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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無心我便休
那日余魚同在寺廟里頭見了這一句,不禁想到了駱冰,心下蒼涼,毅然出了家。而后他放不下俗家名號,亦避不開李沅芷明月般的用心,終是還了俗,娶了妻,過上凡夫俗子的幸福生活。
《飛狐外傳》里只提到了一句:“這美婦是金笛秀才余魚同之妻李沅芷!敝笤贈]有筆墨涉及,卻無損讀者想象出他們的平淡幸福的生活。
一直覺得電視劇的改動很令人憤怒,但讀了原著,只覺得涉及李沅芷和余魚同的筆墨太少太少。我是多么想看到女扮男裝的李沅芷帶著重傷的余魚同四處奔波,一路上由陌生到熟悉,他是如何發(fā)覺她的女兒身,她又是如何的怦然心動。將這一段細(xì)細(xì)寫來,好過寫那刁蠻大小姐周綺和五短身材的徐天宏。
那是余魚同最美好的時刻,既不是為了駱冰這個冤孽而自怨自艾,也不是為了紅花會那荒誕的民族大義而奔波勞累。那時他的面容尚且俊秀迷人,一襲長衫,一把金笛,眉目中的憂郁自有一種風(fēng)情。如此的才子佳人,拿起了武器行走江湖,在危難之中相互陪伴,說不盡是多么的美妙。
之所以執(zhí)意要讀《書劍恩仇錄》,乃是小時候看了趙文卓那一版的電視劇,一直對孫莉和謝君豪的那一段演繹念念不忘。她追隨了他那樣久,他冷漠無情,她鍥而不舍,我?guī)缀醵家^望了,她都心灰意冷地嫁了他人,他卻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有多愛,以至于醉倒街頭,恨不得立時死去。
到后來他們竟然成了婚,成就了這樣一段“針笛情緣”。書里頭的余魚同是那樣不可愛,非要裝得一本正經(jīng),說什么“師妹我求你了”,一副大義凜然的面貌,仿佛娶了李沅芷是作出莫大的犧牲。我更喜歡電視里頭的謝君豪,掀起紅艷艷的蓋頭來,回眸一笑,眼底漫著無限的溫柔。就在那一刻執(zhí)子之手,不問未來。
余魚同因了駱冰的無心,終是放下了那一段癡念。若是李沅芷也學(xué)他一樣,轉(zhuǎn)身離開,又當(dāng)如何?
有的時候,有些東西是不能放下。
對這部作品,只是偏執(zhí)地喜歡著這一對,卻無緣由地對正牌的男女主角那一段愛情毫無好感。
陳家洛與霍青桐,原是驚鴻一瞥,便已兩處沉吟各自知?赡悄腥颂煨元M隘,既不信任,也不問。任李沅芷宜嗔宜喜的面容在他面前嬌俏著,卻固執(zhí)地當(dāng)她是情敵,一面從心底里厭惡,一面裝出一副有修養(yǎng)的模樣,禮貌地回答她的問話。
分明霍青桐是那樣完美,為何陳家洛還是中途喜歡上了那香香公主?
我自然能夠想明白,香香公主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美麗,無腦,永遠(yuǎn)用崇拜和仰望的目光看著自己戀慕的男人,讓男人從中獲得難以言表的成就感。
與這樣無腦的大美人相比,智勇雙全的霍青桐顯然更加受同性的青睞,而非那些害怕自己不如女人的男人。
事實上,霍青桐的智慧勇敢和善良大方的確是里頭的男人所無法企及。尤其她自己芳心破碎,還要受到周圍親友的猜忌諷刺的時候,還能一心一意地為那負(fù)心郎和自己的情敵祈福,并且在救他們于危難之后默默出走,險些命喪天山,令人不得不唏噓。
這樣的絕代佳人,陳家洛不知珍惜,反倒偏向了那只會成為負(fù)累的單細(xì)胞美女。這不是單一個男人的偶然性,而是全天下男人都會作出的必然選擇。
最后香香公主在京城自盡,霍青桐和陳家洛都長居天山,卻再沒談及男女之情,也算是一個灑脫的收梢。
對于霍青桐來說,有些事情,在心里盛開,在心里腐爛,也不需要再將它拿出來。
你既無心我便休,這一句不該給余魚同,應(yīng)是霍青桐的話。
他縱然有心,亦不過是魚與熊掌可以兼得的貪心,不要也罷。
在網(wǎng)上搜到2009年的《書劍恩仇錄》,莫名其妙地,陳家洛和霍青桐成了在天山相識的青梅竹馬,霍青桐是兇巴巴的姑娘,陳家洛是武藝不精又壞壞的痞小子。俗不可耐,將才子佳人驚鴻一瞥的無聲戀慕,那般文藝片般靜謐的愛情氣氛,毀了個干凈。
若是要擴(kuò)充,也該在李沅芷和余魚同那里。
印象很深刻的是山洞里頭的那一段,“李沅芷靠在余魚同身上,雖然情勢危急,反覺實是生平未歷之佳境,山洞寒冷黑臟,洞外強(qiáng)敵環(huán)攻,然而提督府中的繡樓香閨卻無此溫馨。”最淺淡的語句,便知這一段情有多深重。只因為與他近在咫尺,便覺得那樣危險又惡劣的環(huán)境是平生去過最美的地方,而豪華溫馨的繡樓已根本不值一提。
TVB舊版的電視劇里,扮演余魚同的竟然是夏雨!朵缧娘L(fēng)暴》里那個神經(jīng)兮兮的大鮑,忽然一臉凝重地揭下面紗,眼中噙淚望住他的沅芷師妹,落差不是不大的。
那一版里的翠羽黃衫霍青桐,是汪明荃扮演,瑩白的肌膚,明眸皓齒,即使那時的拍攝效果那樣差,也掩蓋不住她的美麗。想想后來在《創(chuàng)世紀(jì)》里以知性取勝的方建平,再到《野蠻奶奶》系列里頭那個浮夸的婆婆,讓人忍不住唏噓,時光流逝,青春真好。
從前的我一直都期待著在十九歲那一年遇上良人,由此墜入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之中。進(jìn)了大學(xué)已漸漸死了心,即使是上課也不怎么想出門,整日悶在宿舍里頭,敲字,上網(wǎng)三國殺,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從指掌間流走,我的十八歲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遠(yuǎn)離我,而十九歲,已在明年的炎夏朝我揮著手?匆豢慈缃竦纳睿匆豢粗車切┚退阄业椭^還能將臉龐一覽無余的極品身高男,早已沒了戀愛的心情。也便將這一句話送給自己吧,既然遇不到,就算了,有些東西不該是找來的,應(yīng)是等來的。
這樣一個安靜的雙休日,三國殺到了腰酸脖子疼,于是閑下來敲字,想到這句話,便來寫一寫《書劍恩仇錄》的讀后感。這一篇自然不能當(dāng)作文學(xué)院散文作業(yè)交上去,亦不能交給基礎(chǔ)寫作課的老師充數(shù)。畢竟,我只是閑下來不知該做什么,于是來敲字。不過是喜歡敲字罷了。
若我是李沅芷,那日在客棧里頭見了余魚同故作酸氣的俏皮打斗,見了他冠玉般的面龐,心里動了,便也會如她般不顧一切,既不要官家小姐的榮華富貴,也不要侍從成群的安逸生活,甚至不要郎君的俊俏容貌,只是由著心追隨就好。
但若我是霍青桐,便寧可取回了《可蘭經(jīng)》之后就轉(zhuǎn)身離去,不對那翩翩佳公子心存感激,更不要時時牽念。就是在天山長居一世,亦不要為這膚淺的男人掉一滴淚。
只因這世上的事太難兩全,襄王無夢,神女無心,都可以放下,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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