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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做了十一次整形手術,我脫胎換骨成了許蔓枝。
我遵循許蔓枝遺愿,回到沈承安身邊,想伴他共度余生。
可是沈承安抱著江知言的骨灰冷冷地問我:「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在心里冷笑,「沈承安,這是你第二次負我。」
觥籌交錯的酒局上,坐在對面的老總目光迷離地看著我。
「許小姐氣質出塵,是業(yè)內公認的交際花,宴后可否到我房間小聚,我們仔細探討一下合作細節(jié)如何?」
明目張膽地調戲,惹來賓客們的陣陣低笑,我轉頭去看沈承安,他微微昂首,毫不在意地說:「王總若是喜歡,盡管讓她去。」
王總一愣,大概沒想到沈承安這么直接,調侃一句:「沈總果然大方!
我的心臟彌漫起一陣鈍痛,而沈承安看向我的眼神一片冰冷。
酒局散了,我捏著王總給我的房卡問沈承安:「我可以不去嗎?」
沈承安曖昧地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聲說:「許蔓枝,這個千萬的單子你若是給我搞砸了,你知道我會怎么折磨你!
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大家都說許蔓枝是沈承安的白月光,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是他豁出性命也要守護的人。卻不知這白月光于他早就成為一粒餿了的飯粒子,任蒼蠅圍繞,他也不聞不問。
我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沈承安拉住我:「我開車送你。」
「不用,不敢勞煩沈總!
沈承安的眼睛里閃過一抹隱忍的痛色,他總是這樣,一邊對我冷酷無情,又偶爾流露出一絲憐惜。我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王總所在的酒店,我知道這是入狼穴,但生意還是要做的。
沈承安將他公司50%的股份給了我,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到酒店時王總已經在等著我了,他穿著松松垮垮的浴袍,肥碩的肚腩一覽無余。我忍著惡心在臉上堆出一個笑容,揚了揚手里的文件:「王總,我們來簽合同!
王總靠到我身邊,用油膩的豬蹄攬著我的肩膀:「不急不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先干點正事。」
我任由他摟著,從包里拿出印章,笑得很甜:「王總,我們的合作才是正事,簽完合同,來日方長!刮颐嗣氖帧
他反手抓住我,神情蕩漾,「簽簽簽,馬上簽!
合同條例早就一條一條核對過,只差一個手印而已,我牽著王總的手在印章上快速地按了一下,然后準確無誤地押在了合同的尾頁。大功告成。
「沈總怎么舍得把這等佳人拱手讓人!雇蹩偟氖指采衔业难,大拇指緩緩摩擦著,把我的白襯衫染上一抹紅色印記。
我從容地將合同收好,又從包里拿出一瓶紅酒,「良辰美景,得來點酒助助興!
「還喝。俊
「我喂您喝!
我將紅酒倒進高腳杯,摟著王總的脖子親手送到他的嘴邊,他就著我的手喝了個精光。我又跟他調笑了一陣,等時機差不多了,他將我抱到床上欺身壓了上來。我在心里默默數著1.2.3.4.5.6.7,王總解我衣服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歪倒在了一旁,不一會兒鼾聲如雷。
我在紅酒里面加了強效安眠藥,這是我慣用的手段。
確定王總真的睡死了,我渾身如篩糠般抖動起來,這種事無論經歷多少次,我還是害怕。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撞上匆忙趕來的沈承安,他扶住我的肩膀焦急地問:「你沒事吧?」好似真的很關心我。
我突然很生氣,扯出合同砸在他身上:「簽了,放心吧!」
沈承安垂下眼睛,目光恰好落在我的胸口,那里的紐扣被解開,露出一大片雪白。沈承安先是憤怒,而后又變成嘲笑:「你手段真高明,不知廉恥!」
我淡淡地回了句:「過獎!
回到家,沈承安先去給江知言上了一炷香。
江知言的巨幅遺像堂哉皇哉地擺在客廳的正中間,讓整個屋子都變得陰氣沉沉。我靠在門邊,冷眼看著他對江知言深情表白:「知言,我回來了,我今天好累啊,好想早點回到家抱抱你!
「知言,我今天簽了一個大單子,你老公是不是很厲害?」
「知言,你為什么不等等我?我現(xiàn)在很強大了,我可以給你幸福!
「知言...」
這一幕每天都要上演,我已經看得麻木了。
我并不想住在這里,可是沈承安不允許我離開,他要我睜大眼睛看看他與江知言多么恩愛,要我無時無刻地對江知言懺悔。
「你那么喜歡介入我們的感情,那你就永遠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吧,永遠做一個讓人瞧不起的第三者!
「你知不知道知言就是被你害死的,她死的時候我都不在她身邊,你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承安常常這樣罵我?墒撬,江知言出車禍的那天,他陪許蔓枝放了一晚上的煙花。他還在朋友圈發(fā)了他們的合影,配文:我們還有很多很多個明天。
每次我提醒他,他就會抓著我的頭發(fā)狠狠地打我,嘴里叫囂著:「不許你污蔑我和知言的感情,我最愛的人一直都是她,是你突然跑回國糾纏我,是你說你要死了我才跟你在一起的,你怎么沒有死?你怎么不去死?」
我輕蔑地冷笑。
懦弱的男人從來不敢面對自己的過錯。
我從前是多么眼瞎才會愛上他?
我暗自搖頭,準備去淋浴。
“站!”沈承安冷喝一聲,空氣都涼了三分。
我安安靜靜地站著,迎接他的發(fā)瘋。
他走到我面前,手一抬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不重,反而有些曖昧:「怎么,你不敢面對江知言么?」
「給你們留個獨處的空間不好么?」
我很累了,實在不想再和他糾纏,可他不會放過我。
「你就是個賤人!你蛇蝎心腸,謊話連篇,你騙了所有人!
我的眼睛里升騰起一片霧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說的都對!
沈承安更憤怒了。他把我推倒在地板上,用力撕扯我的衣服,白襯衫上粘著印章的紅色,他把那抹紅舉到我的面前:「是不是只要是個男人你都要上趕著勾搭?」
他扒掉了我的衣服,又伸手想扯下我的內衣。
“啪!”
我用盡全身力氣甩了他一巴掌,他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五個手指印。
我和他都愣了。
「江知言在看著呢!刮覜_他吼道。
他從我身上離開,伏到江知言的遺像前發(fā)出沙啞的抽泣聲。
「對不起。」他對江知言說。
這個道歉未免也太晚了些。
其實回國后我跟沈承安再沒有睡過,但是像這樣的事常有發(fā)生,他想盡一切辦法羞辱我,我如果反抗,他會撤銷捐給「蔓蔓孤兒院」的慈善基金,三百多名被父母遺棄的殘疾兒童將會流離失所。他就靠這個拿捏我。
明明他也是孤兒,可現(xiàn)在他把孤兒的命運當成交易的籌碼,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記憶中的沈承安溫暖善良,如今卻成了一頭會吃人的野獸。
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進浴室,將整個人都泡進浴缸里,窒息的感覺裹挾著我,忍受到極限時我沖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重獲生命的力量。
這些日子我就靠這種感受支撐著我熬過這地獄般的生活。
自從得知江知言死亡的消息后,沈承安就沒有正常過一天,他像個神經病一樣執(zhí)拗地沉浸在和江知言的回憶里。起初我以為他是愧疚,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不過是陷在自我編造的虐文男主人設里無法自拔。
在他的幻想里,命運給了他太多惡意,他是迫不得已地屈從,是造化弄人的錯過,總之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所以他會在深夜夢魘,闖進我的房間緊緊抱著我求我不要離開,一遍一遍地呼喚著江知言的名字,然后依偎著我沉沉睡去。又會在第二天看清我的臉后瞬間暴跳如雷,用最不堪入耳的話刺激我。
以前我的心還會痛,聽得多了,它就變得像石頭一樣,刀槍不入。
我是沈承安名義上的女朋友,實際上我只能算是他的助理。
每天早晨七點鬧鐘準時響起,不論我多困都得立即起床,查看沈承安當天的行程,為他要出席的場合搭配好相應的服裝,把這一天當中會要用的各種資料分類放進文件袋,在必要時拿給他。此外還要準備他的早餐、保健藥品、可隨身攜帶的溫水和咖啡,事無巨細。
可是當我做好一切,沈承安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我嘗試叫醒他,卻見他面頰上兩坨異常的紅暈,一摸額頭,燒得滾燙。
我趕忙打了司機小李的電話,讓他上門來幫助我把沈承安送進醫(yī)院。
沈承安卻死活不肯讓小李近身,沒辦法,我只好親自扶他,他身體的重量幾乎全部壓在我身上,好不容易下了樓,他身子一歪,我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摔倒在地,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直挺挺壓住了我,我差點沒原地去世。
我使勁推他,推不動。小李用力拽他,也拽不動。
我深吸一口氣,張嘴咬住了他的肩膀,咬到滲出了血,他終于因為疼痛短暫地清醒了一下!冈S蔓枝,你是不是想死?」
「你再不起來我真的要死了!
虛弱的沈承安沒力氣跟我計較,稍稍翻了個身癱倒在地,我們又費了好大力氣把他拖上車。
終于將人送到醫(yī)院,醫(yī)生給沈承安做了個全面的檢查,急性腸炎引起的發(fā)燒,問題不大。醫(yī)生又看了看他的肩膀:「這是狗咬的?」
「我咬的!
年輕醫(yī)生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但耳根子眼見地紅了。
安排好沈承安,小李在沒有人的地方悄悄遞給我一個U盤:「你讓我查的有關江氏的資料都在這里了。」
我接過U盤,給了他一塊價值不菲的鉆石手表作為謝禮。他很聰明地沒有多問我為什么要調查江氏的事。
江氏曾經是S城有名的豪門,家族世代經商,積累下雄厚的家業(yè)。可是在一場商業(yè)斗爭中因為得罪了權貴,江氏被栽贓行賄罪,江董事長鋃鐺入獄死在了牢里,江老爺氣急攻心也撒手人寰,江夫人逃到海外再也沒有消息。
一年前江家獨女江知言意外出車禍,搶救無效。S城再也沒有江家。
讓江知言喪命的那場車禍是人為的,因為江知言查到了官商勾結陷害江家的秘密,她那天是要去送檢舉材料,但有人讓她永遠閉了嘴。
后來市里一位高官落了馬,不知是天意還是有人為江家報了仇。
我腦中想著這些事情,思緒飄到很遠,直到病房里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我。沈承安醒了,他安安靜靜地靠床坐著,皮膚蒼白,眼神清明,看上去一如幾年前沉靜謙和的少年模樣,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與我認識的那個沈承安吻合。
見我良久地盯著他看,沈承安皺了皺眉頭:「你是什么傻子嗎?我醒了,給我拿點水和吃的來。」
唉,看一個男人不能只看他的皮囊,這是沈承安讓我深刻體會到的道理。
我去飯店打包了白粥,沈承安讓我喂給他吃,我僵硬地舉起勺子,第一口就把沈承安給燙到了,我以為他會發(fā)怒,結果他沒有。
他說:「以前在孤兒院,我發(fā)燒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喂我吃粥,你還記得嗎?」
我搖搖頭,我沒有這樣的記憶。他沒再糾結,只是告訴我他為蔓蔓孤兒院拉到了一個為期十年的贊助,讓我準備一下,后天陪他出席晚宴。
跟蔓蔓孤兒院有關的事我都很上心,晚宴那天我打扮得明艷動人,一襲露肩紅色長裙,一雙銀色尖頭高跟鞋,長發(fā)高高綰起,妝容精致大氣,與平時的清淡素雅判若兩人。
沈承安初見我這一身行頭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的驚喜,但他很快恢復冷靜,甚至危險地微微瞇起眼睛:「你為什么打扮成這樣?你想模仿知言?」
江知言素愛紅色,穿衣風格張揚大膽,像一朵怒放的玫瑰。這朵玫瑰終成了一顆永遠扎根在沈承安心里的朱砂痣,誰敢輕易取代?
沈承安冷哼一聲:「就算你想學知言你也學不來,你這簡直是東施效顰!
我平靜地向他解釋:「雖然是慈善晚宴,可是來的都是生意場上的人,不過是打著慈善的旗號辦一場變相的商業(yè)聚會罷了,人家許你十年贊助,肯定也是要從你這里得到一些好處的,我作為你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交際花,在這種場合當然要配得上交際花的形象!
沈承安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我剛剛遮住胸口的衣服邊緣,毫不掩飾鄙夷之色:「討男人歡喜你倒是很有一套!
我早就不在乎他的看法了,只是我打聽到這次的慈善晚宴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到場,我了解那人對于女人的喜好。我要從他身上搞清楚一件事。
司機小李開車送我們,他的手腕上帶了我給他的那塊鉆石手表,從后視鏡中看到很是耀眼,我偷偷地去看沈承安,他死死地盯著那塊表,眼睛欲要噴火。
完蛋,我預感到我又要遭殃,在心中把貪慕虛榮的小李罵了一萬遍。
下車后我挎上沈承安的胳膊徑直往會場走,卻被他一把拖到一個僻靜角落,他把我抵在墻上,手又掐住了我的脖子:「許蔓枝,你把我送給你的手表送給別人?」
我還以為他早就忘了這塊手表,沒想到記憶很深刻啊。
也是,畢竟是他送出去的第一份貴重的禮物,不僅僅是價值上的貴重。
「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份工,攢了多久的錢才買下這塊手表送給你?」
沈承安的手在不斷收緊,我感覺我的脖子要斷了,我拼命拍打著他的手,沙啞著聲音說:「你將手表送給我的第二天就和江知言在一起了,你又何必在意!
那塊手表二十多萬,當年的沈承安還是一個窮學生,卻舍得送出一份這樣的禮物,那份情誼甚是難得。我將這表送給別人是不對,可是公司賬上的錢不能動,我自己手上又身無分文,我實在是湊不出給小李的酬金,只能先拿這塊表抵一抵,畢竟對我來說它又不重要。
沈承安終于松開了手,我捂著脖子大口喘氣,被他掐過的地方起了暗紅色的印子。
沈承安說:「你慣會裝純情騙男人的錢,怪我從前看不清。既然得到了這塊手表又怎舍得送給小李,嫌它不值錢?」
「聽說小李要結婚了,我賞他的。」
沈承安眼底涌起一股怒意,他壓了下去。他抬手輕輕擦過我脖子上那一片痕跡:「是的,不在乎的東西給別人玩玩有什么要緊。只是可惜了你這玉頸,看你等下怎么跟別的男人解釋!
沈承安那么篤定我待會兒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晚宴奢華但不隆重,幾位重要嘉賓發(fā)表了致辭后就是自由交際時間。
沈承安獨自靠在落地窗前喝酒,看上去有些落寞,很多人去找他攀談,他的回應都是淡淡的。
他不喜歡的商業(yè)客套都由我來。我游走在各個老總之間,談笑風生。那些男人說我妖嬈多姿,目光盯在我身上,移都移不開。我脖子上的痕跡更是讓他們遐想連篇。
我雖然八面玲瓏,但始終在注意著沈承安那邊的動靜。
終于,我看到了我想見的人。
魏巖,四十六歲,不久前從有關部門一個重要崗位退下來,借助從前的資源開了一家新能源公司,平時處事低調,但大家都知道只要攀上他這根高枝,后面就會有擋不住的財源滾滾。
他一出現(xiàn),人群一窩蜂地涌上去,再穩(wěn)重的老總,也生怕走慢了兩步。
沈承安似乎對魏巖不太感興趣,依舊遠遠地站著,但我不可能錯過這次機會。
我端著香檳娉婷走進人群,一顰一笑都是風情。我爽朗地伸出手向他做自我介紹:「魏總你好,我是知安集團的許蔓枝,久仰魏總大名,今日能相見倍感榮幸,特來敬一杯酒,還望魏總賞臉,蔓枝想跟您交個朋友!
「美女相邀,魏某怎好意思拒絕。」
魏巖客氣地陪喝了一杯,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角流過的驚艷與貪念我看得一清二楚。
整個晚宴,我一直陪在魏巖身邊,對他體貼入微,將我的美發(fā)揚到極致,也將目的表露無遺。他雖礙于身份表現(xiàn)得拘謹,但也沒有拒絕我的靠近。
魏巖私底下玩得很花,而我又是圈子里出了名作風出格的,他以為我想跟他談項目合作,自然欣然接受我的美□□惑。
到了后半夜,我已經喝得醉醺醺,執(zhí)意攀附在魏巖身上讓他送我回家。
魏巖的手若有若無地搭在我的腰上,很正派地說了一句:「許小姐醉成這樣獨自回去怕是會有危險,既然信得過魏某,那就讓我的司機送一程吧!
沈承安趁機靠近我壓低聲音說:「許蔓枝你干什么?我今天可沒讓你做這些!
我小聲但堅定地警告他:「沈承安,你現(xiàn)在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
「怎么?沈總跟許小姐同路?」
沈承安適時放開了我:「我還有別的局,顧不上她,勞煩魏總了。」
我順利坐上了魏巖的車,跟著他回到了他的私人別墅。
一進門他就把我拽進浴室拿花灑淋了一通,等我清醒了,他才笑著說:「許小姐,先洗干凈了再休息!
我在他家洗了澡,沒有睡衣,我直接穿了浴袍出去,魏巖說:「我家地方小,沒有多余的臥室,今天就難為許小姐跟我共睡一張床了!
我環(huán)視了一眼他六百平的大豪宅,醉眼蒙眬地說了句「好」。
他要拉我上床,我說:「這么美好的時刻,我們先喝點酒助助興吧,正好我包里有一瓶好酒,我去拿。」
魏巖攔住我:「不必了,我不是什么有情調的人,這種時候我喜歡清醒。」
我心一沉,看來這個老方法行不通了,只能換路子。
我嬌媚一笑:「那要不我們玩點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
我從浴袍的兜里掏出一副皮繩,這是從他浴室的柜子里翻出來的私貨。
他嗤笑一聲:「許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我們慢慢來!
我引導著他坐到床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來回滑動,他慢慢地躺下去,徹底放松,而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皮繩扣住了他的手,將他綁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
「身份對換是不是更刺激。孔屛襾碇髟!
我按下他抬起的頭,下一秒,我用一把尖刀頂住了他的脖子,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目眥欲裂,可他不敢亂動。
因著平時沈承安對我的折磨,讓我練就得力氣很大,承受力也很強,散發(fā)出來的狠厲氣息能震懾住人。
「許小姐,有話好好說,我們無冤無仇,你也不會要我性命吧!
「你如果要談合作,京郊的幾個大項目都可以給你們知安集團,犯不著整這一出嘛,本來我跟沈總也是有合作意向的!
「你跟沈承安很熟嗎?」我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
「熟,雖然我們表面上沒什么交情,私底下都是兄弟。沈總年輕有為,你將來是個有福氣的,要惜福,千萬不要做出格的事丟了這份福氣!
我不理會他的暗示,將刀子又往前推近了一點點,他立馬閉了嘴。
「我問你,兩年前整垮江氏集團你有沒有參與?」
他臉上出現(xiàn)了猶疑之色,而我揮了揮明晃晃的刀子,確保他會說出實話。
「我要知道江氏被毀的所有真相。我當然不會殺你,但是嘛,你這根命根子可能要受點小傷!刮业氖窒乱疲瑢⒌栋丛谒摹酢。他驚恐地掙扎起來。
「你說出來我保證不傷害你。」
「你說的話能當真?」
「冤有頭債有主,你也只是幫別人辦事,我殺了你有什么用?」
他這種人最是惜命,沒過太長時間,他就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
謀害江氏,魏巖不是主謀,一手操縱的是他的領導,他只是執(zhí)行了大部分細節(jié)。因為江氏擋了他們升官發(fā)財的道,所以必須連根拔除。
江氏徹底垮了之后,他們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是江知言查到了證據,他們在證據揭發(fā)前制造了那場車禍。所有的證據材料當場丟失。
然而僅僅過了三個月,沈承安敲開了紀委的大門說有大案要報,他手上有關于江氏集團被誣陷的所有證據。是他在整理江知言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備份U盤。
魏巖半路截和了他,那時候魏巖的領導已經有了要過河拆橋踢走他的苗頭,他干脆來了招釜底抽薪,聯(lián)手沈承安舉報了他的領導,只是將證據做了更改,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凈。
沈承安之所以會答應他的條件,是因為他承諾幫沈承安得到江氏遺留下來的所有財產。
領導落馬,魏巖全身而退后辭職入了商海,他身上的秘密只有沈承安知道。沈承安依靠江氏的錢和魏巖的資源迅速崛起,很快成了業(yè)內名秀。
魏巖從沈承安身上撈錢,沈承安從魏巖身上撈機遇,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仰天狂笑,魏巖被我嚇得不輕。
我從包里拿出安眠藥塞到魏巖嘴里:「睡吧。睡醒了就忘記今天發(fā)生的一切。」
沈承安闖進別墅時,看到身著浴袍的我跪坐在床上,魏巖半裸著,四肢被皮繩綁在床腳,正神色安詳地酣睡。他以為我們剛剛結束什么有趣的游戲。
他紅著眼睛抓住我的頭發(fā),我的頭皮被他扯得生疼。
「許蔓枝,你太不要臉了!
我來不及問他為何會找到這里,他已經將我拽出別墅,別墅外還站著幾個穿黑衣的壯漢,看起來像隨時要沖進去打家劫舍。深承安向他們揮揮手說:「沒事了!鼓切┤肆ⅠR掉頭,沖上一輛面包車揚長而去。
若不是沈承安拽著我的頭發(fā)不松手,此刻這場景頗有種英雄救美的壯麗。
沈承安自然不是我的英雄,我也不是他心目中的美人。他一口一個「賤貨」把我拖回了他的住處。
「睡了?」沈承安鐵青著一張臉,抽搐的嘴角像要吃人。
「重要嗎?」我坐在地上揚起臉看他,笑得云淡風輕:「魏總說京郊的幾個大項目都給你做!
沈承安架著我的胳膊把我提起來猛地往墻上撞去:
「你為什么要犯賤?」
我的頭撞到墻上激起一陣眩暈,無數個咆哮著的扭曲著的沈承安在我眼前晃動,有溫熱的液體從額頭上流了下來,我伸手去摸,摸到一汪黏稠的血。
這時才感到鉆心的疼痛,我腳下一軟,暈了過去。
再醒來是在醫(yī)院。沈承安趴在我的病床前,一只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
難不成還怕我跑了嗎?
我將手從他手里抽出來,卻驚醒了他。他猛地一抬頭,看到我的瞬間落了淚,一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
「你醒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欲言又止,又急急忙忙地出去找大夫。
我不明白他這又是鬧哪一出,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道不是拜他所賜?
我摸摸腦袋,額頭上纏著紗布,我心想:千萬別毀容。
好在經醫(yī)生檢查后只是輕微腦震蕩和磕傷,沒啥大礙,留院觀察幾天即可。
我住院的這段時間,沈承安好像變了一個人,他突然有了無限的耐心和溫柔,整日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對我的照顧細致入微。
他仿佛一夜之間想起了我所有的喜好,記得我不喜歡喝沒有味道的白開水,每天給我榨鮮果汁。知道我喜歡吃魚,親自下廚,換著花樣給我烹飪。
「今天的是魚片粥,我讓小李一大早去市場買的海魚,可鮮了,你快嘗嘗!顾艘恍∩,細細吹涼了才送到我嘴邊。
我別過頭去說:「你別這樣,我不習慣。」
他也不惱,只是笑笑說:「慢慢地你就習慣了,下半輩子還很長,我會把虧欠你的都補償回來!
我驚嘆于男人變臉速度之快!干虺邪,你抽什么風?」
「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了,那些都過去了,我們以后好好生活好不好?」
「你怎么對我的你都忘了嗎?你說過去就過去了?」
「你打我罵我吧,只要你能原諒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顾麕е业氖秩ヅ拇蛩哪,我也毫不客氣,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完我手都麻了。
沈承安把另一邊臉湊過來:「如果這樣能解氣點,你繼續(xù)打吧,我絕無怨言。」
我卻突然笑出了聲:「男人真賤啊!
沈承安把頭埋在我的腿上,哽咽著說了好多好多「對不起」。
「如果真覺得對不起,把知安集團剩余的股份都讓給我!
「好!顾胍矝]想便答應了。
我看不懂他,便也沒心思管他。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國這一年我一直在沈承安手底下做事,對知安集團的運營了如指掌,半年前我以產業(yè)轉型為由將知安集團的大部分業(yè)務轉移到了海外,等股份到手,我就會將知安集團賣了,沈承安會和從前一樣,一無所有。
出院那天沈承安說有驚喜給我,我不甚在意。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江知言的遺像不知道什么時候撤了,整個屋子重新打掃了一遍,煥然一新。
客廳中央的地毯上用玫瑰花鋪了一個巨大的愛心,沈承安站在愛心中間單膝跪地,手里舉著一枚鴿子蛋大的鉆石戒指,深情款款地說:「嫁給我吧。」
我只覺得惡心!改悴皇且恢倍颊f,你愛的人只有江知言嗎?」
沈承安看著我的眼睛,他流露出深深的哀傷。「你什么時候才肯告訴我,你就是江知言!
我怔了一下,但也沒有太過驚訝,他早該發(fā)現(xiàn)了不是嗎?
許蔓枝吃魚過敏,而江知言酷愛吃魚。
許蔓枝書畫極好,而江知言從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許蔓枝不善理財,而江知言對金錢有著敏銳的嗅覺。
雖然是一模一樣的臉,可生活習慣和性格都截然不同,稍一思索就會發(fā)現(xiàn)端倪,只是他不愿去探究罷了。
「你的左胸上有一塊蝴蝶形的胎記,那天我送你去醫(yī)院給你換衣服時看到了,這胎記只有江知言才有,所以你是江知言!
沈承安的眼眶里泛起了盈盈淚水。
「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激動,老天一定是看我太可憐了,才又讓你回到了我身邊!
「我查到了你在國外的整形記錄,是因為車禍毀容你才會整形成許蔓枝的對嗎?你是想以許蔓枝的身份繼續(xù)陪在我身邊的對嗎?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是我混蛋,我居然那樣對你,知言,我會用余生來向你贖罪,你嫁給我吧!
他長篇大論地說了好多話,我只是冷笑著搖頭。
「沈承安,你太自以為是了!
我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來,語氣平靜地告訴他:「許蔓枝沒有對你說謊,那年她回國就是來見你最后一面的,胃癌晚期,她忍著劇痛與你度過了生命最后的時光!
「我遭人暗算出車禍毀了容,許蔓枝找到我,她說這個世界容不下江知言,不如換個身份,她讓我整容成她的樣子伴你共度余生!
「如今你知道真正死的人是許蔓枝,你是不是又要在家里放一副她的巨幅遺像,日日訴說對她的懷念,以此來祭奠你們凄美的愛情?」
沈承安,無論是我還是許蔓枝,都被你辜負了,你配不上我們任何一個人!
沈承安頹然地跪在地上,整個人匍匐下去,額頭點地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他哭得涕泗橫流,一個勁地求我原諒,求許蔓枝原諒。我并不打算原諒他。
他絕望到四肢抽搐,從胸腔里發(fā)出一陣陣哀鳴,宛如困獸。
他如果還有心,下半生他將因為這份愧疚無一天安寧之日。
我搬離了沈承安的家,他不敢挽留。
我走時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喝酒,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我與沈承安相識在大學,準確地說是在一次給孤兒院送溫暖的義工活動上。
孤兒院的孩子大多身體有缺陷,智力有問題的尤其多,我們一進到孤兒院那些孩子就跑上來爸爸媽媽亂叫,搶我們帶過去的玩具和吃的,要抱抱要親親,鼻涕口水糊我一臉,我當時被嚇壞了,強忍著才沒有尖叫出聲。
是沈承安救了我。他對付那些孩子很有一套,幾個簡單的小游戲就讓孩子們安靜下來,他關注每一個孩子的情緒,心思細膩又超有耐心,孩子們都很喜歡他。
陽光下,干凈溫暖的少年與一群懵懂的孩子,他們不知遇到了什么開心的事爆發(fā)出一陣陣笑聲。這一幕觸動了我。
后來的故事很老套,富家千金倒追窮書生,鬧得滿校皆知。
沈承安是個孤兒,他每日忙著勤工儉學賺學費和生活費,我整天跟在他身后轉,差點害得他工作不保,他為了躲我各種法子都試過了,但他甩不掉我。
直到許蔓枝出現(xiàn)。許蔓枝是跟沈承安在同一家孤兒院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沈承安喜歡她。
看到許蔓枝我知道我大概率沒機會了,許蔓枝長得很美,是渾身帶著仙氣的那種美,氣質如蓮,出淤泥而不染。我自慚形穢,畢竟我的優(yōu)勢只是有錢而已。
可是命運弄人,許蔓枝因為畫畫得好,得到國外一對夫婦欣賞,贊助她去歐洲學藝術。許蔓枝向往更廣闊的天空,她注定要與沈承安漸行漸遠。
許蔓枝離開后沈承安接受了我的追求,我并不介意他心里有難以忘記的白月光,我們在一起三年,也經歷了許多甜蜜美好的時刻。
然而三年朝夕相處抵不過白月光一朝回頭。我計劃畢業(yè)就和沈承安結婚,可是許蔓枝突然回國了,沈承安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她。
那段時間我的家庭遭遇重創(chuàng),是我人生最黑暗最無助的時刻,沈承安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信息,每天和許蔓枝膩在一起吃喝玩樂,他們在一個月內做完了我和沈承安三年做的所有事情。
我出車禍那天,沈承安和許蔓枝在海島放了一夜煙花。
我躺在醫(yī)院重癥室昏迷一個月,沈承安一天都不曾出現(xiàn),反而是許蔓枝來醫(yī)院看了我。她哭著跟我道歉。
「江知言,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搶沈承安的,我要死了,所以什么也顧不上了,我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時刻能有沈承安陪在身邊。」
「江知言,你要好好地活著,我會把沈承安還給你!
「江知言,有人要殺你,如果你變成許蔓枝會不會安全點?」
情深不壽,世人皆苦,我不怪她。
我們在醫(yī)院達成了共識。許蔓枝死后我頂替她的身份飛往韓國進行全面的整容修復,而許蔓枝的骨灰盒上刻上了江知言的名字。
只是我沒想到當我變成許蔓枝后,沈承安說他此生最愛的人是江知言,并把江知言的死全部怪罪到許蔓枝身上,折磨了我整整一年。
如果許蔓枝知道這些,她會不會后悔曾經愛過沈承安?
反正我后悔了。一個懦弱到只愿抓住遺憾不放手的男人,一個不敢正視自己內心的男人,何以配得上兩個女人熱烈的愛?
后來聽說沈承安進了精神病院,他分不清現(xiàn)在與過去,長久地陷在回憶里,有時叫著江知言的名字,有時叫著許蔓枝的名字,終日渾渾噩噩。
我花了兩個月時間完成了股權轉讓,知安集團的所有股份被海外一個女企業(yè)家收購,那個女企業(yè)家是我媽。
如此,江家的財產重新回到了江家。我也打算去跟媽媽團聚了。
出國那天,機場發(fā)生了一點小小的混亂,有個犯過罪的前政府官員想逃到海外被抓了,我急著趕飛機,與被特警押著的魏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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