見我新錢袋沒有,里面應該是有……”
      梅香非常自然地接下來:“249金?”
      亦悠還沒答話,終于從驚嚇中回過神的旺財走進來,他無頭無尾地就聽見一聲249,隨口問道:“什么249啊,怎么連二百五都不如?”

      22.
      連二百五都不如的旺財被勒令包攬一整個月的的家務(wù)勞動,梅香負責坐在喝茶監(jiān)督,重傷初愈的亦悠陪同。
      自己閑著看別人在忙實在是很爽的事,亦悠梅香笑成一團,旺財委委屈屈地從她們面前掃過去又掃回來,仍然躲不過魔音穿耳,讓他罷工是萬萬不可能的事,誰讓他還欠著亦悠一筆買驢的巨款,只能躲得遠點再遠點。
      梅香見旺財走遠了,神秘兮兮地要亦悠附耳過來,“主人,我跟你說件事兒!
      勉強算是死里逃生的亦悠此刻前所未有的熱愛生活,對梅香要說的事情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什么事什么事?快說快說。”
      “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落落大方的梅香臉上浮起一層可疑的紅暈,“就是前幾天……主人你還沒醒的時候,旺財約我去白水臺玩兒……”
      梅香欲言又止,但亦悠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哦?那小子對你有意思?想去就去呀!
      “是……”梅香點點頭,“可是去的話,總不好還穿平時在家里這套衣服吧,我想買件新衣裳……”
      對自己的女子力過于高估的亦悠萬萬沒想到其實是這樣的套路,不過梅香的要求也不算過分。約會嘛,總該買身新衣服,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不過她囊中羞澀,那二百來金買什么都不夠……哎,對了。
      亦悠一臉我懂我懂地樣子拍梅香肩膀,“我懂,包在我身上。”
      梅香半信半疑地從了。等到她和旺財約定的日子,只見亦悠翻出一套壓箱底的冰心弟子服來滿面春風地捧給梅香,非常真心實意地說:“這個是我的禮物,祝你們玩得開心!”

      23.
      亦悠沒問那兩個拋棄她組隊的人首次約會結(jié)果如何——反正看旺財笑得那副蠢樣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梅香紅著臉把衣服還了回來,說禮物太貴重她不能收。亦悠摸不著頭腦,問了旺財才知道原來梅香從小到大都沒穿過那么短的裙子。
      嘖,問了還不如不問,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又過幾天,眼看兩個人同出同進感情發(fā)展突飛猛進,自帶奇怪口音的西陵信使再次光顧了這個藏在山間的院落。被戀愛的萬丈光芒閃瞎亦悠正好在中庭曬太陽,見這人冒頭興致驟起,搶先開口道:“喲這位先森,又有旺財先森的信。俊
      那信使完全沒感覺到亦悠有調(diào)侃他的意思,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說是有旺財先森的信,從九黎孔雀坪來的。
      “旺財,出來收信啦!币嘤埔性趽u椅上拼命往后仰,差點頭朝地摔下去。旺財喜氣洋洋地從屋子里出來,接過信就地拆開看。亦悠瞧他起先還挺開心的樣子,可再往下看神色卻漸漸凝重起來,不由好奇,“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嗎?”
      “家里沒事,”旺財搖頭,擠出一絲笑來,“姑姑說英子姐姐去了戶不錯的人家做工,現(xiàn)在人在東海濱,過得很好,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我,就給姑姑寫了信!
      “那是好事啊,”亦悠莫名其妙,梅香見旺財許久不回也從房間里走出來,見二人神色各異,問道:“出什么事了?”
      “定遠……定遠將軍犧牲了!蓖斦f,“他之前還借我令牌……”

      24.
      此后數(shù)日,旺財像被一分為二般,與亦悠梅香相處時一切正常,一旦獨處便神情委頓悶悶不樂。他生在九黎孔雀坪,自幼聽著定遠名字長大,疼愛他的姑姑更是與定遠交情深厚。如此來往多了,定遠好像也成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早年老爹總催他與英子成親,時不時也要拿姑姑來做做文章,諸如定家條件很好,她已經(jīng)把自己拖成半老徐娘,再不嫁人就變成沒人要的老太婆。雖然兄妹分家多年,可長兄如父,該負的責任他不會不管云云。
      當時姑姑怎么說的?朋友就是朋友,好好的朋友非要湊作一對,真是沒意思透了。但信紙上寥寥數(shù)語中的悲傷,又何止是朋友二字能概括完的。
      亦悠看旺財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該說些什么——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她是目睹定遠死在那所謂太陽超神的手下的,但卻無能為力,甚至差點把自己一起賠掉。不屈與反抗的路,總要有人走下去,也許有某一天,這里每個人都會奮不顧身前仆后繼。
      不過在那之前……亦悠正顧影自憐,忽見已經(jīng)頹廢好一陣的旺財突然像扎了雞血般噌地站起來,咚咚咚大踏步跑到中庭,放聲喊道:“梅香!”
      梅香正在院中掃地,被旺財嚇了一跳,滿臉嫌棄地走過來,“干什么干什么,那么大聲,吵死人了!
      旺財看見她過來,說不出興奮還是緊張,手足無措地,有點人如其名的意思,好像在醞釀用詞,可這東西再醞釀也弄不出花兒來,索性破罐子破摔,“嫁給我吧!”
      梅香傻在原地,目睹全部事態(tài)發(fā)展的亦悠小姐表示,旺財真是她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最神經(jīng)的人,梅香辛苦了。

      25.
      旺財與梅香成親當晚,亦悠的小院子擠得滿滿當當,來了不少與她相熟的各大門派弟子,寒山平遙翠微等等,道喜之余不忘攻擊她身為單身狗的痛處,全然不顧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人類總喜歡互相傷害,還都樂此不疲。
      吉時快到的時候亦悠招呼自告奮勇充當司儀的寒山來準備開工——吉時是平遙測算的,據(jù)稱耗費了她半生功力,要在亦悠家蹭吃蹭喝上兩個月好補回來——這人今兒穿了一身紅,乍一看好像結(jié)婚的是他自己,正在院子入口處張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等誰呢,”亦悠看寒山的望夫石畫風打心眼里覺得驚悚,“你勾搭了哪家小伙子?”
      “才不是我,”寒山高深莫測地沖她笑,“等會你就知道是誰勾搭的!
      亦悠一陣惡寒,正要說話,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她絕對不想聽見的聲音:“吾來晚了,可錯過了什么?”
      寒山腳底抹油開溜去當自己的司儀,鬧哄哄的院子里稍靜一靜又變成沸騰的油鍋。旺財和蒙著蓋頭的梅香被簇擁到臨時搭起來的臺子上,將行三拜之禮。
      “你怎么來了,我好像沒有邀請你!币嘤棋e開眼神去看別處,竭力避免和仲康產(chǎn)生再什么交集。
      “是吾不請自來,不過大喜之日,便對不速之客寬容些吧!
      亦悠聽他這樣講,便抿住唇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看旺財梅香拜完天地拜見證人——這倆人膽子也是夠大,一個求婚一個答應一拍即合,壓根不管什么三媒六聘父母之命,最趕鴨子上架的反倒是她亦悠——仲康一聲輕笑,“當時我看這女孩子不錯,是個沉得住氣的。沒想到還是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梅香也和你有關(guān)系么?”
      “不算,她不是我的人,只是當時覺得她合適,請她來幫我個忙而已,F(xiàn)在你看見了,”仲康好像有點無奈,“女生外向,更何況這本來就不是自家的,真是浪費我一番苦心!
      他話里有話,亦悠頓時拿出十倍的防備來回擊,“我警告你,不許對他們不利!
      “在你眼里我就這么十惡不赦,連和我無關(guān)的女孩子也不放過。他們能這樣也挺好,但出于安全考慮,我不能讓她繼續(xù)在你這里做事了!敝倏翟缇土晳T了亦悠對自己這種類似對敵人的態(tài)度……他們可能從相識起就沒有做朋友的資格,“我?guī)硪粋女孩子,手上有點功夫,人也伶俐……讓她留下吧,照看你一些,我也就放心了!
      亦悠正欲拒絕,仲康卻沒留她開口的機會,一個女子隨著他招手的動作在虛空中顯形,溫婉沉靜地向他們行了一禮。
      “這是月彤!敝倏嫡f,他把情緒藏得很好,遍尋不出破綻,“你留下她吧……之前你在龍巫宮受傷的事寒山告訴我了,我很放心不下。但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清楚,”他聲音壓得很低,碎碎地講著,亦悠一時恍惚,仿佛身邊還是當年那個纏在她身邊不放的酸腐書生殷華,“你……”
      “錦月有身孕啦……”仲康說,“我會做個好王爺,好父親,好丈夫。手段你就別問了,問了又會不高興。你放心地繼續(xù)做揚名大荒的女俠,我會讓這大荒對得起像你這樣的仁人志士!
      最后這句實在太對胃口,亦悠難得對仲康露出個微笑,“這算承諾?”
      仲康笑答當然,他話音剛落,拜堂處附近涌起一陣叫喊,亦悠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東西掠過,她條件反射伸出雙臂,被梅香拋出的花束砸了滿懷。
      “主人!是主人接到了!”不知何時掀了蓋頭的梅香拉著旺財沖到亦悠面前,“恭喜主人!聽說新娘子的花靈得很,你很快就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
      ——我好像不是很想找。亦悠默默腹誹低頭看花,身旁仲康及時退開一步,不著痕跡地隱進人群,一同鼓起掌來。
      “好啊,”她揚起頭笑,“借你吉言,我多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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