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夏以晝] [如果我真的存在,是因為你需要我]
[盛夏,閣樓,一夜驟雨]
還在上大學時,有一年,盛夏,我和她各自都忙。她忙著備考獵人考試,我忙著飛行練習。一直到暑假的尾聲,我們倆才終于抽出空閑時間,約定趕回家,看望奶奶,一同過最后幾天假期。
半年不見,她沒怎么變,還是那樣,笑容天真,目光清澈,好騙。
我坐在地毯上,擦我的飛船模型,太久沒打理,已經落了灰。
她跳上我身后的沙發(fā),躺下,腳伸過來,踢一踢我的背!跋囊詴,幫我洗個蘋果!
我忙著細細擦飛機翼!白约喝グ,半年不見,越來越懶,都快成小懶豬了!
她不高興,撒嬌,又輕輕踢了我一腳!澳阏f什么!夏以晝!”
我笑著回頭。“說你啊,小懶豬!
她側著身子橫躺,雙腿彎著,微微開合,沒攏緊,圓潤的大腿與我咫尺距離。粉色短裙剛過臀。
這種裙子,她根本就不該穿。
我頓在那里,下意識地低下目光,可是,是緩緩掠過去地,低下去。
她沒有發(fā)覺。
她在我面前,幾乎沒有性別意識。更沒有,性意識。
她第一次初潮,是我?guī)退龘Q洗的沾血褲子。她嚇得痛哭流涕,跪在我懷里留“遺言”。我也慌,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生物課學習過,網上資料了解過,可真親眼看到,完全是另一回事。對于只有十多歲的男孩子來說,這種場面,稱得上是觸目驚心。她流了好大一攤血跡,褲子上,床單上,浸得到處都是。我不敢輕易碰她,又不敢松開抱著她的手。我努力維持冷靜。在她面前,我不可以慌,我不可以不知道怎么辦。因為,我是她的哥哥,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哥哥。我必須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她。
自那以后,每一次,她來月經,痛經,痛地蜷縮在角落里,總是我照顧她,抱她上床,給她遞藥,喂她喝姜撞奶,哄她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連她最羞恥難堪的隱私,我都深入到細枝末節(jié),所以,就算長大了,她在我面前,從來沒有刻意保持過男女距離。
我只有和我自己暗暗較勁。到底,是她太信任太依賴我這個哥哥,還是,我在她眼里,從來……她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作一個男人。
就算,我再溫柔,我對她照顧地再細致入微,我到底……是一個男人啊。她怎么就不明白。
但,時間久了,我開始意識到,她是真的沒有多想過,所以,不明白,所以,在我面前,足夠坦蕩。
故意不明白的,是我。不坦蕩的,是我?桃饽:@一種曖昧距離的,是我。
壞人,是我。
我放下手里的飛船模型,起了身!昂谩胰湍阆刺O果!
她立刻放聲笑起來!斑是夏以晝對我最好!夏以晝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我往她臉上扔過去一條毛毯,彎腰,俯身,伸手扯了一下,拉著蓋住她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
她從毛毯底下露出眼睛來看我!拔,有你這么給人蓋毯子的嗎,都砸著我了。”
我在桌子上挑蘋果,找出最紅的一顆!澳闶遣皇桥至!
“什么?”她翻身跳起來!笆裁!真的嗎?你不要騙我!夏以晝!”
我懶懶轉身,往廚房去!笆前,你別穿那種短裙了,太胖了。”
我聽見她在后面氣呼呼,翻身起來就要找體重秤。我忍不住偷偷笑了。
還是那么好騙。
眼前,仍然是她白皙圓潤的大腿。我輕輕搖頭,讓自己甩開一切想法。
我認真地洗蘋果,將手里的那顆蘋果搓地光滑,干干凈凈,紅通通地發(fā)亮。指腹已經發(fā)痛。
不是她胖了。是,成熟了。漸漸地,成熟了。
笑意漸漸褪去。我沉著心思,盯著紅蘋果,出了神。
我將洗好的蘋果遞給她。她沒伸手接,彎腰低頭,從我手上一口咬住,叼著,轉身就往閣樓跑。
“做什么?”我喊她。
“找體重秤啊!
我無奈地笑。隨她去。她太信任我,無論我說什么,她都相信。
過了一會兒,她又咚咚咚地跑下樓!案绺纭!
“嗯?”
“高中相冊,還在嗎?我怎么找不到!
“怎么又找相冊了?”
“剛好想起來了,就看看嘛!
我終于放棄手里只擦了一半的飛船模型。我知道,這項細致的工程,是一定要往后放一放了。
她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對我來說,她永遠是最重要的。
我起身,同她一起往閣樓去!拔?guī)湍阏艺摇!?br> 剛找一會兒,天窗外的驕陽天,忽然變色,烏云密布,驟雨忽降,仿佛末日。
幾道電閃雷鳴,她嚇得躲進我的懷里。她還是這樣,害怕雷電。
我緊緊護住她的頭,將她抱緊。好聞的發(fā)香,輕輕拂過,涌進我的心里。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抱過她了。我喜歡觸碰她的感覺。我貪戀撫摸她的感覺。我渴望擁抱她的感覺。就好像,我完全地,擁有她,占有她。她只屬于我一個人,誰也不能輕易看見她,誰也不能輕易靠近她。
我忽然開始喜歡盛夏,喜歡盛夏里,總是忽然降臨的暴風雨。
大風將閣樓門用力帶上的瞬間,我是真心地想要趕緊去檢查門鎖的?墒牵恢罏槭裁,我握住門把的那一刻,另一個我,仿佛終于找到機會,伺機而動,掙脫壓抑,操縱著我,停住了。
我頓在那里,緊握門把,一動不動,仿佛魂肉分離。
“夏以晝?夏以晝?”她走過來。“門打不開了嗎?”
我猛地回神。仍然握著門把手!班拧_@鎖是新?lián)Q的,自動鎖上了!
我說了謊。暗中,悄悄運作 Evol,讓門徹底上了鎖。如同,兒時那樣,我為了保護她,不讓她被那些來找我麻煩的街坊孩子們欺負,我故意將她騙到閣樓去,鎖在里面,一天一夜。
這一次,我將我自己,也同她一起,鎖了起來。
我面色不改,轉身,到柜子里找工具箱。我繼續(xù)說謊。
我為我的陰暗,虛偽,狡詐,欲望,虔誠懺悔。我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就算,我們所處的時空,是這樣的光怪陸離,不可思議。我仍然不相信,深空隧道的盡頭,可能存在的智慧生物,是至高無上的神明。可是,為了她,我愿意向看不見的神明下跪,懺悔。
我知道,我像是狡猾的狐貍,我像是捕食的獵人,明明知道她無條件信任我,明明知道她好騙,我還是,忍不住,釣著餌,放長線,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一步一步,勾引著她,要她親自走進我的圈套里,走到我的身邊,走進我的懷里。
如我所想,她走進來了。
三言兩語,我就挑逗起她的怒意。她直直跪在我的雙腿之間,貼緊我,張牙舞爪,要和我比試格斗。
我強忍住躁動的呼吸,不敢置信地看她,又瞥下目光。她就這樣毫無防備,闖入我的危險區(qū)域。
她對別的男人,也這樣嗎。
她仍然在對我挑釁,要和我斗一斗,努力向我證明,她的能力夠強。
我無奈,還是忍不住,偏過頭去,笑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對其他男人這樣。她這個情欲懵懂的笨蛋。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這樣任性妄為。
她仗著我寵她。她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她。在她眼里,我不是一個有欲望的危險男人。我是她的哥哥,最安全的哥哥。
她的手已經探過來,力道不小,可是,遠不及我。我單手穩(wěn)穩(wěn)抓住她的手。她沒放棄,仍然進攻。
她的身子順著慣性,往我靠地越來越近,幾乎就要支撐不住,跌在我身上。她的雙腿緊緊貼著我的大腿內側,無意地,輕輕地,密絲合縫地,摩擦過去。
二十多年相伴,我只有借著這一點虛偽的借口,愚弄的把戲,暗暗地,自私地,向她索要一點咫尺的溫存。
昏暗里,我仿佛失了神,有點發(fā)暈,我還沒壓抑住自己,已經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困在我的掌控里。我逼近她,質問她。
“當初,不是你先牽住我的手,要我成為你哥哥的嗎。怎么,離了家,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要把原來的一切都丟下了嗎。就這點功夫,還說可以保護自己。你怎么保護自己。”
她掙扎,反抗!拔乙呀涢L大了,我就要成為獵人了。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我不需要你。”
我僵硬住。手抓地越來越緊。
她不自覺停了反抗,被我嚇住。我知道,我的臉色有多沉,我的目光有多暗。在她面前,我從來不會輕易展露男人的那一面,充滿欲望,充滿占有欲,男人特有的那一面。
這一瞬間,聽見她說不需要我的這一瞬間,我?guī)缀蹙鸵Э亍?br> 窗外,驚雷轟過,她一驚,躲進我的懷里。
我失神地,下意識地,立刻接住她,抱緊她。這已經,成了我的條件反射,不需要思考,身體記憶會在最快的反應里,自動流水完成。
她的發(fā)香,是那樣好聞。她的身體,是那樣柔軟,溫暖。她的呼吸,熾熱極,毫無意識地撩撥著我。我強烈地感覺到,她的引力將我緊緊吸引,磁鐵一般,讓我無法抗拒,讓我心潮洶涌,讓我欲望動搖,讓我失神情動,讓我痛苦難耐。
可是,我仍然,紋絲不動,壓抑著,控制著,穩(wěn)住最后一絲清醒。只是,緊緊圈住她。
我抱著她,麻木冷漠地望向天窗外,暴風雨不歇。
我忽然覺得,我像是一個被設定好全部程序的機器人。我的編寫代碼里,至死都要堅決執(zhí)行的任務,是,作為她的哥哥,保護她。
[月球的背面,是陰暗的清醒夢]
我最害怕的,是聽見她說,她不需要我。
這句話,可以把我逼瘋。
我對她最失控的幾次,無法再繼續(xù)偽裝的幾次,都是在她對我賭氣,說這句話的瞬間。
我想,這應該是因為,我的孤兒身份,這種特別的成長經歷,給我創(chuàng)造的深度陰影。我在備考飛行員心理素質測試時,讀到過,總是經歷被拋棄的人,出生即沒有被良好養(yǎng)育照顧的人,這一種人,心理創(chuàng)傷非常非常深。我們沒有被滿足過情感需求和基本生存需求,與這個物質世界、與生命體之間,沒有建立過良好的親密關系。所以,我們總是感覺不到自己的真實存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么。我們很想找到存在的目標,為的,就是找到“家”的感覺,但,總是失敗,只有無止盡的孤獨,迷茫。
在這樣漫長的迷茫和虛無里,我唯一能夠感覺到,我自己是真實存在的時刻,都是因為她。
因為她需要我。
她需要我,幫她補作業(yè),陪她逃課出去玩。
她需要我,任由她撒嬌,漫畫、零食、游戲機,都要買雙份的,送給她。
她需要我,為她擦眼淚,哄她開心。
她需要我,做她永遠的哥哥。
她需要我,我必須保護她。
……
我與她,沒有血緣,卻在命運機緣的安排下,成為彼此的至親,二十多年,同一屋檐下,朝夕相處。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她是我不知來去的孤獨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就在這樣日復一日的被需要里,我感覺到,我存在的真實感,我尋找到,我存在的意義。
我存在,是因為,她需要我。
這種存在的感覺,是這樣強烈。
強烈到,可以讓我從生死一線,拼命逃脫,奄奄一息,爭著最后一口氣。只為了,一定要活著,活著見到她,哪怕,是最后一面。
強烈到,可以讓我忍受非人折磨,承受劇痛,徹底截去受傷的手臂,換上麻木冰冷的仿生手臂,成為半人半機器的怪物。只為了,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陪著她。
強烈到,可以讓我從那個只想守護失樂園的無志少年,變成最惡心的虛偽陰險之人,一步一步,攀登至權力的巔峰。我心甘情愿地被所有人利用,讓我自己成為最好用的一顆棋子。只為了,一定要保護她。
所以,我想,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為她需要我。
所以,我最恐懼,她對我說,她不需要我。我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再需要我。我受不了,我不敢想,一點點念頭,也不敢有。
在她眼里,我是那樣強大,冷靜,仿佛,永遠屹立不倒。
可是,我是那樣害怕。
我害怕,她飛往了外面的世界,就忘記了我,忘記了我們的樂園,兄妹約定。
我害怕,她會成為其他男人身邊的女人。
我害怕,她看到我虛偽丑陋的真實面目以后,厭惡我,遠離我,不再是我的妹妹,我的親人。
我害怕,她不再需要我,從此,我再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所以,我拼命地,拼命地,想要重建一座城堡,只屬于我們的家。
所以,每一次見到她,我總是提起過去,總是用兒時的回憶刺激她,就算她那樣抗拒,抗拒我把她當作沒長大的妹妹去看待,我還是想要把她拉進獨屬于我和她之間的過往記憶里。
我想讓她,永遠做我的親人,做我的妹妹。我要她在我們的城堡里,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她想要飛得多高,我就將這座城堡,建地有多高。她想要跑得多遠,我就將這個家,建地有多廣闊。只要,始終,她在我身邊,她在我的保護里。
我的骨子里,就是這樣一個陰暗的人。
我不敢讓她看見這樣的我。一點點的暴露,也不敢有。
……
回憶至此,遠空艦隊的高層窗外,忽然電閃雷鳴,狂風襲卷。
又是一年盛夏,又是一夜驟雨。
我撫摸著那只麻木冰冷的仿生手臂,怔怔出神。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覺得,這才是我。這只仿生手臂,這一半的機器,才是原本的我——不知道為什么存在。沒有存在的意義。孤兒。只是一個憑空出現的冰冷機器人。只是被所有人利用完,就回收的科技材料。
唯一給我溫度的,是她。
如果我真的存在,是因為她需要我。
這是獨屬于我的一場清醒夢。
我為我骨子里的陰暗,感到惡心。
“夏以晝,你是個狐貍一樣的男人,隱藏夠深。要說狠,遠空艦隊的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哪一個不是摸爬滾打死熬過來的。可是,我們還真的狠不過你。為了目的,你連自己都可以搭進去,讓自己成為最好用又最惡心的棋子。你就是個自毀自滅的瘋子。所有人都以為你是個好東西,實際上,你陰險狡猾,兩面三刀,薄情寡義,手段惡心地很。”
被我逼退位置的上一任執(zhí)艦官,這樣評價我。我始終記得他看我的最后一眼目光,憤憤然,恐懼,排斥,厭惡。
我微微笑,派士官送他離開,給他艦隊的尊重禮待。
我知道,我很惡心。
我就像是盛夏的最巔峰,毒日頭下的梧桐樹,遠看,碧綠透亮,光芒朝氣,靠近了,才發(fā)覺,曬枯萎的焦黃葉子,已經落了一地,陷在泥土里,一點一點腐爛。
這就是我。
沒有她的我,沒有妹妹的夏以晝,不會再重回蓬勃的盛放,那個我,只是失了水分的腐爛枯葉,一灘爛泥,等著分解,消逝。
暴雨不停,巡航工作仍然要繼續(xù)。
我駕駛著飛船,往深空隧道的更黑暗深處去,試圖尋找著宇宙的真相。
在遠空艦隊工作的這幾年,我已經登陸過不少星球。唯獨,月球,沒有完全探索。事實上,宇宙里,幾乎沒有星球種族真正成功征服過神秘的月球。
就算,月球是那樣迷人,溫柔。月球的背面,始終屬于秘密的黑暗。誰也不能輕易看見,誰也不能輕易觸碰。
如同,明面里,永遠微笑的我,永遠溫柔的我,背面里,陰暗潮濕,已經腐爛,不見天日。我固步自封,蜷縮在黑暗里,貪婪做著只屬于我自己的清醒夢。
我坐在高處,看著那些被我操控的手下人,被植入圖靈芯片,被同化成機器一樣的麻木怪物。我輕輕撫過我毫無觸覺的冰冷手臂。
我也覺得我自己惡心。我也討厭我自己。
這個半人半機器,怪物的我,眼睜睜看著我自己一點一點腐爛,還要對她虛偽偽裝的我,惡心至極。
可是,她仍然喜歡我,她仍然將我看作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那么,是不是說明,我還沒有無可救藥到那一種程度。
深空隧道越來越深,飛船越來越孤獨,探測器里,是無止盡的寂靜與黑暗。我好像已經迷失在宇宙深處,找不到來時的方向,看不到去往的路。只有她,始終是我唯一的引力,牽引著我,召喚著我,不顧一切,穿越時空,回到她身邊去。
我非常非常迷茫。心,是空的。沒有妹妹的夏以晝,只是一個空心人。我不知道,究竟是那些被植入芯片的改造人,更絕望,還是,這個勉強茍活,做著清醒夢,日漸腐爛的我,更絕望。
[回不去的盛夏]
有這樣一句話。人,可以往前走,可以停住不走,唯獨,絕不可以往回走。
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到過去。
回到只有漫畫、游戲、她的兒時童年;氐街挥行@、籃球、打架的少年時代;氐,一段又一段,暴雨不歇的盛夏,只有我與她一同依偎在小小閣樓里,她蜷縮在我的懷抱里,聽著玻璃窗外的雨聲,昏昏欲睡。
所有人都向往未來。我卻只想回到過去。
我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見到外面更廣闊的世界,她會飛往更遙遠的天空,她會發(fā)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精彩,那樣多,山外山,那樣高,還有,更厲害、更強大的,人外人。
所以,我拼命地,讓我自己更加強大。
我要讓飛船飛地更高,直到飛出天際,飛往宇宙,飛向深空隧道的盡頭。我要一步一步攀登至遠空艦隊的至高位置,掌握絕對權力,試圖只手遮天。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好地保護她。只有這樣,我才能讓我的羽翼更加豐滿,保護范圍更加寬闊,嚴密。只有這樣,她才能,永遠,都無法飛出我的手掌心。
我害怕,我恐慌,我憤怒,我無法想象,到了那一天,我再也抓不住我與她之間的這根纖弱風箏線,該怎么辦。我該不該放手。我要怎么放手。我怎么舍得放手。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放她走。
直到那一天。
我“死后”不久,她偽裝身份,潛入N109區(qū)調查辦案。我的眼線為我實時匯報她的動向消息。最開始,她一切順利,我吩咐眼線,暗中為她打點。不久后,她忽然失去全部消息。我震怒,要眼線不顧一切去找她。
我焦急等待數天。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忍,要等。我必須忍,我必須等。現在,還不是我重新回到她身邊的最佳時機。因為,我的執(zhí)艦官身份,不允許我私自行動,否則,我會被那些對我虎視眈眈的對手立刻抓住把柄。我要保護她,就絕不能冒這個險。我必須坐穩(wěn)我的長官位置,我必須抓緊手里的權力。
焦躁里,夜已經深,到了每日巡航深空隧道的時間。
深空隧道仍然是那樣,深深深深,寂寞無聲,不見盡頭。無止盡的黑暗里,偶爾閃爍一兩點微弱或奪目星光。日復一日,仿佛,從來不曾有過絲毫變化。
我坐在艦船的駕駛艙里,茫茫然穿梭在這沒有盡頭、沒有邊緣的黑暗里。我甚至感覺不到深空隧道的物質觸感。無論將艦船調往哪個方向,隧道都可以繼續(xù)無限容納,無論艦船擦肩過哪一段黑暗,都仿佛只是在虛無的空氣里游蕩航行。
艦船的玻璃上,熒光閃爍,有一副虛假的微笑面孔,是我的倒影。我滿腦子都是她。她在哪里,她好不好,她究竟落在了哪一個幫派的手里,她要怎么脫身,她有沒有受傷……我心煩意亂,呼吸焦躁,暗暗握緊雙拳。冰冷的仿生手,科技生成的虛假皮膚,我感覺不到一點痛。我甚至不能隨心表露,我必須將我的情緒隱藏起來,絕不能暴露一絲一毫。
要忍,要等。我必須忍,我必須等。
如同,一直以來,我在她面前偽裝的那樣。忍,忍住躁動不安的情欲,只做她的哥哥。等,等著她有一天恍然大悟,回過頭來看,從始至終,一直保護她的人,只有我,只能是我。
我望著無止盡的黑暗宇宙,無力地閉上眼。
很久很久以后,終于,有了她的消息。
我匆忙點開眼線傳來的新密信。電子屏幕上,綠光閃爍,一行行加密代碼自動破譯后,跳出一張張照片。
照片里,她穿著奢華精致的晚禮裙,挽著那個高大男人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天真笑容里,多了呼之欲出的性感。
我知道,她終究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她終究,飛往了更遙遠的天空。
秦徹,暗點的主宰者。那個強大到,讓我敬畏三分,讓所有星球種族都忌憚的男人,此時此刻,出現在她的面前,擅自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要她與他共鳴,要她回憶起一切,要她看見宇宙的真相,要她同他一起,打破過去,廝殺去未來。
照片里,他們倆的手腕上,能量鏈路緊密相連,將他們的能量緊緊交融,將他們的身體緊緊吸引。
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想起來,曾經,還在上高中時,有暗戀我的女孩子,鼓起勇氣,跑來對我表白。我問她,為什么喜歡我。她的臉很紅,眼睛看著我,目光很亮。她說,因為,我是所有女孩子心里的白月光王子。
“所有女孩子,從小都有一個秘密的夢想,就是能夠擁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
我微微笑。
青梅竹馬,兄妹情深,是所有女孩子的夢想。我,是所有女孩子的夢想。唯獨,不是她的。
她的夢想,是那個石破驚天的空降,是那個永遠殺不死的惡龍,是那個甘愿死在她槍下的瘋子,是那個無人能敵的秦徹。
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我以為的空降,其實,是預謀已久的久別重逢。他與她,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異族同類。他與她,千年前,早有約定。他一直在為她鋪路,溫柔等她。她一直在尋找他,履行并肩改變世界的契約。
我,我才是那個空降。我只是她失憶后,重啟的短暫人生里,輕輕翻過去幾頁的二十多年。我對她的二十年守護,等待,忍耐,禁忌愛戀,怎么夠得上漫長深遠,千絲萬縷的千年之約。
我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我始終記得,兒時,那一年的盛夏,我和她先后被奶奶收養(yǎng)。她初來乍到,覺得陌生,又失去記憶,非常害怕,躲起來,蜷縮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我輕輕地走過去,輕輕地靠近她,蹲下來,微笑著看她,告訴她,我的名字。我想盡辦法,哄她,安慰她,給她糖,給她玩具,給她漫畫書。我傾家蕩產,將我的一切私藏,都給了她。
好不容易,她終于抬起頭,滿臉淚水,抽噎著,忍不住笑了。
我也對她笑。
她伸出手,沒有拿我手心里的糖。隔著那顆糖,她輕輕握住我的手。
我頓在那里。她的手心已經汗?jié)窳,她哭得這樣厲害。
她對我說:“那,以后,夏以晝就是我的哥哥了。一百年不變。永遠都不可以變。”
我看著她,微微笑,緩緩用力,小心翼翼,牽緊她溫熱的手!班拧N矣肋h是你的哥哥。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會永遠保護你。”
……
我仍然盯著屏幕上的那些照片。
已經過去很久很久。
我終于伸出手,輕輕觸碰屏幕,手動地,刪除每一張照片,徹底銷毀,不留痕跡。我的指尖緊繃,謹慎仔細,甚至不敢輕易碰到屏幕里定格的她。
一直刪到最后一張。我停住了。
我還是停住了。
我的心忽然狂跳,身子忍不住顫抖。我拼命忍耐。
我慢慢抬起那只麻木冰冷的仿生手,輕輕伸出指尖,細細撫摸過屏幕里的她。
什么感覺,都沒有。我的這一只仿生手,什么感覺都沒有。
可是,為什么,我殘破的身子還是如電流涌過,顫栗,燥熱,興奮。為什么,我虛弱紊亂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為什么。
先伸出手的,是你。
先牽住我的,是你。
先同我約定百年,約定永遠的,是你。
如今,這雙手,去牽了別人的,仍然是你。
為什么。
明明,我才是第一個與你牽手,能量交融的那個人。
明明,我才是始終陪在你身邊,滿足你全部需要的那個人。
為什么……
如果我真的存在,是因為你需要我。
那現在,你不再需要我了,我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存在。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存在了,是不是因為……你已經徹底不需要我了。所以,我沒有了利用價值,我同那些機器人一樣,被拆解回收,變成廢棄的科技材料。
……
我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望著高不見頂的宇宙星空。
我還記得,爆炸那一天,我從火海里暈沉醒來,第一件事,是找她,可是,我的手臂劇烈灼痛,連動都動不了,我想爬出去,爬出火海,可是,萬物阻礙,一切,支離破碎。
我還記得,好不容易,我重獲新生,第一件事,是暗中搜查她的全部動向,一點消息也不敢放過。
我還記得,我的聊天軟件里,全是她發(fā)來的消息,是哀痛,是憤怒,是無助,是呼喚……我不敢點開看,生怕跳出已讀的提示,讓她發(fā)覺異樣,讓她不顧一切來尋我。我只有緊盯屏幕,看著聊天框的橫條,不斷跳出來一字一句,短暫閃過每一條消息。
那些難熬的孤獨夜晚,那些身體劇痛的絕望時刻,我就這樣,守著手機,看著不能點開的聊天框,默默撐過去。
……
我點擊電子屏幕,刪除眼線傳來的最后一張照片。
我知道,我該重新回到她身邊了。我知道,收容所盡頭的游樂園,暴雨不歇的少年盛夏,我與她,再也回不去了。我該,一步一步,走向我早就既定的結局。
我必須保護她。所有覬覦她能量的人,所有傷害她的流浪體,所有向她襲去的暴風雨,我絕不允許。
我這條命,是違抗天意,撿回來的,是逆了命數,撐下去的,是為了她,活下來的。
我注定要走向的人,只有她。
她是我生的方向,她是我死的尾聲。她,是我存在的唯一意義。
那一天,晴空萬里,我走下飛船,走到穿了一身偽裝服的她面前。我看到她眼里的震驚,哀痛,狂喜,困惑。我看到她眼里的我,麻木,冷漠,高高在上。
手下士官走過來,向我申請,要帶她回去調查。
我緊緊看住她,壓抑住全部沸騰引力,冰冷至極。
“她,我親自審問!
[番外] [我在未來等你]
我暈暈沉沉醒過來,秦徹正在削蘋果。
我頓在那里。他竟然親自削蘋果。他很少吃水果,他不喜歡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懶懶抬眼!澳阕隽素瑝,說夢話,一直喊哥哥,說,‘哥哥,我要吃蘋果’。也不知道你夢里是怎么回事,你喊著就哭起來!
我無言。
秦徹默了一下,繼續(xù)低頭削蘋果,低聲問道:“怎么,夏以晝以前對你不好?連蘋果都不給你吃。不過,我聽說,他是寵妹狂魔,就連飛上宇宙,都是為了你。”
我仍然無言。
我看一看他面前的金色碟盤,蘋果疊了三摞。
秦徹起身,將手里削好皮的白蘋果遞給我。
我輕輕搖頭,指一指那一疊蘋果上面最紅的那一顆!拔乙阅穷w,那顆紅,我要連皮吃!
“你……”秦徹皺眉瞪我一眼,紅眼睛里,是獸性的天然困惑,生氣。然后,又靜了下來。他無奈地笑了,咬一口手里的蘋果,轉身,去拿最紅的那一顆,遞給我。
“做什么夢了。”他不放棄,又問一遍。
我躺在床上,一邊啃蘋果,一邊含糊回他!笆亲鰤袅,挺長一個夢,不過,醒過來,就不記得了,全是模糊的!
“夢到他了?”
“嗯,好像是!
秦徹沒繼續(xù)問下去。我也不說話。我們倆默默吃蘋果。這是我與他之間的默契,共鳴。他明白我的心思,我明白他的心思,既然明白,就不需要多說。
秦徹還是扔了手里的蘋果。“不好吃,不甜不淡,很奇怪的味道!
我翻了個身,趴在被窩里看他。“秦霸總,你適合吃肉喝血,沒事再吃幾個人類小孩玩一玩!蔽艺{侃他。N109區(qū)的經典傳聞,秦徹閑著沒事愛吃人。很多人用這個故事嚇唬小孩子,一嚇一個準。
秦徹皺眉看我,居高臨下!捌鋵,人類這種生物,很臟,龍是不吃人的,因為看不上,根本不屬于美味佳肴,還不如吃牛肉來得痛快。”
我震驚,趕緊對他揮一揮手!霸秸f越嚇人!
他笑,壞壞的。我看著他那副充滿侵略性的面孔,有些臉紅。
他走過來,在我的頭發(fā)上輕輕落下一個吻!拔?guī)莾蓚姓薛的,出門辦點事,遲一點回來。你閑著無聊,就和梅菲斯特玩兒!
我立刻沒了勁!澳侵粸貘f,整天和我吵架,還罵我,我和它玩什么。”
秦徹低低地笑!八f的是鴉語,你說的是人話,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它吵起來的!
我眨眨眼!拔乙膊恢滥闶窃趺春退涣,給它安排工作的!
秦徹懶得和我閑扯下去。起身!白吡恕!
“嗯,多帶點子彈啊,晚點回來啊!蔽夜室舛核
秦徹瞥我一眼,出去了。
暗紅的屋子里,靜下來。
秦徹在N109區(qū)的基地,像是一座密不透風的黑暗城堡,不見光,不見窗,隔音效果極佳,封閉效果極嚴實。
我躺在床上,啃完那顆蘋果,又躺了一會兒,睡不著,覺得很悶,起了身,鞋也沒穿,裹著綢緞睡裙,就往城堡的另一間屋子去。
那里,是秦徹特意留給我的私人空間。我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走在厚厚的華麗地毯上,一步一步,靜悄無聲,走在不見天光的城堡里。
我忽然想起來,那一年,夏以晝不讓我以身試險,強制將我關在他的領地里。他變了個樣,近乎瘋狂,對我說,為了保護我,他寧愿建一座城堡,建一座巨大的迷宮,讓我永遠待在里面,離不開,出不去。他說,他要我在他的身邊,一輩子,永遠。
當時,我嚇得心顫,拼了命,只想逃離他的病態(tài)掌控,只覺得,我熟悉的哥哥,我認識的夏以晝,怎么變成這一種人,恐慌至極。
沒想到,時隔多年,我還是進了城堡。
只不過,這座城堡,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走進來的。但,我知道,在這座城堡里,我是自由的,秦徹接受我走進來,允許我走出去。始終,他會陪在我身邊,讓我去飛,去受傷,去經歷,去成長,或者,同我并肩,一同飛往天際。如同,一直以來,他對我做的那樣,看著我,守護我,引領我。
我必須坦誠面對我自己的欲望。
我是貪戀的,我貪戀夏以晝的保護,盡管,他已經近乎瘋狂,二十多年,我?guī)缀踔粚儆谒业娜坑洃,被他填滿,再多余一點的其他碎片,也沒有。他要我做他的籠中鳥,做他永遠天真脆弱的妹妹,做那個,永遠需要他,永遠離不開他,永遠無條件信任他的女孩。
我是向往的,我向往秦徹的保護,但,秦徹的保護,是另一種強大。他逼我共鳴,逼我打破自身抑制的極限,逼我遵從自己的種種欲望,逼我回憶起一切失去的久遠記憶。他告訴我真相,最親近的人,才是最想讓我死的人。他告訴我往世,我與他,才是來自同一異世界的同類。他教我拳擊格斗,教我槍擊手法,教我生存法則,教我面對生死傷痛與黑暗邪惡,教我看清人心難測,教我獨立解決一切。從此往后,無論他在與不在我身邊,我都可以作為獵人,勇敢地,生存下去,獨立地,保護我自己,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從此往后,我拿起槍,去戰(zhàn)斗,解決一切問題,這里面的痕跡,都是他,我已經慢慢變成了強大的他。
我推開房間的門,轉身,輕輕上鎖。
空蕩蕩的華麗屋子,只有深色的墻紙地毯,一張紅木桌,一把黑木椅子。
我走到屋子的角落,掀開那條鋪著的紅絲絨毛毯,底下是一個巨大的樟木箱子,打開來,里面,塞得滿滿當當。
我在地毯上坐下,將東西一一拿出來,細細地看。
這是夏以晝的飛船模型。這是他最寶貝的東西,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拿出來擦一遍。
這是夏以晝疊的紙飛機。以前,我喜歡把他疊好的紙飛機,拆開來,將心事寫在紙飛機里,再疊起來,扔過去,飛一會兒,飛到他身邊。
這是夏以晝沒用完的幾張創(chuàng)口貼,已經泛黃了。夏以晝這個腹黑的家伙,有一次出任務,手受了傷,剛好郵寄快遞給我,他竟然故意把用過的創(chuàng)口貼丟在快遞盒子里,讓我看到,還故意說是不小心落下的。他根本就是想讓我關心他嘛。
這是夏以晝和我的高中相冊,里面,是我們一路成長的記憶。
這是夏以晝的執(zhí)艦官制服,軍帽,勛章,保存這么久了,仍然筆挺,冰冷。
……
這些。那些。都是夏以晝的東西。
都是,夏以晝。
我仔細整理,看到每一樣東西,根本忍不住臉上的笑意。轉眼,地毯上已經鋪滿了他的東西。每一樣東西,仿佛,仍然流動著他的氣息,緩緩縈繞在我身邊。
我拿出最后一件壓箱底的衣服,抖開來看,忽然,一聲輕響,有東西落進箱子里。我低頭去看,頓住了。
眼淚洶涌,我沒來及忍。
那條銘牌項鏈上,有一顆銀色蘋果,銘牌上,刻著夏以晝的名字,生日。還有一句英文,When U Come Back.
那是我送給夏以晝的項鏈。我送了他兩次,他丟了兩次。第一次,在爆炸時,我以為他死了,現場,只留下這一條項鏈。第二次,他回來了,我將這條項鏈重新送給他,叮囑他,必須好好戴著,不許再丟。這一次,他做到了,沒丟掉項鏈?墒牵髦楁湹乃,只剩下冰冷的殘破身體。
我始終記得,那樣健壯的身子,半邊手臂,都是戰(zhàn)損的機械神經,像是精致又詭異的怪物。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一個冰冷的機器人,關了機,再也不能重啟。
他究竟獨自承受了多少,我可以想象,但,我不敢想象。
我握緊那條項鏈,蜷縮在角落里,動也不動。我只覺得,非常非常麻木。
我用力聞著懷里的衣服,試圖從上面殘存的味道里,捕捉回屬于他的能量碎片。
我想聽見他溫柔地喊我小名。我想看見他寵溺的目光。我想看見他總是淡淡微笑的模樣。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就連來我的夢里,他都是異常模糊的,仿佛一道清晰又模糊的太陽影子。醒過來,我也無法記得夢里的一切。
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消失在茫茫宇宙里。
我將自己埋進他的衣服里,悶聲哭,渾身發(fā)抖,連聲音都不敢出。他最怕我哭,我不想讓他為我擔心。就算,他已經不在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無數次,我走在天行市,我回到臨空市的老宅,我多想,他像以前一樣,遠遠地,迎過來,對我笑,告訴我,“我是騙你的,我沒有死,我回來了!
無數次,午夜夢回,我多想,他像以前一樣,忽然出現在面前,微笑或者冷漠,用著哥哥的身份,用著執(zhí)艦官的身份,告訴我,“我永遠是你的夏以晝,我永遠要保護你!
無數次,我在N109區(qū)進行獵人任務時,我多想,他像以前一樣,在緊要時刻,忽然登場,一邊幫我擊退流浪體,一邊責備我,“你這樣,怎么能保護好自己,還說不需要我,我怎么可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任務。”
……
可是,他沒有出現。
他已經不在了。
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已經不在了。
獨一無二的夏以晝,已經不在了。
眼淚浸濕了衣服,我忽然閃過念頭,動用 Evol,將我的能量碎片注入那條銀色蘋果項鏈,封存起來。
我跪在地上,將全部東西一一收拾好,整理放回箱子里,扣鎖,蓋上紅絲絨毛毯。
就算,我與他的肉身,各自消逝在茫茫宇宙?傆幸惶,我一定會找到,屬于夏以晝的能量碎片?傆幸惶,夏以晝的能量,與我的能量,一定會牽引著彼此,透過項鏈里的能量,再次找到彼此?傆幸惶欤遗c夏以晝的能量,一定會再次相逢。
一定會有那么一天。
夏以晝,我在未來等你。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