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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風(fēng)起云涌間,看你的笑臉
溫和而波瀾不驚得一如從前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張堇城
安冉


一句話簡介:一如你溫和的笑臉,成為我永遠的回憶。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722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118,45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其他
  • 所屬系列: 原創(chuàng)小說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36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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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事 [校園/友情向]

作者:千夜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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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少年事

      風(fēng)起云涌間,看你的笑臉
      溫和而波瀾不驚得一如從前

      張堇城努力想看清黑板上那些白花花的字,無奈即使將眼眶瞪到銅鈴大,卻還是一片模糊。叫人心底有隱隱的不安。
      抬手,揉眼。眼前仍像是氤氳霧氣未散。
      是什么時候開始有了揉眼睛的壞毛病呢。其實對于這個常人都會有的動作,慣常的思維是“眼睛怎么突然癢了”“什么時候進了沙子”之類。伸手揉揉并無可厚非。
      然而張覲城卻不能不在意。
      連年的體檢。白大褂的醫(yī)生每次扒開自己的眼皮都會上下左右參觀似的瀏覽個遍,然后面無表情在體檢表上左眼視力那一欄寫上兩個字。字跡凌亂而潦草。
      “弱視”。

      一

      如果說習(xí)慣于這樣在隱忍與內(nèi)斂中成長是張堇城16年都無法逃離的命運怪圈,那剛剛由一次全班性的座位大調(diào)整而成為自己同桌的安冉則是與自己相反的另一個極端。極端到甚或讓自己偶爾生出了些無端的厭惡感出來。
      班長。成績優(yōu)秀。家世良好。性格溫和爽朗。一表人才得經(jīng)常能在桌肚中發(fā)現(xiàn)帶有粉紅桃心裝飾的信封。有的甚至還散發(fā)著張堇城無比反感的幽香。
      安冉卻像是尚未經(jīng)世事打磨而一直獨居在溫室中含苞待放的嫩苗,對周遭投來的或歆羨或嫉恨或憧憬或無視的目光,一律采取微笑對待的態(tài)度。
      連老師都曾有過感嘆,這樣純粹明凈從來不用自己操心的完美男孩上哪去找。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
      “無非是個天生命好的人罷了”。每當(dāng)安冉因為月考年級第一、XX比賽拿了市里的冠軍,或是某堂作文課上的作業(yè)又記不清是第幾次刊登在校報上而得到班主任表揚的時候,張堇城內(nèi)心總是會翻涌起如是感覺。真實,所以亦顯得無比強烈。
      當(dāng)然他也僅限于在心底想想。從未有過把它顯露于表情之上的念頭!疤焐谩保瑢堓莱莵碚f,身邊的一切仿佛都已成命定,包括完美的安冉和不完美的自己。永無改變。

      很多時候張堇城認為自己可以就這樣平靜地過完一生。平靜到麻木。
      ——或許等老到頭發(fā)花白,回首來亦無任何念想。
      常常有著這樣想法的自己,不知是自嘲呢,還是釋然。這樣的自己,與眾人眼中完美優(yōu)等生形象的安冉成為不同生活的兩個極端:家庭一般——某種程度上還可以稱得上是“不幸”——生下自己時因為難產(chǎn)而死的母親,從此無止境地消極下去繼而學(xué)會了嗜煙酗酒的父親,以及成績糟糕、性格孤僻,從來都平庸得放在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惹上誰一點注目的自己。
      如果一個是在天上,那另一個就是在地下。
      如果一個是被眾星捧月般圍繞著旋轉(zhuǎn),那另一個就是在冰冷陰暗的角落中兀自掙扎。

      這樣的兩人又怎么會有交集。且張堇城也從未渴望過。
      每每放課后在黑暗潮濕的門廳前看到醉得人事不省的父親,心中的絕望也就更深一層。那些自心底日復(fù)一日積壓著增長起來的痛恨,不知是恨這世界,還是恨自己。

      二

      張堇城在班里總是沉默。與安冉的柔和明朗完全不同。
      于是也便鮮少有人主動來與這孤僻的少年搭話。早間操安靜地排在隊伍最后,食堂打飯端了飯盒走到最角落里的桌邊坐下,就連每晚自習(xí)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也總是留到教室?guī)缀鯖]人了再走。
      教室最邊緣的窗戶旁總會放置一塊小黑板,以便各科課代表布置老師每日傳達的作業(yè)任務(wù)。遇上作業(yè)多而天氣愈漸寒冷的秋冬,人人都巴不得早點將這繁冗的字跡抄寫完畢好飛奔回有暖融融爐火等候的家中。
      張堇城則絕對是個例外。
      而因他的孤僻與沉默,便也更少有人知曉少年是如何在人去屋空的教室里費力地瞪著雙眼,然后又無奈且不情愿地向前挪動幾個位置,一筆一劃抄寫黑板上模糊的字跡。
      張堇城沒對誰提起過自己左眼嚴重弱視的事情。每年一次的體檢,也總是磨磨蹭蹭待全班人都檢查完畢,才把自己的表格遞上去。有時候會覺得雙手沉重,抬不起來。
      其實弱視也并不是什么嚴重到太了不起的病癥。只是他始終不想讓自己再增加任何一項被人同情的砝碼。
      但偶爾心底還是會有那層揮之不去的煩躁。長久時日以來,已經(jīng)成為自己心中抹滅不去的根影,在腦中凸起一塊灰色的記憶。

      這天晚自習(xí)結(jié)束,張堇城照例獨自一人坐在課桌后抄寫課代表布置下來的作業(yè)。黑板上的字密密麻麻,張堇城覺得像是一灘無處藏身的螞蟻正亂成一團,吵吵嚷嚷。
      ——最后一行的那個字是什么呢。到底是“23”的數(shù)字組合還是一個“巧”字呢。
      什么都看不清。張堇城往前坐了兩排,意識到這樣的舉動還是無濟于事之后,直接坐到了緊挨著講桌的第一排。
      或許是燈光昏暗的關(guān)系。又或許是看得太久,本就糟糕的視力此刻更顯得蒼白無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就像是廢物。
      ——這該死的眼睛。
      無名的火氣驟然竄上來。張堇城摘了眼鏡把它塞回鏡盒里,發(fā)泄般地將前一秒鐘還寶貝地抓在手里的筆記扔了出去。
      筆記落地擊起清脆的啪嗒響。張堇城不聲不響地回身到自己的座位上,也沒有去將它撿起的打算,于是便坐著發(fā)呆,兩眼盯著光潔的桌面一動不動。
      到底什么時候才好呢。這該死的眼睛。總是在自己下定決心專注于某件事的時候以眼前模糊不清的一切擊潰自己的心情,包括心底那些好不容易才積蓄起來努力生活的勇氣。
      他垂下腦袋,耳朵里嗡嗡作響。手在腰間緊攥著蜷成一團。
      像是過去了很久很久。
      當(dāng)張堇城覺得世界一下子清凈了、思維從轟隆亂叫著奔涌的血液里回到現(xiàn)實的時候,抬頭猛然便看到課桌上那本攤開的筆記。清晰工整的字跡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提醒著眼前不容置疑的事實。
      他抬頭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安冉。干凈而富有輪廓的臉上,溫和自然的笑容有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那一瞬間張堇城臉上露出了平時少有的尷尬。
      “剛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看教室還亮著燈就過來了!
      安冉一邊說一邊將那本筆記往張堇城面前又挪了挪。盡量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是生怕觸碰到少年某塊被深深隱藏起來的內(nèi)心。
      “幫你抄好了。前面幾道題有一些抄錯的地方,我也給改過來了!
      溫和的聲音,溫和的表情,溫和的把筆記挪到自己眼前的動作。這樣的完美優(yōu)等生誰都會喜歡。
      見他不語,安冉便也只是笑笑,轉(zhuǎn)身朝教室門走去的時候留下一句“太晚了早點回去”。
      張堇城猛地自座位上站起來,深深吸一口氣。
      “……你什么意思!
      他大聲地向已經(jīng)快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發(fā)問,面色蒼白。忽然脫口而出的話即使再冒失也已經(jīng)不能收回,不如就借此機會讓自己發(fā)泄個痛快,張堇城想。
      安冉轉(zhuǎn)過身來看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溫和,卻也摻雜了一絲預(yù)料中的莫名奇妙。
      “你不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么!
      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其中過多的感情。
      像是一直以來隱蔽在角落中的黑暗猛然間被生生暴露在光線之下,張堇城臉色迅速地發(fā)了紅,掩蓋著自己心底那塊從未被人觸動過的脆弱。
      安冉見他用如此倔強且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只好抓抓腦袋又走回來。
      “其實弱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別影響了學(xué)習(xí)!
      張堇城沉默。無言以對。
      安冉不多說話,卻也只是露出了和方才一樣的溫和笑容,打算離開卻再次被男生猛然間爆出的另一句話不自覺地將腳步攔在教室門口。
      “你怎么知道我是弱視?!”
      張堇城一口氣問了出來,眉毛夾得死緊。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砰砰跳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沖破喉嚨叫囂著出來。
      安冉笑了許久,才轉(zhuǎn)回身來將胳膊靠在門邊,臉上盛滿認真又好似漫不經(jīng)心的笑顏,淡靜如水。

      “——我注意很久了啊。誰叫你是我同桌呢。”

      三

      接下來的生活似乎順理成章又似乎在意料之外。完美優(yōu)等生安冉照例每天用他的明朗柔和融化著周遭投來的粉紅色灼熱視線;作為鄰座的張堇城則是淡掃一眼安冉身邊那群總會不定時出現(xiàn)的嘰嘰喳喳的女生們,不作任何評價。
      日子水一般無聲無息流過。正如張堇城一直埋在心底卻不曾對任何人說起的那樣,可以這么平靜地、麻木地過下去。
      ——不要有任何的風(fēng)起云涌。
      ——不要像那些圍在安冉身邊的女孩子們愛到要死的爛俗偶像劇一樣,每個人都有坎坷波瀾到永無安寧的人生,包括角落里最最不起眼的配角和反派在內(nèi)。連死都死得那么壯闊。

      那,還有什么是不同的呢。

      無非是某些時刻自己可以不再那么沉默和孤單:口語課的分組練習(xí)總會有人主動要求和自己結(jié)成對子;興趣小組的集體項目也不用擔(dān)心會被落下;就連偶然的從食堂打飯窗口離開并習(xí)慣性地走向角落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時,也會發(fā)現(xiàn)在那對面早已坐了一個人。
      安冉。

      張堇城不想去細究這算不算是“友情”——一種十六年來鮮少在自己生命中出現(xiàn)的東西。或者可能是同情呢?他知道我老媽去世得早老爸是個懶鬼加酒鬼并且我左眼還是嚴重的弱視目前還不敢去想會不會影響到高考志愿填報——
      或者只是因為這些原因,而在“你是我同桌”這個必要條件之下,一天天積累起來的同情呢?
      于此,張堇城便也懶得在這方面鉆牛角尖。仍舊過自己的生活,對安冉那些間或有意無意傳達過來的關(guān)心,也只在適當(dāng)時作些淡淡的回應(yīng)。盡量提醒自己不作他想。

      什么都是年少時的沖動無知。什么都是最后終會消失的多余的饋贈。自己又有何深深留戀的必要。
      別人的始終是別人的?倹]有什么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需要自己多分一些精力來銘記。

      四

      張堇城摔掉了手里裝滿豆腐果的塑料袋,頭也不回地沖出家門,也不顧身后那個佝僂的背影正朝自己伸出手來,欲說未說的話堵在喉嚨里讓那瘦削的身影更顯蒼老。
      冬天的傍晚還有著冷冽到讓人縮脖的寒風(fēng)。
      他迎著風(fēng)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像是幾個世紀,等到確定視線中再也不會出現(xiàn)那個男人的身影時才勉強著停了腳步。
      少年費力地喘著氣,順勢往身后的臺階上一座。扭頭望去,旁邊一個賣菜的小攤上還有幾樣?xùn)|西零星地散落,是攤主等著有哪位還沒來得及做晚飯的人前來光顧吧。
      張堇城看到了攤位上那堆攏成一團的豆腐果。大大小小做工粗糙的團子在冬雪和路燈的映襯下閃著微微的光。不亮,卻刺得眼睛生疼。
      ——突然沒來由地紅了眼眶。方才從家中不要命地奔逃出來,一如從前拼命想要忘記的一幕幕卻還過電般在眼前不斷閃現(xiàn)著。

      ——買了什么啊,我看看吧。
      ——……
      ——豆腐果啊。今天要吃火鍋嗎。我來幫你吧堇城——
      ——不要碰我——!!

      厭惡那個人。厭惡他每天面對著自己時模糊朦朧像是永遠也不會清醒的視線。厭惡他身上永遠不會消失的熏人的酒味。厭惡他那張蒼老慘白得脆弱的臉。厭惡他明明才剛過四十頭發(fā)卻已近乎全白。厭惡他每天用著近乎討好的語氣來與自己搭話,客套而生疏。
      更厭惡那個,會用這樣厭惡的眼神和語氣去叫他一聲父親的自己。

      這樣沒有盡頭的生活。
      這樣沒有出路的掙扎。

      張堇城在路邊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近旁賣菜的攤主早已收拾東西回了家。天空中有細細軟軟的雪花飄落下來,灑在他的頭上、衣服上。白花花的一片。
      如果就這樣一直坐下去的話,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到一個凍僵的雪人了吧。張堇城自嘲地想,努力驅(qū)散著胃里突然間翻涌上來的絞痛。
      那絞痛著的不知到底是胃呢還是心臟。
      他伸出手來呵著氣想給自己一點暖和,卻還在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起來,起來之后目的地又會是哪里。直到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音調(diào),用自己無比熟悉的聲音說了一聲:
      “嘿。在這兒干嘛呢?”
      抬頭。預(yù)想中少年干凈白皙的臉。撐著傘。另一只手提了個袋子,像是剛剛購?fù)晡锏臉幼印?br>  “……堇城!卑踩娇粗冻鲚p松的笑。

      “又和你爸吵架了?”
      “……嗯!
      張堇城低低應(yīng)了一聲。無心再敘那些繁復(fù)得叫人只想把拳頭捏得更緊的情節(jié)。
      兩個少年在同一把傘下并肩走著。腳踩得路面上的積雪嘎吱嘎吱響。
      張堇城忽然很尷尬地覺得自己心底竟然生出了些莫名的感動。為掩飾自己的反常,他僵硬地咳嗽兩聲,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來我家吧。”安冉突然說。
      “……什么?”張堇城沒反應(yīng)過來,猛地停了腳步。
      安冉在他面前站定。臉上的笑一如繼往地溫和暖人。
      “我媽做的菜很好吃哦。”

      “……呃!

      忘了是在什么時候。連你我都不曾注意到的伊始。你成為我的鄰桌。你開始注意我。在晚自習(xí)后空無一人的教室里幫我抄寫我永遠也看不清的筆記。在我近乎絕望地痛恨自己的視力時說“不要有心理負擔(dān)”。在我獨自一人坐在街頭不知去向的時候說“來我家吧。我媽做的菜很好吃”。
      你不會注意。
      這些對我來說有多么重大的意義。

      那個少年,那個在寒冷的夜里始終對自己微笑著伸出手的少年,就如冷風(fēng)中突然出現(xiàn)的一道屏障,將自己與那生活了十六年的冰冷世界,隔絕了。
      這或許是將永存于心底的不能忘卻之事。

      五

      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家庭。
      雖然在安冉成為自己同桌的第一天張堇城就已經(jīng)對他下了這個定論,但這頓從始至終都洋溢著暖融融要將人融化的溫馨氣氛的晚飯,還是令張堇城心中繁衍了更多的復(fù)雜情緒。
      許許多多的情緒。羨慕,酸楚;憧憬,痛恨;渴望,以及那些不愿回想的哀傷。
      安冉的媽媽很溫和,同他一樣;會做好吃的菜,切很漂亮的水果拼盤;會看著兒子偶爾的撒嬌露出寵溺卻理解的笑。
      安冉的爸爸很有氣質(zhì);是某個科研所的領(lǐng)頭負責(zé)人,氣度不凡;戴著眼鏡的臉認真而穩(wěn)重;標(biāo)準(zhǔn)的知識分子卻又絕不寒酸迂腐——
      還有安冉。那么優(yōu)秀,那么完美。不讓任何人操心。永遠都是第一。永遠都是全家人的驕傲。
      天差地別。天差地別。
      一頓飯下來張堇城覺得耳邊只有這四個字在轟隆作響。嗡嗡嗡嗡吵作一團。

      晚飯后安冉媽媽好心地留他住下,說天黑路滑,不方便走路,反正也是同班同學(xué),明早正好一起去上課。
      張堇城想想自己那個燈光一直昏暗的家以及總是癱軟在門前酒氣沖天的父親,最終答應(yīng)了下來。
      睡前安冉幫著媽媽拿出加厚的棉被!昂煤谜疹櫮愕暮门笥蜒。”離開時母親打趣地這么說。
      張堇城心里忽然空蕩蕩地扭了一下。
      ——“好朋友”。他安冉,居然也可以有我張堇城這樣的好朋友。
      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們難道也可以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六

      長久以來,張堇城覺得自己的思維連同整個大腦,都在古怪地扭曲著。
      自那日起在安冉家中留宿,這樣怪異到令自己不安的想法在腦海中愈漸清晰起來。
      為什么人和人的差別竟然可以大到這樣的地步?都說上天公平,那為何有人偏偏在出生之日便被分割成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命運?
      張堇城不斷回想自己與安冉接觸漸多以來度過的分秒。平日里仍裝作不在意的淡然模樣,繼續(xù)過自己獨來獨往的生活,在班里除了同桌安冉外鮮少與人交往;然而當(dāng)作為班長的安冉不得不被分離出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外時,這樣怪異荒誕的思想便開始在腦內(nèi)進行著愈發(fā)激烈的斗爭。
      像是一次兩個世界不同生活感受的思緒交鋒。
      ——他為什么要當(dāng)我是好朋友。同情么。
      ——也許是作為班長和一個完美優(yōu)等生的性格使然。都做到這份上了我還奢望什么。
      ——可誰見過哪個家境良好生活得一帆風(fēng)順的優(yōu)等生與一個毫不起眼過著混沌生活的差生成為朋友。像我這樣。
      ——安冉不就是一個特例么。
      ——憑什么他生下來就這么好命。有和睦完整的家庭有人關(guān)心有人疼。我為什么就偏偏活在另一種世界。
      ——……

      這是命運對這尚不諳世事的少年們,開的多么荒誕的一個玩笑啊。僅僅這樣,就決定了他們99%的人生。而余下的那1%,則要靠他們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打碎這個自出生之日起就已譜成的殘酷童話。

      張堇城埋下頭來,握緊了拳頭不語。
      ——我當(dāng)初竟然也會覺得……感動。這明明就不是屬于我的生活,只是他因為太過富余,而施舍給我的一點點光明。
      我卻就這樣戀上了對這虛幻的奢求。無可救藥。
      奢求是少年時懵懂時永遠都不能實現(xiàn)的空想。

      七

      張堇城終于下定決心同安冉劃清界線,是在那個春暖花開的中午。那時已臨近高考,氣溫的漸漸回升使得這個高三畢業(yè)班按捺不住長久以來的壓抑,開始有了蠢蠢欲動的跡象。有男生瞞著老師和家長在放學(xué)后重復(fù)鉆進一家又一家網(wǎng)吧,樂此不疲。
      班主任很是頭疼。帶了二十幾年的高中重點班,不能在自己快退休時毀了名聲。于是平日對班里管教更加嚴厲,幾乎恨不得將眼珠子挖出來復(fù)制成幾十份,貼在每個同學(xué)的腦門上隨著他們每天在家與學(xué)校之間來回往返。
      這其中安冉便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那天照例是放學(xué)后,安冉與張堇城還留在教室里。他幫他抄寫著黑板上的筆記。忽然班主任進來將安冉單獨叫了出去。
      張堇城還記得安冉離開時說的話:“等我一下啊,馬上回來!
      好像是一個諾言。
      于是張堇城就這么等了下去。

      過了許久仍然不見安冉的身影。張堇城覺得肚子有些餓了,看看表已過了近一個小時。
      班主任是不打算讓我們吃午飯了么。這么想著的張堇城慢慢踱著步子到了班主任辦公室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了里面的說話聲。
      帶著語重心長且沉重的口氣。
      “……你怎么還一直和那個張堇城混在一起呢。都高三了,影響學(xué)習(xí)怎么辦!
      “他這樣的學(xué)生,成績不怎么樣,眼睛也不好,估計高考得限報。再說他家也沒誰有那本事能給他找條好出路!
      “你和他不一樣。你們的人生軌跡本來就不同。他以后要怎么在社會上混是他的事,你還得考大學(xué),說不定以后得出國……你再這樣下去怎么行!
      “聽老師一句勸。離他這樣的學(xué)生遠一點。那對你沒什么好處!

      張堇城聽得心里一分一分地冰冷下來。
      而比這更讓自己冰冷麻木的,是整個談話過程中,他竟然沒有聽到安冉說一句話。
      哪怕是稍稍反駁一下班主任的意見。
      哪怕是稍稍為自己辯解。

      ——可是,辯解什么呢。沒有什么是說錯的。成績不好,眼睛弱視,高考得限報。并且家里沒有誰有本事為自己找條好出路。
      為這樣的自己,如此不堪的自己,靠著別人富余的同情勉強度過了一半的高中生活、卻又在最后被人輕易甩下的自己。
      這樣的自己又有何理由再繼續(xù)與你有任何交集。

      “好朋友”。
      我在等你。
      而你卻已經(jīng)不會回來。

      八

      高考結(jié)束。學(xué)校放出分數(shù)榜的時候張堇城沒有去看,而是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踏上北上的列車。
      他清楚地知道分數(shù)榜上自己的名字一定會被淹沒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與排在第一的那個名字遙遙相望。
      他的名字在看他。而他的名字,在看他的未來。只屬于安冉而無關(guān)張堇城的未來。

      入夜,長途火車上的人們紛紛倦極而睡。
      坐在對面的男人仿佛是睡不著,點了支煙吸了幾口,忽而又煩躁地掐滅。他甩甩煙頭,把目光轉(zhuǎn)向?qū)γ孢@個自上車起就一直盯著窗外的少年。
      “小伙子,高考完了上北京旅游吶?”他看著他一身的學(xué)生裝與始終挎在肩上的書包問。
      張堇城搖頭!安,去打工!
      “一個人?”對面那男人問。
      “……嗯。”
      見張堇城答得敷衍,那男子便也不再理他,兀自在座位上翻了幾下身,片刻終于沉沉地睡去了。車廂里又回復(fù)了一片寧靜。
      只剩窗上蒙蒙的細雨,像這少年的心,麻木到平靜。

      ——沒有任何的風(fēng)起云涌。
      ——有的只是年少時那些一廂情愿的單純念想與憧憬。一如你溫和的笑臉,成為我永遠的回憶。

      卻也只能是回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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