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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60分鐘就會記憶重新清空,家人,愛人,朋友……任何人都要重新認(rèn)識……
春日的校園——被東風(fēng)悄悄喚醒的畫卷。教學(xué)樓前的玉蘭花最先踮起腳尖,白的像落滿月光的瓷瓶,粉的似暈開胭脂的云霞,花瓣邊緣還沾著晨露,風(fēng)一吹就簌簌落進(jìn)路過學(xué)生的課本里。
操場邊的垂柳把綠絲絳垂到剛解凍的池塘,水里的云影被劃開一道漣漪,驚得幾條紅鯉甩著尾巴躲進(jìn)新冒尖的荷葉下。籃球場旁的櫻花樹總在課間炸開一片粉白,下課時分,穿校服的少年們抱著籃球跑過,帶起一陣風(fēng),花瓣便跟著他們的影子跳著碎步,有的落在發(fā)梢,有的粘在藍(lán)白相間的球衣上。
“衾筌,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蘇郁看著遠(yuǎn)處清秀的男生,嘴角微微上揚。
“好,我答應(yīng)你!濒荔苈淖吡诉^來,兩人相擁在一起。
蘇郁的臉埋在衾筌頸窩,呼吸帶著未散的酒氣,混著初春夜風(fēng)的涼意,燙得人皮膚發(fā)麻。他的手指攥著對方后腰的衣料,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布料絞出褶皺,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額角抵著衾筌的鎖骨,那里有顆淺淡的痣,被他無意識地蹭著,像只尋求安慰的小獸。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彼此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聲撞在一起。衾筌能感覺到蘇郁睫毛掃過他頸側(cè)的癢,像蝴蝶振翅,卻帶著沉甸甸的重量;蘇郁也能聽見衾筌喉結(jié)滾動的輕響,還有他抬手順自己后背時,掌心傳來的、比體溫更暖的溫度。
畢業(yè)后,蘇郁和同學(xué)們舉辦了一場party,蘇郁沒有喝酒,他只想回家,和衾筌在一起度過每一秒。
“你來接我吧!”蘇郁發(fā)消息給衾筌。
“好,我的乖寶。”衾筌寵溺的聲音透過屏幕。
綠燈過后,蘇郁走在斑馬線上,突然——一輛車高速行駛過來,他想躲,可沒時間躲。
視野模糊,閉眼前他看到了衾筌,疼痛下意識蔓延全身。
再睜開眼,蘇郁迷茫的看著身邊的人。
“乖寶,你醒了!濒荔芗拥奈兆×怂氖,看起看非常憔悴。
蘇郁嚇的一激靈,驚慌的躲開,大聲喊叫著:“你別過來,我不認(rèn)識你!”
衾筌撐著顫抖的身子去問醫(yī)生:
“他這是怎么了?”
“他的腦袋受到撞擊,每過60分鐘就會記憶重新清空,家人,愛人,朋友……任何人都要重新認(rèn)識,會出現(xiàn)應(yīng)激反應(yīng)!
“以后這種情況會好起來嗎?”衾筌看著醫(yī)生搖了搖頭,心情跌入谷底。
江汐趕到的時候,蘇郁也用同樣的神情看著她。
“兒子,我是你媽媽啊……”
江汐抱著蘇郁,這種感覺很熟悉,但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我這是怎么了?”蘇郁納悶的想著。
衾筌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他交代江汐看好蘇郁,自己去拿東西。
衾筌想起來蘇郁給他說過自己從小不會寫文章,江汐就會讓他每天寫一篇。
“那些本你放在哪呢?”
“就在桌子上,不過設(shè)有密碼鎖,自己去猜嘍!”
衾筌沒有刻意去翻找,而是讓他每天寫一篇戀愛日記,這個本子就放在他們床頭的桌子上。
他回到自己和蘇郁的出租屋里拿上了蘇郁最近寫的那個本子,又去解桌子上的密碼鎖。第一次——蘇郁的生日,不對。
第二次——江汐的生日,不對。
第三次——自己的生日,解鎖成功。
衾筌拿上里面的三本日記本,分別是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的。
衾筌翻了一頁蘇郁小學(xué)的日記,他記得蘇郁給他說過:自己第一次寫的太過于少,江汐就讓他第二天必須寫夠700字。
眼淚無聲的滴落在紙張上泛起漣漪。
他趕緊把本子收拾起來拿到醫(yī)院。
“乖寶,你看看這些!濒荔馨驯咀幽媒o蘇郁。
蘇郁看到署名是自己,疑惑的打開看著。
“我的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初中轉(zhuǎn)?吹搅艘粋帥哥哥,好像叫衾筌,我要和他交朋友!”
“高中生活好苦,還好有媽媽,有我的朋友,還有衾筌!
“我在大學(xué)和衾筌表白了,他同意我了,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本里夾著一些照片,和面前的人一一對應(yīng)。
“所以你是我的男朋友?”蘇郁抬頭問衾筌。
“嗯!
“我怎么了?”
“你被酒駕的車撞到,失憶了,每60分鐘過后就會忘記一切!濒荔苋讨耷徽f。
蘇郁聽后拿了一支筆,在新的一頁上寫:
“我失憶了,沒60分鐘后會忘記一切,但這些一定要記住。
衾筌我的男朋友。
江汐我的媽媽。
他們是最好的人,我不能讓他們傷心!
最后附加上一句:“我非常愛衾筌!
寫完后他主動抱住了衾筌哄著:
“不要傷心,我會記下來的。”
說完搖了搖手中的本子。
頭又開始痛了,蘇郁使勁搖了搖,看著眼前。
“你是誰?我在哪里?”
衾筌的淚還一直在掉,指著本子。
“乖寶,你看看這個本子,里面都是你寫的!
蘇郁拿起本子,看著自己寫的子,上面還有未干的淚水。
“我很愛你,對嗎?”
“嗯,乖寶很愛我!
在醫(yī)院治療沒有用,醫(yī)生提議回家可能會激發(fā)記憶,所以衾筌就把蘇郁帶回了出租屋。
“這里是哪?”蘇郁掃視一圈,有自己和衾筌的合照,熟悉,但又記不起來。
“我們的家。”衾筌溫柔的說。
這時兩個男人進(jìn)來了。
“你們是誰?”蘇郁看著他們。
衾筌拿出本子翻到第48頁給蘇郁看。
“江懷,我最好的朋友!鄙厦孢有一張自己和他的照片。
“對不起,一時間忘了!碧K郁愧疚的看著江懷。
“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江懷也忍住了自己的哭腔。
他們一起坐了下來,蘇郁注意到江懷和旁邊的男人戴著一樣的戒指。
“你們結(jié)婚了?”
“去年夏天在國外,你和衾筌還去了呢!
“我?guī)湍愦楹系哪信笥押冒?我本以為發(fā)生這種事情他會放棄,沒想到像認(rèn)定你一樣!
蘇郁和衾筌是在初中就認(rèn)識的,但一直沒有進(jìn)展,到了大一江懷就一直撮合他們直到蘇郁鼓起勇氣表白。
聊了一會,鬧鈴響了。
自從蘇郁回來后,衾筌設(shè)了循環(huán)60分鐘的鬧鈴,期盼著蘇郁能越過這60分鐘。
蘇郁的腦袋還沒有疼。
衾筌問:“乖寶,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蘇郁沒有打開本子就脫口而出:“你是我的男朋友!
蘇郁過了60分鐘,兩分鐘后頭又開始痛了。
江懷忍不住哭了出來,他拍了拍衾筌。
“這是個好現(xiàn)象,下一步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帶他回去看醫(yī)生,我的乖寶終于跨過了這一步!
衾筌招呼著他們回去后,看著蘇郁真在看筆記本。
“你不累嗎?”蘇郁看著日記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忘記最愛的人。
“我不累,你死了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濒荔軟]想到蘇郁會問這種問題,抱住他安慰著。
好熟悉的擁抱。
蘇郁直覺的靠近,吻了衾筌。
嘴唇相觸的瞬間,不是柔軟的,是帶著涼意的僵硬。
衾筌的牙齒不小心磕到蘇郁的唇角,不疼,卻酸得人眼眶發(fā)熱。
“你不許死,你死了下一秒我就跟上!
他們像看著兩個被困在玻璃罐里的標(biāo)本,明明靠得這么近,呼吸交纏,卻隔著一整個無法言說的秋天。
“不哭了,我的男朋友!
到了醫(yī)院時,醫(yī)生也說這是個好現(xiàn)象。
“你好,你叫什么?我叫…我也忘了,很高興認(rèn)識你!”
和蘇郁同房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她的病更嚴(yán)重,聽到蘇郁的故事,也給她的親人們帶來一些希望。
“我叫蘇郁。”
“你們是情侶嗎?”小女孩看了看蘇郁又看了看衾筌。
“你怎么知道?”
“你有戒指,而他沒有,但是你們一直在一起,沒有結(jié)婚就說明還是情侶。”
蘇郁愣了會。
“我雖然失憶了,但是我會用眼睛,用心,用耳朵去看,去感受,去傾聽身邊的一切,這就是我為什么不害怕的原因。”
蘇郁恍然大悟,自己為什么要靠日記來了解自己的生平呢?
他開始嘗試,又一輪失憶開始,他認(rèn)真打量著衾筌。
“我是誰?”
“你是我的男朋友,對嗎?”
這個方法很管用,衾筌夸著蘇郁:
“我們家乖寶最棒了。”
衾筌大學(xué)畢業(yè)就收到了大公司的Job Position,高管很好,聽說蘇郁這件事讓他帶薪休假了半年,但不能一直拖著不工作。
“乖寶好好聽話,我上完班就會回來看你的!
衾筌把江汐叫了過來陪著蘇郁,自己沒日沒夜的開始工作。
“蘇郁每天看著筆記本,一天到晚不撒手”這是江汐給衾筌說的。
一天晚上衾筌上完班回來
“乖寶有沒有好好吃飯。俊
他走進(jìn)臥室,看見蘇郁戴著耳機,眼眶發(fā)紅。
“乖寶,怎么了?”衾筌抱住他,輕聲問。
你聽——蘇郁把耳機的另外一邊遞給了衾筌。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忘記了時間這回事,
既然決定愛上一次就一輩子,
希望讓這世界靜止,
想念才不會變得奢侈,
如果有下次 我會再愛一次!
轟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衾筌胸腔里炸開。那些被他反復(fù)咀嚼的日夜,那些對著陌生眼眸強裝平靜的瞬間,那些在深夜里無聲哽咽的思念,此刻全化作滾燙的洪流。
“你全都想起來了?”
“嗯!
“衾筌,我的男朋友,最重要的人!
“混蛋,你知道我等這一刻有多久嗎?”他悶聲罵了一句,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卻抬手將人抱得更緊。
“你這個混蛋……”
蘇郁笑起來,抬手回抱住他,指尖穿過他的發(fā),像從前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嗯,我是混蛋,讓你等太久了!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jìn)來,落在交握的手上。衾筌閉上眼,感受著懷里真實的溫度和心跳,終于敢相信——他的蘇郁,真的回來了。
夕陽把天空染成融化的蜜糖色,蘇郁脫了鞋踩在溫?zé)岬慕甘,海風(fēng)卷著他的歌聲漫過來:“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塵封的位置,
要不是這樣我怎么過一輩子,
我住在想你的城市,
握著飛向天空的鑰匙,
你繼續(xù)翱翔 還有我為你堅持!
調(diào)子跑得沒邊,卻帶著豁出去的輕快。衾筌靠在身后的巖石上笑,指尖無意識地敲著礦泉水瓶打拍子,海浪拍岸的聲音成了最天然的伴奏。
“跑調(diào)了!彼麚P聲喊,聲音被風(fēng)揉碎了,卻帶著笑意。
蘇郁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赤腳在礁石上轉(zhuǎn)了個圈,白襯衫被夕陽鍍上金邊,像只掙脫束縛的鳥:“要你管!”
話雖如此,卻朝他伸出手,“過來!
衾筌被他拽著,皮鞋陷進(jìn)細(xì)軟的沙灘里。蘇郁把沒喝完的半瓶汽水塞給他,自己則張開雙臂迎著風(fēng),唱得更肆無忌憚: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塵封的位置,
要不是這樣我怎么過一輩子,
我住在想你的城市,
握著飛向天空的鑰匙,
你繼續(xù)翱翔還有我為你堅持!
這是他們無意間看到的電影的主題曲,是他們年少時在天臺瞎哼哼的調(diào)子,跑調(diào)跑到離譜,卻藏著最鮮活的自由。衾筌聽著聽著,也忍不住跟著開口,兩個聲音撞在一起,一個清亮,一個低沉,在空曠的海岸線上撞出細(xì)碎的火花。
夕陽一點點沉進(jìn)海里,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交疊著,隨著海浪的節(jié)奏輕輕晃動。蘇郁唱到興起,干脆拉著衾筌往前跑,涼鞋踩在水里濺起一串銀亮的水花,歌聲混著笑聲,被晚風(fēng)吹向很遠(yuǎn)的地方。
“累了嗎?”
跑不動了,蘇郁就勢往沙灘上一坐,仰頭看他,眼里盛著碎金般的光。
衾筌挨著他坐下,將人往身邊帶了帶,讓他靠在自己肩上。遠(yuǎn)處歸鳥掠過海面,留下幾聲清啼。他低頭,看著蘇郁被風(fēng)吹亂的額發(fā),輕聲接唱那首歌:
“既然決定愛上一次就一輩子,
希望讓這世界靜止,
想念才不會變得奢侈,
如果有下次 我會再愛一次!
蘇郁笑起來,側(cè)頭在他頸側(cè)蹭了蹭,像只滿足的貓。夕陽最后一縷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而柔軟。這一刻,沒有喧囂,沒有牽絆,只有風(fēng),只有海,只有他們和一首跑調(diào)的歌,自由得像要一起融進(jìn)這無盡的暮色里。
"My love, I wish him peace and happiness all hi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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