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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標簽: 穿越時空 天作之合 種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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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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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413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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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卻東風歸去也,爭教判得最繁枝

作者:587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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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看卻東風歸去也,爭教判得最繁枝
    24
    聽曹錦繡說完前后的事,曹錦云愣了許久,喃喃道:“白布自己會生出字?這倒神了……”見曹錦繡恨恨地看著自己,忙道:“妹妹,我也不知道要解冤孽是這樣的,你千萬莫怪我!庇謬@道:“只是妹妹的日子怕是又要難過了!
    曹錦繡氣得霍然立起:“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帶我去見那賊尼,我……我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遭人冤枉?”
    曹錦云道:“這又不是不能分說的事,我在,慈航師太也在,都會替你剖白。我這就去見姨太太便是。”
    曹錦繡道:“還去什么?!那宗楚蘅若認真查問,我如何不辯解?可她根本就問都不問!她不問,家里上下便都認定是我要害祺哥兒,祺哥兒偏又病了,叫我怎么說得清?姨媽好幾天都稱病不肯見我,讓我在屋里多念念佛經(jīng)!這是什么意思?這不還是信了我要害祺哥兒嗎?”
    曹錦云眉頭一皺,“妹妹叫嚷什么?難道是我叫那小哥兒見你就躲的?我一片心思幫你,你自己沒人緣,被人拿住,倒怪起我來?說到哪里,妹妹也不占理!”
    她一向都對曹錦繡好言忍讓,這一番正色之言,倒將曹錦繡嚇住了,慢慢坐將下來,垂淚道:“我的命怎么這樣苦!”
    曹錦云見她不再發(fā)脾氣,聲音也柔和起來:“我話說得急了。我這就去向姨太太請罪,務(wù)必還妹妹清白。姨太太是明白人,知道真情自然就轉(zhuǎn)過來了。只是照妹妹說的,那姓宗的心里的芥蒂怕是越發(fā)深了,再怎么說也未必信!
    曹錦繡最初疑心是宗楚蘅串通了人來做局害她,但看宗楚蘅事后既不窮追猛打,又不禁她去賀母面前分說,又覺得不像;又疑心是曹錦云做的手腳,但那白布是自己反復(fù)看過的,曹錦云有什么手段讓白布上突顯字跡?除非她串通了慈航。她擦了擦眼淚,盯住曹錦云的雙眼,“姐姐做的好戲,今日是來看我死沒死透的吧?”
    曹錦云一愣,隨即漲紅了臉,站起身來:“妹妹這說的什么話?難道你疑心我?我是你親姐姐,平白無故,我……我害你做什么?”她眼淚奪眶而出,身子微微發(fā)抖,“我……我這些年受了多少罪,身邊沒一個親人,好容易見了親妹妹……罷了,罷了!”她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妹妹前次說想吃蘇州十香觀的荷花糕和松子糖,我特特讓鋪子里的伙計捎了來……妹妹愛嘗就嘗嘗,不吃就喂狗!以后我再不來討嫌便是……妹妹保重吧。”她高聲喊自己的丫鬟,“雙安,放下東西,我們回家!”又回過頭看看曹錦繡,哽咽道,“那紙包里是秋冬喝的茶,涼州地氣冷,住過的人體內(nèi)多少都有些積寒,我生了玉兒以后就知道了……妹妹別為著和我賭氣,白耽擱著不調(diào)養(yǎng)……”她眼淚簌簌滾在衣襟上,“三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涼州那么苦的地方咱們都沒死,這就是老天讓我們好好活著……”她抽泣得再也說不下去,捂住臉哭了起來。
    曹錦繡見她說得動情,又看著她的丫頭將帶來的吃食送上,心里也酸楚起來。這是她做小姐時喜歡吃的東西,上月偶爾提及,曹錦云居然就給她買來了。賀家上下誰對她這般好過?又看著那粗糙的紙包,想來是曹錦云從哪里討來的偏方。當初她剛回京,賀弘文給她診脈的時候就說過她體內(nèi)積寒,在賀家吃了這些年藥,她什么治不好?可難得的是曹錦云巴巴地想著她。只有親人才會如此吧?
    她看著曹錦云,不禁也生出些歉意,但她是嫡小姐,怎肯對庶姐下氣,便冷聲道:“我不過問你一句,你就當著人哭成這樣,知道的說你自己量窄,不知道的還當真是我趕你走呢!
    曹錦云道:“你說的話剜人的心,還怪起我來了?”擦了擦眼淚,仍是一臉委屈。
    曹錦繡打開松子糖吃了一塊,果然是久違的味道。抬頭對曹錦云道:“你還等我讓你?”
    曹錦云破涕一笑,仍坐了下來,說道:“你留著吃吧,若吃著好,我再讓人買!庇钟行鲱,“是我小氣了,賀府什么沒有呢!
    這話又說到了曹錦繡的傷心處,冷笑一聲道:“賀府倒真什么都有,可惜都是別人的!
    曹錦云見又說錯了話,忙道:“是我多嘴了!蹦槠鹨粔K糖送進嘴里。
    曹錦繡見她一臉尷尬,倒又好笑起來,“你說了不吃,怎么又吃了?”曹錦云也笑了,屋里的氣氛稍稍松活起來。
    曹錦繡笑了幾聲,面上又沉了下來。曹錦云察言觀色,知她又想起那白布的事,便道:“那白布當真蹊蹺,我若知道是這樣,斷不敢讓妹妹試的。如今姨太太那里,有什么錯我都認了便是!蓖嶂^想了半晌,“這當真奇怪得很——莫不是你們那位奶奶把那白布換了?”又搖頭,“不會,不會。做娘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做這樣的事……”
    曹錦繡心里忽然一動,冷笑道:“那也說不準!武則天還掐死了自己的閨女呢!”
    曹錦云嚇了一跳,看著妹妹,遲疑道:“那不一樣,有幾個女子有那樣的手段呢?再說,那掐死的到底是個女孩……”
    曹錦繡道:“枕頭馬上就拆了燒了,能有什么事!何況我又沒真魘鎮(zhèn)她兒子,她怕什么!”她越想越覺有理,“誰也不會疑心她會害自己的兒子,都只會疑我!然后她又故意放過我,讓姨媽覺得她大度,我惡毒——真的好狠!”
    曹錦云聽了,也后怕起來:“正好那清心庵是我?guī)妹萌サ,她便可把這主使的罪名推在我身上,姨太太非連咱們?nèi)叶己奚喜豢桑 ?br>“對!”曹錦繡咬著牙,“她對我們曹家的人恨之入骨!巴不得姨媽斷了這門親戚!”她覺得豁然開朗:早該想到,除了宗楚蘅誰還會這樣恨她!曹錦云雖然小時候受過母親的氣,但母親到底也沒把她如何;自己雖對她疏遠,卻也不曾欺負她,她用這陰招害自己做什么?一定是宗楚蘅!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曹錦云問。
    “去求見姨媽!把姓宗的做的好事都告訴她!”
    曹錦云連連搖頭:“妹妹糊涂了——你說了,姨太太信不信?你又沒抓著證據(jù),這家里又都是她的人,你這不是以卵擊石?她到底是當家主母,又生了兩個兒子,就真是拿著了她害你的鐵證,姨太太那樣的性子,難道還能為你休了她?還不是要勸你息事寧人!”
    曹錦繡頹然坐下,“那怎么辦?難道我就任由她陷害,背這黑鍋?”她眼淚又流出來,“沒人信我是冤枉的,連下人看我都跟看妖精一樣,這日子還怎么過?真不如一根繩子吊死了,以死明志……”
    曹錦云忙道:“休胡說!什么以死明志?妹妹真喪了志氣,走了這條路,那不正中了那壞女人的下懷?”她想了想,“我先去見姨太太去,替妹妹把眼前這事撕擄干凈了——不管別人,先得姨太太不疑心你。姨太太若不信,我就去請了那慈航師太來,這是她的法術(shù),她不能不管!”
    說著她便起身,真?zhèn)來到賀母房里,不理攔著的丫鬟闖進去,跪在賀母床前將曹錦繡去求慈航作法的原委說了出來。賀母聽了,倒也信了,見曹錦繡哭得臉黃黃的,便嘆氣道:“你們小孩子家不知道輕重,這深宅大院的,最忌諱搞這些個事,做了便說不清楚!這是你太太心腸好,不曾重罰你,不然你往哪喊冤去?”
    曹錦繡聽賀母還在說宗楚蘅心腸好,心頭火起,剛要張嘴,便見曹錦云急急地瞪了過來,只好收聲。曹錦云賠笑道:“姨太太說的是,果然三妹妹有福,府上的人都心慈!笔疽獠苠\繡也說話。曹錦繡只得低聲道:“是錦兒把事做冒失了,累得姨媽生氣,是我不好。”
    賀母信了曹家姐妹,便叫了楚蘅來向她說明,曹錦云再三再四地澄清,楚蘅只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樣!辈苠\云央告道:“事情先前傳得那般難聽,還求太太替我妹妹正名。”楚蘅道:“女眷做這褻瀆神鬼的事原本就是大忌,這要如何正名?羅奶奶既然知道利害,只該勸著曹妹妹莫做,不該等她做出來再來討情。”又向賀母道,“媳婦本就未想深究,也早就告訴家里的人不許議論。老太太既替曹妹妹辯明了原委,媳婦已經(jīng)記下了。明日是高院使的五十壽辰,媳婦還有些壽禮不曾料理明白,請老太太先跟羅奶奶和曹妹妹說著話兒,媳婦料理清楚了再來。”高院使是賀弘文的上司,自然是怠慢不得的,賀母聞聽忙叫她去了。
    曹錦繡恨得連牙都快咬碎了,她越看越覺著此事定是宗楚蘅下的黑手。滿心想要對賀母說,卻見曹錦云連連示意不可,只得憤憤地忍住。
    雖然賀母滿心歡喜地信了曹錦繡,奈何府中旁人再不肯信,私下說起此事,都說老太太糊涂,竟被她幾句胡言哄了過去,同情楚蘅過得艱難,對曹錦繡越發(fā)鄙夷。云嬤嬤又去了一趟清心庵,回來悄悄告訴賀母,慈航師太先是哼哼唧唧地承認了替曹錦繡做法解除與祺哥兒宿孽的事,云嬤嬤說事關(guān)厭魅,賀家要報官,慈航終于慌了,承認曹錦繡確實問過她與祺哥兒不睦的事,但她只對曹錦繡講了些因果報應(yīng),教她要以誠心感化,并不曾說別的。前天大施主羅奶奶特意派人來囑托過她如此這般說,她受了羅家許多香火,這才硬著頭皮替曹錦繡圓謊。實則她并不懂法術(shù),更不曾見過什么白布。
    賀母大吃一驚。云嬤嬤道:“老太太別再追查了,姨奶奶不會承認的,到時候又牽三扯四,哭得人頭疼,何苦來!老太太心里有數(shù)就好!辟R母道:“可是那白布究竟是哪里來的?”云嬤嬤道:“那誰知道!老太太忘了,頭一天祺哥兒還燒得厲害,奴婢把那白布和枕頭一燒,第二天祺哥兒就吵著吃桂花糕了。大人會編謊,小孩子可不會裝病。什么解宿孽,解得我們孩子病在床上?誰信這話!這是事發(fā)了,姨奶奶臨時編的說辭,只有老太太才聽得進。”
    賀母想了一會兒,道:“也興許錦兒讓江湖人騙了。”又抱怨,“都是她那個姐姐,好好的,拉著她信這些有的沒的。”雖然抱怨曹錦云,想著祺哥兒忽病忽好,曹錦繡又確實拿慈航當幌子騙了自己,到底心里還是存了個疙瘩。晚上楚蘅帶祺哥兒和祜哥兒來請安,賀母便問祺哥兒:“你這一遭倒好得快,這就能下床了!膘鞲鐑旱溃骸扒皫滋炜傆X著有什么東西壓著我,沉重得很,如今沒有了,便好了!背棵Τ馑f,又對賀母道:“小孩子發(fā)燒,自然覺得身上沉重。如今燒退了自然就好了。”賀母心里卻更信了一層——不就是那枕頭壓著他?知道兒媳婦不信這個,便也不與她說,心里卻越發(fā)覺得對不起孫子,抱著祺哥兒好一陣撫弄,又把自己出嫁時母親給的一個護身的玉佛給了他。晚上睡在床上,想著幾年來自己怕曹錦繡受委屈,多少事都護著她,這難道都不算恩情?明知祺哥兒是自己的心頭肉,雖然他不喜歡曹錦繡,可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怎么她就能忍心拿巫術(shù)咒他?難道自己現(xiàn)在沒用了,無力再資助她娘家,她便開始害自己的孫子?但愿自己是想太多了,她是被人騙了……
    又隔了幾日,曹錦云打發(fā)人來接曹錦繡。賀母如今心里存著疙瘩,雖然明面上還與曹錦繡說笑,心里的疼愛卻差了一截。見又是曹錦云,便道:“她是商家婦,雖然姐妹間應(yīng)當走動,也別太頻密了。”曹錦繡一心急著去找慈航問個明白,便只胡亂應(yīng)著,別過賀母出了門。
    姐妹倆來到清心庵,慈航將她們迎進禪房,不等曹錦繡開口便道:“貧尼已經(jīng)知道了。上一次貧尼就說過,冤孽解不解得要看天意,既然橫被打斷,便是冤業(yè)太重,人力已不可及!
    曹錦繡怒目瞪了她道:“那布上的血字是怎么回事?”
    慈航一愣,“什么血字?”
    曹錦繡盯她移時,見她一臉疑惑,便越發(fā)信定了:“果然是那女人害我!”
    慈航看了她一會兒,搖頭道:“這是天意,注定奶奶禳解不成的!庇旨毤毝嗽斄瞬苠\繡一會兒道,“奶奶這一生,夫妻宮倒還好,兒女緣卻薄,不是貧尼說難聽的話,只怕奶奶這一世養(yǎng)不住自己的兒女,只能以別人所出的子嗣養(yǎng)老。但上次說的那位小少爺嘛……”她搖搖頭,“若那是奶奶的嗣子,奶奶是斷乎指望不上的。”
    曹錦繡心里一沉:“師父是說……我不會有兒女?”
    慈航點點頭:“說句話奶奶不要生氣:奶奶的雙親,兩世里都做了傷陰騭的事,不過他們前世還積下些福緣,所以這一生自己倒還能善終,但終究難免禍延子孫。奶奶命運蹉跌大半是還父母的孽債,而且,奶奶娘家怕也子孫不旺吧?”
    曹錦繡看看曹錦云,兩人臉色都難看至極。她們的大哥一雙兒女都夭折在涼州,如今大嫂離異,大哥嫖賭之名在外,至今未能再娶;二哥有一個兒子,卻再也不見二嫂開懷;三嫂難產(chǎn)而死,留下一個女兒;四弟五弟成了親,都還不見動靜。曹家統(tǒng)共只有一個孫子,曹姨媽每日責罵媳婦無能,卻原來是前人作孽,殃及后人!她們二人又何嘗不是被殃及的對象?
    父母善終,留下禍患給自己!她不能再生育,在夫家受歧視,是在為他們還債!可是他們,聽曹寓說,母親在家經(jīng)常抱怨自己沒有本事,“要是我,一座金山也搬回來了”——她就不想想,她手下的哪個妾從家里搬走過哪怕一座土山!
    曹錦繡滿腔郁憤,慈航有些憐憫地看著她:“奶奶與那小少爺?shù)乃拊梗賱t一年,多則二年,便要清算了……好自為之吧!闭f著起身,“貧尼想幫奶奶脫困,明知力不能及,還是動了妄念,貧尼要到佛前懺悔一番,二位請便吧!
    曹錦云忙連聲叫道:“師父!師父!”慈航卻不回頭,飄然去了。
    曹錦云道:“這是怎么說!素日我們給了多少布施……這就撂開手不管了?”
    話音未落,一個小尼姑捧了錦盒進來:“這是賀姨奶奶前次布施的一對金釧,家?guī)熣f不敢無功受祿,原璧奉還。”
    曹家姐妹面面相覷,都沒了主意。
    賀母見曹錦繡面色蒼白地回來,雖然補了粉,但眼睛的紅腫是遮不住的,以為是與曹錦云吵了架,便道:“姐妹們和氣就在一處多說幾句話,話不投機就早些回來也罷,好好的偏要去生了氣回來!彼死献焖,心里又認定是曹錦云將曹錦繡引壞了,于是更加嘮嘮叨叨說個不住。曹錦繡本來就滿腹心事,聽姨媽說來說去全不在點子上,不禁越聽越心煩,托個吹了風不舒服便告退回房。賀母猶在房中叨叨:“這樣的風天,不在家里呆著,偏要出去,有什么十萬火急的話要說?”
    曹錦繡在廊上聽得清楚,郁悶得幾乎想要轉(zhuǎn)回去頂她幾句:“只會倚老賣老,你活了一輩子,究竟懂得什么?”但想歸想,終究還是不敢做聲,忍氣吞聲回房去了。胡亂梳洗了躺在床上,反反復(fù)復(fù)想著慈航的話,忽然想到:慈航說“少則一年,多則二年”,說的莫不就是姨媽的壽數(shù)?連自己也看得出姨媽今年的精神大不比去年,誰知還能熬多久?若姨媽不在了,就算祺哥兒不與她“清算”,他娘也是要清算的!賀家全族本就嫌棄自己,偏自己剛剛又添了一項魘鎮(zhèn)的罪名,若是宗楚蘅要攆了她,絕不會有人為她說話!
    如此說,自己就快走到絕路上了?
    曹錦繡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自己的未來越覺絕望。若不是自己放不下賀弘文,就不會得罪了宗楚蘅;若不得罪宗楚蘅,以她那左右逢源的性情,至少會讓自己壽終正寢,平安入土?勺约骸瓰槭裁茨菚r就那么喜歡賀弘文呢?!他到底有什么好?自己為他落到這一步,可值?
    她忽然覺得自己當年對賀弘文的心思可笑到不可思議。他心腸確實很好,但太好了,好到不忍心傷任何人,于是,他傷了所有的人。
    她真可笑,她以為自己會是那個贏家的?善鋵,真正的贏家是飄然遠走的盛明蘭。賀弘文竟然還把盛明蘭的別適怪在她頭上!殊不知,人家盛明蘭之所以不嫁你,是因為看透了你賀弘文是什么人!
    曹錦繡很想大笑三聲,但她笑不出來。少則一年,多則二年,自己就要踏入絕境。就算賀弘文還能念著昔日的情分……算了,自己和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情分?他的枕邊人也沒見他如何疼愛過。
    但終究,自己能倚靠的,只能是這個靠不住的人吧?
    曹錦繡想心事的時候,賀弘文正在責問楚蘅:“錦兒的事,你怎么不告訴我?”
    楚蘅意外地看著他:“她又有什么事?”
    賀弘文跺腳道:“你還裝糊涂!她居然想用邪術(shù)來害祺兒?我竟是今天聽下人私下議論才知道,你怎么連這樣的事也不對我講?”
    楚蘅道:“原來是這個。我訓也訓了,罰也罰了,還要告訴你做什么?”
    賀弘文見她一臉不以為然,有些生氣道:“你當這是什么事?厭魅是列于十惡,逢赦不赦的!你訓斥幾句,罰幾兩銀子就完了?”
    楚蘅淡淡道:“你看不過,就去衙門首告她,拿去殺頭便是。只要能過老太太那一關(guān),不用問我!
    賀弘文見她仍是這副樣子,不禁著惱:“我跟你說正經(jīng)事,你這是什么意思?”
    楚蘅也不耐煩起來:“有什么正經(jīng)事?祺兒又沒病危,曹錦繡又不肯承認,我除了訓斥幾句、罰幾兩月錢,還能做什么?先前她做過多少更壞的事,你們家不都是這么了事的?讓我喊打喊殺,她對老太太和你哭上幾聲,便又打不得殺不得。一次兩次這樣,三次五次還這樣,你當我有癮?”說著也生氣起來,把梳子一摔,“令不能行禁不能止,委實君家婦難為,賀太醫(yī)還是另請高明吧!
    賀弘文怔怔地看著她。他明白她與他疏遠了,從他答應(yīng)母親把曹錦繡接回來的那一刻開始。人還是那個人,笑還是那樣笑,可人的心已經(jīng)離開了他,笑也變成了客氣的敷衍。其實他很傷心,他不想這樣,他想對她說他也不愿接回曹錦繡,可他無法狠著心腸讓母親不能瞑目。但每次剛說個開頭,她就打斷說:“夫君是孝子,這我豈有不明白的?”然后把話岔開。
    是不是孝子都注定了要虧待妻子?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如今不在乎他的虧待了。他現(xiàn)在會主動陪著孩子,因為只有在他教祺哥兒背湯頭歌、舉著祜哥兒追柳絮的時候,她的笑意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她對這個家剩下的一點點感情,都在兩個孩子身上了。他問她想不想再要一個女兒,本來是閨房中的私語,她卻正色答道:“已經(jīng)害了兩個,我不想害第三個。夫君若想再要個孩子,不拘什么人,收在房里替你生養(yǎng)便是,我無異言!
    她確實不會異言,因為那時他于她而言,已是路人了。
    今天他聽見小廝說曹錦繡的事,又驚又怒,驚的是曹錦繡居然不擇手段到這個地步,怒的是連這樣的事楚蘅都不曾與他商量。他本想對她說,把曹錦繡遠遠送到他名下的莊子中去住吧,但這時他已明白,她對他的提議不會感興趣,因為就算送到天涯,母親早晚還會接她回來,她不想再折騰了。
    “我話說急了,是我的錯!背康狼噶恕5靼祝皇沁B和他慪氣都不愿。
    “是我的錯。”他說,“我讓你和祺兒祜兒受苦了!彼约阂灿X無稽,這話他說過幾百遍了,然而什么也沒有改變。
    “哪里的話!背繙販厝崛岬匦χ,幫他換下外衣,仿佛毫無芥蒂,“若不是夫君辛苦謀生,我們母子想求一溫飽尚不可得,如今食甘饜肥,高堂華屋,哪不是是夫君之力?”
    他說不下去了,她顯然也沒有想再說下去。他成婚時想要的不就是相敬如賓、生兒育女嗎?現(xiàn)在他得到了。
    25
    雖然賀母很不喜歡曹錦云,但架不住曹錦云偏偏來得勤,賀母的性子又做不出閉門不納的事,于是只好眼睜睜看著姐妹二人自去房中聚首,自己跟云嬤嬤嘮叨“有事無事要來坐,不知又引著錦兒起什么心思!
    賀母雖然老實糊涂,這一遭卻料事如神。曹錦云見曹錦繡面色晦暗,舉動都懶懶的,便遣退了丫鬟,說道:“妹妹總得拿個主意才是,一味怨天尤人或是聽天由命都不是長久之計!
    曹錦繡泣道:“什么長久之計?早些死了,落一副好發(fā)送,最是長久!姨媽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也看見了,只消她不在了,我若不一咬牙跟她去,便要受盡那女人的搓揉,臨了連埋在哪里都說不好!表哥最多保得我不死,其他還不是聽之任之!
    曹錦云湊近了曹錦繡,壓低聲音道:“妹妹有沒有想過——改嫁?”
    曹錦繡吃了一驚,連哭都忘了:“你說瘋話?我現(xiàn)有丈夫!”
    曹錦云擺手,“那算什么?一張紙的事。正室都可以出門,何況是妾。”頓了一頓道,“妹妹若過得好好的,雷劈了我也不敢起這個心;可如今妹妹過得并不舒坦!正室這等嫉妒,男子薄幸,妹妹又無出,與其這么含著一包眼淚捱下去,何如換個地方過日子!”
    曹錦繡漲紅了臉,“這如何使得!我……怎能做這種事?”
    曹錦云嗐了一聲,“妹妹真是——你我這樣的人,難道這輩子還有人給立個貞節(jié)牌坊?”
    曹錦繡嘴張了幾張,卻發(fā)不出聲音來。是啊,就算自己再潔身自愛,不屑與曹錦云這樣曾事三朝的女子比肩,可在賀家人眼里,在世人眼里,自己早就沒有貞潔可言了。自打進了賀家,自己就已經(jīng)失節(jié),便是賀弘文死了自己守寡到白頭,也絕無可能換來一個“節(jié)婦”的名聲。這樣想著不禁氣沮,淚珠簌簌而下。
    曹錦云嘆了口氣,抽出絹子幫她擦淚,口中繼續(xù)低低地說道:“如今恰有一門好親事。我家老爺?shù)囊瘫淼,姓何,跟我們老爺同歲,只差月份。他也是商賈世家出身,論根基還在我們羅家之上,只是自幼沒了父母,跟著姨父姨媽長大。他家的產(chǎn)業(yè)原是我公公幫著打理,他成親后已還了他,因有這個情分在,他和我們老爺親兄弟一般。他家奶奶姓莫,生了一兒一女,可惜她沒福,如今癱在床上兩三年,不但不能管家,連話都說不清楚,所以我家太太張羅著要給他再說個二房。雖說是側(cè)室,卻是進門就主中饋,一應(yīng)禮節(jié)都跟正室一樣!他的家道富足,就只門第低些,有些委屈妹妹。”
    曹錦繡被她一席話勾得心里繚亂。這幾年下來,她對賀弘文的心思已淡了;對宗楚蓂的心思雖還在,但自己也知那不過是泡影,尤其他去年終于得了個兒子,她又替他高興,又難免傷心——她連夢都做不成了。姐姐說的這個人當然比不上宗楚蓂,但若家資比得上羅家,那也算難得了……她心里雖這樣想,臉上卻還板著,只是眼淚不再流,半晌才道:“這樣的人,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怎會接納再適之人。”
    曹錦云搖頭道:“我這幾天在家就想這事,越想,越覺得是妹妹的緣分到了。這何老爺先前娶奶奶時,原是我們太太做的主。奶奶人倒不壞,可惜夫妻倆脾氣不投合,琴瑟異趣,所以何老爺便立意這一次定要個他看得入眼的人。他因與我們老爺極好,便對我們老爺說,托我?guī)退粢猓瑒?wù)必要一個舉止溫柔、知書達理的女子,只要人物看中,家世根基、寡居再嫁都不在乎。還有一樁,他家是做綢緞莊、繡莊生意,他對繡品十分癡迷,所以還想要這女子精通刺繡——妹妹想想,哪有這樣可巧的事!這不分明就是說妹妹?”
    曹錦繡紅了臉,啐道:“越發(fā)胡說起來了,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心里卻道:真有這般天緣湊巧的事?
    曹錦云見她并不真惱,便又接著道:“妹妹的人品模樣,那是不怕相看的。我管了這大半年家,何老爺對我們老爺贊我處事妥當,妹妹的才學勝我十倍,當他的家自是綽綽有余。另有一樁:我們太太雖不再管他的事,但養(yǎng)了他這一場,又替他管了這些年的產(chǎn)業(yè),總希望兩家的情分越長久越好。我們家這邊,下一輩里是玉哥兒居長;若妹妹能嫁到何家,妹妹是玉哥兒的親姨,兩家的情誼自然更加緊密。占了這一條,大約連我們太太也是愿意的!”她輕輕拍拍曹錦繡的手,“妹妹,你好好想想,過了這個村,可未必有這個店了。”
    曹錦繡咬著嘴唇,心里跟油烹一般,百轉(zhuǎn)柔腸都翻騰起來,半晌方抬起淚眼道:“姐姐別再說了,我……我不會再嫁的。”
    曹錦云愣了一愣,神色惋惜,“妹妹既有這個志向,我自然依著妹妹……唉,妹妹當我不曾說過吧!
    曹錦繡將拒絕之言說出口,心里反倒更加難過起來,又不能將話收回,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委屈再沒出頭的時候,連曹錦云都不及,便忍不住嗚嗚放聲哭了起來。
    曹錦云望著她,嘆道:“妹妹是尊貴的人,又嫁在這書香門第里,自然將名節(jié)看得重。唉,當初葛萬源要將我送人時,我何嘗肯?萬般哀求,恨不能死在他眼前,他卻上來一腳蹬翻,罵我不識抬舉。等到了張家……那時我也覺得自己不算個人了,活著還有什么趣兒?可日子過下去,有一天我忽然覺得,葛萬源既那樣對我,我又憑什么為他守節(jié)?”
    曹錦繡不理她,只管擦眼淚。曹錦云的話,自然是干名犯義的——夫為妻綱,夫可以不義,婦卻不能不節(jié)。曹家的女兒自小自然是這樣教導(dǎo)的,但這一點她當初要改嫁賀弘文時卻沒人提起——那千戶對她又不好,她當然要改嫁!可如今……如今賀弘文對她就好了?賀家確實是書香門第,所以才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答應(yīng)了宗家不納妾,她曹錦繡就得守活寡——他可問過她的意思沒有?他可在乎過她的感受沒有?他對她可有歉意沒有?她就不是人?不是跟他賀弘文有名分的女人?他對她,只有比那千戶更狠!千戶不過是凌虐她的身體,他卻是在折磨她的心,讓她的心碎成萬萬片,他卻連回顧都不肯!到底自己當初被什么脂粉蒙了心竅,什么低三下四的手段都用上了,往塵埃里作踐自己,只求能留在他身邊?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個姓盛的丫頭,可自己不甘心,非要爭上一爭,結(jié)果呢?結(jié)果是他將自己撇在一邊任由他老婆踐踏,任由上下人等街坊四鄰嘲笑,他還覺得對她有恩!
    “好妹妹,別傷心了!币娝皇巧n白著臉啜泣不止,曹錦云大為后悔,“你看我,說這些個有的沒的做什么!妹妹要熬這出頭之日,姐姐明白。咱家雖遭了難,也不是不明禮的人家,父親生了咱們兄弟姐妹十個,好歹還有妹妹做臉,也算沒辱沒祖宗……妹妹放心,你在賀家錢財上不能做主,姐姐如今經(jīng)手些銀子,雖不多,爹娘那邊也可幫襯著些……”
    曹錦繡聽得越發(fā)煎心,用濕透的手帕捂了臉,悲悲切切地說道:“我這樣沒時運的命……姐姐就別再氣我這苦命人了……”
    “是,不提了!辈苠\云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看著哭成淚人的曹錦繡,也用手絹擦起眼角來。
    此后曹錦云足有一月不曾登門,曹錦繡心里只覺沒著沒落。曹錦云說的那人……她怎么就說了一句就撂開手了?自己雖不是初嫁,到底還是個女子,哪能她說一句她便忙不迭應(yīng)了?
    她這些日子冷眼看著賀弘文,越發(fā)覺得他形容可憎。昔日夢里清秀的面容,如今看來無味得很,甚至還看出幾分懦弱來。他還故意躲這她——哈!難道我今日還會送上門貼著你?
    越是如此,她便越痛恨曹錦云:為什么要把她撩撥得起了心,又忘了這一茬?她有什么可忙的,還真當自己是主子奶奶了?不過就仗著自己一雙天生的桃花眼朝男人獻媚,再就是命好生了個兒子!若自己不是吃了不能生養(yǎng)的虧,哪里不比她強十倍,還用得著她來自己面前說三說四!
    這樣氣恨了幾天,忽然羅家打發(fā)了婆子送信來:有個富商在城郊的別院里種了幾千株菊花,如今花開得正好,曹錦云請賀母和曹錦繡去賞菊。
    賀母當然去不了,卻也不愿曹錦繡去,嘮叨道:“菊花有什么看的?咱們家老宅里也種了不少,去自家看看就是,沒的跑去城外做什么!
    曹錦繡道:“那琪園的菊花十分有名,有許多名品,如今京里的人都去看呢!
    賀母道:“名品不名品也罷了,我只是不喜你和二姐兒在一處,先時你娘不也不喜歡她?”
    曹錦繡這時滿心都是去見曹錦云,好再探聽一下那位何老爺?shù)那樾危睦锟习奄R母的話聽進耳中,便答道:“娘是不喜歡焦姨娘,對二姐倒也和別的姐妹一樣的!边@是實話,曹姨媽對三個庶女都十分嚴苛,倒也并未對曹錦云特別壞。
    見賀母還說個不停,曹錦繡急忙道:“姨媽,錦兒也不想出去見二姐,不過聽說她家伙計常走我家里那邊,我想去聽聽有沒有我爹娘的消息。”這賀母不好再阻,又說了幾句,才答應(yīng)她多帶幾個人去,又叮囑早去早回。
    第二天,曹錦繡精心打扮了,跟著出門的兩個媳婦、四個丫頭都在外頭立等。曹錦云的馬車已到門首,丫鬟來說:“我們奶奶請姨奶奶到她車上去,路上好說話兒。”曹錦繡聽見那個“姨”字生出幾分不快,臉沉了下來,但還是上了曹錦云的車。
    曹錦云也衣著光鮮,見了曹錦繡,笑贊道:“還是這杏子紅最襯妹妹的好相貌,比以往更添了幾分光彩!毙y了她的手坐下,一路上指著窗外的景物給她看。曹錦繡心里還惦著那日說的話,見曹錦云一字不提,只怕那姓何的已選定了旁人,心里沮喪起來,便呆了臉不言語。
    曹錦云見她提不起精神,問道:“妹妹莫非又受了那女人的氣?唉,忍了吧,這都是命!
    曹錦繡聽她這樣說,心知何家事已無望,心里又急又怒,想著曹錦云竟這樣戲耍她,她還當了真,頓時眼淚便涌了上來。曹錦云忙道:“別哭,看把妝哭殘了!”趕著替她擦淚。
    敘了寒溫,楚蘅一邊奉茶,一邊心里合計:大伯母跟四嫂今天是干什么來了?看四嫂那神色,不大像是單純來走親戚探病的。
    她心里揣摩,面上倒不曾帶出,仍是殷殷地笑,奉完茶回到婆婆身邊站了。
    “三弟妹,我們今天來,一是看看你,再一個,也有件事要你心里有數(shù)才好——讓成哥兒媳婦說吧。”大老太太倒也開門見山,見賀母婆媳都有些驚訝之色,便朝著兒媳婦揮了揮手。
    “三嬸娘,”四爺賀成文的妻子孟氏盈盈一笑,“我娘家一個姐姐嫁給了臨川宋家,妹夫倒是個官身,不過這宋家是世代行商……嗐,看我這是說到哪去了!彼行┎缓靡馑嫉負]了下手,“這宋家現(xiàn)今在京城也有兩家字號,幾處產(chǎn)業(yè),雖是別房管著,我姐姐有時也去看看。”
    賀母和楚蘅都聽得莫名其妙:這和她們有何關(guān)系?難道是要她們?nèi)ニ渭业牡昀锱鮽人場?可這與大太太適才鄭重的口氣也對不上啊。
    孟氏接著道:“這宋家在西山下有個園子,種了不少花木,本是為自家祖父頤年之用,如今祖父在南方,園子白擱著,他們商戶人家自有想頭,便借著花木繁盛,將這園子開了鎖,京城士庶皆可去游玩。園中各色酒食齊備,園外還開有酒樓客棧,也算京城第一等的好去處。因近山近水,景致極好,許多有身份的女眷也到那園中去賞花散心!
    楚蘅心里一動,卻又覺得不大可能,便屏息繼續(xù)聽下去。
    “上月二十六,我姐姐也約了我們家里兩個姐妹前去。因是她是主人,那一日園中便不肯放許多人進去。我們在園中走走看看,到了一處高閣,便坐下歇息。那閣子本就是給人登高觀景用的,四面都是窗子,我們便推開一扇往下看,竟能看出好遠。”
    她見賀母仍是一頭霧水,楚蘅沉吟不語,心里一笑,接著道:“我遠遠看著外頭有個女子甚是眼熟,卻一時又記不起來。那女子跟女伴一起在繡褥上坐著歇息,周圍原有幾個丫頭仆婦,不知怎么漸漸都打發(fā)開了,只留那女子和女伴兩人,并一個極小的丫鬟。忽然又來了個青年男子,向二人行了禮,便一起坐下。說了幾句,那女伴也走開了!
    楚蘅登時漲紅了臉,耳朵嗡嗡直響。便聽見孟氏繼續(xù)道:“那女子初時還有些羞澀,用團扇遮住了臉,大略說了幾句,也就將扇子略略下移,看著那人。兩人坐了一盞茶的工夫,那女子的女伴回來了,男子便告辭而去!
    她說著看了看已面色赤紅的楚蘅,繼續(xù)對一臉茫然的賀母說道:“侄媳看那女子,越看越覺眼熟。只她穿著月白的襖兒,里頭青綾的裙子,倒像是才脫了孝的打扮,可親戚里并沒剛釋服的人。因這日園里沒有多少人,侄媳一時多事,便請我姐姐著人去門上問那兩個女子是誰家的女眷,若真是親戚,也好去見個禮。結(jié)果門上回道:是萬全南貨鋪羅老板的姨奶奶,跟她娘家的妹子,那男子也是羅家的親戚。侄媳正不得要領(lǐng),恰有個丫鬟取了東西回來說:‘才在園外遇到了七爺府里的車,原來七爺?shù)囊棠棠谈憬銇砜椿ǖ。’侄媳這才想起,怪道那穿白的女子看著眼熟,原來是七弟身邊那位曹姨娘。侄媳便不懂了:曹姨娘穿成這樣做什么?宋家園門上的婆子在旁說道:‘穿白的那位倒是府上的人?這可怪了,聽那男子的小廝說,羅姨奶奶的妹子寡居,正要擇人另嫁,他主人恰要聘個二房,今日是來相看的!
    賀母聽得目瞪口呆,看向兒媳婦。楚蘅心里大恨,卻又不能發(fā)作,只得回道:“曹妹妹去城外那日確是二十六!
    賀母急道:“這我記得。只是……錦兒現(xiàn)今如何會是‘寡居’?又怎會‘擇人另嫁’?這豈不是……豈不是……別是外人弄錯了吧?”
    孟氏道:“斷乎不會錯的。雖離得遠,但侄媳看得清楚。三嬸娘,這曹姨娘已經(jīng)進了賀家的門,怎么又做出這樣的勾當?還穿成那樣,說是寡居,這不是……”她看了一眼婆婆,小聲道,“這不是咒七弟嗎?”
    賀母眼淚都出來了:“大嫂,錦兒這孩子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斷做不出這等事的……何況她心里只有弘兒,哪會說那樣的話?這必是……必是親戚游園時遇到了,下人胡亂嚼舌頭!
    孟氏道:“三嬸,侄媳明知曹姨娘是嬸娘的外甥女,若不是親眼看見,若不是事關(guān)賀家的門楣,又怎會上門來討罵?”
    賀母急得說不出話來,大老太太緩緩道:“把當日跟她出去的人都叫來,問問她那日有沒有在路上換過衣服便清楚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冤枉的事,次次都冤了她一人,弟妹不覺得太巧了些?弟妹,咱們賀家世代清白,無犯法之男,二嫁之女,這你是清楚的。雖然只是個妾,也沒有讓她往外這么敗壞家門的道理。讓人聽去得怎么嘲笑賀家?咱們家里的女人,名節(jié)還要不要?”又看著楚蘅道,“七太太是老一輩親自選的孫媳,行事自是沒得挑;可這么大一個家交給你,不是調(diào)派了一家子的吃穿用度就完事。這樣的丑事出在你手里頭,就不怕人笑話?祖父母面前你也交代不過去吧?”
    楚蘅身上繃得死緊,微微地打顫。她咬緊了下唇,低聲答道:“伯母教訓得是!
    大老太太搖頭,“你婆婆在這里,我也教訓不著你,不過一筆寫不出兩個賀字,看不過去的事我再不張嘴,過年祭祖我也沒臉再進祠堂。今天我?guī)Я顺筛鐑合眿D來,不過是給你們提個醒兒,別有一天禍到眼前了,你們還不知道!”她看著賀母,“弟妹,七太太年輕,或有沒經(jīng)歷過的,你可不是小孩子了。我話說到這兒,橫豎這是你家,你的兒子,你的外甥女,怎么處置你自己忖度。若是帶累了一族的名聲,就是我不說話,他大伯那個脾氣你也知道的!闭f完茶也不喝,徑自帶著媳婦告辭而去。
    賀母這邊急得眼睛發(fā)直。楚蘅受了一頓排揎,早憋了一肚子氣,見婆婆這副形容不禁火起,勉強壓著道:“若無實據(jù),大伯母和四嫂斷不會上門來,太太難道還要那男人來對質(zhì)?不如依著大伯母的話,把那日跟著曹妹妹出門的人叫來問問,若無此事,也好去疑!闭f著吩咐霞蕊,“去把上月跟著姨奶奶出門的人悄悄傳齊了帶過來,不要和她們說什么。”
    六個人轉(zhuǎn)眼便到了,楚蘅看著她們,心里大為后悔。她原本想著曹錦繡最多在婆婆面前進些讒言,她也習慣了;再想不到她會生出外心,更有花園私會的膽子。曹錦繡屋里四個大丫頭里兩個是她的人,偏這次出門一個都沒跟去,自己竟也不曾留心。冷笑了一聲,開口問道:“你們幾個跟姨奶奶去看菊花,是一直貼身服侍的不是?”
    幾個人趴在地上,對視幾眼,一個年紀稍大的仆婦答道:“到了地方,姨奶奶便說跟的人太多了,只讓月皎和小鳶跟進園去,讓奴才和王安媳婦,還有風清、黃鶯跟羅家的幾個使喚的人去園門口的酒樓上坐等。直到后來姨奶奶出來,才會齊了回來!
    這話出口,孟氏的話便已準了一半。楚蘅猛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讓你們跟著出門,就是讓你們?nèi)ズ染频膯??br>王安家的忙道:“奴婢們知錯了!不過……姨奶奶非要那樣吩咐,羅奶奶也幫著說,奴婢……奴婢……”她偷看了一眼賀母,便叩下頭去,“奴婢們錯了!”
    楚蘅明白,曹錦繡是賀母寵著的人,她們幾個自然不敢當著外人得罪。便不理她,轉(zhuǎn)頭去問月皎和小鳶:“你們兩個一直跟著?”
    月皎忙叩了頭,回道:“奴婢……有罪,也不曾一直跟著。在園子里轉(zhuǎn)了一氣,羅奶奶說她的釵子掉了,急著讓她的丫鬟雙瑞去找,姨奶奶讓奴婢也跟著去。奴婢找了好半天,幾次想回去,但雙瑞急得哭起來,說那釵子十分貴重,若找不到她奶奶定要打死她。奴婢雖覺不妥,但想著姨奶奶姐妹倆十分親厚,便也只好一直跟著找了大半個時辰,好容易找著了,才去回話。”
    楚蘅又看向小鳶。小鳶才九歲,就算一直跟著曹錦繡,也未必明白曹錦繡在做什么。小鳶見主母看她,嚇得忙趴在地上,說道:“奴婢……奴婢一直在身邊的……就是中間有一會兒,羅奶奶說她要去走動走動,偏她的丫頭都不在跟前,便帶了奴才一起去了……”
    楚蘅怒道:“那豈不是就剩了姨奶奶一個人?你好大膽子,將姨奶奶一個人丟下!你是誰家的奴才,做什么吃的?”
    小鳶嚇得哭了出來,兩手亂搖:“不是的!姨奶奶不是一個人,還有個什么何老爺,說是羅奶奶的親戚,他也帶了一個丫鬟在身邊的!奴婢想著有人伺候,就跟著羅奶奶去了……”
    楚蘅看了賀母一眼,見她已聽得呆了,死死盯著小鳶,心中一哂,繼續(xù)問道:“姨奶奶出門時穿的什么衣裳?”
    風清叩頭道:“穿的是一件杏子紅的長襖,桃紅羽緞的披風——”說到這里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什么,想了一想便又伏下身,沒有說下去。
    楚蘅道:“姨奶奶路上可換過衣服?”
    六個人又是互相看了幾眼,風清道:“姨奶奶來去都只在羅家的車上,奴婢們并不在身邊,若說換衣服……”她看了一眼黃鶯,黃鶯道:“姨奶奶下車時穿的是羅奶奶的一件長斗篷,從頭包到腳,奴婢們有些奇怪,但看姨奶奶的披風在羅奶奶身上,以為是她們姐妹換了穿的,也不敢說什么。奴婢恍惚覺著姨奶奶戴的首飾換過了,但還沒等看仔細,姨奶奶便把奴婢們打發(fā)開了……”
    楚蘅笑了笑,問道:“小鳶,姨奶奶在園里穿的是什么衣裳,你總看見的吧?”
    小鳶有些疑惑,道:“奴婢怎么記得姨奶奶斗篷里頭是件月白色的衣裳……”
    話未說完,便聽得咕咚一聲,楚蘅回頭看時,卻是賀母已經(jīng)栽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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