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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番外霽夜茶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小雪下了一整天,到了晚間總算是停了,云卻還未散盡,薄薄的一層籠著,月光雪光朦朧一片,天地靜謐。
小小的竹屋坐落山間,外面早已積滿了雪,看樣子已經(jīng)許久不曾住人了。屋外種著幾棵花樹,有兩株梅花開得正好,在白雪中透出幾分胭脂般的艷色,給這凄清的夜色點(diǎn)綴上了些許生氣。
突然,在這一片寂靜中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正往這小屋而來。還未見到人,就聽一個聲音笑道:“你且栓馬去,我回去生火,可真是凍死了!”
這聲音清越,帶著毫不掩飾的飛揚(yáng)與明快,似飛瀑流湍肆意墜落,他話音剛落,又有另一人接話道:“都說了這邊一定有風(fēng)雪,讓你多穿一件的,這會兒知道冷了?”聲音聽起來比方才那沉穩(wěn)許多,如潺潺的溪水般平靜。
最初那人輕輕哼了一聲,似乎自知理虧,未曾反駁。靜了片刻,只見一道人影如輕煙般掠至,足尖踏雪兩袖生風(fēng),轉(zhuǎn)眼便從林中躥出,徑直踏著被積雪覆蓋的臺階,推門便進(jìn)了屋,片刻后屋中燈燭被點(diǎn)亮,夜色凄迷,終于有了幾分暖意。
進(jìn)屋之人先將雪白的大氅解下,抖去上面雪花,搭在衣架子上,緊接著便將屋中暖爐點(diǎn)著,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四下看了看,又去將四面窗戶的厚簾落了,這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如畫的眉眼帶上笑意,在燭火照耀下,平素的凌厲霸道散去,透出隱約的柔和來,薄唇微勾,襯著一身流云般的飄然白衣,恍然不似凡間人物,直如謫仙。
屋外傳來有人踏雪而行的簌簌低聲,片刻后門被人推開,一人一進(jìn)屋就回身將門牢牢關(guān)上,又順手把卷起的厚簾放了下來,這才轉(zhuǎn)過來,一見他一身白衣站在屋里就是一愣,皺眉道:“不是說冷么,還不找件衣裳穿上,又想被先生灌藥了?”
白衣人皺了皺鼻子,一臉的不甘不愿,扭頭轉(zhuǎn)身就坐了下來,懶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道:“火已經(jīng)生了,屋子都暖了,不會涼著的!
向來對這人近乎耍賴的行為無可奈何,后進(jìn)屋的那人搖了搖頭,將身上大氅解下,露出里面一身裁剪合體的寶藍(lán)色衣衫,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拍著大氅上的積雪,道:“那你坐過來些,別在門口,小心透風(fēng)!
白衣人本正歪頭看著他,聞言撇撇嘴,嘟囔道:“哪有這么弱了,風(fēng)吹吹就倒,當(dāng)我是那紙糊的美人燈么?”話是這么說的,卻還是起身往暖爐那邊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肘撐著扶手托著下巴,桃花眼亮晶晶的瞧著那人背影,一點(diǎn)暖意浸透了全身,一路奔波的倦怠終于漸漸浮現(xiàn),不禁又往椅背上靠去,另一手扶上腰身,緩緩地揉捏著。
那藍(lán)衣男子將大氅掛好,回頭瞧了他一眼,輕笑道:“紙糊的倒不一定,美人卻是真真的!
白衣人眼睛一瞇,嘴角一咧,極好的模樣里卻透出幾分危險的意味:“貓兒,再說一次,爺沒聽清!
清俊的容顏不知怎的就突然染上了幾分邪氣,清明的眸子微暗,看著他揉腰的動作,緩緩道:“我說,你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么著了呢!
白衣的公子一愣,手上不禁停了,片刻后哼了一聲,斜睨他一眼,道:“貓大人功夫見長啊!
“玉堂功不可沒!
聞言又是一怔,片刻后不知反應(yīng)過來什么,他如玉的臉上驀地染上幾分紅暈,與屋外的紅梅一般,狠狠瞪著那笑得溫潤的人,咬牙道:“爺是說你厚臉皮的功夫!”
“我說的就是這個啊,”被瞪的那個一臉無辜,眨了眨眼,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茫然道:“你想到哪兒去了?”
“……”拳頭握緊又松開,又再次握緊,屋里的溫度陡然升高,那一點(diǎn)火星子成功地點(diǎn)燃了某個名為“老鼠尾巴”的火藥桶,眼看著那人有爆發(fā)的趨勢,罪魁禍?zhǔn)椎π,道:“不是累了么,早些歇了吧,明日天晴,咱們再去賞雪,怎么樣?”
“……”滿肚子火被堵了回去,吃癟的扭頭,起身,打開柜子一通翻找,然后迎頭扔過幾件衣裳,“你先去洗,爺累了先歇會兒再說。”
“累了?”將他扔來的衣服收拾收拾堆在桌上,走到近前探了探他的額頭,觸手溫?zé),并不見異常,這才放下心來,不禁搖頭道:“誰讓你好好的非要又是賽馬又是比劍,還說什么就要這般風(fēng)雪才配得上江湖兒女的豪情——你如今的身體如何吃得消?”
那人眼色一厲,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在看清他滿含擔(dān)憂關(guān)切的眸子時失了言語,沉默片刻,低嘆了一聲,道:“好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
“若放得下心,那才是怪事了……”搖搖頭,勉強(qiáng)擠出個笑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歇會兒吧,我好了叫你!闭f罷,轉(zhuǎn)身拿了衣服,往外邊走去。
剛走到門口,還未撩開簾子,就聽后面?zhèn)鱽硪宦暤蛦荆骸罢拐!?br>
心中一顫,他匆匆回頭,不知為何他突然叫了這極少會叫的名字——上一回他這樣叫他的名字,還是許多年前他去襄陽之前,說的是“展昭,等我回來”,而他終究沒能回來,反是他拼盡一切闖了過去,從那將傾的高樓之上將他搶回——那是他幾乎不敢觸碰的慘烈回憶,每一次提及都驚駭無比痛徹心扉,連帶著甚至不敢聽他這樣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叫自己名字,可這一次……又是為了什么?
可那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心中掀起的波瀾,只是微低了頭,孑然立在衣柜前,良久,緩緩道:“那些舊傷,并不礙事,如今雖然身體虛了點(diǎn),但還不至于那樣弱……”他抬起頭,眼底光華粲然,眉眼鋒銳,依稀仍是當(dāng)年鮮衣怒馬縱橫睥睨的驕狂模樣,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白玉堂,可不是一個病秧子!”
門口那人靜靜回望著他,心底那點(diǎn)翻涌波瀾終于緩緩沉淀了下來,看著他熟悉的表情,突然一笑,略一點(diǎn)頭,道:“我明白,所以,我要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否則若真成了病秧子,將來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那人揚(yáng)眉,卻不說話,只是饒有興味地瞅著他,而他則坦然回望,舉了舉手中衣服,淡笑道:“我先去了!
“嗯!彼c(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他推門而去,目光微垂,看著屋中地上投射出自己的影子,頎長而勁瘦,良久,突然無聲地笑了出來。
西山離開封不遠(yuǎn),騎馬不過半日路程即可到達(dá)。山里風(fēng)光雖然算不得多好,卻也是那京都繁華之地里難得的世外桃源,展昭與白玉堂在一次踏青之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此處,立刻便起了心思,在山里選了地方起了一座別居,閑暇時跑來小住一陣,偷得浮生半日閑。
山下的人家極少會到這邊深山處來,所以根本不用擔(dān)心會有人來這別居打擾,但是無人打擾并不意味著就會一切順利,尤其是還有一個閑不住的家伙在身邊。
所以當(dāng)展昭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回到房間里發(fā)覺屋里空無一人的時候,他一點(diǎn)也不意外。
暖爐依舊旺著,屋子里暖融融的,縱使只穿了一件也不覺得冷。展昭一面擦著頭發(fā),一面走近桌邊,看到桌上已經(jīng)擺出了一套天青色的茶具,如果他沒記錯是從八王府里騙——不,是贏來的。用來溫酒的小爐也放在了一旁,看這樣子,這耗子竟是打算在這大半夜的時候……喝茶么?
展昭額角跳了跳,還沒想出個詞來評價一下,門就被人猛地撞開,同時卷進(jìn)來的還有一道白影和一陣涼風(fēng)。
“嘶——”展昭被這突如其來的涼風(fēng)凍得一個激靈,疾走幾步上前把門關(guān)好——開什么玩笑,就算內(nèi)力深厚,在這樣天氣里穿著單衣被風(fēng)一吹也是會冷的!
“你又搞什么去了?”往門上一靠,展昭回身挑眉,幽深的目光落到那明顯是剛從土里挖出來的壇子上,“這是什么?”
“嘖,笨貓!居然敢忘了,這是上年我們一起收的梅花雪啊!睂臃旁谧郎,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白玉堂回頭就朝他扔去一個白眼,卻在看清他人時不禁一愣,這貓……頭發(fā)是散的,發(fā)梢還滴著水,貼在他的額上頸間。他只著了一身褻衣,上衣卻未束,就這么赤著胸膛,幾滴水珠從發(fā)上滴落,沿著健碩的胸膛滑下,燭火明滅,映著那蜜色肌膚上的水跡,看起來分外的……性感。
“怎么,”他倚著門站著,雙手環(huán)抱,眸色暗了暗,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清潤的面容在此刻顯得有幾分模糊,嗓音低低的,含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和……誘惑,“看傻了?”
“傻、傻你個頭!”回過神的白耗子果斷扭頭,耳尖微紅,卻又立刻反應(yīng)過來自己干嘛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怕他?于是回身,一眼斜了過去,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勾了勾唇,“死貓又沒爺長得好看,爺會看你看傻?”
衣如流云漫卷,人似玉樹臨風(fēng),耳尖那一點(diǎn)微紅慢慢暈開,落在對面那人的眼中,什么白雪紅梅清風(fēng)明月俱失了顏色,屋內(nèi)的溫度愈發(fā)高了,燭火煌煌晃得人眼花,實(shí)在是很有些……情不自禁。
“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好看了?”
挑眉,白玉堂側(cè)身扭腰,往桌上一靠,兩手環(huán)抱,雙眸微瞇,目光在展昭身上來回轉(zhuǎn)了半晌,突然一笑,懶懶道:“不承認(rèn)又怎么樣,你心里不是這么想的,嗯?”
緩步上前,在他面前站定,抬手撩了他肩頭一縷長發(fā),指間那順滑如絲的感覺一直潤到了心底。唇角展開笑意,毫不掩飾,“玉堂天人之姿,就算是瞎子也無法忽略。展昭不過一介凡夫,又豈能免俗?”
“所以說……”伸出一指,輕輕地點(diǎn)在他赤裸的胸口,指下的肌膚霎時緊繃,充滿了一觸即發(fā)的力量。卻還不足,偏又輕輕緩緩地轉(zhuǎn)了個圈兒,白衣清貴的公子低低地笑,微微傾身,靠近了他耳邊,溫?zé)岬谋窍娫谒懵兜牟鳖i上,“你這貓,就是騷、在、骨、里!”
一句話像點(diǎn)著了火,本來還想著今日累了一天晚上就好好歇息,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耗子實(shí)在有些——
玩、火、自、焚!
雙臂一展就準(zhǔn)備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不知死活的家伙,誰料白影一閃竟抱了個空,一轉(zhuǎn)頭就聽見那人幾聲得意的悶笑,捉弄到貓的耗子無比暢快,腳步一移就已到了門邊,桃花眼瞇起,笑道:“貓兒乖,爺去洗澡,你看著水,一會兒咱們喝茶!闭f罷根本不給那人反對的機(jī)會,飛快地開門關(guān)門,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展昭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耗子跑得連影子都不剩,嘴角抽了抽,滿腹的熾熱最終化為一聲含笑的輕嘆,“笨蛋……跑得了一時,還跑得了一世么?”
桌上的壇子還帶著新鮮的泥土,展昭小心翼翼地啟封,生怕失手砸了這珍藏一年的水——還記得上一年冬天他們來這邊小住,兩人每日清晨都早早地起身,捧著壇子去收屋外紅梅上落的雪花,費(fèi)了許多功夫才收了這小小的一壇。開春后白玉堂將它珍而重之地埋在樹下,一直沒舍得喝,只在自己生辰時開壇喝了一次,入口輕浮,又帶著雪的清涼,那等滋味可謂絕妙,完全不是普通的山泉水能比的。
事情早已是看那人做慣了的,閉著眼睛都能一步不錯地做好——雖然也只是這起初的幾個基本步驟——用勺子將水舀進(jìn)水壺之中,將壇子封好,放到一邊,再將爐子點(diǎn)燃,拿了扇子緩緩扇著,小火燒得溫和,跳動的火光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一片安然。
一劍在手,一人在側(cè),歲月如斯,夫復(fù)何求?
伸手微微推開一條窗縫,卻見不知何時天上云層已然散去,風(fēng)也停了,月光柔柔地落下來,與雪光相映,屋外景致看得分明,那幾株紅梅在月色下顯得愈發(fā)精神,凜傲勁瘦,風(fēng)華卓然,忍不住又將窗子開得大了些,涼涼的雪意撲面而來,身上微微一寒,便將上衣一束,起身去開了柜子拿了一件外袍披上,正要關(guān)上,一轉(zhuǎn)念又伸手拿出了另外一件。
剛剛關(guān)上柜子門外就傳來有人疾走的聲音,緊接著門再次被撞開,濕淋淋的錦耗子躥了進(jìn)來,目標(biāo)直指貓大人——身旁的衣柜。
手一抖,將剛拿出的外袍展開,迎頭就將那人裹個嚴(yán)實(shí),眼中帶笑,嘴里卻不忘數(shù)落,“既然怕冷,為什么還不拿外衣就跑去洗澡?不過幾個月,就想公孫先生的黃連了?”
“哼,就那么幾步路,哪里就凍著了,當(dāng)爺是什么?”一面穿衣,一面低聲嘟囔著,看著半開的窗戶,不覺皺眉,道:“你開窗做什么,要透氣開個縫兒就是了,這么大不怕著涼?內(nèi)家功夫再好也不是這么用的,何況你上個月才……”
“玉堂……”無奈地打斷,展昭將他濕濕的頭發(fā)從衣服里拿出來,接過他手中布巾開始擦拭,“那只是一丁點(diǎn)的軟筋散罷了,睡兩天就好了,你怎么還記著……”
“哼,你當(dāng)爺想記著是吧,啊?”即使背對著他明知他看不見自己表情,白玉堂依舊咬牙切齒,一臉憤憤,“上回在太原府,你這瘋貓傷了右臂居然還敢出劍,若不是爺趕得及接下那混蛋你爪子還要不要了?還有那次去洛陽,前一天和人對掌的時候明明受了內(nèi)傷居然瞞著不說,第二天就押著人趕回汴梁,結(jié)果呢!”越說越氣,白玉堂豁然轉(zhuǎn)身,瞪著那半是無奈半是愧疚的家伙,怒道:“結(jié)果是回來就發(fā)燒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過來!你、你走之前答應(yīng)爺什么,通通忘光了是不是!”
“玉堂,那些事……都過去很久了啊……”被抓了尾巴的貓陪著小心,覷著耗子的臉色,“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的么,那都是迫不得已……”聲音漸小,最終在他愈發(fā)明顯的怒意中消失無蹤,沉默良久,終于忍不住一聲低嘆,傾身輕輕擁住他,在他耳邊溫聲道:“玉堂,別這樣……我們能有今日是何等不易,你放心,我不會那樣輕易地就舍了的!
“貓……”呢喃了一聲,難得順從地靠在他的肩頭,白玉堂緊咬著唇,閉了閉眼,聞著他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我、我不是不信你……”
“我明白,”雙臂又緊了些,展昭微微笑了笑,低聲道:“我們一樣,都一樣!
白玉堂闔了眼,抬手回?fù)碜∷葜袪T火明亮,四下一片靜謐,只有他們沉穩(wěn)的呼吸,以及爐上水壺中咕嚕咕嚕的——
“啊,我的水!”耳中聽得水聲,白玉堂像被燒了尾巴似的跳起來,疾步走去拿帕子墊著手,將水壺蓋子打開一看,不禁苦了臉,一跺腳,疊聲道:“完了完了,這水煮老了還怎么喝!這可是梅花雪啊一共才這么點(diǎn)……”
“算了玉堂,這次不行還有下次,”溫和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展昭接過他手上的蓋子蓋好,拎起水壺倒了兩杯,輕笑道:“泡茶雖是不行,直接喝還是可以的,水乃茶之源,你就別那樣挑了!
白玉堂依舊懊惱著,一臉不甘不愿,見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忍不住眼睛一瞪,“還笑!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怪我,都怪我,”含笑將茶杯塞到他手里暖著,將人拉近窗邊,“喏,看那梅花,雪還化不了呢,咱們明天再去收吧。”
捧著暖暖的杯子,白玉堂皺了皺鼻子,往窗外瞧了一眼,但見雪月無瑕,幾株紅梅傲然卓立,光華燦燦,不禁噙了笑意,道:“這般月色,今日你我臨窗對雪,果然良辰美景,真是暢快!
展昭看著身側(cè)那人,白玉雕就的臉龐分明比那月色雪花還要攝人心魄,雙眸清亮,粲然如星,心中一陣柔軟,“但有玉堂在身邊,無論何時何地,皆是良辰美景,足慰平生!
白玉堂挑眉,歪頭向他看去,只見一派的溫和與坦然,從他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唇角緩緩拉開一個清淺的弧度,“笨貓,”微微垂眸,目光落到手中盛滿清水的茶杯上,“可惜今晚,喝不成茶了!
沒有回應(yīng),只有另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將那茶杯連同他的雙手一起包住。
霽夜無聲,天上地下雪月相映,臨窗的兩道人影默默相偎,歲月悠長,總有人攜手并肩,看盡花落花開。
桌上的茶具依然擺在原處,卻已無人在意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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