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One
不知道老天發(fā)了什么瘋,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濕滑的道路上,一個瘦弱的女孩飛奔著。今天是高中開學的第一天,馬上就要遲到了,安晴連傘都沒顧得上拿就出了家門。走進校門的一瞬間,安晴感覺雨好像停了。抬頭,只看見一片澄澈的藍色;仡^,一張?zhí)鹈赖男δ槼霈F(xiàn)在眼前。這是個和安晴年齡相仿的女生,她的面容不算出眾,只是那雙眼睛,毫無雜念,似平靜湖水,望一眼,便讓你心如止水,再也無法忘記。
安晴靜靜地看著她,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女生見安晴愣在這里,微啟紅唇:“怎么了?你不是很急嗎?”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來不及回答她的話,安晴又急匆匆地沖進了雨中。她微笑著默默注視安晴飛奔而去的身影,輕邁步子,緩緩向教學樓走去。
在上課鈴聲響的前一秒鐘,安晴踏進了教室。還好,安全到達。因為是開學第一天,座位還沒有排,所以大家都是亂坐的。安晴掃了一眼班里的新同學,沒有幾個認識的,就算認識,也不熟悉。獨自一人,默默走向一個沒有人來的角落,安然坐下。
老師推門而入,是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人。他看起來大概有30歲吧,眼窩有點兒深,蘊含一點兒新疆人的味道。嘴角微微上翹,儼然一個帥氣陽光大哥哥。安晴對這個老師沒來由的產生了好感。
教室的門再次被輕輕推開,銀鈴般清脆的嗓音響起:“報告!”來人是一個女生,她的步伐輕緩優(yōu)雅,不見一絲焦急。她的容貌平凡,但那一雙特別的眼睛卻是讓人怎么也忽略不了的。
安晴從不會去關注與自己無關的事。不過,這一切仿佛是天注定。無意間的一瞥,便讓安晴再也挪不開自己的視線。居然是她!那個為自己撐傘的女生!雖然剛才只見過匆匆一面,但是那雙眼睛,安晴無論如何也忘不了。不會錯的,是她!
她仿佛也看到了安晴,嘴角微微上揚,對安晴嫣然一笑。老師也沒說什么,點頭示意讓她進來。徑直走向安晴所在之處,沒有一絲猶豫,不緊不慢地坐在了安晴旁邊。安晴的心里雖然有些驚訝,表面上卻依舊很平靜。安晴沒有理會她,對陌生人,安晴總是有一種不愿意說話的感覺。
講臺上,老師在講著那些早就聽厭的陳年舊詞,啰嗦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之后,便組織同學們排座位。
安晴正要起身,眼前卻伸來了一只手,銀鈴般的嗓音再次響起:“走吧!我們一起出去!卑睬缣ь^,看著笑靨如花的她,不知道怎么拒絕。索性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出了教室。她們之間沒有對話,卻感不到一絲尷尬,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無疑地,安晴和她成了同桌。她沒有問安晴的名字,安晴亦是。名字,對她們來說,仿佛成了一種可有可無的虛幻之物。只是湊著老師點名的機會,彼此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安晴在心中默念著她的名字——郝恬。
吃飯時間到了,安晴獨自一人徑直向餐廳走去,忽聞身后有人喊她:“晴!”扭頭,見郝恬向自己走來,來到自己身邊,挽住了自己的胳膊,說:“走吧!向餐廳‘進軍’!”安晴不習慣這么親密的動作,畢竟,自己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不過,安晴沒說什么,因為,她覺得,自己并不排斥郝恬。相反,總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縈繞心頭。
安晴的朋友并不多,平時也不太喜歡和別人一起出去。她的長相雖然沒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出色,但是卻有小家碧玉的清新淡雅。她的身上,總會透露出一股淡然如水的氣質。她或許不是校園中最出眾的女生,但卻是非常引人矚目的。
放學了,安晴和郝恬一起回家,閑聊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到了該分別的時刻了。于是,輕輕揮手,互相道別。
安晴不是戀家的孩子,確切地說,她不喜歡自己的家。媽媽脾氣不好,總是一副吃槍藥的樣子,爸爸和她說不了幾句,必定“開戰(zhàn)”。而且,媽媽似乎不喜歡自己,對自己,總是不冷不熱的。于是,在家里,安晴很少說話,更多的時候,她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中,想著那些不知出處的事情。
回到家,依舊冷冷清清,看來爸爸媽媽還沒回來。走進房間,放下書包,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開始回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正想著,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是爸爸媽媽回來了吧,那么,雪兒也被接回來了吧。
不出所料,安晴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了,隨后,露出了一個小腦袋。安雪用純真的眼神打量著安晴,夜鶯般的童音飄到耳邊:“姐姐!”被安雪這么一叫,安晴的臉上立刻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寵溺和溫柔。
“來!雪兒,讓姐姐抱抱!”
安雪聽到這句話,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安晴溫柔地抱著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雖然媽媽好像更偏心安雪,但是,安晴對這個妹妹,怎么也討厭不起來,相反,安晴很喜歡她。安晴有時很羨慕妹妹,擁有那么多人的疼愛,自己呢?又有誰會來疼愛自己?還是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安晴抱著安雪,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嘴里輕聲哼唱著搖籃曲。伴著美妙的歌聲,安雪很快地睡著了。安晴把安雪抱回了安雪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給她掖好被角,輕吻于安雪額頭,之后,靜靜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安晴也倦了,簡單洗漱后便縮進了被窩。夜仿佛也困了,無聲的睡著了。今夜注定一夜無夢,有的只是心靈的寧靜。如果這寧靜能持續(xù)到很久很久以后,該多好……
Two
清晨的陽光溫柔的照在安晴的身上,伸伸懶腰,起床。天終于放晴了。自己為自己準備早餐,然后,一個人享受美味的食物;叵胫粋人吃早餐有多久了?上一次一家人一起吃早餐是什么時候?是兩個月前,還是半年前?甚至是幾年前?原來早已經習慣了孤單,竟然已經忘記了孤單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爸爸媽媽又上班去了吧,雪兒也被送去上學了吧,又是一個人了。
“叮咚!”門鈴聲響起,安晴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笑容溫柔的男生。他不是別人,是和安晴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沈墨。
“沈哥哥,你怎么來了?”
沈墨總愛逗這個鄰家妹妹,便說道:“我啊,來叫你這個小懶蟲上學!”
安晴雖然在學校里表現(xiàn)得對一切很淡然,但是面對沈墨,她內心的那一點點兒小宇宙卻控制不。骸罢l是小懶蟲!沈哥哥,你再這樣說我,我關門了。”
安晴說著,便要關門,沈墨見狀,趕緊賠禮。
“好了,晴。不和你鬧了,讓我進去吧!
安晴瞪了沈墨一眼,又回到了餐桌前繼續(xù)吃早餐。沈墨跟著進來,隨手關上了門。安晴胡亂扒了幾口飯,準備起身,卻不料,一雙大手把她按了回去。
“晴!飯要好好吃才行。”
“不想吃了,反正沒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沈墨聽著安晴悲傷的話語,不禁心中一痛,道:“說什么傻話!快!再吃一點兒。”
安晴無奈,只好又坐下來吃了幾口,就回到房間收拾書包去了。沈墨望著安晴的背影,內心五味陳雜,晴,你到底背負了多少傷痛?卻從不愿意跟我說。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保護你,讓你不再受傷。
上學的路上,沈墨和安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突然,一雙手,遮住了安晴的眼睛。安晴轉過身,眼前站著一個耳朵上戴著一顆紅色耳釘?shù)哪猩旖菗P起的笑,壞壞的,卻不讓人討厭。安晴對他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九年級和他做了一年的同桌。同學之間的情誼還是有的。于是便打了聲招呼:“原來是你!
肖晨見安晴對他依舊這么冷淡,心中略有一絲不快。再看一眼安晴身邊的這個男生,應該就是安晴以前跟自己提過的“沈哥哥”了。兩人目光交匯,一股火藥味沒來由地升起。安晴依舊一臉淡然,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安晴,你還是老樣子。怎么,見到我,不高興?”
安晴沒有開口,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繼續(xù)向前走去。肖晨很識趣,沒有追上來。沈墨跟在安晴身邊心中雖有疑惑,卻沒有問。肖晨,沈墨斷然是不認識的。沈墨比安晴大一歲,自然比安晴高一屆。安晴和肖晨九年級時才認識,做了一年的同桌,那時,沈墨已經來到了這里,上了高中,自然不知道這一年中安晴和肖晨之間發(fā)生的事。而安晴,更不會主動地和沈墨說這些事。不過,令沈墨很欣慰的是,安晴聽從了自己的建議,也來到了這里,和自己上了同一所學校。
安晴和沈墨互相道別后,各自走向自己年級的教學樓。
“嘿!晴!早上好呀!”
安晴回頭看,是郝恬,微微一笑回了一句:“早!”郝恬對她顯得特別親熱,牽起了她的手,和她肩并肩向前走著。
“晴,剛才那個男生是誰?”
安晴淡淡的回了一句:“鄰居而已!
郝恬沒有因此而沮喪,又和安晴聊起了其他的話題。對安晴,郝恬有一萬分的耐心,因為,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循序漸進才行。比如,走進一個人的心里,贏得一個人的信任。
晚上放學,郝恬和安晴一起回家,沈墨準時的在學校大門口等安晴。郝恬雖然已經料到沈墨會在,但是內心還是起了波瀾。郝恬努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情,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什么不自然。但當安晴向沈墨介紹郝恬時,郝恬的眼底還是流露出了些許悲傷,甚至還有一絲留戀,安晴雖然對一切與己無關的事都不甚在意,但是,郝恬眼底一閃而過的異常還是未能逃過安晴的眼睛。安晴默默地把這記在心里,表面上依舊淡然無異。
三個人在路上有說有笑,一切仿佛都是那么和諧,讓人不忍心打破。郝恬告別之后,沈墨和安晴之間,突然沒了話,剛才的歡聲笑語好像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各自懷著心事,各自回到了家。
安晴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著郝恬的面容,總覺得有一絲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還有,和郝恬之間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從何而來?太多的疑問,壓得安晴有點喘不過氣來。時鐘嘀嗒嘀嗒的走著,那么的有規(guī)律,就像人的心跳?墒,人的心跳有異常急驟的時候,時鐘卻沒有。如果世間的事都可以像時鐘一樣,走得那么有規(guī)律就好了?上,世間的事不像時鐘,卻像心跳……
郝恬也回了家,她開了燈,對著房屋中間放著的那張照片說道:“我回來了!
Three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轉眼間,開學已經一個多月了。安晴和郝恬之間也更熟悉了。郝恬曾問過安晴有什么愛好。安晴沒有說實話,只說,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
安晴只記得前些天郝恬拉著她去了一個小書屋。小書屋的名字叫“憶”,一進門,幾個木質的書架就映入眼簾,地板是木制的,墻壁仿佛也是木制的,好像有一股清新的自然風吹向臉龐。隨后,郝恬提議合辦了一個借書卡,安晴問郝恬為什么,郝恬說:“這說明咱倆不分你我。”就因為這一句“不分你我”,安晴答應了。
從此之后,她們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了,安晴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和郝恬出入成雙。安晴覺得,比起自己一個人,有人陪伴也不錯,至少,有人跟自己說說話,不用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過,安晴心里也意識到,習慣了有人陪伴之后,如果,猛然間,沒人來陪,會不會比以前更寂寞。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又變成一個人。
于是,那天,安晴問郝恬:“恬,你不會突然消失吧?”
郝恬的心被猛然一擊,但是,依舊帶著甜美的微笑回答:“不會!
清晨,安晴來到學校,很意外地,沒有見到郝恬。本以為,郝恬睡懶覺遲到了,可是,整整一天,郝恬都沒有來學校。安晴的心里很不安,但是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很淡然。又恢復了孤單一人,已經不習慣了嗎?
上學的路上
郝恬一個人緩步走著。本來堅定的想法,如今,卻有了動搖。她的心像漂泊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中,一時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喂!前面的,等一下!”
郝恬沒有停住,繼續(xù)往前走。身后之人見她沒有停下,干脆叫出了她的名字。郝恬這才回頭,卻見一個紅發(fā)男生嬉笑的站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個眾人口中的不良少年。郝恬皺了皺眉頭,心中的厭惡油然而生。
那男生三步并兩步上前,拉起郝恬就跑。郝恬一直在掙扎,可是,她哪里掙扎的開。大聲呼喊著“救命!”,路人只當是兩個孩子在鬧著玩,也就沒搭理。
逐漸脫離了嘈雜的人群,來到了一個幽深的小胡同中。那男生松了手,向前面一個耳朵上戴著閃爍奇異紅色光芒耳釘?shù)耐g男生匯報道:“老大!人帶來了!闭f完,便退到了一邊。
這個男生口中的“老大”,不是什么神秘人,而是肖晨。肖晨的爸爸是個商業(yè)大亨,對這個獨子是相當寵愛。衣食無憂的肖晨,從小就愛在學校里拉幫結派,每到一個學校,不出三天,就會成為全校聞名的“老大”。因為總愛惹事,每個學校上的總不長久。不過,這也讓他結交到了不少的朋友,他若想知道什么事情,易如反掌。直到轉到安晴的學校,和安晴做了同桌,才安安生生的在那里上完了一年。安晴對于肖晨來說,無疑是特別的。至于怎樣特別,肖晨也不是很清楚。
“郝恬,是吧?見到是我,有沒有很驚訝?”
肖晨邪邪的笑著看著郝恬,郝恬見是肖晨,心里立刻就清明了。郝恬甜甜一笑,沒有說什么。有時無聲的對抗,更有用。
肖晨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走到郝恬面前,收斂了笑容,問道:“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對一個人好,你接近安晴,到底有什么目的?”
郝恬“呵呵”的笑了兩聲,反問道:“你說,我有什么目的?”
肖晨摸了摸耳朵上的紅色耳釘,冷冷地說:“有些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
郝恬依舊笑著,沒有一絲畏懼的說:“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再問我?”
肖晨也不慌,緩緩的說道:“郝恬啊,今天把你找來來,是給你個警告,看你這么強硬,想必不會在意挨幾下拳腳吧。我只是不想讓你傷害安晴,別的,我一概不管。有些帳,我想提前清算。”
面對接連而至的踢打,郝恬沒有躲閃,也不想躲閃。今天挨了這頓打,日后,做一些事情就不會那么難受了吧。畢竟是女孩子,身體上的傷痛讓郝恬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在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見一個人向自己跑來。她不知道是誰,只是感覺,這個人好親切,就仿佛是他。
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世界。郝恬躺在病床上,向旁邊看去,正對上沈墨焦急的目光。原來真的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他,于是,重新閉上了眼睛。
“你終于醒了。我去上學時,正好看見一個女生在被人打,就去阻止,沒想到是你。你和肖晨有什么過節(jié)嗎?他的人,為什么打你?要不要告訴學校?肖晨說,他是為了安晴才打你的。你和安晴發(fā)生了什么嗎?還有就是,我一直覺得,對你好像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見過!
聽到這里,郝恬猛然睜開眼睛,起身就準備離開。沈墨見她要走,便上前攔道:“別動!你現(xiàn)在還不能走。”
郝恬沒有說話,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淚水會奔騰而下。那樣,她該如何解釋?繞過沈墨,郝恬徑直向門口走去。沈墨見她堅決的很,也不再強留。于是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xù),跟著她出了醫(yī)院。
“你跟著我干嘛?”郝恬用冰冷的口氣,一點兒情面也不留的問。
“你一個女孩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不放心!
沈墨擔憂的口氣,一時間讓郝恬有點兒不知所措。有多久沒有人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過話了?不過,轉念又一想,剛剛有點兒軟化的心再次被冰封。
“擔心我?擔心我干什么?我不用你擔心!
說完,郝恬便跑開了,決絕又堅定。沈墨被郝恬沒來由的轉變弄得一頭霧水,怎么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郝恬跑著跑著,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里吹進了沙子,眼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悄然滑落。原來,拒絕一個人也這么難,竟會這么難受。
Four
放學后,向班主任打聽了郝恬家的地址,然后,沒有一絲猶豫,飛奔而去。
穿過一條條幽長幽長的小巷,終于,在太陽落山之際找到了郝恬的家。這是一座有些年頭兒的老院子,雖然幽寂卻無半點兒陰森之氣,讓人看著心就不知不覺的沉靜了下來。
安晴推了推門,沒有鎖,想必家中有人。不忍心打破這寧靜的氣氛,于是,安晴沒有說話。輕聲走進了屋,屋里正中央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女人的畫像。這個女人很年輕,長相也頗為清秀,不知是誰?安晴正想著,郝恬從里屋走了出來,見安晴盯著那幅畫像,心中不由一痛。
“晴,你怎么來了?”
安晴看向郝恬,被郝恬的樣子嚇了一跳。第一次這么擔心一個朋友,安晴急忙問:“恬,你這是怎么了?這些傷,怎么回事?”
郝恬對這些傷并不在意,隨口回了一句:“沒事。”
安晴聽郝恬這樣說,更著急了,追問道:“怎么會沒事?恬,有事,不要瞞我!
郝恬不想開口,她真的很累了;匚荩稍诖采希僖膊幌肫饋。
“晴,你回去幫我謝謝沈墨吧!”
“那好,恬,既然你不愿意說,我就不問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安晴見郝恬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再打擾她,于是,輕關房門,靜靜的離去了。
回到家,家里還是和往常一樣冷清。放下書包,又出了門。
“叮咚!”安晴按響了沈墨家的門鈴。開門的是沈墨,安晴直截了當?shù)卣f:“沈哥哥,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沈墨已經猜到了安晴要問什么了,道:“那進來吧,晴。”
向沈爸沈媽打過招呼,二人便來到了沈墨的房間。
房門剛被關上,安晴就開口了:“沈哥哥,今天,你幫了什么人嗎?”
沈墨如實答道:“幫是幫了,最后,人家好像有點兒不領情!
安晴一聽便知道沈墨一定通曉事情的經過,便接著說:“沈哥哥,既然你這么說,我就不繞彎子了。我剛從郝恬家回來,她一身的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墨也沒想到郝恬居然沒有和安晴說事情的經過,便說:“你怎么知道郝恬的家在哪兒?郝恬沒告訴你?她真是的!
安晴繼續(xù)追問:“沈哥哥,你快說啊!到底怎么回事?”
沈墨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想跟你說太多。我只跟你說一個人,我想,他比我更清楚!
“誰?”
“肖晨!
聽到是肖晨,安晴心中一震。怎么會是他?他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難道是他的人打了郝恬?但是,為什么?又是一連串的疑問。安晴的腦子成了一團亂麻。好不容易回了神,安晴說:“沈哥哥,我會弄清楚的。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時間也不早了,我先走了。”說完,便開門,離去。
沈墨跟著安晴出了門,邊走邊說:“跟我,你還提什么謝!
安晴進了自己家的門,忽然回頭,誠懇地對沈墨說:“沈哥哥,恬說,她謝謝你!”
然后,關門,留下沈墨一個人沉浸在那句“謝謝你”中,呆呆的站了很久很久。
次日,安晴淡然地來到了肖晨的班級門口。還沒等安晴開口,肖晨就看見了安晴,快步跑到她身邊,興奮得像個孩子。
“喲!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安大小姐怎么會來找我這個‘不良少年’?”
“怎么?我不能來找你?”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來找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有事?”
肖晨微笑的看著安晴,安晴靜靜的看著肖晨?粗粗,安晴不自覺地在心中把他和沈墨作了對比。如果說沈墨是山林里一汪寧靜的湖水,帶給人安心與清涼,那么肖晨便是天空中那個火熱的太陽,留給人溫暖和希望。
“這是被我給迷住了?”
“才沒有,我又不花癡!
“你的意思是我很帥嗎?”
“你想多了……”
安晴今天才知道肖晨竟然這么自戀,算是重新認識了他。
“確實有點兒事,想找你談談。你有時間嗎?”
“呵呵,我如果說沒時間呢?”
肖晨壞壞的笑著,手指輕捻著耳朵上的紅色耳釘,視線透過安晴到達未知的遠方。安晴被他說得一愣,眼睛里本來閃著的希望的光漸漸地熄滅了。從沒想過他會拒絕,原來,自己早把他的順從當做了理所當然。這樣的拒絕竟然來得這么突然,突然的讓自己不知所措。肖晨見安晴把自己的話當了真,立馬回過神來。
“剛開玩笑呢!你的要求,我怎么忍心拒絕?”
安晴被他溫柔的話語拉回了神兒,而后,轉身,默默地向前走。肖晨趕緊跟上,沒有一絲的不情愿。穿過嬉鬧的人群,走過悠長的走廊,來到了寧謐的涼亭。
“我想跟你談什么,你應該知道吧!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肖晨陽光的笑著,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既然說你不知道,那我就把話說開。你為什么傷害郝恬?”
一提到郝恬,肖晨難得的嚴肅起來。深邃的眼光,射入安晴的眼中,而后,直達心底。
“安晴,這件事,你別怪我。我承認,我是個眾人口中的‘不良少年’,我拉幫結派,我逃課厭學,卻從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是一個是非不分的人。我做的這些,全是為了你。若不是為了你,我為什么要給自己添一個‘打女人’的罵名?我還沒有傻到那份兒上。有些事,現(xiàn)在你可能不明白,但是,終究有一天,會大白于天下。或許,到了那一天,你就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等著那一天的到來。還有,離那個郝恬遠一點兒,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不要總是那么單純的相信一個你不了解的人!
肖晨對安晴,是有一百個不放心。九年級一年的相處,讓他看透了安晴。表面上看起來對什么事都很淡然,實際上最注重珍貴的感情?偸堑男χ鋵崈刃膮s充滿了悲傷與酸楚。從不拒絕別人的請求,從不懷疑別人的目的。一直這樣單純的相信別人,一直這樣單純的面對著這個世界。想讓人守護她的單純,不讓她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與丑陋。安晴啊安晴,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竟想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你。為了和你同校,從未求過老爸的我,竟會低三下氣的跟老爸說著好話,讓他找關系把我送進了這個學校。我竟會為了你而改變,竟會把你看得這么重要。低下頭,微微嘆了口氣,肖晨沉默了。
安晴依舊淡淡的笑著,沒有說話。她不是沒有覺察到什么,而是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有意的忽略那些異常,比如郝恬看沈墨的眼神,比如郝恬的容顏多么像十年前那張稚嫩的臉,雖然那張臉安晴只見過一次,但是卻再已無法從記憶中將它抹去,特別是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
“謝謝你的忠告。我記住了!
“不是僅僅記住了,而是應該立刻去執(zhí)行!
“呵呵,你怎么也這么啰嗦?跟沈哥哥似的。”
肖晨聽見那聲“沈哥哥”,心里沒來由的不自在。
“別拿他跟我比,他哪里比的上我!
安晴淡淡的說了一句:“在學習上你就不及他!
肖晨最煩別人跟他提學習,可如今竟成了自己的一項短處了。不就是學習嗎?自己要是認真學,說不定比沈墨學習還好。
“安晴,你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給你個承諾,期末考試給你個驚喜,你等著!”
“好!那我等著。你可別說空話啊!”
說完,安晴便跑開了。
“恬,你今天方便嗎?我想去你家玩一會兒!
“去我家?”
郝恬一驚,難道安晴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自己應該沒漏什么馬腳。
“怎么了?不方便?”
“沒有。沒什么不方便的。你去,我很高興呢!不過,我家就我一個人,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我喜歡那種寧靜的感覺!
夕陽西下,小巷深處,拿出鑰匙,輕開老木門上陳舊的鎖。玉手推木門,吱呀一聲,門開了,驚起了園中枝頭的幾只飛鳥。幽靜的院落,因為兩人的到來,平添了幾分靈動之氣。
“晴,進來吧!
“嗯。”
一進屋門,安晴再次看到了那張畫像,那張年輕女子的畫像。仔細觀察,那神態(tài)竟和郝恬有幾分相似,而自己,竟然突然之間覺得好親切,就如同許久未見的親人一般。
“恬,這是誰?”
郝恬聽了身體微微一顫,“那是我的媽媽!
說完,郝恬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安晴輕柔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沒事。媽媽去世已有七八年了。我已經習慣了!
嘴上雖是這樣說,但是眼角輕泛的淚光出賣了她。心還是會痛。這世間,只有媽媽一個人疼自己,可就連這一個人,上天也要把她奪走。這些年來,吃百家飯,穿百家衣。天冷了,沒人噓寒問暖;天熱了,沒人送來清涼。就這樣一個人,孤單的成長,辛苦的生活,只為那一個信念,卑微的活著。
“恬,這個院子是租的嗎?”
“不是,這是我的爸爸留下來的。算他還有點兒良心,沒讓我和媽媽露宿街頭!
其實這院子已經好久沒有人住了。不過,這確實是郝恬的爸爸留下的。郝恬也是前不久才回到這里。
郝恬提起自己的爸爸,眼神中便透露出幾分難以隱藏的恨意。安晴雖然和父母的關系不好,但是卻從未有過很。她不想看到這樣的郝恬。于是,溫柔的把郝恬抱在了懷中,輕輕地撫摸拍打著她的背,就像哄雪兒一樣。
“晴,真想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姐姐。能在我需要的時候抱抱我!
“那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姐姐吧……”
“對了,晴,你多大?”
“16了,你呢?”
“我15了,比你小一歲呢!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姐姐了!
“嗯,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郝恬輕輕地回抱了安晴,貪戀的享受著這個溫暖的懷抱。真想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沒有仇恨,沒有黑暗,沒有寒冷。有的只是溫暖與祥和,有的只是無法訴說的溫情……
Five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周末,安晴本打算睡個懶覺,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郝恬一大早就打來了電話,說什么今天是光棍節(jié),作為“單身貴族”的她們應該出去慶祝一下。安晴本不想去的,但是不知道自己當時中了什么邪,迷迷糊糊的就答應了,F(xiàn)在的安晴已經站在了十字路口,那個種著櫻花樹的的路口?上В党醵,這櫻花樹早已落了葉,枯了枝,曾經鮮艷滿樹的燦爛櫻花早已不知道散落在了何處?粗@棵棵的櫻花樹,安晴的腦子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等到了櫻花開的時節(jié),很想和恬一起來看盛開的櫻花。
安晴被郝恬拉到了一個游樂場。這里,充滿了歡聲笑語,你看,那邊的小男孩被爸爸媽媽牽著手,咯咯地笑著;草坪上的小女孩摔倒了,媽媽趕快把她抱在懷里,柔聲哄著哇哇大哭的她;路邊的小姐妹跟爸爸媽媽吵著鬧著要去玩云霄飛車……
安晴雖然擁有一個完整家庭,但是爸爸媽媽常年吵架,哪里會有心情帶她來游樂場?只是小時候和沈哥哥偷偷跑出來,來過那么一次?吹竭@里如此溫馨的場景,安晴的心沉了下去。郝恬呢?爸爸從來就沒有正眼瞧過她,也從未給過媽媽好臉色。爸爸只是一心一意的對那個女人和那個小男孩好。游樂場對郝恬來說更是一場美麗的夢。
“晴,今天就讓我們玩?zhèn)夠!”
“好!恬,我們走!”
二人手牽手嬉笑著跑進了歡樂的人群中,開始了她們的歡樂之旅。
“晴,你看,碰碰車!”
……
“恬,你看那兒,云霄飛車!”
……
“晴,快來,我們去坐過山車!”
……
“恬,是旋轉木馬!”
“我才不坐,太幼稚了!”
“別鬧,陪我一起吧!”
安晴拉著郝恬,坐在了緩緩轉動的旋轉木馬上。安晴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坐旋轉木馬是在多久以前。只是記得,那時的她還很小,沈墨帶領著她上演了一場“私奔”的好戲。兩個小娃娃心里也沒什么主意,沈墨就帶著她來了游樂場。拿著攢了好久的零花錢,兩個小娃娃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場。玩累了,沒地方去,沈墨領著安晴又回了家。兩家的大人因為工作忙,白天都不在家,根本沒發(fā)現(xiàn)兩個小娃娃離家出走的事。而沈墨和安晴也沒有主動說出這件事,至今為止,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想到這里,安晴不禁笑出了聲。
“晴,怎么了?笑得這么開心!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
郝恬不知道安晴想起了什么,以為安晴想起的是小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游玩的快樂場景,心中不禁又犯起了恨意。自己從小孤苦無依,而安晴竟然過得那么幸福,這不公平!為什么我要承擔那么多的痛苦,而安晴就不用?我不想看見安晴這么幸福,我不要安晴這么幸福!
“晴,我想去鬼屋,陪我一起去吧!我都陪你坐這么幼稚的旋轉木馬了!
“那……好吧……不過,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不能分開!
安晴定定的看著郝恬,郝恬讀出了安晴眼中的不安與怯意,不由自主的從嘴里吐出了一個字:“好……”
安晴小時候,爸爸媽媽經常不在家,總是把幼小的安晴一個人丟在家里,所以安晴從小便懼怕黑暗。多少個漆黑的夜里,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哆嗦著瘦小的身體,爬進自己冰涼的小被窩,用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包裹起來,似乎這樣才會覺得溫暖一些,才會覺得沒那么害怕。她也曾在暴風雨的夜晚被嚇得哇哇大哭,可是,有什么用呢?沒有人來把自己抱在懷里安慰自己,沒有人……
一進鬼屋,安晴就全身心的緊張起來,她緊緊地抓著郝恬的手,再也不肯松開。此時此刻,郝恬成了安晴唯一的依靠。
郝恬領著安晴慢慢的走到了鬼屋的中心,而后她說:“晴,你松開一下,我整一整衣服!
就在安晴轉頭的那一瞬間,郝恬不見了。安晴尋找著剛剛還握著的那雙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恬,你在哪兒?我找不到你了!”
“恬,你快出來!我害怕!”
“恬,說好的一直在一起,你怎么可以丟下我……”
……
任憑安晴如何呼喊,郝恬再也沒有出現(xiàn)。郝恬在安晴的呼喊聲中,一步步向出口走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劃過,怎么這么疼?但是,仇恨不允許她回頭,決然的一直向前走。她知道,會有人來找安晴的,只不過,這個人,不是自己。
安晴一個人無助的坐在了地上,雙臂抱膝,頭深深地埋進雙膝之間,雙肩一顫一顫,無聲的哭了。忽然,有什么東西撫上了安晴的頭,安晴心中一驚,但隨即又放下心來。她感覺到了,那是一雙溫暖的大手。
“安晴,你沒事吧!”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是肖晨。他在身邊,安晴無比安心。安晴沒有抬頭,也沒有吭聲。肖晨已經覺察到她哭了。于是蹲下身子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說什么好。畢竟,哄女生不哭,他是第一次。無聲的搖搖頭,小心翼翼的把安晴抱在懷中,用溫暖的大手輕拍她的背,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沒事了,安晴,沒事了,有我在……”
安晴在肖晨的懷里漸漸止住了哭泣。過了一會兒,安晴悶悶的說了一聲:“好了,肖晨,我們走吧。”
肖晨放開安晴,站起身,把手遞給安晴,安晴毫不猶豫的握住了這只手。肖晨感覺到了安晴的慌張,牽著她快步向出口走去。其實肖晨多么想讓這一刻再長久一些,但是,為了安晴,他放棄了自己的私心。
在黑暗中,安晴看著肖晨耳朵上的那顆紅色耳釘,它雖然被埋沒在黑暗中,但卻依舊閃爍著微弱的紅光,雖然弱小,但很堅強。這紅光,仿佛就在指引著安晴奔向光明。肖晨,我可不可以認為這紅光是為我而閃爍的?眼前緊緊握著我的手的你,我可不可以在需要的時候稍微依靠一下呢?
可能是在黑暗中待的時間過長,一時間,安晴無法適應外面刺眼的陽光。安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肖晨把她的手慢慢拉下來,柔聲哄著說:“別怕,安晴,慢慢睜開眼睛……”
可是安晴就像賭氣一般,就是不愿把眼睛睜開,肖晨嘆了一口氣說:“是不想見到我嗎?那我走好了……”
說完,肖晨轉身就走。安晴慌了,不顧刺眼的陽光,急忙睜開眼睛追上肖晨,拉住了他的衣角。雖然安晴什么挽留的話也沒有說,但是,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已讓肖晨再也邁不開離去的步伐。
肖晨轉過身,用燦爛的微笑面對著安晴。安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輕聲說:“你怎么會來這兒?又怎么知道我在鬼屋?”
“呵呵,這是個秘密,不能告訴你!
我還不能告訴你,我在派人跟蹤郝恬;我還不能告訴你,我很害怕郝恬會傷害你;我還不能告訴你,或許我對你的情意早已超出了舊同桌的范圍;我還不能告訴你……太多太多的事,我還不能告訴你。只是想讓你,不被卷入的那么深,不被傷的那么痛。
初冬的天氣,已經有些寒冷,安晴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驚嚇還是因為寒冷,打了一個寒顫。
“安晴,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安晴拉著他的衣角,依舊緊緊地,未松開。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相信我!
安晴看著肖晨堅定的眼神,漸漸地松開了手,而后,目送著他,走向遠方。踏步向前的英俊少年,在陽光的映襯下,竟恍若神明,仿佛渾身都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少年耳朵上耀眼的紅色耳釘閃爍著更加奪目的絢爛紅光,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無限的鋒芒。
在一家奶茶店門前,肖晨駐足,走上前去,吆喝了一聲:“老版,來一杯原味奶茶!”
買奶茶的是一對年輕夫婦,臉上都帶著溫暖的笑容,看起來和藹可親。聽見有客人來了,男主人急忙應和著:“好嘞!小帥哥,你稍等,馬上就好!”
那女主人看著肖晨,笑呵呵的說:“小帥哥,這奶茶,不是給你自己買的吧!”
肖晨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多大一會兒,奶茶就好了。女主人將奶茶用袋子裝好,遞給肖晨。肖晨付了錢,匆匆走了。女主人回頭看著身邊的男人,說:“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你……”
遠遠地,肖晨就給安晴招手。安晴早就等得急了,看見肖晨,立刻向他走去。
“來,拿著,喝了能暖和一些!
“這是……你給我買的?”
“當然了,要不然你以為是給誰買的?”
“你怎么知道我愛喝?”
肖晨笑了笑,沒有答話。安晴喝著肖晨買來的奶茶,感覺真的不那么冷了。雖說只是小小的一杯奶茶,卻讓安晴的整顆心都暖暖的。
“肖晨,你說,恬為什么要丟下我?她的心,真的那么狠?”
“我說過讓你離她遠一點兒,你怎么不聽?”
安晴搖了搖頭,說:“我不是有意不聽你的話,而是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我想找出答案,可是又不知道該怎么找!
“這些事情,你別擔心,我認識的人多,要查清楚這些事也不難!
“我不能總讓你幫忙,我和你,畢竟只是同學……”
肖晨聽了安晴的這句話,心好像被放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原來,你只是把我當成同學。我的付出,你難道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就算你這樣說,我也認了。幫你,從不需要理由。
“沒事,我不介意,你就當我愛管閑事吧……”
肖晨雖然心里難過,但是表面上還是回了安晴一個燦爛的微笑。安晴低下頭,不敢再看他。我知道,這句“只是同學”可能已經狠狠地傷了你,但是,現(xiàn)在的我,真的沒有精力再去思考你的事。我看得到你的付出,看得到你的溫柔,請給我一點兒時間,讓我把繁雜的事情理清楚,而后,我一定會認認真真思考你的事情。不得不承認,對我來說,你好像變得有些重要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安晴應了一聲,便邁開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肖晨靜靜地跟在安晴的身邊,只是默默的陪她走著。安晴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一路靜默的走到了安晴家的樓下。
“我到家了,你要上去歇一會兒嗎?”
肖晨邪邪的一笑,說:“那好啊,我就上去歇一會兒!”
安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現(xiàn)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樣尷尬的站在那里,沒了動靜。
“好了,不逗你了,跟你開玩笑呢!你上去吧,我在這兒看著你!
安晴抬眼嗔怪的瞪了肖晨一眼,快步的上樓了。肖晨站在樓下,注視著安晴漸漸消失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她了,才慢慢的轉身,離開。
樓上的一扇窗戶悄然關上,窗戶的背后,是沈墨。
安晴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剛要打開自己家的門,鄰居家的門開了。
“晴,剛從外面回來?”
“嗯,沈哥哥,沒什么事的話,我想先回家了!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我陪你一會兒吧!”
不等安晴拒絕,沈墨就拿過安晴手中的鑰匙,打開了門,徑直走向屋里。安晴覺得,今天的沈哥哥有點兒奇怪,可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不想再去想為什么,因為今天真的是太累。安晴現(xiàn)在只是想好好的睡上一大覺,休息一下自己緊張了一天的神經。
安晴和沈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一會兒,安晴便沒了聲音。沈墨無聲地走到安晴身邊,看著安晴平靜的睡臉,一時間,眼中的溫柔盡情展現(xiàn),再也沒有了平日的遮掩。我知道,這么多年來,你一直把我當成親哥哥一樣看待?墒,我對你的感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竟然變了質。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一直把你捧在心口呵護。我恐怕是早已陷進了你的淡然笑容里。
沈墨溫柔地把安晴抱在懷里,然后,緩步向安晴的臥室走去。打開門,輕輕地把安晴放在床上。為她脫下鞋襪,給她蓋好被子,細心地掖好被角。靜靜地看著她,溫柔的在她的額前印下一吻,輕聲說:“晚安,晴!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個小腦袋從門外探進來,而后,一張稚嫩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沈哥哥,你怎么來了?”
“是雪兒啊,噓!晴睡著了噢!”
“姐姐睡著了啊……”
小腦袋立刻耷拉了下來,顯得好失望。
“怎么了,雪兒?”
“姐姐睡了,就沒人陪我玩了……”
安雪的小嘴撅著,眼睛里仿佛也積起了淚水。
“雪兒別傷心,哥哥帶你出去玩吧!”
安雪一聽,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真的嗎?沈哥哥,你真好!”
“呵呵,走吧!”
沈墨牽著安雪的小手,輕輕地向門外走去。
Six
自從鬼屋事件之后,安晴就再沒有見過肖晨。或許他正在為許下的諾言努力吧。安晴還是會和郝恬在一起玩,卻不像當初那樣單純。對于那件事,郝恬給安晴的解釋是,自己也迷了路。安晴內心絕對不會相信,但是表面上依舊淡然的回答道:“還好我們都沒事!
放學后,郝恬叫住了安晴:“晴,今天你有空嗎?”
“有啊,你有什么事嗎?”
“我想去你家玩一會兒,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
“好啊,我們走吧!”
安晴從未想過家中會有人,于是,拿出了鑰匙,打開了家門。進屋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今天不知是什么好日子,爸爸媽媽都在家,還有那個討人喜歡的小妹妹——安雪。安雪見安晴回來了,立刻跑到了門口。
“姐姐,你回來了!”
這個場景,安晴覺得陌生,眼睛忽然有些酸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刮進了沙子。
“姐姐,這個漂亮姐姐是誰?是姐姐的好朋友嗎?”
“對啊,雪兒,這是姐姐的好朋友——郝恬!
聽著安晴的介紹,郝恬的心為之一震。好朋友?原來,你竟把我看作了好朋友,而我,對你,卻心存邪念。面對著這樣的你,叫我如何忍心再繼續(xù)下去?可是,看看你,有爸爸媽媽,有可愛純真的妹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再看看我,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我一個人。我又怎么能輕易放棄?
“郝恬姐姐,你好。∥医邪惭,你可以叫我雪兒哦!是‘白雪公主’的那個‘雪’哦!”
“嗯,雪兒真可愛!”
郝恬摸了摸安雪的頭,安雪便笑著跑進了屋。安晴領著郝恬進了屋。安晴的爸爸媽媽總不過問安晴有什么朋友,于是就沒有在意。郝恬上前,主動做了自我介紹。
“叔叔阿姨好!我叫郝恬,是安晴新交的好朋友!
聽到這個姓,安爸安媽立刻向郝恬看過來。安爸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問道:“你說……你姓什么……”
“我姓郝,叔叔,我的姓有什么奇怪的嗎?”
“哦……沒有……只是……以前有個好友也姓這個姓……”
“是嗎?那真巧……”
郝恬微笑的看著安爸,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而安爸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郝恬,那雙眼睛,讓他離不開視線。那雙眼睛幾乎跟當年的她一模一樣,都是那么純粹,那么動人,讓人一看仿佛就要陷進去一般。它給人帶來的不是沉溺的窒息之感,而是心中無法言語的寧靜之感。安媽更是驚訝,這女孩竟與那個女人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睛,更是仿佛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難道這個女孩是……
安晴感受到了這微妙的變化,她拉起郝恬的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恬,剛才爸爸媽媽一直盯著你看,你不介意吧!”
“怎么會?說不定他們是喜歡我呢!”
一抹笑意顯現(xiàn)在郝恬的臉上,依舊是甜美的笑容,卻夾雜著幾絲不易察覺的詭異。安晴的家,今后不會太平了吧!我這樣做,真的對嗎?不過,即使錯了,我也認了。只是想讓世界變得公平一點兒,不想讓有些人過得太好。
郝恬在這兒和安晴聊了一會兒,就說:“時間不早了,晴,我該走了,一會兒天該黑了!
“那好!我送你下樓!
下了樓,郝恬和安晴互相道了別,倆人各自回家。
樓上的一扇窗戶悄悄地打開,又悄悄地關上。看著郝恬遠去的背影,什么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真的是她嗎?
穿過蜿蜒曲折的小巷,郝恬表面平靜的走著。在一個無人的拐角處,郝恬停了下來。
“跟了我一路了,還不出來!
聽到這句話,躲在暗處的少年沒有一絲驚訝的慢悠悠的從陰影中走出來。耳朵上,紅色耳釘依舊光芒奪目,就如同少年的燦爛笑容。少年有些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慢條斯理的整理了衣服,有意無意的撥弄了幾下額前的劉海兒。
“呵呵,你今天有收獲嗎?”
郝恬沖著少年甜美的一笑道:“肖晨,這與你無關。”
肖晨也沒有生氣,只是輕笑兩聲,吊兒郎當?shù)淖叩胶绿裆磉,輕聲問了一句:“郝賢是誰?”
說完,肖晨便帶著詭異的笑離開了。遠去的肖晨,耳朵上的那顆紅色耳釘閃爍的火紅光芒,就像一團熾熱的火苗,灼燒著郝恬的心。郝恬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耳邊依舊不停的回蕩著肖晨的聲音:“郝賢是誰……郝賢是誰……”
安晴回到家里,被家里詭異的氣氛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于是,拉著安雪的小手,走進的自己的房間。隨后,安晴就聽見爸爸媽媽也回了他們的房間。咔喳一聲,門被關上。寂靜充斥了一切,仿佛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安爸安媽的房間中,安媽用充滿心碎與悲傷的眼神盯著安爸,一言不發(fā)。安爸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峙著。終于,安媽先開了口:“那孩子,跟她很像呢……”
安爸看著安媽,他沒有想到,一向暴脾氣的安媽會這樣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他輕輕地走到安媽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里,就像當初他們熱戀時一樣。安媽哭了,一向強勢的她哭了。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抱過自己了?竟然已經記不清了。自從當年他幫了那個女人后,自己和他,好像總在吵架,沒有消停過一天。本以為,關于那個女人的一切都不會再出現(xiàn),可如今,那個女孩來了,看來,該面對的東西,總是逃不掉的。
安晴在房間中,看著幼小的安雪,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
那時的安晴只有六歲,而沈墨也只有七歲。那天,安晴去沈墨家玩,卻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清秀的女人,帶著一個大約五歲的小女孩,來到了沈墨家。那個女人乞求著沈爸收留下這個小女孩,可是沈爸說什么也不肯。因為,沈爸覺得,收留這個女孩,可能會讓自己現(xiàn)在的家庭破裂。雖然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是依舊狠了心,沒有答應女人的請求。
沈墨和安晴在房間內透過窗戶,看見了那個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幾乎和她的媽媽一模一樣,平靜的如一汪湖水。雖然只有五歲,但眼神中卻擁有和她年齡不相稱的寧靜。她的眼,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人一看便會心歸平靜,再無波瀾。
被沈爸拒之門外,小女孩沒有哭,她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拍打著媽媽的背,無聲的安慰著媽媽。小女孩轉過頭,看向那棟樓,眼神中充滿了令人心寒的仇恨?吹侥菢拥难凵癜睬绮唤蛄藗寒噤。
安晴不明白,自從這件事之后,為什么爸爸媽媽的吵架更加厲害了?明明不是自己家的事,為什么爸爸媽媽會那么在意呢?
沈墨也不太了解內情,只是從爸爸媽媽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了,那個小女孩好像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在沈墨的記憶中,爸爸從未離開過這個家,怎么會多出來一個妹妹?
既有業(yè)果,必有業(yè)因。
十八年前,有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名叫郝賢,擁有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沒有花容月貌的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悲的是,這個男人早已愛上了另一個女人,絕對不可能再愛上她。
郝賢很傻很傻,她想了一個無比愚蠢的辦法。那晚,郝賢將男人灌醉了,生米煮成了熟飯。兩個月之后,郝賢找人做了一份假的醫(yī)院化驗單,而后,將這個單子給了那個男人。郝賢說:“孩子是你的!
男人聽了之后,本有些不相信。但是郝賢一口咬定孩子就是他的。男人為了承擔自己的責任,娶了郝賢。
事情終究有敗露的那一天,紙終究包不住火。老天似乎并不眷顧郝賢;楹,郝賢一直沒有懷孕。男人發(fā)現(xiàn)了,于是,他走了。男人又重新回到了他深愛的女人身邊。
郝賢父母早喪,男人走后,她沒有了經濟來源。無意間,郝賢在報紙上看見了一則代孕啟事。她猶豫再三,還是打了電話詢問。那對夫婦聽起來很和善,說是結婚了幾年,都沒有孩子。后來去醫(yī)院檢查,才發(fā)現(xiàn)是那婦人患有不育癥。但是,夫婦兩人一直很想要一個孩子,就去向醫(yī)生打聽代孕的事,醫(yī)生說,這事也不是不行,只要找一個合適的女人提供子宮,運用高科技將二人的精子和卵細胞提取出來人工激活授精,在試管中培養(yǎng)發(fā)育成胚胎,再植入提供的子宮內,就可以孕育成孩子了。那婦人又問,不能把胚胎植入自己的子宮內嗎?醫(yī)生說,她的子宮不太適合胚胎發(fā)育,情況不好的話,可能會導致胚胎死亡。最好能找一個代孕的女人,保證胚胎能正常發(fā)育。于是,夫婦二人在報紙上刊登了代孕啟事,至今還未找到適合的女人。
那家的丈夫第一眼看見郝賢就陷進了那雙平靜如水又充滿憂傷與絕望的眼睛里。雙方談妥了條件后,郝賢便開始了她的代孕生活。
十月懷胎,郝賢并不怎么辛苦,因為,那對夫婦對她很好,特別是那家的丈夫。
后來,郝賢很順利的產下了一個女嬰。這孩子雖然和郝賢并無血緣關系,但是,畢竟是郝賢好不容易親自生出來的,對她,郝賢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向那對夫婦提出了一個請求,請求自己在空閑時能來看看這個孩子。那對善良的夫婦猶豫后還是答應了。可誰又知道,這個決定竟然……
那天,郝賢得了空兒去看孩子。也許,是上天愛跟人開玩笑。郝賢再次見到了自己心心念的人。郝賢本以為自己認錯了,可是,自己深愛的人怎么會認錯?
男人正幸福的笑著,他的懷里摟著另一個女人。那是他深愛著的女人吧!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蹣跚學部的小男孩兒,那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和他像極了。
“爸爸!媽媽!”
小男孩兒用稚嫩的還有些含糊不清的語音喊著。男人放開了摟著的女人,張開雙臂,溫柔的將小男孩兒抱起。而后,和那個女人一起燦爛的笑著。
郝賢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為什么自己一個人痛苦的生活著,而他,竟然可以這么幸福?如果,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該多好……
郝賢帶著復雜的心情,去看了那個孩子。令郝賢吃驚的是,他竟與那對夫婦是鄰居,而且關系很好。
就是在這樣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郝賢與男人見了面。
說不尷尬,那是假的。男人問郝賢,過得怎么樣。郝賢也沒有強裝堅強,把自己的處境清清楚楚的告訴了男人。男人覺得自己終究是虧欠她的,就說要補償她。郝賢也沒有拒絕,于是兩人約定了時間,在一家餐廳里又見了面。
男人不知道遇見了什么事,要了好多酒,也喝了好多酒。一會兒便不省人事。郝賢內心是想和他多呆一會兒的。于是,她沒有給男人的妻子打電話,而是把男人帶回了自己現(xiàn)在住的地方。
郝賢把男人放在床上,用手細細的描繪著他的輪廓。忽然,男人抓住了郝賢的手,而后,竟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隨后,鋪天蓋地的吻接踵而來。郝賢一時間癡了,忘記了該如何反應。只是聽見男人嘴中小聲說著:“好老婆,別生氣了,我只不過出去見見她而已,只是想給她點補償,讓自己心安而已!
郝賢的眼角,晶瑩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罷了罷了,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吧!讓自己再感受一下他的溫暖吧!
□□愉,郝賢沒有再向男人索求什么,于是,男人離開了,郝賢也離開了。令郝賢意外的是,這一次,她竟然懷了孕。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可是,郝賢不忍心去流產。真的不忍心,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那家的丈夫不知道從何處聽說了郝賢的處境,義無反顧地向郝賢伸出了援手。后來,郝賢平安的生下了一個女孩,她給這孩子起了一個名字——郝恬。郝恬長得并不像男人,而是和郝賢像極了,特別是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
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幫一個人。郝賢也感受到了,那家的丈夫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熾熱?墒亲约海跄芙邮苓@份感情呢?他有家庭,有孩子,而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之間不可能。自己留下,只會給他帶來麻煩,還不如趁早走了的好。
于是在無人發(fā)覺的時候,郝賢帶著郝恬走了。
本打算再也不回來了?墒,人算不如天算。郝賢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到醫(yī)院一檢查,竟是患了血癌。想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奔赴黃泉,那女兒怎么辦?才剛剛五歲的孩子,一個人怎么生活?
于是,郝賢帶著郝恬又回到了這里?墒牵腥苏f什么也不肯收留郝恬,即使男人知道,這孩子是自己親生的。
沒法子,郝賢只有帶著郝恬離開。郝賢拼著命的又硬撐了五年,終是撒手而去。
臨終前,郝賢對郝恬說:“孩子,不要記恨你的爸爸,他只不過是不愛我。我把你生下來,是心甘情愿,一點兒也不后悔,真的,一點兒也不后悔。世界其實充滿了愛,不要總記著恨!
郝恬看著媽媽闔上了眼睛,竟沒有哭。也許,她的心里,早已成了淚海……
Seven
安晴把安雪哄睡著之后,自己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向了爸爸媽媽的房間。安晴靜靜地站在那里,仔細的聆聽屋內的聲音。
“我知道,這么多年了,你一直愛的是她!
聽了安媽的話,安爸沒有接話。安爸不得不承認,就像安媽說的那樣,自己十幾年來一直在內心深處愛著她。只是,為了兩個女兒,他甘愿將她埋藏在心底。可是如今,那個孩子居然又出現(xiàn)了,自己的心,依舊控制不住。
安爸嘆了口氣,輕聲說了一句:“這些年來,也委屈了你!
“沒什么,一切都過去了。有些事,我們也該告訴晴兒了。她已經十六歲了,長大了,懂事了。那個孩子已經出現(xiàn)了,看來瞞不下去了。”
“只是,我怕晴兒聽了之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哎!可是,晴兒不是我親自生出來的,這就是事實……”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安晴的心好像碎了,疼的直想倒下去。勉強的定了定神,依舊好似淡然的走開了。
安晴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xiāng)。只是那句“晴兒不是我親自生出來的”的話久久縈繞在耳邊,仿佛夢魔一般,揮之不去。
清晨,安晴渾渾噩噩的醒來,依舊淡然的吃了飯,背了書包,去了學校。她仿佛被抽掉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洞而又悲傷。機械的走進學校,簡單的回應著別人,安靜的上著每一堂課,原來淡淡的笑容也被吝嗇的省去了。
郝恬的座位是空的,不知道她為何沒有來上學。而在另一間教室里,沈墨的座位也空了……
“郝恬,我應該叫你妹妹吧……”
“是嗎?”
沈墨打量著這個多年沒見的同父異母的妹妹,雖然面容改變了,身材變高挑了,但是那雙眼睛,一點兒也沒有變,依舊那么澄澈明亮。
“你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怎么樣?你說我過得怎么樣!”
“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郝恬沒有回答,只是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然后,抬頭望著無邊無際的天空。
“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喜歡這樣安靜的看著天空。想著天空如此深遠,我的悲傷,天空一定能夠感知!
“郝阿姨她……”
“媽媽已經走了五年了……”
很想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可是,心還是痛。
“你……一個人……”
“一個人,也挺好,習慣了……”
沈墨看著如此平靜的郝恬,突然很心疼她。心疼她孤單一人,心疼她無人關心,心疼她滿心傷痕,心疼她……很想把她擁入懷中,想給她溫暖與親情。
輕輕的張開雙臂,把郝恬擁入懷中,心疼的說:“以后沒事了,有我在,爸爸會接納你的。”
郝恬一把推開了沈墨,起身,直視著沈墨。沈墨從郝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樣他最不愿看到的東西——怨恨。
“不會的,他不會要我的。沒有人會要我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我知道的,他不愛媽媽,一點兒也不愛?蓩寢尵褪巧,為什么把我生下來,又狠心的將我拋下?媽媽臨終前曾對我說,不要怨恨任何人,特別是他?墒俏遥趺茨懿缓?五歲那年,媽媽拖著重病的身體來找他。可他呢?毫不留情的將我們趕了出去。媽媽帶著我四處奔波,硬撐了五年。最終還是把我一個人留下了。我也曾想過,隨媽媽一起去了算了,再也不用在這塵世間受苦了。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看著你們過得那么幸福。為什么我過得那么凄苦,而你們,卻過的那么甜蜜?我要活下去,我要把這一切揭開,我要攪亂你們幸福的生活,我要讓世界變得公平一些。現(xiàn)在,事情馬上就要全部被揭開了,你們的幸福生活馬上就到頭兒了!”
“啪啪!”從不遠處傳來了兩聲掌聲。而后,有一少年的聲音響起:“好!說得好!”
那少年,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笑容中略微摻雜了一絲邪氣,耳朵上紅色耳釘閃爍著醉人的光芒。
“肖晨,你怎么在這里?”
“沈墨,我如果不在這里,怎么能欣賞到你們‘兄妹情深’的一幕呢?”
肖晨邪邪的笑著,轉向了郝恬,說:“郝恬,你很恨那個男人吧!可是,你有沒有聽說過‘沒有愛,哪兒來的恨’?”
郝恬搖了搖頭,不是的,怎么會?我對那個男人,怎么會有愛?只有恨,只有恨!不會的,不會的!肖晨怎么會懂我的心?他不懂,不懂我的心!
郝恬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而后是驚天駭浪翻涌而來。再也無法承受內心的糾纏,郝恬轉身,快步跑開了。沈墨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肖晨,向郝恬的方向追去。
放學時,肖晨喊住了安晴。借口是,送她回家。安晴沒說話,肖晨很厚臉皮的當安晴默認了。安晴靜靜地向前走,肖晨默默地跟在她身邊。此時的安晴,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回家么?自己還有家嗎?那是自己的家嗎?家在哪里。
走著走著,安晴停下了腳步。她沒有看肖晨,而是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肖晨,你說,我的家,在哪兒?”
不同往日的淡然,這句話中充滿了疲倦與悲傷,再看安晴的眼神,空洞無神,好像琉璃,碎了一地。
“安晴,你這是怎么了?你知道了什么嗎?你的家里,發(fā)生了什么?”
“呵呵!我終于知道媽媽為什么不喜歡我了。呵呵……”
“安晴,別笑了,想哭的話,就哭吧!”
聽著安晴的笑聲,肖晨只是覺得心疼。心仿佛被什么東西揪住了,怎么這么難受?安晴,看著你這樣,我該怎么辦?怎樣做才能讓你不那么悲傷?怎么樣做才能讓你恢復如常?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墒,我真的不想看著你這樣,真的想為你做些什么。
安晴走到前面的一把長椅那兒,坐了下來。用手輕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肖晨坐下來。肖晨無聲的嘆了口氣,默默地坐了下來。而后,肖晨感覺到,安晴把頭輕輕的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此時的安晴真的太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了,只是想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取暖的地方。
“肖晨,別動,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安晴,真想哭的話,就哭吧……”
“肖晨,你有沒有聽說過‘人悲傷到極點,就沒有眼淚了’?以前,我不信這句話,如今,我信了……”
肖晨再也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安晴的頭,想讓她感覺到自己深切的關心。安晴也不動了,眼睛,悄然闔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幕悄然降臨。寂寞的夜空,只有幾顆殘星依舊守在夜空中,像是迷失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也許,是真的迷失了吧……
Eight
沈墨的家里,兩家人都在等,等著郝恬的到來。郝恬來到沈墨家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手有些顫抖的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沈墨。
“妹妹,你來了。”
“妹妹?我受不起這個稱呼!
說完,撇下尷尬的沈墨,進了屋。
“都在呢……”
安晴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原來,自己只是沒有在媽媽的肚子里孕育而已。還好,自己和安雪依舊是姐妹。自己是爸爸這么多年來一直愛著的女人生出來的,媽媽怎么會喜歡自己?看見自己,媽媽就會想起郝阿姨吧!而安雪,是媽媽經過多年的治療才懷上的一個孩子,自然要喜歡的多。自己和郝恬,是不是也算姐妹?當初的親切感,終于可以解釋清楚了。
“恬,你來了!
安晴上前,拉著郝恬的手,和她一起坐下來。
“郝恬,不管怎么說,你終究是我的女兒,我有義務撫養(yǎng)你,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可以……”
“誰是你的女兒?我可從未承認!
沈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郝恬打斷了。
“哎!你再否認,骨子里流的還是我的血!
“就算是這樣,那又怎么樣!”
“好歹我們是父女,你這樣的話,郝賢也不愿意看到!
“別跟我提我的媽媽。你還有臉叫我媽媽的名字!當初,你是怎么對她的?”
“哎!當初算我負了她,我聽說她去世的消息后,就一直打聽你的消息,可是,總是沒有結果。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以后,我想好好照顧你。沈墨和他的媽媽也都同意把你接來一起生活!
“我不用你照顧,我也不會和你們一起生活。我一個人,挺好。你,愛過我的媽媽嗎?不要騙我,我要聽真話!
“我承認,我從未愛過郝賢!
“一點兒都沒有嗎?”
“一點兒都沒有。”
郝恬心中很苦,可是只是想笑。笑自己的媽媽,那么癡情,那么天真,那么傻……他一點兒也不愛你呢,媽媽!虧你還為他受了那么多苦。甚至,你臨終時,還想著他。就因為我是他的孩子,你就不舍得打掉。他有什么值得你這樣做?媽媽,你還不如當初不生下我,然后,再找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平平安安的過一生。我情愿用自己的一生來換你的一生。
淚水,再也忍不住,悄悄滑落臉龐,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水花。安晴,輕輕地,擁抱住了郝恬,輕柔的仿佛她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恬,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對錯。沈叔叔不愛郝阿姨,他沒有錯。郝阿姨愛上了沈叔叔,她也沒有錯。包括,我的爸爸,愛上了郝阿姨,他也沒有錯。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有時候,只是想順從著自己的心走下去……”
在安晴的懷抱中,郝恬覺得無比的安心,或許因為都是從一個人的肚子里出生的吧……
“恬,告訴你,我的爸爸媽媽離婚了,手續(xù)已經辦過了。你不用再嫉妒我了。你的愿望實現(xiàn)了……”
郝恬掙開安晴的懷抱,定定的望著安晴。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飛一般的沖出了房間。她再也待不下去了。腦子中不斷的回響著安晴的話。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為什么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相反,怎么會有些心痛呢?他們的幸福,不存在了,不是嗎?不是想讓安晴嘗到和自己相同的苦楚嗎?那么,以后呢?安晴怎么辦?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郝恬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只是一直向前跑著,跑著。她沒有回頭,不想回頭,不要回頭,不敢回頭。身后的呼喊聲,喧囂聲,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被拋下,仿佛什么都不再重要……
期末考試,安晴盯著那個空落落的座位,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女孩,那個擁有一雙平靜如水的眼睛的女孩,那個總是帶著甜甜的微笑的女孩。她現(xiàn)在在哪里?過得還好嗎?
郝恬離開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離開的,也沒有人就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切又恢復如常,仿佛她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郝恬后來才知道,安晴過得并不幸福,雖然有爸爸媽媽,卻也沒有得到過多少關愛。原來,她并不比自己幸運多少。而自己,竟然連最后一絲溫暖也毀掉了。父母離婚后,她還好嗎?
“晴!”
“安晴!”
兩個少年的聲音同時響起。還好,安晴的身邊還有他們。未來,還在等著他們呢!
“安晴,這次期末考試,我很有信心,你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
“好消息?別是壞消息就好……”
“沈墨,你別小看我。如果不是你比我高一個年級,我還想讓你的名字排在我的名字后面呢!”
“喲!怎么?這是在下挑戰(zhàn)書?”
“是又怎樣?”
“那好啊,我奉陪!”
“哼!舍命陪君子!”
……
安晴淡淡的微笑著看著兩個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邁開腳步,大步向前走去。
“安晴,你等等我!”
“晴,你慢點兒。
……
冬去春又來,又是一年櫻花開。安晴再次走到了那個路口,櫻花已經開滿了枝頭,一團團,一簇簇,就像女孩甜甜的微笑。
“恬,櫻花開了,你還好嗎……”
恍惚之間,安晴聽到了同樣的一聲問候:“晴,櫻花開了,你還好嗎……”
不遠處,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依舊帶著甜甜的笑容,依舊閃爍著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她回來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