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永不放棄
“山王工業(yè),不敗山王!”“加油啊山王,打敗湘北,蟬聯(lián)冠軍!”“三連冠!”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三井壽撐著膝蓋劇烈喘息。觀眾席的吶喊像隔著水幕傳來,眼前對手松本稔的身影在視網膜上投下重影,記分牌上紅色的數(shù)字卻無比刺眼。
40:60,湘北在前,山王在后。
“河田是河田,赤木是赤木,那我呢..."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汗水在聚光燈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忽然光芒放大,一股冰涼的觸感攀上后頸。
緩過神來,橡膠地板刺鼻的味道沖進鼻腔,三井踉蹌著扶住墻壁,兩組燈牌赫然映入眼簾:老虎|巨人。他有些懵:那個討厭的記分牌呢?我不是在和山王比賽嗎?這里是哪,我怎么不認識?
輪椅轉動的吱呀聲混著爭吵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三井抬頭看見四個穿天藍色球衣的人,球衣上好像寫著“Tiger”的字樣。
一個背對他、身穿6號球衣的青年揚起水杯,水流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又是一個有個性的家伙,三井心想。
“你以為自己還是田徑隊的明星?”被潑水的寸頭男人擦著臉冷笑,”看看這玩意。"他猛拍輪椅扶手,金屬震顫的巨響在室內球館內回蕩。
另外幾個人也點著頭:“贏了又能怎樣?”
“我們永遠都是沒手沒腳的殘廢!
三井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個轉身的青年和自己的眉眼好相像。熱血沸騰的他脫口而出:“喂,你們幾個這是什么意思,競技運動就該全力爭勝!”
輪椅上的男人們齊刷刷轉頭。三井注意到他們空蕩蕩的褲管,冷汗瞬間浸透球衣。寸頭男人轉動輪椅逼近,橡膠輪胎在地面碾出焦痕:“哪里來的小鬼?”
“你管呢?”話雖這么說,三井還是后退半步,鞋跟撞到消防栓發(fā)出悶響。他才注意到自己17歲的年齡在這幾個成年人中算是最小的。
6號青年突然推動輪椅,撞開了寸頭男人!案襾恚」!
“我叫三井壽,不是什么小鬼!”盡管不喜歡“小鬼”這個稱呼,三井還是決定跟在他后面,心想好奇怪,我為什么要聽他的。
走廊燈光在對方耳釘上折射出星芒,三井看清他球衣背后的名字——戶川清春。
離開室內球場,天空蔚藍得有些刺眼。戶川的呼吸噴在三井耳畔:“你剛才說全力爭勝的時候,右手在比劃三分手勢!彼哪抗鈷哌^湘北14號球衣,“真扎眼啊,這種天真的熱血。”
他把三井帶到了旁邊的一個街頭球場。鐵絲網爬滿紫藤,戶川抓起滾到場邊的籃球,抬手便投。輪椅發(fā)出機械摩擦聲,球砸在籃筐前沿彈飛。
“切。”他使勁將彈回自己手中的籃球一砸,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驚醒了睡在長椅下的野貓。
三井撿起滾到腳邊的籃球。夏日晚風掠過汗?jié)竦暮蟊,指尖觸到皮革紋路的瞬間,肌肉記憶如潮水漫過全身。屈膝,沉肘,手腕像鐘擺自然抖動——刷網聲響起時,他恍惚看到翔陽戰(zhàn)那個射穿對手防線的自己。
“手腕太僵了!比亚驋伝厝,“起跳時要把力量從腳尖傳到…”他突然頓住。他想起來,眼前的這個人并沒有一雙完整的腿。
“不好意思。”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麻煩繼續(xù)說,手腕怎么調整?”戶川清春卻急不可耐地追問。
橙球在兩人手中流轉,籃網發(fā)出沙沙聲響。三井壽一遍又一遍地示范投籃動作,自己都驚訝于自己不厭其煩的耐心。
月色降臨,兩人卻一直堅持到再也看不見籃筐才離開。
戶川突然說:“我以前是一名田徑運動員。”月光落在他左腿義肢的碳纖維紋路上,“如果我腿沒出事,我現(xiàn)在會是賽場上跑得最快的人!
“不過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沒什么值得追憶的!睎|京塔在遠處亮起紅燈,戶川彎腰扣上假肢!白,上車,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在哪兒啊,小鬼?”
對“小鬼”這個稱呼很不滿,三井回答,“神奈川!
“?你沒事吧,這里可是東京!”
“那又怎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身處何處的三井索性耍起了無賴!澳愣寄梦耶斆赓M勞力那么久了,還不得負責把我送回去,我可是很累的!”
引擎轟鳴撕破夜色,汽車儀表盤泛著幽藍的光。三井坐在副駕駛座上擺弄著安全帶卡扣,忽然聽見身邊的人說:“我想退出老虎隊,他們就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三井了然,“籃球和田徑不一樣!彼嗌儆行┡杂^者清,“籃球是團隊運動,它的魅力不正是與隊友一起拼搏嗎?每個隊友都有自己的不足和優(yōu)勢咧!比氲搅俗约旱年犛眩捳f他們和山王的比賽還在進行嗎。
“而且我能看出來,你很喜歡籃球!
戶川沉默了一會兒,反擊道:“記住你這句話喲,小鬼。湘北14號,你一看球衣就是校隊的,前面剛出現(xiàn)在球場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肯定是哪場比賽的結果不如人意吧!
三井有些惱怒:“喂,你這人咋好心沒好報?”情緒瞬間低落。
戶川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要那么容易內耗,三井壽,不要沉浸在你的過去。明天的第一縷陽光,依然是嶄新的!
車載電臺突然迸出吉他前奏,三井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卻莫名總覺得很熟悉、親切。他看著窗外流動的霓虹燈,意識逐漸沉入黑暗。朦朧中聽到的幾句歌詞卻被他牢牢記住了:
直到世界的盡頭,也不愿與你分離
曾在千萬個夜晚,許下心愿
一去不回的時光,為何卻如此耀眼
對憔悴不堪的心,落井下石
……
再睜開眼睛,三井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了湘北和山王的球場上,面前依然是聽到自己的靈魂拷問后一臉懵圈的松本。
三井忽然領悟了。眼神變得弒神。
赤木上提擋拆,宮城準確連線。
在三分線外弧頂接球的三井嘴角上揚。
“我是三井,一個永不放棄的男人!
話語被歡呼聲淹沒。松本驚愕的臉在視野中聚焦,三井迎著山王的二號王牌起跳,場邊安西教練的鏡片閃爍著金光。
籃球洞穿籃網,三井與赤木碰了碰拳。
場邊比分是43:60。
******
后記
三井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夢境又非常真實,真實到讓他有些分不清楚幻想和現(xiàn)實。
直到兩年后,他突然聽到了一首叫《直到世界盡頭》的單曲,歌手是WANDS樂隊。
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在跑道上飛馳的青年,長著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右腿泛著冷光。
也不知道你過得還好嗎。我時不時地會想起你,你也會想起我嗎?
看來只能到未來的某個時刻問你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