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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短篇
微風(fēng)輕吹,帶來江面上的微微潮氣。濕濕的氣息,纏著斜陽的微光,縈繞在島上的每一個角落。天氣不冷不熱,正是游江踏青的好時節(jié)。
可是近來白五爺心情煩躁,尤其在路過通天窟的時候便會更加煩躁。那種煩躁,攜帶著一種羽毛拂過耳邊的癢,恨不得自己伸手撓上一撓!為什么這樣?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白五爺?shù)乃奈桓绺纭?br>
看著白老五最近心神不定,眉宇間不時擰在一起,眼神中還會不時透出一股可怕的戾氣,四爺蔣平便是撐了扇子繞著道兒走。可是左拐右拐,還是與這白老五撞了個正著。
四爺一低眼,本打算裝著不小心撞了面墻,轉(zhuǎn)身便撤,卻見那身白衣一晃,一張烏云蓋頂?shù)哪槺愣略诹俗约旱难矍。四爺心中暗叫倒霉,想起前幾日白福那把年紀,幾乎要抹著眼淚訴苦,心底便是一陣惡寒。怎奈自家兄弟,這碰上了,招呼還是要有的:“五弟……”四爺咧開了嘴,臉上眼底滿是笑意。
白五爺苦著一張臉,眼睛卻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這位四哥。帶著半分懷疑半分期盼的語氣,五爺開了腔:“四哥,你當真沒見過?”
這句話,蔣四爺聽了多少遍?幾十?不,幾百?眼前有些暈眩,雖然是早有準備,但是太陽穴還是不聽使喚的轟了起來。咬牙忍住,四爺擠出了一絲笑容:“五弟,你這話,已經(jīng)問了很多遍了!”
五爺眉頭一皺,似乎有些失望。眼底的懷疑也瞬間消去幾分。兀自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了幾聲,便徑自轉(zhuǎn)身離去。
四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長長出了口氣,剛開春的天,恁是躁出一身的汗來?粗桌衔骞殴值纳袂,心中也有不忍,但若是喊住他,便會要了自己的老命。四爺搖了搖扇子,心道還想多活幾年,這種不痛快,還是不找為妙。
夜幕降臨,島上便寂靜下來。
三爺徐慶這會正在自己院子里面,踢了踢腿,伸了伸腰,就打算回屋睡覺。誰知一轉(zhuǎn)身,便見一身白衣落在自家墻角,恁是把這虎背熊腰的徐三爺嚇了一跳。
但見月光之下,那人輕咳一聲道:“三哥,是我!”
原來是老五啊,三爺剛松下的一口氣卻在瞬間又提了起來。只覺渾身的肌肉開始向內(nèi)收緊,學(xué)不會老四藏著掖著,三爺扯了扯嗓子,走上近前,滿含同情的拍了拍五弟的肩頭:“老五,三哥真的沒看見!
有些失望,雖然之前已經(jīng)失望過無數(shù)次。但是自己還是忍不住自找失望,竟似達到了一種樂此不彼的程度。
夜色深沉,墻角的陰影遮住了五弟的臉,看不清楚五弟臉上的表情。三爺重重的嘆了口氣:“老五,這島上你都翻了幾遍了,也許,是丟外面了。”
白五爺前一刻還陰沉的眼神,忽地就亮了起來。就連這個時間眼神不好的徐三爺,也看的真真切切。沒等反應(yīng)過來,就覺雙臂一緊,五弟竟然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三哥,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怎么沒想到!闭f著便轉(zhuǎn)身跳上了院墻,沒了圍墻陰影的遮擋,白五爺那華美不羈的臉龐便現(xiàn)在了月光之下。幾個飛掠,便不見了蹤影。
三爺有些詫異,自己不過說說而已,那么一個隱蔽的地方,縱使丟了東西,也不至于丟到外面去……
更已深,月撒清輝,樹影搖曳。
一縷銀輝,邁著輕盈的步伐,悄悄的流連的屋內(nèi)的床上。一陣清風(fēng)從窗外飄進,轉(zhuǎn)眼間,窗前就多了一條白色的身影。
展昭早已睡下,連日來的奔波,以及肩頭入骨的傷,早已將他的精力耗盡,在他的枕邊,放著那把從不離身的寶刃。
白衣人靜靜的看著床上之人,但見那人眉頭微鎖,額上竟有一層薄汗,那絲絲汗跡,早已浸濕了鬢邊的發(fā)絲。雙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呼吸輕淺,卻帶著明顯的急促。
心中忽地有根弦在跳動,越跳越快,由先前輕輕的叮咚,轉(zhuǎn)而變成劇烈的震動,瞬間如萬鼓齊鳴,在這寂靜的深夜,顯得尤為的清晰。
鎮(zhèn)靜,鎮(zhèn)靜!該死,白衣人暗罵了一句,在這樣下去,估計這聲音該吵醒了那人!
眼角一掃,便看到了那人肩頭包裹傷口的紗布。心中沒來由的竄起一股邪火:怎地才幾月不見,這人便成了這樣!
展昭的睫毛忽地動了動,白衣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直直的看著床上之人。要醒了嗎?不會真的要醒來吧!誰知那人又回復(fù)了平靜,仿佛又深深的睡了下去。
白衣人心中騰起一絲怒氣:為什么沒有醒?平日里敏銳的直覺和萬般的謹慎都去了哪里?!這樣的感覺很不舒服,甚至讓自己有了一絲的恐懼!
手指一動,畫影輕出劍鞘,瞬間一絲寒光便從手邊溢出。既然來了,就沒有白來的道理!
可是床上那人依舊沒有醒,只是那微皺的眉頭似乎擰的更緊,仿佛在做一個夢,一個似乎并不好的夢。
白衣人有些抓狂,心中由急躁,變?yōu)閾,由擔心變(yōu)榭謶,由恐懼再度變(yōu)榧痹!為什么急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一刻,再不出劍,自己便要發(fā)狂!
他要看看,堂堂南俠,如何躲過自己這一劍!
劍隨腕動,輕盈無聲。卻在瞬間,便到了床上之人的頸前一寸?墒蔷褪沁@一寸,劍便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白衣人一愣,霎時竟是滿心的歡喜。只是在看到那人清澈的眼中,竟有一絲氣惱時,自己的怒火便騰地燒了起來。
不待白衣人反映,展昭側(cè)身一翻,拍起巨闕,捏住劍尖的手指輕輕一彈,人便順勢退離了一丈以外。原來是他,真的是他!原來夢中所思之人,竟然也真會成真!只是,他這是什么意思?
“白兄,數(shù)月不見,想不到你又多長了個本領(lǐng)!”
來人正是那煩惱重重的白五爺。但見五爺眉頭一豎,滿臉怒火,只差恨不得將眼前人吞了下去:“展昭,你早就知道我來了?!”五爺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竟又被這貓的表皮所迷惑。自己剛剛定是腦子壞了,才會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展昭有些無奈:“展某只是睡著了,又不是死了。”生氣的該是自己吧,為什么這人的火氣似乎比自己還要大?!
白五爺咬牙,卻不小心又瞧見了展昭肩頭的傷口,許是剛剛用力過度,白色的紗布上,竟似隱隱滲出一些血跡來:“你怎么又受傷了?!”本來是想關(guān)心,但是話一出口,更像是在責怪。
展昭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還沒問他半夜擅闖開封之事,他竟先發(fā)起火來。當即咬牙道:“白兄三更半夜跑來偷襲展某,不知所為何事?!”
白五爺一怔,氣勢頓時退了大半。怎么回答?理由不是有嗎?但是不夠充分!說出來連自己都難以說服!可是既然問了,也便沒有不說的道理!
“我白府丟了東西!”
展昭想笑,有些人,氣到無力的時候,便會想笑?墒钦拐呀K究還是沒有笑,只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白衣人,等待著下一句。
事到如今再退縮,也不是他白五爺?shù)淖黠L(fēng),五爺眉頭一揚,勾起薄唇:“通天窟丟了根繩子,那個地方,只有你、我,去過!”
這叫什么話?這是什么意思?這理由還能在離譜點么?!展昭毫不留情的翻了那人一眼。
五爺心里頓爽。好久沒看到那人這樣的眼神了,胸中的郁結(jié)就真的疏散開來。忽地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五爺強壓住內(nèi)心怪異的念頭,沉下聲音道:“是沒話說了嗎?”
展昭嘆氣,的確無話可說。這白老鼠不講理的毛病,不僅沒改,現(xiàn)在更是變本加厲,無中生有來了!
“白兄,一根繩子……”至于嗎?至于嗎?
白五爺攥了攥手中的畫影,張了張嘴,竟然覺得有些詞窮。但是白五爺是誰?!眉頭一皺,理由便來。
“可是那是我干娘的捆攏索!”這樣的理由夠充分了吧?捆攏索可是個寶貝。∵@樣還不至于嗎?!
展昭的額上不禁滴下一滴汗來。
看著那人欲語還休的模樣,五爺心情頓時大好。一甩衣擺便坐了下來,徑自倒下一杯茶來,端向了嘴邊。
展昭搖了搖頭:“前幾日追捕悍匪,幸遇江寧婆婆相助。所以展昭才只受了輕傷……”
白五爺?shù)男θ菟查g僵化,喝到喉頭的茶水便全數(shù)噴在了地上。喉間一緊便咳出了聲。不待展昭說話,人便翻出了窗外,臨走前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展小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這事沒完!”
展昭一愣,連忙走向窗口。但見月光朦朧,白衣身影早已不知去向。心中忽地竟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一路飛掠,白五爺竟是滿臉笑意。自己究竟丟了什么?現(xiàn)在終于明白!縱身一躍,跳上了一根參天高木;厥走b望,唇邊漸漸溢出一抹淺笑:貓兒啊貓兒,白爺爺這輩子,定要與你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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