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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喀叻喀叻的聲響,他回頭,才發(fā)現(xiàn)那聲響原是從他腳上發(fā)出,于是他蹲下,好奇的望著笨重的鎖鏈,他抬頭,便看見兩個一摸一樣的男子,一摸一樣的臉孔,一黑一白。
他問:“這是哪?我是誰?我為何腳纏鏈條?”
無人答他。
他說:“不便說就罷了!
無人應他。
他走過一條路,路很長,路上滿是紅似火的花,他憶起,他已亡。
他來到一條河,河很寬,河上只有一艘渡人船,他想起,他被殺。
他看見一座橋,橋很高,橋上冷冷清清五一人,他記起,他是誰。
“過了奈何橋,看過三生石,喝了我這湯,你也該輪回了。”背后傳來一個聲音,他回望,一張絕艷的面容,女子手中有一碗湯,湯很香很濃。
“三生石?可是這?”他指著橋邊大石,石身鮮紅如血。
女子道:“難得有人見著它!
他立于石前,一切凡塵如浮云。
棋亭酒肆,是他的結。
忽而,他靜靜的望著畫中的男子,一襲青衣的男子,他問:“他……在何方?”
她微微皺眉,回道:“你……不愿喝我這湯?”他點頭。
她眉頭更深:“莫不是你想等他?”
“等?”他不解,他已遲了十年,十年前,那人便死了。
她望著他,如水的眸子柔情至極:“他罪孽太重,閻王說十年之后,方可來此!
他問:“十年?不是正好?我,為何要等?”
她答:“你可曾聽過,天上一日,人間十年?”他點頭,“那你可知,這人間百年,地府方才一日?”他搖頭。
她嘆息:“這千百年,你若是要等,也只能在此苦候!
他忽而笑道:“無妨,只是無酒,這日子有些難熬。”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讓她也笑了起來。
“你看的真開,只是這地府不似人間,若是熬不過便算了!
“你笑起來真好看,來來,陪我坐坐,無酒,這湯也可代酒,只是不知為何,我不愿喝這湯!
“因為你要等他,待你何時不想等了,這湯,你就愿喝了。”她依舊輕笑,不為他的贊美而興奮。
“這湯……究竟?”他有些迷惑,他靜靜的望著河水。
“你可知你剛走過路的是什么?”
“黃泉路!
“那你可知這河水叫做什么?”
“忘川河!
“那這橋你可知又喚做什么?”
“奈何橋!
“知道的不少,為何獨獨不知道這湯?”
這下,他才憶起,唯有喝下孟婆湯方可輪回。
“你便是孟婆?”他望著如水的她,有些許震驚,為何這般可人兒會在奈何橋邊消人回憶。
“孟婆?的確如此,世人都喚我做孟婆!
“為何你會在此?”
于是又是一個故事,原來,孟婆原名水妃燕,乃是京城名妓,一個風塵女子因貪戀前世一抹微笑而枉顧地府規(guī)矩,從此贖罪。
“過了奈何橋,看過三生石,喝了我這湯,你也該輪回了!彼恢睂χ鴣硗幕昶钦f著相同的話語。
他靜靜的看著那些迷惘的魂魄喝下湯前去輪回,魂魄身旁的鬼差不曾開口。
“你看,不管他們如何抗拒,終是要飲下這湯,你還要等?”她問道,第三次的犯規(guī),她未曾迫他。
“大丈夫應當守諾,只是為何你不迫我?”他不解,為何獨獨是他。
“我破了地府規(guī)矩,只為他的笑,如今再破,可能是因為你的笑!彼恼f,看不清情緒。
他笑道:“那我也不該為難于你,既然這石叫做三生,那我等他到三世!
她問:“那三世到了呢?”
他答:“我便喝下孟婆湯!闭f罷,他輕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十年已過,他有些不安的站立于橋頭,望著來往的魂魄,忽而他瞧見兩縷幽魂飄過,其中一人的容貌與他有幾分相似。
她對著那兩人說:“過了奈何橋,看過三生石,喝了我這湯,你也該輪回了!彪S后她又朝著他調皮一笑,對著鬼差說人多湯少,要往湯中加水。
過了很久,他才知道原來那個與他相似的男子叫做武松,打虎英雄,而那個個子偏矮的是八十萬的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他們原是梁山英雄,卻被一劍穿心。
他在橋頭來回踱步,遠處有人前來,他定睛,十年已到,那人依舊一表人才。
那人回望黃泉路。
那人說:“真該讓那些自認賞遍世間名花的人都來看看!
“你仍是不知悔悟!彼恼f,眼卻是看向他。
那人輕笑,微卷的發(fā)絲在陰風中飛舞。
那人問:“我悔什麼?我悟什麼?”
“你當悔,悔你害死了心愛之人,悔你害慘了畢生知己;你該悟,悟你不該看重浮華,悟你不該看輕性命!彼冀K輕聲說道,如水的眼只望著一直看著那人的他。
那人傲慢的笑,青色長衣在陰風中翻轉。
那人說:“為何要悔?錯不在我,錯的是他不該將我當作知己。為何要悟?我本無錯,誰人不想將權力握於手中。”
“為何如此執(zhí)迷?為何閻王將他帶出?”她看著有些失神的他,替他惋惜,替他不值,苦苦等了千百年,只換來這么一句。
那人狂傲的笑,那笑容卻達不到眉梢。
那人說:“整整十年,執(zhí)迷的不是我,是你們!如若在不放我,殺佛弒魔!
他嘆息,為那人依舊嗜血而嘆息。
“過了奈何橋,看過三生石,喝了我這湯,你也該輪回了!彼龜r住了那人的去路,遞給那人一碗湯,那人將湯端于手中。
頭一次露出迷茫。
那人問:“三生石?哪里有什麼三生石?”
“為何世人總是瞧不見這就在眼前的三生石!彼龂@息,那人四處打量,始終未曾發(fā)現(xiàn)立于身旁的他。
“這些都是前塵,不如忘卻,喝了我這湯,投胎去吧!彼淅涞耐侨耍^一次知道,原來溫宛的她可以如此冰冷。
那人突然狂笑,眼角卻有水珠滑落。
那人笑道:“在這地府受盡種種艱難,整整十年,旁人道天上一日人間十年,那這地府的日子該如何算?”
“天上一日,人間十年;地府一日,人間百年。你若是投胎,便是人間千年!
“這整整千年,如何忘卻?”
“如若不忘,無法投胎。”她將湯碗交於黑無常。
白無常止住了那人的行動,黑無常將湯灌入那人的口中。
“時辰到了,麻煩兩位送他去投胎!彼f完,轉身繼續(xù)熬著那又香又濃的湯。
“他看不見你!彼粗,替他難過。
他苦笑道:“我應該知道才對,他心中應當只有晚情姑娘!
“你可想看他轉生后的模樣?”頭一次,黑白無常開口問他。
“可以看?”
“看三生石便可!
三生石中,那人穿著奇裝怪服;
三生石中,那人回絕了一個又一個貌美女子;
三生石中,那人夜夜做夢夢到他;
三生石中,那人望著名叫冬蟲草的男子發(fā)呆;
三生石中,那人又將過輪回。
他在心中默念,這是第一次。
那人走在中間,左右各有一人,一黑一白。
那人走過黃泉路,卻看不見滿岸彼岸,黑無常說那人終未看透。
那人度過忘川河,卻瞧不見那渡船人,黑無常說那人太過執(zhí)迷。
那人登上奈何橋,卻始終沒有看見他,黑無常對他說你這是何苦。
她對那人說:“過了奈何橋,看過三生石,喝了我這湯,你也該輪回了!
那人看著她手中的湯,問道:“三生石?哪里有什麼三生石?”
“這些都是前塵,本就該忘卻,喝了我這湯,投胎去吧!彼难,始終溫和。
那人突然憤怒:“不是說三生石嗎?為何我與他錯過?”
“地府一日,人間百年。你若是投胎,便是人間千年。當年我說的話,你未曾留心。”她說話的時候,眼望著他。
“人間千年又如何?”
他對著她搖頭,他對她說:“既然看不見,那便算了!
于是她告訴那人:“千年,他已度過數(shù)次輪回,三生早過。”
他再次看著三生石。
三生石中,那人因一個夢而流淚;
三生石中,那人娶了晚情姑娘;
三生石中,那人兒孫滿堂;
三生石中,那人有過輪回。
他在心中說,這是第二次。
“我是否做錯?”他淡淡的問,臉上依舊是那有著憂愁的笑容。
“后悔了?飲下吧!彼似鹗种械臏。
“還有一次,我……等他!彼驹跇蛏希粗ê铀龥坝。
“作繭自縛,畫地為牢,何苦?”她悠然嘆息。
黑白無常也怕是看不慣,望著他,對他說:“瘋子!
他一笑置之。
那人走過黃泉,看見了紅似火的舍子花。
那人看見忘川,也瞧見年年度人的船夫。
那人登上奈何,終是看見了那等候的人。
那人說:“千年?那為何我從未見過?”
她瞥向那人,冷冷的說:“你一路眼盲,你何曾見過彼岸花,你何曾看過渡河船,你何曾瞧過那等你之人?”
他回首,只是當作最后的告別。
那人怔怔的望著他,然后啟口:“少商……”
他原先緊握的拳握的更緊,他因那一個稱呼而動搖。
她一雙眼眸似水柔情:“三世已過,你與他再無瓜葛,喝了我這湯,投胎吧。”
他微笑著,端起那碗香濃的湯,打算喝下。
那人奪了他的碗,摔在地上。
那人摟住他,緊緊環(huán)抱。
那人說:“三世不夠,從今往後,你──戚少商,永遠都是我顧惜朝的人。不論是千年或是萬年,你終是我的!
他任由那人握著他的手,將他帶入輪回。
他說作繭自縛他認了。
他說畫地為牢他也認了。
他說不求生生世世。
他說他只要一世快樂。
End
插入書簽
某水事先警告!!
話說此文與《生生世世》可以算作AB文=v=
他=小戚
她=孟婆(水妃燕)咱不做廣告,所以可以無視水妃燕的存在=v=
那人=顧惜朝
最后要說的就是,文里面某些錯誤請無視吧~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