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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錯的人
皇后的生活是怎么樣的?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兒登基,我便成為了太后。
五年后,夫君離世。
沒有太多的傷感,負了他這么些年,他去了也算解脫。而我可以想想那個人。
第一次看到那個人,他還是個少年,英氣逼人。
丞相家一家獨大,連皇帝都要避讓三分,作成丞相的小女兒,我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一個玩偶,一塊方巾,只是是我喜歡的,我就要得到,人也是一樣。
說我跋扈的人不少,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在我面前,他們還是要恭恭敬敬喊聲“小姐”。
我會慢慢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權(quán)勢,怎樣去管住自己的嘴。
一家都被發(fā)配的翰林罵我卑鄙,我只是看著送他們的囚車遠去。刑部的人討好我的父親,我并沒有要求什么,但是丞相大人掌上明珠的心愿一定要滿足。
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替我給他寫一封訴說相思的書信,我不明白那個翰林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
保持文人氣節(jié)可以,但是代價不是人人都能夠負擔得起。
一切不過為了他。
好不容易長大,他說喜歡我,可是皇帝不允他娶我。
爹爹冷笑道,皇帝怕我們權(quán)力太大,把太子也控制住,大齊也要改了姓氏。
我懂了,那皇帝并不知道,他是我的,無論他是不是太子。
這有何難,太子終究要成婚,父親運作,將一個和親來的外族公主嫁給了太子。
他大婚的晚上,我一直陪著他。
他不斷地喝著悶酒,說自己不開心。
我攬過他的頭,沒有什么可擔心的,老皇帝死后,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他朦朧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我笑了,別怕,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外族公主很是漂亮,長著一雙勾人的媚眼,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心中的是我。
他陪我游湖,陪我看朝霞落日。
我喜歡池中的蓮花,他飛身去采;我喜歡飛云湖的肥魚,他親自去捉。
他是疼著我的,甚至比父親還要愛護我。
他說我是天下最漂亮的美人,他不想看見那個外族公主,只想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快了,很快他就完完全全屬于我。
父親軍馬齊備,奪取大齊指日可待,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機會。而他也是欣喜的,皇帝之位歸他,我們就可以一直相守。
火紅的嫁衣,金色的大殿,一切都不再遙遠。
皇宮我進出自如,他忙起來,我就去東宮找他,那個外族女人算的了什么?不過是父親為我搭的一個棋子。
我和他一起嬉戲,看著那個外族女子跳舞。
舞姿曼妙,媚眼如絲。我不屑地看著,棄子,一文不值。
水晶葡萄在嘴中泛出香甜的滋味,那個女子眼中卻劃過淚水,我將茶水撲到她的臉上,誰是這東宮的主人,她應該知道。
回過頭來,他眼中滿滿的對我的寵溺,我知道我做的是對的。
快樂的日子不知愁悶,我不再去東宮,那里沒有任何的威脅,只要讓丫鬟傳報一聲,他就來陪我。
宮中我可以四處游玩,他卻活的壓抑。
天下之大,為什么不和他一起四處玩樂。
海闊天空,他的笑臉也那樣溫暖。
六月,宮中傳來消息,那個女人有孕。
我依偎在他懷里,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淚,他摟著我一遍遍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等不下去了,為什么那個女兒可以懷上他的孩子。
爹爹看著我臉上的淚痕,陷入了沉默,那個女人留不得。
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孩子已經(jīng)沒了,被他親手打掉。
我笑了,他果然看不得我受委屈。
我跑去東宮問他,我什么時候可以成為他的妻子。
他摸著我的頭,韻兒,我要以國母之禮娶你,讓天下人看著。
外族女人臉色蒼白,我想可以留她一條性命。一個螻蟻而已,我又何苦在這拆了父親的棋子。
只要他一心想著我,一個渺小的塵埃,我又何必在乎。
我來往于東宮與帥府之間,為他和父親傳遞消息,我一直期待的那天近了。
一日,我偷偷來到東宮,他不在。
我走去御花園,那里有他娘親栽的樹木、他種的花草,皇宮中他最喜歡的地方。
我停住腳步,他在,那個女人也在。
兩個人坐在大樹下,他看著她,一股云淡風輕的表情,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我手緊緊握住,指甲刺到手心,微微的疼痛。
從來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既然父親需要一個理由,那我就給他一個。
兩天,消息傳開。
太子妃是先楚的探子,嫁到大齊不過是為了刺探軍情。
太子妃武功超群,早就劫持了皇上、太子,半年來大齊對先楚的行動都是出自于太子妃的授意,皇上成了傀儡。
父親率軍進宮護駕,擁護太子登基。
他黃袍加身,坐于朝堂之上,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還要那個女人的命。
我忘不了那日御花園中他看她的目光,他的獨特只能屬于我。
爹爹進宮與他商議,最后,那個女人被送回了先楚。
爹爹勸我,現(xiàn)在還不能跟先楚撕破臉皮,一個被人遣回的公主,回到本國,也不會如意。
我不甘心,爹爹把最得力的助手送到我面前,我笑了,血染衣衫,我看到了那個女人的結(jié)局。
派出去的人回報,那個女人命大沒死,但是他們是以當朝皇帝手下的身份出現(xiàn),我略感欣慰,活著的不一定比死了的快樂。
他剛剛登基,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我還在等,爹爹不斷奏請皇帝立后,我知道那皇后的位置遲早是我的,他也是。
一個月后,爹爹叫我來到他的書房。
爹爹仔細地看著我,韻兒,我到底是做對了還是錯了。
我不在乎,我只是等著他娶我的那天。
那天……到了,只不過與我想的不同。
官兵來了,他們說爹爹叛國,已被處斬。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出來,爹爹去了,還有一個疼我的人。
我一直沒有見到他,直到我被發(fā)配邊塞那天。
他穿著白色的蟠龍袍子,騎在一匹黑色的馬上。
我抓著囚車的欄桿,嘶喊著,我是皇后,皇后。
押送的士兵嘴角掛著譏諷。
我不管,我只盯著這馬上的那個人。
他變得成熟,看不出少年的痕跡,我沒有瘋,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
他看著我,眼中淡淡的疏離。
我猛然驚醒,那種疏離竟然與當初的微笑重合,吻合的一厘不差。
囚車晃動到了邊境,我忘記了他看我的最后一眼……他是喜歡我的。
邊境我看到了那個翰林,早已忘記了的人又出現(xiàn)到面前。
我只是那樣看著,想象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
他已經(jīng)有了些家產(chǎn),給了我一個小房子安身。
我接受了。
從來沒想過柴米油鹽,我躺在床上,就這樣也沒有什么不甘心,我固執(zhí)地認為遠方還有一個戀著我的人,總有一天,他會接我回去。
翰林來了,做的飯菜剛能入口。
半個月,翰林說,只有嫁給他,他才會繼續(xù)照顧我。
我點頭應允,只有這樣,我才能回去。
我穿著嫁衣,看著新郎,等待著另外一個人。
翰林,和那個外族女子一樣,只是棋子。
我想的對了,翰林被召回京,我也一同回去。
皇帝發(fā)兵攻打先楚,我殘忍地笑,那個嬌媚的女子必將浸染在血水之中。
先楚潰不成軍,皇帝攻克先楚。
我巧笑倩兮,等在皇城門下。
大軍回營,他遠遠騎在馬上,看不清表情。
我的笑容僵住了,一切都沒有變,或許有些東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沒有詔令,不得進宮,再也沒有見到他。
百姓都說皇帝賢德,為天下百姓操勞;翰林也說皇帝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全為天下社稷。
我卻覺得,也許他只是等著一個人。
五年,皇帝薨。
皇帝從未納妃,沒有子嗣,傳位于我與翰林的兒子。
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皇后,可是卻成為了太后。
找不到他的墳墓,翰林說,他已經(jīng)隨著他的心去了。
我哭在翰林的懷里,他的心一直在我這啊。
那以后,我再也沒有哭過。
又一個五年。
翰林病入膏肓。
守在翰林床前,翰林告訴我他被貶邊塞只是當時太子的計策,他是太子的心腹,只有遠離京城才能為太子辦事。
我知道了太子登基后如何奪了爹爹的軍權(quán),如何坐穩(wěn)了江山。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翰林死死抓著我的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歡著你,讓我替你寫給太子的情信,我怎么能夠?
我淡淡的搖頭,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為我,不值。
翰林用盡力氣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韻兒,你可知道太子從一開始就是利用你,他從未喜歡過你。
我沒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一口鮮血在翰林嘴邊化開,這個人也不在了。
大齊多了一個兒皇帝和一個垂簾的太后。
我不明白為何活到最后的是我。
翰林和他都沒有回到我的夢中。
皇帝問我先皇的故事,我卻只是記得他的微笑和那個永遠不會、也不能再提起的承諾。
其實,從開始到最后沒有人變過。
是我看的不清楚,還是單單不想看清?
沒有人能再給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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