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獻給紅頭發(fā)張揚而堅毅的天才，和所有愛你的人們。
　　——我們一同堅守著，走過那些承載著青澀歲月和不老年華的盛大世紀(jì)。只因我們的幸福，是遇見了你�！�

　　【上篇】

　　那日我在午后醒來。窗外天色發(fā)白，空氣冷得像是有快要凝結(jié)了的水汽在飄動。我看看表，下午四點，于是揉揉餓得發(fā)疼的肚子決定出去買食物。
　　便利店內(nèi)冷清得了無生氣。像現(xiàn)在的天氣，冷得幾乎要把人的鼻子凍掉。我買了飲料和面包罐頭，趁店員結(jié)賬時不住地用嘴往手心里呵著氣。
　　店員的動作慢得讓我快要不耐煩。
　　今天是年末。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新舊交接本應(yīng)是個讓人興奮的日子。而于我，只不過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與這一年已經(jīng)逝去的364天毫無區(qū)別。

　　便利店店員慢騰騰地將食物裝進口袋。末了還要清點一遍。
　　如果我真的不耐煩到忍無可忍，不待店員清點完畢就離開。
　　那么便不會在接下來的人生里，邂逅那個鮮活的身影。有著年少時獨有的青春神采的、充盈了我整個生命的人。

　　幸好，我只是沉默且略帶漫不經(jīng)心地接過了好不容易遞過來的購物袋子。

　　離開的時候一個剛剛沖進店門的高大身影將我狠狠撞向旁邊的貨架�；旌现贻p男孩特有的汗水氣息，健康而張揚的味道。
　　隨著從他喉嚨里高喊出的一句“老板來瓶礦泉水本天才快要渴死啦”，我身后貨架上的飲料薯片面包糖果以有序的姿態(tài)整齊而華麗地嘩啦啦降落，連同那個不算太高的貨架——
　　砰——��！
　　啊啊——！！
　　貨架倒地的聲音和店員的高分貝尖叫同時響起。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之內(nèi)，我只是站在一旁安靜地聽著那個把我撞倒的少年和聞訊趕來的店長的爭論，心里不時默默地對他倆的據(jù)理力爭吐槽上兩句。
　　——本天才只是進來買礦泉水，又不是搶劫，憑什么要我賠？！
　�。ìF(xiàn)場和搶劫也沒什么區(qū)別吧。）
　　——要不是你撞到這位小姐，她也不會碰倒貨架，憑什么不能算在你身上？
　　（嗯，店長和我是一邊的。）
　　——那你怎么不讓她賠啊非要找本天才的麻煩？！
　�。▌偛诺觊L已經(jīng)說過理由了吧白癡。）
　　——我們這么小的店，哪個顧客進來會像你一樣橫沖直撞？
　�。ǖ觊L不好意思你搶了我臺詞。）

　　我抱著胳膊站在收銀臺旁邊，對兩人似乎永無休止的爭論實在是聽不下去，等兩人爭出個結(jié)果來估計我已經(jīng)餓成了一塊干癟的煎餅。于是我擺擺手說：“算了，貨架怎么說也是我撞倒的，我賠吧�！币幻嫣ь^狠瞪一眼那少年。這一瞪我卻再也移不開目光。那少年一頭紅得耀眼的發(fā)，堅毅的眼神像一團火燒得我心里騰地灼痛起來。
　　良久。
　　好心的店長見我主動賠償便也不再多要求什么，加之貨架只是倒地而并未損壞，散落一地的也多是些塑料瓶和袋裝食品，全數(shù)撿起重新擺上貨架即可，于是只數(shù)落那紅發(fā)少年兩句便揮揮手讓我們走人。
　　紅發(fā)少年像終于贏得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般雄赳赳氣昂昂準(zhǔn)備走出店門。
　　我一伸手抓住他胳膊。
　　“收拾殘局吧�！蔽艺f
　　他轉(zhuǎn)回身來不服氣地看我，眼里有孩子般晶瑩而倔強的光芒。

　　【下篇】

　　“你也是住在附近的嗎？本天才常在附近的球場打球，怎么沒見過你�！�
　　離開便利店的路上，少年把手枕在腦袋后大大咧咧地往前邁正步。
　　“可能我們出門的時間剛好錯開�！�
　　我簡單地說。
　　“哎，你是老師嗎，看你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臉上都沒表情的�！�
　　“老師都很一本正經(jīng)？”我問他。
　　“至少我們班那老頭子就是這樣�！彼财沧欤龆旖沁珠_一個燦爛的笑。
　　“你不去打球了？”我有點嫌他啰嗦。
　　他把手放下來：“剛剛和流川楓那只狐貍打完一場，我們約定誰輸誰就去買水，哼，剛剛不過就輸了一個球嘛，那只死狐貍還真得意上天了……”他眼珠一轉(zhuǎn)，忽而綻開一個狡黠卻無比孩子氣的笑，“嘿嘿，干脆我放死狐貍鴿子，反正水也沒買來，他也不知道本天才去了哪里……”
　　“你這樣很不厚道哎�！蔽液鋈恍Φ�，停下來，伸手出來想拍他的腦袋，無奈夠不著，于是踮了腳想要直接打上去——

　　周遭冰涼的空氣忽然像是帶了些許暖意。
　　我伸出去的胳膊停在半空中，對面是他略帶訝異的眼神，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此刻與我一模一樣的內(nèi)心活動。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好像是照著以前就有的某個既定模式就這樣延伸了開去。仿佛一切都是早已注定，我只不過是突然無意識將它重復(fù)一次而已。
　　“我們——見過？”
　　他問。
　　我不知所措，望著面前這個明明是第一次遇見、卻好像已經(jīng)熟識了很久很久的男孩子。
　　“也許……不知道……可能吧�！蔽夷＠鈨煽傻鼗卮稹�
　　“那本天才怎么會覺得你這么熟悉呢�！�
　　他抓抓腦袋，片刻臉上浮現(xiàn)出單純明朗的笑容，似是能把這冬日的寒氣徹徹底底融化。
　　“說不定我們上輩子在哪個地方遇到過吶，哈哈�！彼吨挘袷强匆娏硕嗄晡匆姷睦吓笥岩话闩d奮地跳起來，“明天是元旦，大猩猩說今天晚上全隊到他家里去慶祝！你也去吧，說不定湘北有你認(rèn)識的人呢，啊哈哈哈哈~~~~~”
　　“好啊�！蔽已銎鹉樋此p松而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
　　為什么，這么快就答應(yīng)。毫無思索地，仿佛這是一生中只此一次的遇見，錯過了，便會全然失卻這一段銘心刻骨的記憶。

　　這個叫櫻木的少年告訴了我聚會的地點。我答應(yīng)他回家把剛在便利店里買的東西放好，隨后就到。
　　其實我只是在放任心底那些不甘的情緒，若我是真的曾經(jīng)遺忘過那么一些記憶，如今的再次相遇，便更值得我珍惜。
　　我只是想回家探尋一些我曾擁有過與他的記憶的證明。

　　冬日的天黑得極早。
　　我在住處翻箱倒柜把所有能放東西的空間都弄個底朝天。暮色深沉地蓋下來的時候，我的心內(nèi)卻愈發(fā)焦急，那種熟悉的遇見的情緒愈發(fā)焦灼著我的心，如同櫻木的紅發(fā)讓人只一秒便深深沉迷無法自拔……
　　時間流逝得飛快。我顧不上湘北隊的聚會有沒有開始，顧不上現(xiàn)在離新年的到來還有幾個小時，只是本能地、近乎瘋狂地尋找著，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一定曾經(jīng)有過一樣?xùn)|西，幫助如今已經(jīng)忘卻一切的我銘記這場與他的邂逅，我知道一定會有。

　　新年的鐘聲敲響起來。奇異的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長而尖利像是一場虛無的夢魘。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擠壓進了堅硬而狹窄的空間，耳旁有沉悶的鈍響。

　　【尾聲】

　　爬起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家里的地板上。旁邊是我溫暖的床和一半已經(jīng)隨我一起掉在地上的被子。床頭柜上的鬧鐘刺耳地尖叫。而我手里竟然還緊緊抓著那本昨天向同學(xué)借來的《SLAM DUNK》第一卷。
　　我隨意翻開一頁，看到櫻木傻氣而純真的笑容。
　　嗯，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什么了呢……不太記得清了。
　　唯一記得的是，我在瘋狂地找著什么東西，那東西似乎是一個記錄，亦或是一個預(yù)兆，證明了我在余下來的生命里，將與某個人、某群人的相遇。
　　到底是些什么呢……

　　我又低頭看手里的漫畫。
　　關(guān)掉吵個不停的鬧鐘，拍拍腦袋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周末，完全不用早起。于是打開了電腦，對著早已經(jīng)設(shè)置成首頁的百度發(fā)呆。
　　仿佛被某種神奇的力量引導(dǎo)著。
　　點擊“貼吧”——輸入“櫻木花道”�；剀�。
　　像是一段全新旅程的開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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