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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朔間零死在國外,天祥院英智知道消息的時候,遺體已經下葬了。葬禮上有朔間零的家人和朋友,天祥院英智找來參加葬禮的名單,連朔間零小學隔壁班的同學都能去,他卻沒有資格。他視線放遠到窗外,忿忿不平。那么盛大的葬禮,竟然沒有自己,明明他才是最該去的人。
書柜里有一個被當作擺件的星盤,天祥院英智打開柜門把它抬下來。是頗為名貴的木料,扎實地散發(fā)香味。天祥院英智把它放在書桌上,在網上找使用教程,花了一下午時間才找到朔間零死去的方位。他抬頭往那邊看,卻沒料到天黑得這么快,黑云把那邊的天遮得嚴實,只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臉。他茫然和自己對視,遲緩地想起今天還沒有吃飯,這時突然覺得渾身虛弱。他往后退一步坐回椅子,無聲伏在書桌上。
隔天,天祥院英智收到一個快遞,發(fā)件人竟然是朔間零。拆開快遞,里面是一個精致的紅絲絨小盒。天祥院英智忍不住想,莫非電影里的情節(jié)也被自己遇到了,朔間零和自己大吵一架后出門,卻暗中準備好求婚儀式。沒想到突然出意外離世,自己能收到的便也只有這個戒指。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苦笑,要是他們可以結婚,自己是不是就能去朔間零的葬禮了?
打開盒子,卻不像天祥院英智想的那樣是個戒指,而是一對鉆石耳釘。
為什么是耳釘?
天祥院英智以前告訴朔間零,自己死后要把骨灰燒做鉆石,做一對耳釘給他時,朔間零就這樣問過。天祥院英智當時說,做成項鏈太一般了,做成戒指又好像要他一輩子守寡一樣,做成耳釘就很合適,要他一直戴著,也不妨礙另尋新歡,只要不忘記他就好了。忘了也沒事,骨灰還在他耳朵上呢。
沒想到先死的是朔間零,他把骨灰這樣送過來,看來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當時朔間零卻皺著眉說不要說這種話,生氣般走開了。
長年戴耳釘的是朔間零,天祥院英智自己沒有耳洞。他其實已經做好打算,讓朔間零給自己打耳洞,只是沒想到朔間零死得這樣早,沒來得及。朔間零的耳朵很漂亮,分不清是那對紅寶石耳釘漂亮還是本身的形狀就生得好看,天祥院英智原以為自己能替下那對耳釘,留在朔間零耳朵上,甚至想象過朔間零換耳釘的樣子。歪著頭,別好頭發(fā),前半身往前湊近鏡子,輕巧地把耳釘戴上。天祥院英智一邊想象著,一邊拿起耳釘學著鏡子里的朔間零,把耳釘往耳垂里推,耳朵刺痛。他恍惚中戴好了兩邊耳釘,鏡子里,朔間零不見了。他看到自己的耳垂上,血冒出來,流出來,滴下來。朔間零在他的耳垂上折射出火彩,拉著他耳朵往下墜,重量清晰。原來這樣重,天祥院英智想。
朔間零的墳墓在朔間家的家族墓園,天祥院英智要得到現任家主許可后才能去吊唁。他和管家來回交鋒,甚至連天祥院家都拿來施壓后,終于得到了朔間家家主的聯系途徑。管家聽上去甚至還頗為遺憾,說按常理,天祥院英智不該有直接與朔間家家主直接聯系的資格的。
你們上任家主和我一張床睡覺呢。天祥院英智沒好氣地想,一邊在郵件里用上最高級別的敬語,說朔間零在七年前對他頗有恩惠,想要前來吊唁。
他和朔間零就是在七年前認識的。朔間零剛來到日本,在這一帶有名的公園賞景。晴好的天突然下起大雨,他走到公園深處,在蔥郁的樹下等雨停。雨里也是好風景,朔間零四處張望,找角度拍照。檢查照片時發(fā)現里面竟有個人看著鏡頭,他抬頭,和在公園旁別墅度假的天祥院英智面面相覷。于是天祥院英智不能裝作沒看到了,讓女仆帶上傘把朔間零帶進別墅躲雨。朔間零乍一進門,雨就不湊巧停了,他站在門廳看著天祥院英智無奈地笑。也是湊巧,天祥院英智這樣認識了朔間零。
天祥院英智給朔間家現任家主編的故事里,在日本旅行的朔間零被處于繼承者危機中的自己找上門,并好心幫助他得到繼承權。朔間零事了拂衣去,和自己再沒有聯系。他一直想找機會聯系上朔間零感謝當時的幫助,沒想到再次見面只能是一個地上一個地下。天祥院英智說到動情,真切掉了幾滴淚下來,朔間家家主便信了這個故事,同意他去吊唁。
天祥院英智一邊道謝一邊在心里編排,朔間零和他抱怨自己這些親戚可不算少,他們私下什么樣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不過朔間零已經死了,天祥院英智要討好他們才能見到他的墓碑。他便做出榮幸的樣子和他們客套,被陪同著走進了莊園。
這是朔間零長大的地方。在遇到天祥院英智前,朔間零就生活在這里。天祥院英智不是沒想過,他骨灰都送給自己了,還非要來這個名義上的墳墓看什么呢。然而,想到在這里長出了那個朔間零,他便覺得不管怎樣都要來看一眼。然而因為朔間零的去世,進這扇大門的難度比他活著時高了很多,他再一次懊悔自己在朔間零活著時沒珍惜時間,那個時候光想著現下就很好了,好像好到別的什么都不需要一樣。等朔間零死了,他才后知后覺,這么多事都沒來得及做。
因為想著自己肯定是先死的那個,就擅自以為只有自己有權力決定兩個人何時分離,肆無忌憚地揮霍著時間和快樂,沒有同情地把苦痛留給以后的朔間零。和朔間零說自己死后怎樣處理骨灰,真的像自己表現且相信的那樣只是若無其事地提起嗎?經受打擊的天祥院英智這才能誠實地面對自己,在和朔間零談起自己的死時,與其說他看淡生死,不如說是想得到朔間零愛他的重量。朔間零沉著臉逃避話題時,自己其實隱秘地愉悅著。然而朔間零先死了,自己只能措手不及去接受被拋棄的生活,這正是對這份殘忍自私之心的懲罰。
聽人說這里昨天才下過雨,風里的寒氣還沒散盡。哪怕穿了三件套,天祥院英智還是覺得身上每一處皮膚都受了寒,微風里瑟縮著,很不舒服。
被帶到朔間零墓碑前時,天祥院英智什么都沒感覺到。畢竟墓碑和別人的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朔間零不在這下邊,在他耳朵上穩(wěn)穩(wěn)當當躲著風呢。他下意識抬手摸耳垂,竟發(fā)現耳釘不見了。
不見了!
他慌忙確認,右耳的的確不見了,左耳的還在。天祥院英智好似聽到四周轟然作響,必須要找回來!他趕緊低頭在地上找,看是不是掉地上了。地上什么都沒有;艁y地回憶,在進墓園后走在路上時確認過,剛到這個莊園時也摸過一次。那次是摸的右耳嗎?記不清了,不過進墓園后確認的那次右耳上耳釘還在。后來呢?后來呢?管家指著這塊墓碑說這是朔間零的時候,他也確認過一次,當時也還在。那就是在這里丟的,之后沒人來過,一定能找回來。它只能在這里,仔細找就能找到,F在要做的首先是冷靜下來。深呼吸,深呼吸,他連呼吸都打著顫。冷靜不下來,心里愈發(fā)著急,吸氣到深處時心肺都酸澀起來,眼里立刻噙了淚。地面光禿禿的,連塵土都沒有,要怎么找!他看著朔間零的墓碑,心里生出了怨恨。為什么要死這么早?自己從出生到現在沒有這么狼狽過!
雖然知道不可能,天祥院英智還是把四周的墳墓都找了一遍,就是沒有。朔間家又來人了,想來是催他走的。但是耳釘還沒找到。不能向他們尋求幫助,這是最為難的地方,那個普通的鉆石耳釘,你要為了這個打攪一個可敬的死者的安寧嗎?就算說這是朔間零骨灰做的,他會把骨灰給一個據稱并不熟悉的人嗎?他掃視那一塊土地,沒有找到。當然找不到,自己已經拿手掌一寸一寸尋過了。不在那里。還能在哪里呢?天祥院英智頭一次這么無助,朔間家的人在跟他說話,聽不清在說什么。他沒有潔癖,但此刻手上的灰塵讓他難受,讓他無法思考,只覺得兩只手墜著很重,手上的異物感讓他崩潰。朔間零,朔間零。他朝來人笑,又慌亂回頭看朔間零的墓碑。你要是沒死就好了,你死后怎么事情都變得不對勁了。
離開了墓園,他改變原來的計劃,接受在這里過夜的提議。
家主在書房辦公,由管家給他介紹這個城堡。天祥院英智看到了朔間零給他描述過的樓梯口的巨幅圣母畫像,朔間零小時候犯錯會在這里罰站。天祥院英智想象還沒畫框高的朔間零不服氣地站在這里,心事重重地笑起來。
后面的事天祥院英智像看電影睡著了一樣,全都聲色俱全地夢過去。自己每次看手表的時間反而記得清楚,以及確認襯衫口袋里耳釘還在時。就這樣直到天黑下來。
窗戶外看不到墓園,它在不近的地方,不過天祥院英智離開墓園時盡量記了路。他不愿意就這樣放棄,那是朔間零留給他的,而不是給其他任何人的,自己這一下就丟了一半!他不甘心,也不覺得自己有別的選擇,所以一定要再去找一遍。雖然到處都有監(jiān)控,但就算被發(fā)現了自己也不怕,現在找不到,以后就更找不到了,說是最后一次找回來的機會也不為過。天祥院英智兩只手都按在門把上,小心翼翼打開門,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出乎意料,門外等著舉著燭臺的管家。
“我在那里丟了東西,我要去找回來!碧煜樵河⒅穷櫜簧掀渌_門見山。
管家的臉在燭光下顯得崎嶇,分辨不清表情,天祥院英智只知道他深陷進去的眼睛盯著自己。
“我知道您和朔間大人的事,耳釘的事是我在處理。之前對您的冒犯我感到抱歉!
天祥院英智知道這一定是朔間零口中撫養(yǎng)他長大的老人,便對他道謝,說朔間零一直都很感謝他。
他側過身留出出門的空間,躬身行禮后沉默地帶天祥院英智出去。
兩個人路上沒說任何話,讓天祥院英智注意到這里的夜晚有多安靜。朔間零總是在晚上精力充沛,和天祥院英智同居后也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改成正常作息。朔間零說因為在自己家白天太吵了,只有晚上他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慢慢就習慣在夜晚工作了。“現在在白天工作沒關系嗎?”天祥院英智擔心過。朔間零一臉得意把他壓在床上!拔彝砩现幌牒湍阍谝粡埍蛔永锩嫠X!
然后一起做夢,一起睜開眼開始新的一天,普通的每一天。天祥院英智想,好像還在昨天。
雖然無限趨近真實感覺,但是永遠只能在昨天。昨天和今天隔著死別。
管家把他送到墓園門口就停下了,天祥院英智道謝后急匆匆往里走。管家似乎還想對他說什么,卻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離開。
月光清冽積在地上,一切都被照得明亮。天祥院英智來到朔間零墓碑前,那里還是光禿禿一片地,什么都沒有。到這里來又有什么用呢,沒有就是沒有。他感到挫敗,頹唐坐在地上,覺得從朔間零死后到現在,再也沒有以前游刃有余的感覺。
朔間零要是沒死就好了。他不知道第多少次這樣想。
天祥院英智面對朔間零的墓碑席地而坐,把手放在墓碑上,輕聲叫他:“朔間零?朔間零?你現在在哪里呢?”
他靠著墓碑睡著了。
他在夢里回到以前,朔間零認真囑咐他,如果到了身上的病沒有辦法的時候一定要告訴他。天祥院英智在之前一直都堅持自己要獨自死去的想法,因為那個時候想必不會好看,而且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還要顧及別人,不能把時間全留給自己,聽上去實在不好。遺書早就擬好了,葬禮也有人安排,到最后一刻自己靜靜死去就好了,他之前一直都是這么想的,也和朔間零這么說過。朔間零聽到這些話時沒說什么,卻在一個平靜的早上請求他,不要一個人死。
“讓我在你身邊好嗎?直到最后一刻,至少和我說再見,我們以后在其他地方說不定能再見!碧煜樵河⒅遣焕斫鉃槭裁!叭怂懒司褪撬懒耍f再見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說再見的話,我就會相信我們以后能再見,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們就不會分開。你死了之后不想見到我了嗎?”
天祥院英智暫時同意了。
朔間零慎重地對待死亡和分別,所以得到這樣的獎勵,他到死才和自己分別。而自己因為傲慢態(tài)度,連再見的許諾都沒有得到,意思是,他不能妄想以后能再見。哪怕是他當時想起問一句,那你死前也要好好和我告別,好好和我許諾不分開;哪怕說一句你死前也一樣;甚至是,哪怕說一句我不想我們分開,他現在也不會這樣無措。
回到日本快一周,天祥院英智都沒忘記天色微白時在朔間零墓碑前睜開眼的感覺。附近的鳥都醒了,遙遠地啼叫著;自己醒來帶了一身露水,身體因此變得沉重。
現在也還沉重著,也許是因為感冒沒好;秀遍g,他覺得自己耳朵上仍戴著耳釘,耳垂上的擠壓感無法忽視。但當他抬手去摸,耳垂上卻什么都沒有。天祥院英智走去另一個房間,打開保險柜,一只鉆石耳釘躺在絲綢上蓋著玻璃罩,安穩(wěn)地待在里面。他把保險柜又鎖上。
一只耳釘在朔間零墳前丟了,一只耳釘被鎖在保險柜里。耳朵上當然什么也不會有。
盡管如此,他還是時不時在一瞬間感覺到耳垂上仍然有一只耳釘。也許是心理作用,過段時間就好了。在別人眼里,天祥院英智多了個怪癖,總是會捏自己的耳垂。
“是不是天祥院先生開始學習烹飪了?”下屬們竊竊私語。
“我覺得有可能,之前不是有小道消息說天祥院先生在和人戀愛嗎?看來發(fā)展到一定程度了啊,我猜是同居了。”
“這樣看還真甜蜜呢,是不是要準備結婚了?”
“很有可能!
天祥院英智捏著耳垂看向明顯在討論自己的那群人,他們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噤了聲。
朔間零死后的世界,確實有點讓他適應不了,像一場朔間零是主角的拙劣的真人秀,劇本痕跡太明顯了,怎么會,怎么會因為朔間零死了,自己對生活的一切都無所適從?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個半月,直到另一件事讓天祥院英智回過神來,這天他起床時,按慣例去保險柜檢查——里面是最后一個耳釘,不能有任何閃失。
一打開房間門,天祥院英智就發(fā)現有不對。門仍然被反鎖,但是地毯有了褶皺,木架上一個花瓶掉在地上,窗簾也被拉開。有人來過。
他馬上輸入密碼打開保險柜,耳釘還在,還好還好。他找來管家調監(jiān)控,看是誰來過這個房間。
出人意料,監(jiān)控畫面里除了天祥院英智外沒有任何人進過這個房間。
消失的耳釘,耳垂上莫名的觸覺,被闖入的房間。這一切都在天祥院英智的理解之外,都是朔間零死后才發(fā)生的。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朔間零回來了!
天祥院英智于是有了希冀,找到友人推薦的據說能連接生死的女巫。
他走進充斥著刺鼻草藥味的昏暗房間,里面堆滿了發(fā)著暗光的各種有著奇怪形狀的物體,正中間是一個精致的木臺,上面架著手掌大的水晶球。傳說中的女巫身材中等,過肩的褐色長發(fā)帶著微卷,穿著路上隨處可見的連衣裙,坐在水晶球旁的搖椅上搖來搖去,看上去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子,只有臉上的神情過于悠閑。
“你來了!迸卓聪蛩瑩u得慢了點。
“把手張開,放在水晶球上,像這樣!迸讖堥_手做示范。天祥院英智不解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對嗎?放上去就行了!迸最H有耐心,天祥院英智想這是因為她收了自己很大一筆錢。
他把手放上去。
水晶球上馬上出現畫面,天祥院英智看到了他自己,和朔間零。
但那已經是自己從朔間零家回日本的時候了,本該死掉的朔間零站在他身邊,手里捏著那枚熟悉的鉆石耳釘,在他臉側摸索著往耳朵上戴。
“哦,是他!迸淄蝗徽f!八瞾碚疫^我,用眼睛換了東西。”
天祥院英智聽女巫說話,沒移開眼。水晶球里,朔間零好不容易找到天祥院英智的耳垂,天祥院英智就捏著耳垂走開了,朔間零伸長手摸了幾把,確認他不在后笨拙地轉身向天祥院英智離開的方向走去。但天祥院英智早已走遠。
“所以他眼睛看不見嗎?他換了什么?”可別告訴我換了那個鉆石耳釘,讓我白找那么久。天祥院英智在心里想。
“當然不是,那是他自己撿的。他換了可以說是嗅覺的東西吧,總之能感應到你在哪里,不然他找不過來。“
“他換這個做什么?“天祥院英智仍然看著水晶球,就這點時間,朔間零已經跟丟好幾次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做的只有一次次找到他,再被甩開。天祥院英智不知道該懊惱自己為什么沒有一直站在那里不動,還是懊惱朔間零要把自己的眼睛交出去。
“這和我的能力無關,我是說那方面的能力。但是除開這個,我其他方面也很強,經常兼職私家偵探。根據我的推測,你把另一個耳釘戴上就知道了;厝ピ囘^后,如果有用的話多幫我推廣哦,你介紹來的可以打折。“
“和他溝通的時候要多點耐心,幽靈的思維方式在我們看來很多時候像腦子不好,他們記得的東西很少,失去的很多。記得要多點耐心!”
天祥院英智早已跑出去了。
因為雙手發(fā)顫,天祥院英智輸錯了好幾次密碼。想到朔間零也許就在身旁,雖然他看不見,但天祥院英智還是想要表現出冷靜的樣子,不然他早就已經狠狠打過自己的手!
打開了保險柜,他顫抖著把耳釘戴上,重重疊疊的聲音鋪天蓋地。都是朔間零的聲音,是他這些天說給天祥院英智,但他沒有接收到的。終于能聽到了。
“我能聽到你了!
“你好,我是朔間零,我是朔間零!
“你能聽到我嗎?”
“我找到你了。”
“耳釘在我這里你不要找了!
“英智,英智,你能聽到我嗎?”
“我能聽到你!疤煜樵河⒅侨讨抟庹f,但眼淚還是很快讓他視線模糊。
朔間零要跟他說什么呢?如果要問他想不想他,他就說想他;如果要問他愛不愛他,他就說愛他;如果問他想說什么,他就說你要是沒死就好了。
“沒時間了,不然我想跟你說很多話,沒時間說了。再見,再見!天祥院英智,再見!我們以后再見!”
耳邊的聲音消失了。憑空掉下一個鉆石耳釘,帶著閃光一路墜下,像一滴淚砸進地毯。
“費這么大力氣就說句這個嗎?”天祥院英智捏緊耳垂上的耳釘癱坐在地上,無奈地笑起來,簌簌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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