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難說布魯斯在恢復艙里真正睡著過，但重新腳踏實地、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身上滑溜溜的營養(yǎng)液時，布魯斯的確感覺像是結結實實睡過一大覺。
　　為什么他一直沒真正打算在蝙蝠洞復刻一個這種好東西？供能的確是個問題，但北極遠非地球上太陽能資源最豐富的地方，既然他能解決蝙蝠電腦的電耗和散熱，沒理由攻克不下這個難關。
　　布魯斯一邊斟酌著利用潮汐能以及核能的方案，一邊在孤獨堡壘的電腦上留下給克拉克的感謝訊息。不過一行字還沒打完，他就聽見了喬?齊爾歡迎兒子回家的語音，布魯斯一轉頭便見克拉克像個典型的氪星人那樣直立著平移到他面前，沒有嗖嗖風聲或是特地居高臨下，僅僅顯示出飛行之于克拉克就像步行之于他一般尋常。
　　超人的紅披風同像往常一樣拖在身后，而是在他胸前團成一團，布魯斯謹慎地后退半步，以防對方逮了個抱臉蟲之類的準備加入收藏。不過當披風團散開，里邊露出的是個油漬漬的紙袋，散發(fā)出辛辣的香氣�；謴团撃芴峁┏渥愕臓I養(yǎng)，但自他入任務算起，過去24小時布魯斯胃里都沒真正進過什么東西，理智顯然無法說服一個器官安分下來。
　　“哥譚最好的辣熱狗！”超人夸耀道，布魯斯嗤之以鼻。
　　“最好的辣熱狗都在上東區(qū)，凱麗&凱麗最多能算哥譚南部最好的�！�
　　“你能認出來？”超人睜大眼，“我換了包裝紙袋，還把標識沖里了�！�
　　布魯斯皮笑肉不笑：“她們的芥末醬氣味特殊。”
　　以及簡單推理�？死丝傁胩魬�(zhàn)他對哥譚的了解程度，以無論多小的細節(jié)來證明他對哥譚并非如自己宣稱的那般無所不知，布魯斯懷疑這家伙跟戴安娜有賭約。反正這是無意義挑戰(zhàn)中布魯斯相對樂意接受的那種，而阻止克拉克做無意義之事的嘗試，布魯斯多年前就放棄了。
　　“好吧。”克拉克在布魯斯穿上打底衫時交代小機器人拿水來，“我還指望你在離家出走的時候能不那么明察秋毫呢�！�
　　布魯斯搶過熱狗袋子：“我沒有離家出走�！�
　　“那你上次回家是什么時候？”
　　“也許你被失憶魔法命中了——五維生物入侵之前我就在哥譚，而且一小時前剛結束一場董事會�！�
　　布魯斯掛起一臉微妙的匪夷所思盯著氪星人，顯然對方的確本能地因此認真考慮了讓堡壘再做個身體檢查，但隨即，克拉克理智回籠，神色再度令人討厭地超人式地堅定起來。
　　“我說的是莊園�！笨死诵迹叭フ夷愕臅r候我三次看到你穿同一套衣服，其中兩次它們都皺巴巴的，阿爾弗雷德絕對不會允許。顯然你有在自己洗衣服，我們都知道你對這些從來不上心�！�
　　他就該直接扔了重買。
　　“我最多只穿那套衣服見過你兩次�！辈剪斔姑鏌o表情地說。
　　“我有點兒擔心，路過哥譚上空時稍微看了一下——還有別打岔，布魯斯�！笨死艘稽c兒也不心虛，“然后是這次，你居然主動提出要來孤獨堡壘治療。這里的東西你早就都測試過了，所以你只能是真的為了治療——說明你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接受阿爾弗雷德的照顧�！�
　　“怎么，你這次是想爭奪世界最佳偵探的頭銜嗎？”
　　“做夢都不敢想�！睓C器人慢騰騰地端來飲料，克拉克也從紙袋里掏出一個熱狗，席地坐下，拍拍身前的位置，“如果你不愿意，我們可以只聊哥譚的熱狗。”

　　2.
　　“離家，離家，出走之蝠~”
　　“我沒有離家出走�！�
　　“出走，出走，離家之蝠~”
　　“……我的腰帶在三尺外而且里面有氪石�！�

　　3.
　　“我上個月對所有連接莊園無線網的電子設備做了一次全面病毒查殺。”布魯斯用濕巾擦拭著手指上的芥末，“包括阿福、提姆和達米安的，我發(fā)現(xiàn)阿福電腦里有個刪除了的文檔，總編寫時間在為502分鐘，而且對外發(fā)送過，這很不尋常。”
　　“病毒查殺一般包括這個嗎？”克拉克勤學好問，“當然，我不知道，畢竟我不是電腦專家。”
　　布魯斯瞪了他幾秒，“阿福除了照顧我?guī)缀鯖]有個人生活可言，我有義務確保他的一切煩心事得到解決。”
　　克拉克溫順地點頭，“很有道理，然后呢？”
　　“那是他的遺囑。”布魯斯說，注意到克拉克的笑容立刻淡下去了�！斑@沒什么，我每個月都更新遺囑，這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那么阿福更新遺囑的非凡之處在于？”
　　“……”布魯斯起身去拿疊好放在恢復艙邊的制服，“他把財產留給了夜翼，神諭是執(zhí)行人�！�
　　克拉克好一會兒都沒吭聲。
　　“噢�！�

　　4.
　　這不是錢的問題。當布魯斯這么說的時候，克拉克的表情就好像布魯斯懷疑他會這么想是對他的侮辱一樣。
　　“你是東海岸首富。”超人盡可能通情達理地說，“如果你真的在乎錢，你最該做的是停止為正義聯(lián)盟支付戰(zhàn)損賠償和瞭望塔維護費用——那我就只好跪下來求你了。
　　“你只需要集中精力觀察幾分鐘就能發(fā)現(xiàn)前所未有的巨大貴金屬礦藏�！辈剪斔箍ㄉ涎鼛Т羁鄄⒅赋�，“實際上正義聯(lián)盟并不真需要我的資助，這只是一種方便的選擇�！�
　　“方便的選擇，是啊�！笨死烁砂桶偷卣f，“我正在認真地跟飛出去再砸一棟大樓的沖動搏斗�！�
　　“我可以在簽賬單的時候選擇性地略過一兩項�！辈剪斔箾_他露出牙齒，然后拉上頭罩，“不，這是……關于傳承，以及信任�！�
　　“我不是他期望擁有的那個孩子�！�

　　5.
　　“他愛你，布魯斯�！背似惹械卣f，“我拜訪莊園和蝙蝠洞的次數(shù)都足夠多，我知道他比世界上最深愛孩子的父母都要愛你�！�
　　“我知道，我想這就是原因�！彬饌b黑色披風垂地，在冰堡仿日光的照明下自成一道陰影，“他太愛我，所以他恨這個——蝙蝠俠。蝙蝠俠一直在他面前殺死他的孩子，我想他無法忍受自己死后，遺產還會繼續(xù)被用于資助蝙蝠俠的事業(yè)�！�
　　“我……不認為情況有你想的那么糟�！笨死藦某送鈿さ牧芽诿俺鰜恚粍訐u了，不那么確定，“你就是蝙蝠俠，布魯斯，他不可能在那么愛著你的同時憎恨蝙蝠俠。”
　　“可以把蝙蝠俠當成某種缺陷，或者惡習。他在那之前就深愛著我了，你不會因為你的孩子變成了與你期望中不同的樣子就不再愛他們。我收養(yǎng)過五個孩子，準收養(yǎng)狀態(tài)的孩子更多，克拉克，我明白�！辈剪斔挂钥陀^的口吻陳述，“但是——”
　　“五個�！笨死肃皽适震B(yǎng)。我一直不太贊同奧利和哈爾——但你可能有問題，你知道嗎？”
　　“全哥譚的心理醫(yī)生都會告訴你他們從我八歲起就這么說�！�
　　“你看心理醫(yī)生？”
　　“偶爾。”蝙蝠俠瞪他，“總之，我完全可以接受這件事，而且我沒有離家出走�，F(xiàn)在我正打算去參加達米安的家長會，而那些教師的控訴能讓盧瑟的禿頭都變得黯淡無光。所以，失陪�！�

　　6.
　　但是超人帶著他飛來療傷的，蝙蝠飛機自動返航回去維修了，所以布魯斯要想趕上被漢默女士不贊成的目光批判，可選的交通方式并不多。
　　“我還是覺得你在用最壞的方式設想整件事�！边@意味著他必須繼續(xù)忍受克拉克的喋喋不休，時長取決于克拉克今天愿意飛多快，“我不會說這不傷人——你視為父親的那個人沒有將你選為繼承者，但我不相信他覺得你讓他失望了。也許他對蝙蝠俠有保留意見——”
　　“當我失去記憶的時候，他拒絕讓我做回蝙蝠俠�！彬饌b抱著胳膊，在被超人拎著的披風下蕩來蕩去，“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我是什么，決定重新成為蝙蝠俠拯救哥譚——他乞求我不要那樣做。他拒絕重新將我原本的人格灌入我的身體。我不記得了，但蝙蝠洞的錄像一直在運作�！�
　　“你那時候相當于剛為哥譚死了一次，布魯斯�！彼麄冎g勉強拉開的距離和風聲完全無法阻礙克拉克的話傳進他耳朵，“任何人都會覺得你做得已經夠多了�！�
　　“他不想要蝙蝠俠�！辈剪斔棺匝宰哉Z似的說，反正克拉克無論如何都能聽見，“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個做著正常的慈善工作、渴望安定下來結婚生子的兒子——不是現(xiàn)在的我。”
　　“我爸媽有時候也不喜歡我當超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想要其他兒子�！�
　　“你父母并沒有其他選擇，但阿福不同�！辈剪斔拐f，“重申一次，這不意味著我覺得他不愛我了，或者他會不再支持蝙蝠俠——這僅僅是體現(xiàn)了他的私人情感偏好，他沒理由因此受到質疑或指責。”
　　“但迪克也是義警。”沉默片刻，克拉克說，“夜翼和蝙蝠俠無疑非常不同，但我并不認為他在投入程度上比你低。”
　　“沒錯�！辈剪斔拐f。
　　蝙蝠俠死也不會承認，但毫無疑問，當韋恩莊園的輪廓出現(xiàn)在暗淡的天光下時，拒絕被用披風裹起來抱著飛（“我可不想在一群批判的教師中間聞起來像個熱狗！”）的他已經完全凍僵了。
　　“我明白了，就是因為迪克也是義警�！笨死送蝗挥终f，“你們都每晚打擊犯罪，都隨時可能受傷或一去不回……但阿爾弗雷德還是選擇了迪克，而不是你�！�
　　“停下，克拉克。”布魯斯警告道，“無論選擇誰都是阿爾弗雷德的自由，我不打算讓他們覺得我為這個煩心。”
　　“如果你們談談——”
　　布魯斯的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短信，他點開微型電腦，克拉克也體貼地停了下來。
　　迪克給他傳了張照片，達米安坐在蝙蝠車駕駛座上（布魯斯的血壓忽悠一下上去了），迪克坐副駕駛，后座是斯蒂芬妮和提姆，卡斯則蹲在車前蓋上。畫面右側露出杰森摩托車的一角，他背對鏡頭站在車尾，一手從阿福手里接過一盤點心，另一只手豎起中指。
　　【我們昨晚舉辦了一場超酷的兜風派對猜猜誰沒有被邀請：）】
　　“……他們看起來不錯�！背苏f，出于某種原因非常地提心吊膽。
　　“克拉克�！辈剪斔拐f，“送我去安全屋，我從那兒直接去學校�！�

　　7.
　　“你不需要回你自己家嗎？”氪星人從天而降時，布魯斯頭都沒回。
　　“喬說達米安心煩意亂，因為他的哥哥姐姐全都心煩意亂。你去參加了家長會，而且周四陪達米安畫了兩個小時畫，所以達米安判斷這不是他的錯�！笨死岁愂�，“他們正在自我反省以及互相指責，而討論到可能是你跟阿爾弗雷德之間出了問題時，沒一個人敢去問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僅僅是用一千零八種不同方式反復表達’這個家完蛋了’�！�
　　“我不相信他們是今天才意識到那就是它的宿命�！辈剪斔购敛涣羟榈卣f，“他們恨我，指責我，離開我，直到他們重新覺得能為了錢和父愛再忍受我?guī)追昼�，假定我不會受傷害。我知道我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但這個該死的家就沒有一個人是，我也可能早就受夠了。”
　　“呃……你知道這屬于遷怒，對吧？”克拉克在他直接把半個熱狗塞進嘴里時說。
　　“這是事實陳述�！辈剪斔箻O具效率地吞下滿嘴食物，“我在成為家人方面一塌糊涂，我的家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我但愿我在決定成為蝙蝠俠那刻就偽造了自己的死亡并且從未收養(yǎng)過任何孩子�！�
　　“所以怎么說，你把自己趕出自己的房子，一個人在安全屋生悶氣？”
　　“當然不是�！辈剪斔箵屵^可樂，“有時候也在滴水獸頭上�！�

　　8.
　　毋庸置疑，他們仍然是個專業(yè)團隊，在必要的夜間項目上高效地合作著。畢竟無論出了什么問題，他們都不可能棄哥譚的安全于不顧。
　　“這就是為什么許多公司都反對辦公室戀情。”克拉克深思熟慮地說，“絕大部分人都沒有你們這樣的專業(yè)性，當他們鬧矛盾或者分手，他們那部分工作很可能陷入互相掣肘甚至徹底停擺�！�
　　“你要是實在沒事干，可以去把空間站的宇航員接回地球�！辈剪斔拐f。
　　克拉克端坐空中咬著冰淇淋，顯然在宇航員沒遭受緊迫生命威脅也不曾直接求助的情況下，他沒興趣為全美最大的幾個資本家省錢。
　　“好像杰森有三天左右聲稱這是自己的錯，不過他在逃去太空之前發(fā)現(xiàn)其他人安全屋里的監(jiān)視器也消失了。”
　　“他們不能只在需要我及時趕到的時候停止指責我不尊重他們的隱私，我不是神，我需要情報來源。以我們的生活方式，即使我做了一切可能的準備，仍然有一定概率來不及�！辈剪斔拱咽掷锬莻�粉紅色草莓香精味的玩意兒舉遠了點，以免殃及制服，“但我也可以選擇僅僅是坐等他們中的一個再次出事然后號啕大哭精神失常痛罵自己的每一項決策�！�
　　“我看著他們呢。”克拉克承諾道，“好好生你的悶氣吧，他們不會有事的�！�
　　布魯斯不會說他胸口扎根的那個越來越巨大僵死的結松開了。
　　“謝謝�！�

　　9.
　　安全屋中不斷冒出監(jiān)視器，布魯斯搬了三次家，并開始考慮直接住進下水道里。
　　“他們似乎另有一萬零八種方式表達’老爸不要我們了’�！�
　　“別說話，卡爾，你的肺還沒恢復�！辈剪斔拱腰S太陽光加強了一倍，如果卡爾是個人類這會兒應該已經嚴重曬傷。
　　“由于你還在撫養(yǎng)達米安，他正考慮為了躲避哥哥姐姐的嫉妒逃到我家住。”克拉克虛弱地咳嗽了幾下，“我發(fā)現(xiàn)當你有意回避時你真的能讓任何人都堵不到你�！�
　　“因為我是蝙蝠俠�！�
　　“所以你還挺期待我來找你的對吧？”
　　“閉嘴�！�
　　但這次回到蝙蝠洞的感覺沒那么如芒在背了，被否定、被指責的潛在恐懼仍如同一大塊碎片嵌在他內臟之中，但暗自增長的思念如藤蔓般攀緣，漸漸包裹住所有尖銳傷人的部分。
　　布魯斯知道這也是他的孩子們每次回家前的感覺。

　　10.
　　每個人都清楚韋恩夫婦忌日那天一定能在墓地堵到布魯斯，但他們并沒有打擾布魯斯的祭拜。
　　布魯斯在父母碑前放下花束，身周忽然簌簌地卷起一陣風，于是他仰起頭，視線尋到一縷上升的草葉，設想若爸媽正在注視，對面前的一切又會報以何種表情。
　　不過相安無事持續(xù)到圣誕，孩子們忍無可忍了。
　　“她肯定在撒謊！”哈莉手指虛握，作一錘定音狀，“她的后續(xù)行為根本不符合急性心理創(chuàng)傷的特——”
　　阿卡姆轟隆隆地塌房了，定點爆破。
　　“我在工作。”布魯斯說，同時被四根繩索纏得比艾薇的藤蔓還結實。
　　“對，我他媽還是模范市民呢�！苯苌荛_飛出窗外的布魯斯，一腳踹飛一根將斷未斷的鋼筋跳進病房，“圣誕快樂瘋婊子們，這貨我們帶走了！”
　　“精神分析報告我明天發(fā)到蝙蝠郵箱！”哈莉興高采烈地兩手舉在嘴邊作喇叭狀。
　　“還有格林姆和沃爾特的最佳辯護方案——我盡量趕在我還是哈維的時候完成。”雙面人也揮揮手，幾秒內布魯斯就看不見他們了。
　　“你完蛋了�！彼沟俜夷菟凰坏卣f，她抬著他的左胳膊，布魯斯仰面朝天，有種底下這四位隨時會往不同方向跑的感覺，“你居然寧愿去阿卡姆過圣誕，迪克都氣哭了�！�
　　他右腿那邊的迪克調整了一下繩索預防他逃走，一聲不吭。
　　“提姆也哭了�！笨ㄋ拐f。
　　“我只是流感了�！碧崮氛f，“我是易感人群，沒有脾臟�！�
　　達米安等在蝙蝠卡車的駕駛座上，拖斗里是針對高危超能力罪犯設計的捕獲籠，足以裝下五人。
　　“圣誕節(jié)是個愚昧且商業(yè)化過度的宗教節(jié)日�！边_米安發(fā)動卡車的瞬間，布魯斯快速計算了一下以他的身高是否能夠到剎車，“但鑒于你們成長于相似的文化背景，結合過去的行為規(guī)律，我認為你對今日表現(xiàn)出的重視程度遠未達預期，父親�！�
　　阿巴阿巴。布魯斯試圖告訴他們自己本打算新年回家，但他的嘴被勒住了。

　　11.
　　阿福老了，這一事實是如此清晰，布魯斯曾經絲毫不認為自己會走在老管家后面，但他現(xiàn)在沒那么確定了。
　　“我本該先告訴你的�！卑柛ダ椎聦Τ梢粋�桶的他說，“我不愿想象自己在后去世的可能性，但當我離開，我希望有人能繼續(xù)做我這一生都在做的事——繼續(xù)照顧你。我最希望那個人可以是理查德少爺。”
　　布魯斯搖搖頭。
　　“我明白那非您所愿，也并非我不希望理查德少爺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但是……原諒一個父親的自私吧。”阿福輕輕擦了擦眼睛，“這是一份沉重的贈禮。也許我是希望一旦理查德少爺接受，他就再也不會離開你——每個孩子都從未真正離開�！�
　　阿福向他靠近，一如小小的他蜷縮在警局等候椅上那刻。臂膀合攏時，布魯斯為回抱的沖動掙扎起來。
　　“我很抱歉，我的孩子。如果我讓你在某個瞬間感到自己不曾被愛過�！�

　　12.
　　其實阿爾弗雷德沒有完全解釋清楚，即使他不必須是繼承人，為什么整個執(zhí)行過程都需要避開他。而且他們跟蝙蝠俠的關系本就是無法用語言解釋清楚的問題。
　　“但情況原本可能更糟。”布魯斯說，“比如，我在失去阿福之后才知道�！�

　　13.
　　孩子們都通過新裝的監(jiān)視器朝他打了招呼，不過一如既往，它們中的大部分都在接下來的幾小時里被拆掉了

　　14.
　　“缺乏安全感，所有人�！笨ㄋ勾蛑终Z說，“我們發(fā)現(xiàn)你能離開，不是哥譚，但是家。不是決定回家就能看見你。”
　　“我也是。”布魯斯回答，“目前而言，這好像讓我對處在這個家里感覺更放松了。我不再是唯一別無選擇那個�！�
　　老宅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子，他們所有人共同的家，即使布魯斯想要否認，里面共同生活的痕跡也不會消失。但他不是非得住在那兒，這跟組建這個幾乎不存在血緣關系的家庭同樣，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他同樣可以不這么選。
　　明白這點挺好的，至于它是動搖了這個家，還是將它變得更緊密，尚且有待觀察。

　　15.
　　但任何變化都不會發(fā)生在今天，今天他會跟所有人一塊兒倒計時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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