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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躲藏,轉(zhuǎn)移。
內(nèi)容標(biāo)簽: 幻想空間 正劇
 


一句話簡介:躲藏,轉(zhuǎn)移。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845   總書評數(shù):4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2 文章積分:215,87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幻想未來-科幻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2357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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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躲避

作者: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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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7:15PM 石塔灣

      雨忽然停了。

      洶涌顛簸的海水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幾只海鳥掠過礁石,停在微微起伏的波浪上,好像木刻的浮靶。海平線上聚集了大片鉛色云朵。夕陽無力穿過它們,只在云朵交會的邊緣,向海面投射下幾塊光亮。

      從廢棄防波堤那端走來一位極年輕的女子,她解開防水風(fēng)衣的扣子:“夜叉,就是這里,我們到了。”

      一只灰色藪貓1鉆出女子的衣襟,抖擻四肢,豎耳瞠目,四下張望!皽氐夏,”貓的聲音低沉而短促:“你…真要回海里去?”

      溫迪妮理順貼住頭皮蓬亂的短發(fā),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幾絲笑容:“必須回去。海是我的家。夜叉,”她舔拭干燥裂口的嘴唇:“追捕者再也找不到我了!彼摿孙L(fēng)衣和旅游鞋,順著防波堤的缺口跳到沙灘上。砂礫粗糙,刺磨著她的腳。她全不在意,只顧一邊奔跑一邊歡快地叫:“夜叉!快跟上。 。直到海水浸濕了襪子,她才停止奔跑。她把襪子扒下扔得遠遠的。海浪涌動,白色的泡沫瞬間掩蓋了海灘,然后又快速退了回去,在沙灘上遺留下大塊猙獰面目的巖礁。

      又一個浪頭過來,溫迪妮腳下的砂礫顫抖坍塌。她險些站不住,彎下腰去。海水濺到她的臉上,苦咸的味道異常鮮美。她捧起一掌海水,澆到臉上!拔一貋砹!我回來了!”她向海里大叫。聲音在海水里飄蕩,被一波一波的海浪傳遞到遙遠的地方。她在波浪旋渦席卷的沙灘上摸索到一根枝狀物,拿起才看清那是珊瑚的一段殘骸――骨色的已經(jīng)石化的殘骸,上面布滿了細(xì)小的孔洞。溫迪妮將這段珊瑚貼在耳邊,似乎聽到了深海之中悠長的鯨鳴。

      聲音真切起來,緊張如箭上弦的弓。但那是夜叉示警的叫聲。接著,一個男聲刺耳地大喊:“站住!危險!別往前走了!”

      17:40PM 石塔灣

      “你聽不懂嗎?!”一只大手從后面拉住溫迪妮:“再往前走危險!”

      溫迪妮回過頭去,眼前是茂密得如同?|須樣的一叢短發(fā)。她緩緩直起腰,才發(fā)現(xiàn)海水已經(jīng)沒到了膝蓋,在向她短褲的下擺靠近。

      “這兒水又深又急,你不要命了!”短發(fā)拉著溫迪妮往回走,一邊責(zé)怪:“找死。 

      黧黑的皮膚,北方人的體型,白得眩目的牙齒,沒有皺紋的臉。溫迪妮掙脫男子的手,他是他們派來接應(yīng)她的嗎?或者,他是追捕者的前哨?

      “你是誰?”溫迪妮問。海就在她的腳邊,海的氣息包裹著她,讓她無法收斂唇邊夢幻般的笑容。這笑容沖淡了她問題的嚴(yán)肅性。

      “你不知道?”男子臉上掠過一絲疑惑:“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那么你是誰?”溫迪妮仰起頭看男子的臉。約好的時間是19點鐘,現(xiàn)在還早。一路上她都在猜他們將用什么方法接走她。還會使用近陸航行器嗎?那機器發(fā)出的強聲波會使她人類的身體處于昏迷狀態(tài)。雖然這個身體就要廢棄,她還是很珍惜,舍不得損壞它。

      “谷子說你找我。”男子說。女子冥思苦想的神態(tài)中,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她是誰?她的短褲和上衣都是過時的樣式,但卻帶著流行的旅行伴侶藪貓。他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這可能是他記憶力衰退的征兆吧?

      她臉上悠閑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他不安:“谷子今天下午碰見你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原來那個指路的男孩叫谷子,溫迪妮打個寒顫。那男孩兒認(rèn)定她去石塔灣是為了找一個叫林霖的人。她沒有解釋。當(dāng)時她只想趕快找到石塔灣,而不是拿著一張標(biāo)識不清的地圖在雨中的三岔路口胡亂猜測。

      “你就是林霖?我想,谷子搞錯了。”溫迪妮緩慢地說,盡量語氣從容。她只顧沉浸于重逢大海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計劃和當(dāng)?shù)厝讼嗵帯6F(xiàn)在……“我叫溫迪妮,來這兒看海!

      “!”林霖松口氣,攤開雙手:“我還以為是來找我的!彼柤纾骸耙话憧春5娜硕既ド程链。這地方很少有人來!

      “是嗎?”溫迪妮竭力調(diào)動臉上的肌肉,做出吃驚的樣子:“哎呀,我不知道。旅行手冊上說這里有一個古塔!

      “121年歷史的燈塔算不上什么古跡。那旅行手冊早該修訂了。”林霖指指西邊龜形山上的燈塔。塔的廢墟影影綽綽地正在暮色里溶化!5年前倒塌的,沒有任何征兆就從中間炸裂開了。漁民們都說是海鬼作祟。本來這一帶的魚就越來越少,燈塔一倒,漁民更是全搬走了。”

      5年。溫迪妮沉默。那真是很長的時間,這地方已經(jīng)荒涼頹廢了。她還記得第1次踩在這里堅實土地上的異樣感覺。那夜有很圓很大的月亮,讓她好奇地看了又看,總是看不夠。而漁村里星星點點月色中搖晃的燈光,仿佛她常在高崖上眺望的海底城市的景象。

      “5年其實是很漫長的歲月,足夠從地球上抹平一個熱鬧漁村的痕跡!绷至馗锌Kf話的口氣像極Coral,竟然也會讀心術(shù)似的。溫迪妮真的吃了一驚,不禁仔細(xì)打量林霖。他的眼睛靈活有神,鼻梁挺直,大耳呼扇招風(fēng)。這樣外貌的人,Coral說過不會懂讀心術(shù)。

      溫迪妮目光清冽如幽谷之泉,讓林霖發(fā)冷!澳_!”林霖叫:“你的腳受傷了!”

      左腳下果然有鮮紅的血浸透開去,在淡灰的沙地里凝結(jié)。溫迪妮呲牙,感到傷口周圍彌漫著的巨大疼痛,而血在黯淡暮色中更是紅艷地刺眼。

      林霖急忙找塊礁石扶她坐下,將她的腳抬起!笆谴蠼秦悇潅摹_@種貝殼的貝裙簡直就像鋸條!彼p輕擠壓傷口:“還好,沒有傷著骨頭。在這兒赤腳很危險!”

      “我不知道!睖氐夏菘嘈Γ桓铱磦。夜叉跳到她膝蓋上,盯著林霖。

      “帶創(chuàng)傷速效繃帶了嗎?”“沒有!睖氐夏莼艔垺诘挠铣潭葢(yīng)該很快,助理告訴過她。她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也不會傳染上任何陸地的病菌。但她會死,她的人類身體到明天早上6點就會死亡。如果他們不來接她,不及時將她恢復(fù)原形,她也將和她的身體一起死去。溫迪妮頓時疲憊無力:“我沒有帶藥。”

      “那以后可要注意了。”林霖溫和地說,小心翼翼擦去她傷口附近的砂石:“到家去我給你包扎!薄凹遥俊睖氐夏葜貜(fù)。林霖的手指撫過她的腳心,讓她感到微微的溫暖。

      “我家就在那里!绷至刂钢负衬沁呉唤M藍頂?shù)陌咨课荨?br>
      18:03PM 監(jiān)測站

      房屋建在一人多高的石臺上,有石階蜿蜒而上。椰樹林從石臺兩邊蔓延到沙灘上,石臺上下三葉花正熱熱鬧鬧地開著紅花;ㄖΥ沟桨咨氖^上,搖曳擺動,仿佛鮮血在滴淌。

      那天的情景重現(xiàn)眼前:牙白防滑磚地在燦爛陽光里閃耀。褐紅的血填充磚地的牙白格子,滿溢出來,流淌進路邊的草坪。草坪也一格格紅了過去。Coral仰臥著,身體漸漸僵硬,漸漸蜷縮成粘稠的一團,漸漸漿化。

      Coral,溫迪妮心里嘆惜,我親愛的朋友,我的姊妹,你竟然就此永別塵世。暈眩憤恨的感覺再次襲擊了她,使她四肢抽搐,所有內(nèi)臟器官都劇烈顫抖地要脫離它們原來的位置。她急忙扶住門廊的柱子,站穩(wěn)。

      林霖拉起雙層防蠅門,打開燈!斑M來吧。”他轉(zhuǎn)身邀請溫迪妮。

      溫迪妮向他身后瞥了一眼:櫥柜、冰箱、餐桌,都在燈光中明晃晃地亮著,散發(fā)出濃郁的家的氣息。溫迪妮感到一種溫暖舒適的誘惑,但她更本能地緊張。房子是――布滿機關(guān)的陷井,常常。她側(cè)過頭,門邊墻上釘了塊銅牌:“國際生態(tài)監(jiān)測站網(wǎng)2314站!

      “快進來。要不傷口會感染的。”林霖催促。溫迪妮這才慢吞吞走進屋子。林霖把她按進一張?zhí)僖,拿出急救箱,迅速對傷口進行清洗、消毒、上藥、包扎。

      夜叉也跟進來,坐在椅邊觀望。

      “這里經(jīng)常有人受傷嗎?”溫迪妮詫異林霖動作的嫻熟。

      “這兒?不。這兒一般沒人來。我只給海豚、鯊魚什么的治療過。它們有時會在礁石附近擱淺!

      “這兒就你一個人?”溫迪妮繼續(xù)問。腳上的腫脹漸漸被清涼所代替,而且血不見了,這讓她輕松不少。但緊張感卻不能消失。

      “就我一個人!绷至赜行﹩蕷。溫迪妮冰冷滑膩的皮膚也讓他不舒服,好象潛水撈海帶的感覺。他放開她的傷腳:“你的鞋呢?”

      “不知道,大概被海水沖走了!睖氐夏莼艁y。林霖該對海洋很有研究吧?萬一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溫迪妮抵住椅背,雙手緊握在一起。

      “你等一下!绷至剞D(zhuǎn)身進入內(nèi)室。片刻拿出一雙旅游鞋!坝悬c大,湊合吧!薄斑@……”“我就穿過1次;旧线是新的。哎呀,”林霖拍腦門:“瞧我,怎么能讓你光腳穿鞋呢。你再等等。”幾分鐘后,他遞給溫迪妮一雙還沒拆商標(biāo)的棉襪。

      溫迪妮只好一一穿上。襪子柔軟暖和,而且漂亮。她轉(zhuǎn)動腳,慢慢要伸進鞋子里。腳在半空中停住!拔业男诜啦ǖ躺狭!彼酒饋恚胪庾摺W竽_碰到地面,仿佛踩在鋒利的刀刃上。她急忙抬起腳,跌倒在椅子里。

      “我去給你拿!绷至刈愿鎶^勇。

      18:15PM 沙塘村

      幾輛中巴駛?cè)氪蹇凇昂oL(fēng)”旅店的停車場,旅店老板桑田急忙迎出來招呼。被城里持續(xù)40℃高溫曬蔫了的男人女人魚貫走下車。領(lǐng)頭的導(dǎo)游和桑田很熟,“這幾天村子里都擠滿了吧?”他問。

      “比上個月好些。”桑田滿臉堆笑:“今天有虹鱒魚,清蒸。”

      “養(yǎng)殖的,沒味道。”導(dǎo)游說:“你有沒有野貨?”他指指身后的游客:“都有錢,就想嘗個鮮!

      桑田的笑容詭秘起來,他湊近導(dǎo)游的耳朵:“有鯨魚肉!”導(dǎo)游立刻眉眼舒展了。桑田叫服務(wù)員給游客開房間,他到廚房去安排。一進門桑田就看見他的小兒子谷子正嚼野雞翅膀!拔共伙柕墓!”桑田臉色一沉:“那是給客人準(zhǔn)備的!”

      “有的是!惫茸硬辉诤酢K麆倓12歲,瘦小靈活。翻墻爬樹,村子里誰家的孩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拔蚁挛缗苣敲催h到林子里看套捉雞。你還不犒勞我!

      “犒你個頭!”桑田敲兒子的手:“設(shè)夾子安索套那是違法的。你小子亂嚷嚷什么!”

      谷子做個鬼臉。廚子的女兒急急走來:“谷子,你真的看見林哥的女朋友了?”

      “也許不是吧。”谷子眨眼:“林哥到石塔灣這幾年,還沒城里人找過他呢!

      “去去,干活去!”桑田瞪那焦急的少女:“要你瞎操什么心。磕莻林霖,他從哪兒來還得回哪兒去。人家城里人哪能一輩子守在石塔灣!

      谷子點頭,伸手又拿了一根野雞翅膀。

      18:31PM 石塔灣

      溫迪妮瘸著腳一步步跳下石階。林霖在防波堤上擺手,她裝做沒看見。她向大海跳過去,好幾次身體都險些失去平衡跌倒。她試著把腳放下。

      “怎么會這么疼?”她苦笑:“夜叉,他們沒告訴我這個。”

      夜叉嘆惜。

      “你覺得林霖和追捕者有關(guān)系嗎?”

      “還不知道!币共媾偕巴,咬住半埋在其中的一只貝殼。溫迪妮蹲下,從它嘴中將貝殼奪走:“是空殼,小笨蛋!彼龘崦共嫒彳浀募贡常骸耙共,可惜你無法到海里去。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真的!”她的聲音溫柔起來,充滿憧憬:“過一會兒他們就會來接我了。我將回到海洋深處去。沒有任何人能到那么深的地方去。雖然那里有很多幾千年前的人類遺跡。那些石砌建筑,都在漆黑山谷里聳立著,非常宏偉壯觀。但是我不喜歡。夜叉,那些東西總好象在說人類還會回去占領(lǐng)海底世界。啊呀,人類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幾千萬噸的垃圾侵害海洋了!”

      她忽然不說話了。海水呼嘯著撲打岸礁,一浪高過一浪。而遠一點的海面卻平靜如鏡。那幾只海鳥散去了。海天之間,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許久,溫迪妮環(huán)抱住夜叉的脖頸:“我會想你的。夜叉,你要保重!

      “你也要。”夜叉蹭著她的手背嗚咽。

      19點鐘。

      海面沒有任何變化。黃昏的海灣在她面前顯現(xiàn)出死亡般的寧靜。溫迪妮一驚,她身體里回蕩著海潮的氣息,但卻沒有他們預(yù)定的信號。而追捕者正在搜尋她的蹤跡,企圖捕捉到她。Coral扭曲的身體又在眼前晃動。她四處張望。林霖向她走過來,手里提著她的鞋,手臂上搭著她的風(fēng)衣。她盯著他,格外緊張。

      “你最好立刻穿上鞋!”林霖走近,把鞋遞給她。

      對他的友善,溫迪妮一時很不適應(yīng)。她茫然地接過鞋子!俺喑2剛過幾天,”林霖踢著溫迪妮身后那些空貝殼,“海里沒剩下多少活的東西了!

      這話有什么含義嗎?溫迪妮惶恐。心驚膽戰(zhàn)的失望席卷了她。沒有近陸航行器讓她如何返回大海?她人類的身體怎能到達萬米深的海底?Coral的話在耳邊顫動:“他們早就忘了我們!拋棄了我們!我們登陸時已注定要死!”她跌坐海水里,眩暈不止。

      “你沒事吧?”林霖問。溫迪妮面如死灰,神情倦怠。她的頭低垂到胸前,幾乎要折斷了!澳銢]事吧?”林霖第2次問。

      “沒事!睖氐夏輽C械地回答。還有另一處接應(yīng)點。但如果Coral的話是真的,再奔波500千米同樣徒勞無益。何況她根本沒有氣力去完成兇險的空間折疊!翱臻g折疊,這是變形的你所具有的非凡能力。它可以使你在廣闊陸地上瞬間移動,來去自由輕松,”3級助理說,“以便更好地完成你的任務(wù)!彼(dāng)時正對Coral被賦予的心靈感應(yīng)能力羨慕不已,對助理的話并未深想。

      來去自由。溫迪妮苦笑。曾經(jīng)。但越來越多次她陷入空間的褶皺中差點無法脫身。后來,只有在最最需要的時候,她才敢運用那所謂的超能力。“我的讀心術(shù)也是這樣!盋oral感慨:“當(dāng)我開始和一個人建立感應(yīng)關(guān)系時,他的一切感受就會集聚在我的神經(jīng)末端,悲痛和失意會使我的神經(jīng)窒息,而快樂與得意又讓神經(jīng)抽搐。”

      “他們根本是拿我們做試驗品。溫迪妮,忘了海洋吧!忘了那些可恥的助理和協(xié)理,他們生來就只配住在永不見陽光之地!”Coral激動而憤懣的聲音猶在耳邊。Coral,溫迪妮掩面嘆惜,我們的靈魂很快將在天國相聚了!

      “還是到我家休息一下吧。”林霖說。她看上去脆弱極了,隨時會被海風(fēng)吹倒。他不得不扶住她的肩膀,讓她整個身體都倚靠著他。

      19:30PM 石塔灣

      預(yù)定時間已過,近陸航行器不會來了。溫迪妮看著大海越來越遠,感到心臟隨著海水的波動而遠去而碎裂,整個人都不復(fù)存在了,任由林霖帶她回監(jiān)測站。她不知道怎么會又坐到林霖的藤椅里,F(xiàn)在她對房子已經(jīng)沒有恐懼了,她什么感覺都沒有了。

      “腳好點兒嗎?喝杯我自制的飲料吧。”林霖從冰箱里取出盛滿果綠色液體的玻璃茶壺!昂T宀。我自己配制的。你在其它地方絕對嘗不到!

      溫迪妮接過茶杯,茶沫在里面一晃一晃,泛著幽綠的冷光。她聞到熟悉的海洋味道,許多遙遠的記憶在茶水里晃動起來。

      “再難的事情都會被解決,沒有過不去的!绷至卣f,聲音放得很低很柔:“可別想不開。”他停頓一下,看看她的神色,繼續(xù)道:“只要還活著,一切總會有的!

      知覺在慢慢地恢復(fù),她終于明白他的意思。她還能活下去嗎?她回答不了自己,她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你得堅強!绷至匦,“這可不是大話空話,是實話。”

      他有一種質(zhì)樸爽朗的笑容。堅強?溫迪妮一驚。這兒可是海洋研究機構(gòu)。面對可能是最危險的人,她怎么能脆弱地就想到死?

      “你在這兒都做什么?”她聽到自己虛弱的聲音,仿佛被海浪沖散的沙粒。

      “釣魚、爬山、游泳,抽空兒整理一下儀器記錄,能分析的就簡單分析一下!绷至鼗卮穑瑢@問題好不耐煩。5年的監(jiān)測站生活實在無可炫耀之處。

      “記錄什么?”她將杯子湊近嘴唇,卻并不碰它。

      “一切:海浪的波動、天氣的好壞、風(fēng)力大小、浮游生物多少、魚群的種類……所有看見的、聽見的!

      “也許我也會被記錄!

      “你?”林霖大笑:“你!除非你是海洋生物,比如——美人魚!”

      溫迪妮一愣,隨即放下杯子。她也想笑,但僅僅是抽動皮膚而已:“是美人魚的話,遲早也會像鱷魚一樣,皮子被剝下來做成皮包!

      空氣里閃過一絲尷尬!澳闶请娔X清潔員吧?只有他們才會養(yǎng)戰(zhàn)斗型的藪貓!绷至剞D(zhuǎn)移話題,一邊說一邊走到水池邊洗手。洗滌靈流過他的皮膚,那些不小心沾上的溫迪妮的血跡突然變成淡粉色珠子,掉到水池里。林霖急忙捉住幾顆,用餐碟盛起來。他心里一緊,回頭看溫迪妮。她整個身體都蜷縮在藤椅中,仿佛一條干枯的魚。

      20:00PM 沙塘村

      “谷子!”桑田叫:“快給樓上送開水去!薄芭。”谷子答應(yīng),走向后院廚房。雞舍里喧嘩起來。豬欄中也有滾動的哼哼聲。忽然有雨點落在男孩頭上,他仰頭看,天上一絲光亮都沒有!坝窒掠!”他沖空中吐口水,雨瞬間大了,一片一片潑下來。

      谷子提著6個灌滿了熱水的暖瓶上樓。客人們大多擠在房間里聊天、打牌、吃東西,寥寥幾人呆在觀景臺上看海。海陷在漆黑的夜里。雨聲和海浪聲攪成渾濁粘稠的一團氣體。谷子躲開這團氣體的沖擊,依次進入客房換水。每個房間的電視屏幕都抖動著模糊的圖像,地區(qū)新聞已經(jīng)快播放完了:“本周有4位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在我省失去監(jiān)控,目擊者請立刻通知有關(guān)部門,熱線電話是……”

      “這些病毒攜帶者就該關(guān)起來!”一個懷抱袖珍寵物型藪貓的小姑娘憤憤不平!案麄冎v什么人權(quán)!老K!”下巴上有3層贅肉,磕著瓜子的男子嚷。“生死有命,該活的怎么也死不了!毙碧稍诖采系睦险哒f,盯著谷子追問:“明天早上能看到日出嗎?旅行社可是說能看到的?床坏降猛宋覀兊腻X!

      真羅嗦!谷子心里罵。每間客房里的人都要對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發(fā)表一通意見,這讓他膩煩。而村里糟糕的有線電視更使他情緒不佳。他拿了空瓶轉(zhuǎn)身要走,圖像忽然清晰了,4位病毒攜帶者的照片出現(xiàn)在屏幕上。

      代號A413的那個人!谷子手一抖,暖瓶差點掉在地上。他趕緊抓牢瓶提。代號A413的那個人正是他白天見到的要去石塔灣找林霖的女人。

      20:15PM 監(jiān)測站

      她也許是人造血使用者,也許是機器克隆人。林霖判斷不出。他已經(jīng)離開城市5年,對于生化技術(shù)的進步只有耳聞了。他打開屋子里所有的燈,燈光中溫迪妮的臉呈現(xiàn)出一種模糊的柔軟的輪廓。她慘白的皮膚中淡淡滲透出青色的血管,血液在其中艱難流動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青年女子一身都是憂郁和疲憊,還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獨。

      證件從溫迪妮風(fēng)衣口袋中掉下。她的確是國家認(rèn)證的電腦清潔員,鋼印醒目地蓋在她照片上。照片上她開朗而自信地笑著。林霖恍然覺得在哪里見過溫迪妮。她的笑容十分熟悉親切。手鼓聲。有人在網(wǎng)絡(luò)中呼叫他。林霖關(guān)掉多余的燈,將風(fēng)衣輕輕蓋在溫迪妮身上。

      窗外“嘩啦”一聲,大雨傾盆而下。監(jiān)測站猶如海上的一葉扁舟,飄蕩起來。

      溫迪妮一驚,睜開眼睛。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夜叉!夜叉!”她急忙叫。貓在她腳下答應(yīng)著:“你又做惡夢了?”

      “啊,不!睖氐夏菝銖娦。地板晃動得厲害,她幾乎坐不住。溫迪妮壓緊左額的太陽穴:“我們得離開這兒!彼ダT,卻怎么也拉不開。原來她拉著墻上掛的裝飾畫,她放開手,重新找到門,打開。

      風(fēng)挾著大雨撲面而來。她不得不關(guān)上門。周圍的東西仍在旋轉(zhuǎn)。她的五臟六腑也在旋轉(zhuǎn)。溫迪妮捂住嘴巴,跑進洗手間。夜叉也跟了過去。她關(guān)緊門對著便器狂吐?諝饫镱D時充滿了腐爛發(fā)霉的味道。

      這味道讓夜叉焦躁!皼]事。我還支撐得住。”溫迪妮喘息!八麄儧]來。怎么辦?”“明天早上6點鐘前,他們會來的,一定會帶走我!彼蜷_水閘和抽氣風(fēng)扇!澳憧隙?”“一定。他們有精確的計劃表,不會弄錯時間!辩R子中自己的臉仿佛涂過摻了綠漆的大白,顏色難看地可以扮鬼。溫迪妮沮喪不已,她轉(zhuǎn)過頭去,稍后還是轉(zhuǎn)過來,對著鏡子認(rèn)真地涂上口紅,又把口紅當(dāng)胭脂擦在臉頰上。

      “小心。”夜叉警告。“我知道。我們今天整整穿過了300千米的空間距離,追捕者還來不及在這里設(shè)置陷井!薄耙惨⌒!”夜叉反駁,尖圓的大耳朵動:“起風(fēng)了。”

      風(fēng)雨聲如千萬只怪獸吼叫著,墻壁似乎變成薄薄的一層紙。溫迪妮走到餐廳門口,只見白衣的Coral自空中墜下,如一朵凋零的花。那一幕又重現(xiàn)了:她剛走下出租車。警察封鎖了道路。人群被隔離在商貿(mào)大樓外。Coral站在20層的平臺上。黑衣的追捕者緩緩靠近她。她抬起頭。Coral的目光從空中傾瀉下來。她還沒有讀懂這目光的含義,Coral便跳出平臺,像一朵盛開在藍天里的花。

      溫迪妮揉揉眼睛,Coral的幻像消失了。但Coral跳樓時的尖叫聲依舊在她耳邊回響:“Live! Live !”她揪住耳朵,她的人類身體接下去還會出現(xiàn)什么生理異象?她不知道。如果追捕者到了,她該怎么辦?

      餐廳旁門的走廊里有溫暖的燈光!傲至卦谀抢?”她問。貓點頭。溫迪妮望望漆黑的窗外,不禁裹緊身上的外套。她對黑暗和孤獨,第1次產(chǎn)生了深深的恐懼。

      20:42PM 監(jiān)測站

      林霖正在電腦前聚精會神敲打著鍵盤。不大的房間中,書架、沙發(fā)、音響、電視、電腦都一應(yīng)俱全,動植物標(biāo)本和零碎的小飾物更是到處都有。

      溫馨的燈光中回響柔和的小提琴曲,還有咖啡馥郁的芳香。溫迪妮陷入松軟的沙發(fā)中,漸漸平靜,幾乎忘了這是海邊的風(fēng)雨之夜。她環(huán)顧四周。一眼之間,有些東西非常眼熟。她定神再看。

      “你醒了?”林霖回頭看她一眼,她的臉色好象紅潤了些:“咖啡隨便喝!

      咖啡的熱氣噴在溫迪妮臉上,讓她有種懈怠松散的輕快。但她仍小心地不碰一點咖啡,她不敢嘗任何人造的飲料!澳菑埉嬐μ貏e!彼哪抗饴湓趬ι。

      “噢,那張畫。那是皮影年畫!绷至亟榻B。他看屏幕,一邊快速敲擊鍵盤,一邊問:“聽說電腦清潔員資格很難取得,是嗎?”

      “書架上那個絲綢盒子呢?”

      “哪個?這個?給你。”林霖拿起溫迪妮說的盒子扔給她。溫迪妮用力掰開盒蓋,暗紅的絲絨上竟然是一張色彩鮮艷的木質(zhì)面具。溫迪妮仔細(xì)端詳,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你在哪兒買的?”

      “我成天到晚都在這里,哪兒有時間逛街啊!绷至芈柤纾存I在他手指間飛速跳動:“都是網(wǎng)友送的!

      “網(wǎng)友?”

      “對,她不但喜歡到處旅行,還喜歡給我寄紀(jì)念品!

      絲綢盒子忽然沉得拿不住,面具險些掉出來,溫迪妮的手腕酸軟無力。她說不出話來,呆看著林霖用文字和他看不見的網(wǎng)友聊天。電腦屏幕上又出現(xiàn)一個窗口:

      Little:“真的很久沒有看見Silence了。555555!”

      Pirate:“我也是!

      林霖停頓了1秒,繼續(xù)敲擊。

      Pirate:“我也是!

      Pirate:“沒辦法,她總是飛來飛去!

      Pirate:“到處亂竄。”

      Pirate:“真羨慕她。^-^”

      “她沒有來找你嗎?”溫迪妮倒吸一口涼氣,坐正。林霖竟然就是Pirate3!她的目光移到林霖臉上,仔細(xì)地從他額頭一直看下去,掃過他鼻翼左側(cè)淡淡的雀斑,直到他還留著胡茬的青色下巴。

      林霖被她看得有些不安,摸摸臉。溫迪妮的目光立刻散開!拔蚁氩粫。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實地址,連真名也不知道!绷至鼗卮稹

      溫迪妮喘不過氣來:“這就是網(wǎng)絡(luò)?僅僅靠文字存在的場所!”

      林霖眼睛一亮:“對極!其實,Silence4也未必想見我呢。對于她那種浪跡天涯的人來說,我太保守太封閉了!

      Silence ,溫迪妮心底嘆氣。起這個名字是為了在網(wǎng)絡(luò)中做一個孤獨的旁觀者,結(jié)果她還是被網(wǎng)絡(luò)的自由話語權(quán)所誘惑,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喋喋不休!暗憧倳x開這里回到城市中去,回到人群中去。”

      “難!現(xiàn)在失業(yè)率這么高,有工作就不錯了。再說城市也不見得多好,污染、擁擠、缺水、高溫,”林霖?fù)u頭:“活著是件不容易的事。要是不小心傳染上流行瘟疫疾病,那就更糟糕了。不如呆在這里,喝咖啡,上網(wǎng)聊天。安全、舒適、可靠!

      “你真會照顧自己!”溫迪妮掩飾不住聲音中的沮喪!澳阏娴臎]有見過那些網(wǎng)友嗎?”

      “我這里太偏僻了。誰愿意來?本來今年春節(jié)有假,我和Silence都約好了。可我臨時給事情絆住了,還是沒離開這里。這簡直是天意。”林霖聳肩:“相見不如懷念。”

      約定。古廟。春天之雪。山門前描金繪彩的牌坊被大團紅紅的花結(jié)覆蓋。孩子們喜氣洋洋地在街心踩歡樂球。舞龍的小伙子都赤膊敞胸,雪花碰到他們火熱的皮膚就溶化了。團花錦緞長袍的商人笑咪咪地向路人贈送屬相吉祥物。鼓拉來了,好大一面紅鼓。家家戶戶的門窗都貼了紅色的門神、對聯(lián)、吊錢……一個紅彤彤的世界。

      那天她穿了一身白,雪樣的白。她懷疑Pirate不會來,還是照約定站在牌坊下等他。時間到了,她手中的紅玫瑰一枝枝掉在雪地上,被來回奔跑的孩子們踩碎了。當(dāng)凍得僵硬的手指敲開網(wǎng)絡(luò)之門時,她只想拉住Pirate痛哭。但她不能,她無法要求Pirate在現(xiàn)實中為自己做什么。Pirate僅僅生活在網(wǎng)絡(luò)的虛幻空間中,是依賴她想象才栩栩如生的人物。

      “都在問我有沒有見到Silence!绷至刂钢聊簧4、5個聊天窗口,“我懷疑她自殺了。當(dāng)然,”他笑:“是在網(wǎng)上。她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你看,”林霖感慨:“活著首先要照顧好自己。否則,在虛擬的世界中也同樣不開心!

      “你也許能,可是人類整體卻不會!睖氐夏葑I諷:“將垃圾、工業(yè)和生活廢水傾倒在海洋里,讓農(nóng)田里的氮肥流入大海,挖掘珊瑚礁修房屋或做裝飾品,使海底泥沙變黑,浮游生物大量增多,成千上萬的海洋動植物失去了棲身之地。人類還把核廢料投埋到深海里去。等有一天海洋毀了地球也就完了!”她無法克制激動的情緒,越說越快。

      “這么說好像你不是人類一樣!绷至匚⑿Α

      “我是海洋環(huán)保主義者!睖氐夏菀惑@,連忙正色道。

      “Silence也是。環(huán)保還分門別類?”林霖意味深長地加重語氣:“有許多問題比海洋污染更嚴(yán)重。知道嗎,異類一直想混入人類社會取而代之。他們可能來自火星、天狼星或者小行星帶,但也可能就來自地球的洞穴和海洋!

      “這種問題爭論了幾十年,太陳腐了吧?”溫迪妮不屑。她彎腰抱起夜叉,放在膝上。又是頭暈和惡心,還有一種深沉的疼痛。她情愿自己真的自殺死了。但是夜叉溫柔地伏在她懷里。“你喜歡貓嗎?”她問。她本來想送夜叉回非洲草原的老家,現(xiàn)在做不到了!耙苍S,你能替我照看它一陣子!币共嫣痤^,慍怒地瞪她。

      “應(yīng)該沒問題。它可以自己捕魚吃嘛。不過我可不像你懂貓語。怎么,你要去哪里嗎?”

      溫迪妮的心隱隱絞痛。她一直想象和Pirate見面的情景,但怎么也猜不到會是這個樣子!巴四隳莻網(wǎng)上的白馬王子,去轟轟烈烈地談一場真正的戀愛吧!我們只有5年時間,可不能浪費了。”Coral激動地嚷,指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看!有多少年輕英俊的青年,全都渴望愛情,全都溫柔體貼熱情!”Coral使勁兒搖她,搖得她頭暈,差點兒從露臺上掉下去。Coral人類的丈夫在一旁微笑著修剪滿天星,他們收養(yǎng)的一雙兒女則不停地奔跑嬉戲。

      愛情!溫迪妮的臉頰貼緊夜叉的脖頸,林霖在她視線中模糊了。

      21:21PM 沙塘村

      谷子走進村子另一頭的“張四水旅店”。張四水正往告示牌上貼最新網(wǎng)絡(luò)新聞,這是他的興趣愛好之一。谷子掂起腳尖,果然,告示牌上有艾斯亞克病毒患者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打印質(zhì)量并不好,但溫迪妮的輪廓卻絲毫不差。

      “谷子,怎么,也想撈點外快?”張四水咧開嘴笑,露出里面明晃晃的金牙:“我早說了,這年頭不上網(wǎng)做不成生意!

      “他們真是艾斯亞克病毒患者嗎?”谷子后牙床都在發(fā)抖。

      “那還有錯!害怕了?不要緊,該活的人怎么也死不了。”

      “這病傳染上就沒救了?”

      “都這么說。是個怪病。好象跟腦有關(guān)。誰知道呢,反正很危險。幸好病毒潛伏期很長,而且經(jīng)常會轉(zhuǎn)變成良性。否則大家全都完蛋了!睆埶乃瓿闪斯ぷ,將手上粘的膠水搓成一個小球!奥犝f帶病毒的人要是發(fā)作起來,特別有攻擊性。你要當(dāng)心,看見可疑的人一定要及時報告。”他把“攻擊性”3個字咬得很重。

      21:45PM 沙塘村

      “爸!”谷子沖進桑田的房間:“爸,這事兒是真的,我可沒開玩笑。有一個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到咱們這兒來了!

      “什么?!”桑田手一抖,差點把墨水甩在賬冊上:“兒子,你看清楚了嗎?”

      “清清楚楚。新聞里都放了,代號A473,叫溫迪妮。絕對錯不了,就是她。我今天下午在瓜田里碰到她,還給她指路呢!

      桑田急忙把兒子拽到日光燈下,仔細(xì)檢查兒子的身體!鞍パ剑惫茸佣迥_:“沒那么快就傳染的!薄澳侨爽F(xiàn)在在哪里?”桑田確信兒子沒有什么異常后,才問!皯(yīng)該在監(jiān)測站。”谷子說,把下午見到溫迪妮的過程簡單講了一遍!拔铱戳至夭灰欢ㄖ罍氐夏菔前箒喛瞬《緮y帶者!彼媪至亻_脫。桑田沉吟:“林霖這人啊,他那監(jiān)測站到底干什么的誰也說不清。也許他知道可不在乎。報紙上不是經(jīng)常揭發(fā)包庇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的人嗎?”桑田激動,連連搓手,想想又不放心:“谷子,你肯定溫迪妮在監(jiān)測站嗎?”

      “應(yīng)該在。”“得肯定她在那里。好兒子,你悄悄去監(jiān)測站看一眼。別驚動了他們。要是給林霖發(fā)現(xiàn)了,你就隨便編個理由。你一向機靈,這事能辦好!

      給父親那么一夸,谷子禁不住飄飄然了:“好,我就去!”他匆匆向外走。

      “快去快回,我等著。”桑田又加了一句:“可別離他們太近,小心傳染!

      22:00PM 監(jiān)測站

      燈光投到林霖頭發(fā)上,折射出棕黃的光暈。他拂動額前的頭發(fā),骨節(jié)突出的手指強健有力。溫迪妮注視著這一切,內(nèi)心有種奇異的激蕩情緒,明天似乎永遠也不會到來了。

      “溫迪妮,你名字好怪。有什么含義嗎?”林霖關(guān)上電腦問。

      那是拉丁語波浪的意思。2級助理喜歡拉丁語,所以給了她白皙的皮膚和杏仁色的頭發(fā),還有高挑的身材。但3級助理們都說她這樣上岸實在太招人注目了,她不能扮演美女。結(jié)果,他們將她人類身體的外在特征全部減半和模糊。那些助理們總是想怎樣就怎樣!拔也恢馈!睖氐夏輷u頭。如果這是在網(wǎng)絡(luò)中,她就可以說了。只有在那里她才不戒備、不懼怕、也不必刻意隱瞞。如果在那里,她一定會擁抱Pirate,然后開瓶香檳慶祝重逢,再一起上天涯海角5聽濤望海。

      “電腦清潔員的工作有意思嗎?很難想象你們怎么帶著藪貓在高級寫字樓中逮老鼠!

      “還有蟑螂、蜘蛛和黑斑甲蟲!睖氐夏菅a充。服務(wù)器和工作站的冰冷機殼下是小動物們干燥溫暖的天堂?墒撬仨汄(qū)逐它們,因為她是電腦清潔員。她要用這種身份了解人類的科學(xué)技術(shù)。

      “哦,那一定很有趣。”

      “未必!睖氐夏莸难燮こ林仄饋,仿佛立刻就會陷入夢鄉(xiāng),然后在夢境中說出自己就是Silence。她狠掐左手虎口,竭力睜大眼睛:“那個Silence,你就沒有找過她嗎?”

      “怎么找?她在網(wǎng)絡(luò)中!”林霖攤開雙手,苦笑。

      “不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吧?”溫迪妮的目光咄咄逼人,林霖甚至不能正視。當(dāng)然有線索。雖然Silence從網(wǎng)絡(luò)中消失僅3個多月,但網(wǎng)絡(luò)時間卻已過去了十幾萬拍6!沒有Silence的網(wǎng)絡(luò)是空虛的,很長時間他都因找不到她的信、帖子,呼不到她而窒息得幾乎發(fā)瘋。那時候他沖動得連辭職信都寫好了。但上司“你要為科學(xué)獻身”的循循善誘,以及同事“城市里失業(yè)的人如落葉般布滿大街小巷”的描述,終讓他留了下來。他一再告訴自己沖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畢竟, Silence只是網(wǎng)絡(luò)里嫵媚動人的女子,誰敢保證現(xiàn)實的她就是網(wǎng)絡(luò)中的樣子。并且,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廣袤無比的海洋、閑散自由的工作和上塘村女人火辣辣的目光?墒菧氐夏轂槭裁慈绱岁P(guān)心Silence呢?

      “你認(rèn)識Silence?”

      “喔,不,不認(rèn)識。我只是覺得她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她給你寄了那么多有趣的東西。”溫迪妮解釋。那些有趣的小紀(jì)念品代表她到過的每一座人類城市。她游歷城市的大街小巷,每時每刻都有新奇與驚訝。她把這感受與Pirate分享,希望他能如她愛海洋般愛他的陸地。

      “我的故事太平常了!绷至氐f:“網(wǎng)絡(luò)上每天都在發(fā)生。無非是兩個人相遇,談得投機而已。其實,從網(wǎng)絡(luò)中只能獲取人的一部分思想,代替不了真實接觸的感覺。作為人,我們需要可接觸的存在來建立完整的聯(lián)系。我們必須看到彼此的臉,聞到彼此的氣味,感到彼此目光的注視,才能激發(fā)出情感和信任……”

      夜叉不滿,咕噥:“書呆子。嗨,雨停了!彼降厣,伸了個懶腰。

      “也許雨停了!睖氐夏萋鹕碚f,“我不能再打擾你。”林霖說得當(dāng)然對,Silence 和Pirate只是網(wǎng)上人物。真實生活里,她和林霖?zé)o關(guān)。

      “哪兒的話,難得有人到這兒來和我聊天。喲,快11點了,你就留下吧,這兒還有一間臥房。”林霖眼角的余光掃過水池,聲音里多了些關(guān)切:“我看你身體不太好哇!

      溫迪妮望著林霖,流海下細(xì)挑的眉毛一動。但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23:09PM 石塔灣

      雨果然停了,夜風(fēng)很涼,天空上還密布烏云。世界沉浸在黑暗之中。海在不遠處咆哮如雷。林霖打開手電,四下照了照:“還是層積云,黎明可能會下雨。”他不無憂慮,“這么多雨,河上那座破木橋怕是又?jǐn)嗔恕!?br>
      溫迪妮冷冷打個寒戰(zhàn),連聲咳嗽。

      “你等等!绷至貙⑹蛛娙谒掷铮芑匚,片刻拿了一件厚夾克出來。他將衣服披在溫迪妮身上:“小心別感冒了!

      溫迪妮穿好衣服,拉拉下擺。那棉布夾克又肥又大,在她身上來回晃蕩。寒氣消失了,她感到說不出的舒適和溫暖。夾克的領(lǐng)子摩擦著她的臉頰,臉漸漸熱起來。

      “你要去哪里?”

      “上塘村,我在那兒訂了房間!

      “路又遠又不好走,你還是留下來吧。”

      溫迪妮遲疑。她抬起手腕,手表奇怪地停住了。沒有時間可以由她任性揮霍了。難道她真要再到人群中去嗎?不,即便死,也應(yīng)死在海的懷抱中。否則,她到這里來做什么呢?

      “好吧!彼p聲答應(yīng),敲打手表:“我留下!

      “表怎么了?”林霖探過頭來,“噢,進了水了!

      每一件陸地的東西都將離她而去,如同生命的離去。溫迪妮心口酸楚。她轉(zhuǎn)向大海,讓海風(fēng)撲打在臉上,沖掉從她眼眶中不自禁流下的淚水。

      正是退潮的時候,海水清淺得只過腳背。巖礁大塊大塊裸露出水面,猶如猙獰的怪獸。林霖和溫迪妮并肩走著,一時都沒有說話。他們彼此的呼吸聲夾雜著心跳之音,響在耳畔。

      天上忽然綻開一條縫隙,隱隱地透出瑩白月光。燈塔廢墟被月光一照,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我想到塔上去看看!

      “路不好走。明天我?guī)闳。那塔的斷面非常齊整,像是被激光切碎的!绷至卣f。5年前,正是這奇怪的塔斷促成了2314號監(jiān)測站的建立,也把他從喧鬧的城市中分離出來。

      “怎么會這樣?”溫迪妮有些困倦。5年前,近岸航行器采用聲波推進把她送上岸?磥硎悄菑娐暡ㄒ馃羲舱,造成了燈塔的碎裂。

      “大海是一個迷!绷至囟紫律碜,拿手電往沙地上照。光柱照到之處,有小蟹在急忙地爬!拔覀兊奶诫U隊能夠登上火星,卻到不了深海。海里很多事到現(xiàn)在也無法解釋。比如太平洋里的金字塔,從海底山脈射出的光柱,在波斯灣中游蕩的飛碟。也許真有海底人存在。”

      他的聲音和波濤聲混和,擊打在溫迪妮心上,誘惑著她的思緒。她還能再回到海洋中去嗎?死亡的壓迫加重了,她竟忘卻身在何處,抽泣起來。

      “溫迪妮!你怎么了?”林霖提高聲音。

      “沒什么,沒什么!睖氐夏葸B聲說,但無法抑制聲音的斷續(xù)哽咽。

      這時候,月光忽然隱沒了。天穹籠罩下一片漆黑,沙灘、海岬、礁石都不見了。林霖和溫迪妮的臉也陷入黑暗之中。手電光抵擋不住黑暗的侵襲,黯淡下去。只有遠處海浪沖刷沙灘的聲音仍真切地響著,還不曾被黑暗吞沒。

      “這簡直是外星的世界。”溫迪妮掩飾道。

      林霖松弛下來:“的確,有時我也有這種感覺。好象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幸而網(wǎng)絡(luò)還在!

      破壞或者掌握網(wǎng)絡(luò),就能夠控制人類的1/2未來命運。這是她給他們的建議。她還有一份網(wǎng)絡(luò)炸彈的引爆密碼。那個給她密碼的頂級黑客簡直是個瘋子。他設(shè)計的計算機病毒真是名符其實的炸彈。網(wǎng)絡(luò)自有它的天敵。溫迪妮閉上眼睛,黑暗似乎靜待網(wǎng)絡(luò)連通前的寂寞,吞噬著她面對人群的勇氣。如果人類不存在就好了,那樣她肯定還在海底閑適快樂地生活著。

      夜叉忽然嘶叫,溫迪妮側(cè)過頭,就見刺目的一星光亮從海水中躍出,消失在鯨齒般的礁石山后。他們的訊息終于到了!她工作得那么出色,助理們怎能遺忘她呢。

      “有什么嗎?”林霖只見彌散于天地間的黑暗。

      “沒什么!睖氐夏菪牟辉谘。人類的可見光范圍如此狹窄,真是好事。

      23:59PM 沙塘村

      桑田一直趴在柜臺邊等谷子。半開大門外夜漆黑一團,冷風(fēng)穿門而入。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左臂旁的黑色電話。電話后的墻上貼著泛黃的《村民守則》。守則最后,9位數(shù)的黑色熱線電話號碼格外醒目。號碼下面的紅色說明也明晃晃地扎眼:“如果目擊或遇到任何特異情況,請立刻撥打這一電話。舉報者將予以重獎!闭f明后面是谷子歪七扭八的字:“持槍搶劫犯、私鹽販子、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大老鼠、UFO、火星人!

      “胡鬧!電視上早就說過沒有火星人了。這年頭!再加上什么火星人叫人怎么活呀!”桑田憤慨,拿起筆把“火星人”一項刪除了。他靠住柜臺,雙手支起下巴頦兒,目光跟在掛鐘分針后面,一格一格走下去。他的激動情緒也慢慢冷下去。最后,他簡直要進入睡眠狀態(tài)了。

      谷子上氣不接下氣跑回來:“爸爸!她在,她在那里!她在監(jiān)測站住下來了!

      “好極!鄙L锶嗳嘌劬,提起話筒。

      “爸,”谷子有點緊張:“我做得對,是嗎?”

      “當(dāng)然。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是危險人物。”桑田按動鍵盤。

      “爸,獎金歸你,我只想要溫迪妮帶的那只藪貓!

      0:21AM 監(jiān)測站

      聲監(jiān)視系統(tǒng)顯示4號和5號海底水聽器監(jiān)聽到了超高頻率的純音!癟波!”林霖暗叫。他抓起夜視鏡,三步并做兩步爬上室頂。紅外鏡頭里,漆黑的海面風(fēng)平浪靜,沒有絲毫異常。他把望遠鏡轉(zhuǎn)向4、5號所在的鯨齒角方向,意外發(fā)現(xiàn)夜叉蹲在一塊礁石上。他定定神再看,那瘦小卻矯健的身形果然就是夜叉。

      夜叉的本意是吃鬼的神。它幾乎和溫迪妮寸步不離。林霖移動鏡筒,微微起伏的海波間并沒有溫迪妮的身影。

      林霖心里格登一下打了個結(jié)。他不是具備敏銳神經(jīng)的人,尤其不善于察言觀色,所以才自告奮勇到這沒有人際糾紛的監(jiān)測站來工作,F(xiàn)在,他才覺得溫迪妮的神情里有一絲特別,還有她對海的反應(yīng)總是激烈了。

      他回到實驗室,撥通溫迪妮房間的電話。電話鈴聲嘶力竭地叫嚷,但是沒有人來接。他便將溫迪妮的血樣從冰箱里取出來,那是他純粹職業(yè)習(xí)慣在水池里收集的。藍白花的瓷碟里血珠暗淡地粘在一起,有11顆。林霖仔細(xì)數(shù),又?jǐn)?shù)了一遍,握著碟子的手微微發(fā)抖。他把血珠放進培養(yǎng)皿中,打開簡易血樣分析機的電源。將培養(yǎng)皿送入機器的樣品室中時,他猶豫了幾秒。這幾年他分析過無數(shù)以為奇怪的海洋生物樣品,雖然發(fā)現(xiàn)了十幾例病毒感染、突變基因、退化器官……但卻都沒有任何特別。難道溫迪妮會是那個特別?

      關(guān)好樣品室的門,啟動分析程序,他點著一根香煙。但他沒有抽,任香煙在手指間燃燒著。他回憶溫迪妮的一舉一動,不放過任何細(xì)節(jié)。她真的非常喜歡海,在她身上散發(fā)著死亡的氣息――死亡的海洋氣息。對了,溫迪妮去過洗手間,也許在那里還能找到什么。林霖猛抽一口煙,然后掐滅了它。

      果然,林霖在便器外側(cè)找到了2毫升左右的嘔吐物。他忐忑不安地再次回到實驗室,忽然有些傷感。對自己將要去證明的真相,他有幾分不忍。但他還是從文件柜中取出對付虎鯊都綽綽有余的神經(jīng)麻醉槍別在腰間。

      0:54AM 石塔灣

      夜叉在岸礁上踱步,煩躁不安。溫迪妮已經(jīng)游出去很久。夜叉機警地捕捉海的哪怕是最細(xì)微的聲音。但溫迪妮依然沒有歸來。她不會就這樣走了吧?都是那幫家伙,那些無處不在的追捕者逼迫溫迪妮返回海洋。它想撕開所有那些人的喉嚨,品嘗他們的鮮血,讓他們在它鋒利的爪子下掙扎。還有監(jiān)測站,它看見那里許多的動物標(biāo)本,就和它曾經(jīng)呆過的動物實驗中心一樣。一想到中心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夜叉還隱隱地膽寒。如果不是溫迪妮救它,它一定早就被送上解剖臺了。

      1:13AM 沙塘村

      大批3足戰(zhàn)車從山坡上沖下來,把河流都堵塞了。坐在車?yán)锏幕鹦侨藫]舞章魚般的手臂怪笑著。溫迪妮也在車?yán)!昂oL(fēng)”旅館的院子里,溫迪妮指揮著火星人。那些章魚舉了通紅的火把怪喊。火就熊熊地?zé)饋,從房頂開始,燒下去……

      “不!”谷子驚叫,火焰頓時消退了。他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桑田關(guān)切地看著他!鞍!”“我睡不著覺,這可是好大一筆獎金呢。別落空了才好!薄澳窃趺崔k?”“你去監(jiān)測站盯住姓溫的,等天亮市里的人來了就成。”“爸,都1點多了,”“你不想要夜叉了?”

      谷子翻身起來,揉揉困倦的眼睛:“當(dāng)然想。”

      1:47AM 石塔灣

      終于,海浪中露出溫迪妮的頭發(fā)。夜叉歡喜地叫!霸趺礃樱俊彼约钡貑。“夜叉!睖氐夏莼谢秀便被卮!巴榈搅?”“他們不會來了!薄鞍?!”“是,他們不會來接我了。”溫迪妮跌坐石上,她渾身軟綿綿的,一絲氣力也沒有!安贿^,你放心,”她安慰夜叉:“他們還不會讓我死。我是最出色的工作人員之一!彼炎炖锖哪z囊吐出,小心放進褲兜!八麄兘o了我新的生存方式!

      “噢!小心林霖!”夜叉急忙說:“我看他很危險!”

      “人對我們都很危險!睖氐夏荼亲右凰,她還可以和他們共用“我們”這個詞嗎?她還算是海底人類的一員嗎?

      “他捕捉而且解剖生物!毕氲絼游镏行,夜叉哆嗦:“小心。 

      “人類有60億個體,怎么小心得過來?而我們連這個數(shù)的千分之一都不到!睖氐夏荼ё∫共妗K运麄円煤铣傻纳餀C器人去執(zhí)行任務(wù)。她早該想到。再復(fù)雜的變形手術(shù)也不能消除他們和陸地人類之間巨大的結(jié)構(gòu)差異。制造一個似模似樣的人相比之下倒會更容易。淚水在眼框中打轉(zhuǎn),咸咸地卻流不出來。她竟然不是大海孕育的生命,不是她用全部身心眷戀的海的孩子。關(guān)于家鄉(xiāng)的記憶,關(guān)于在海溝深處熱泉附近景色的記憶,竟然全部都是制造的。她常為自己投身陸地工作而驕傲,現(xiàn)在才知道這驕傲不值一提。因為如果沒有危險的陸地工作,就根本不會有她溫迪妮的存在。

      難怪Coral被追捕時,他們不肯援助,他們甚至都不愿警告她。反正Coral是他們用金屬和生物材料合成的產(chǎn)品,失去了就再制造一個。對于他們自己,原沒有任何的損失。

      “Coral!Coral!”溫迪妮低低呼喚著。與Coral重逢是在看海的旅游船上。她們快樂極了,拉著手笑個不住,忙忙亂亂講述自海中分別后的經(jīng)歷,為她們的出身、使命驕傲得不得了,甚至冒險去港口的酒吧品嘗烈性白酒!拔乙非笕碎g最浪漫的事,比如:愛情!”Coral舉杯旋轉(zhuǎn),笑容如明艷的水母蕩漾在渾濁的空氣里。她則倚靠著巨大的啤酒桶,滿面緋紅:“我要去旅行。我討厭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那一夜她們都在笑,不停地笑……

      其實這都是任務(wù),Coral和她只是不同領(lǐng)域的情報收集員而已。Coral失敗了,陷入情感之中不能解脫,于是被他們放棄。她溫迪妮可是成功了,走遍了計劃中的20個城市,還擁有了網(wǎng)絡(luò)炸彈。所以,他們要她繼續(xù)工作,繼續(xù)活下去。Coral說的對,她們是他們的試驗品,不,說試驗品實在是抬高了自己。她和Coral只是工具――制造出來派做某種用途的工具。

      溫迪妮一時熱淚盈眶,幾乎要哭出聲來。

      “堅強。溫迪妮,要堅強!币共婺Σ渌氖直,勸慰。

      “我會!睖氐夏蔹c頭。但她如何堅強?當(dāng)她看見盼望的聲光信號送來的指示時,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個兒都呆了、傻了、崩潰了!指示很簡單,只有兩句話:“現(xiàn)用人體4小時后報廢。請將后腦中‘記憶與智能’控制體移入身體及智力素質(zhì)均匹配的人的相同部位,今后以此人身份繼續(xù)工作。”她長久停留在鯨齒角后面的水洞里,試圖理解接受指示中的每一個字,但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透過這句話她看到的卻是喋喋不休的助理們、墜地的Coral和四處奔波的自己。很多她以為明白的事突然模糊起來,甚至變得陰森了。

      一瞬間,她情愿自己像Coral那樣死了!癓ive!” Coral墜地時的叫聲在她耳邊回響起來。這是為她發(fā)出的,Coral 最后的吶喊。一半是提醒她追捕者就在眼前,一半是鼓勵她頑強地生存下去。她知道,這聲音常常給她安慰和力量,F(xiàn)在它又一次出現(xiàn)了,似乎是冥冥中Coral 的靈魂在呼喊她。5年的經(jīng)歷恍如海水,涌動在她四周。她還沒有如Coral那樣去愛,去當(dāng)母親,去體會真正做一個人的滋味。過去的記憶如果是假的,就該讓將來的記憶成真。

      皎潔明亮的月光忽然射進洞中,讓她不由得想去捉住它,撫摸它,把它做成印度女人的沙麗披在身上。她溯光出洞,只見月亮被海波托著,又大又圓。她疑心看錯,剛剛還黑暗的天地怎么會驟然開朗。但是真的,月亮就那么金黃色地懸在海平線上,仿佛伸手可以摘取的一只檸檬。

      她望著月亮,眼前蕩漾著Coral欣喜的笑顏。溫迪妮不禁喃喃自語:“是,我該活著。”還有4個小時,她必須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人,取代他,利用他的身體活下去。但是到哪里去找?最近的城市有150千米遠,她又沒有足夠的能量再穿越空間。他們既然要讓她活,為什么不早些通知她!

      忽地,月亮被一層云遮掩了。云越來越多,月光一縷縷被云剪斷,扔進海中。溫迪妮明白了。他們根本不需要提早通知她,接應(yīng)點已經(jīng)有了最好的人選。這個人就是林霖。

      “夜叉,”她輕喚這忠實的伙伴:“我要活下去!”

      2:10AM 監(jiān)測站

      液晶顯示屏上開始出現(xiàn)第2批樣品的分析結(jié)果。林霖快速掃了一眼。半年前國際局發(fā)來的那份“海洋特異生物鑒定報告”他還記憶猶新?上莻偽裝成人類的海底人跳樓死了,國際局沒能搞到更多的東西。20年間全球只捉住過3個海底人,第1個海底人的神經(jīng)標(biāo)本都已經(jīng)腐爛了,F(xiàn)在他將拿出更好的報告,關(guān)于第4個海底人的報告。

      房頂?shù)倪b控攝像機顯示溫迪妮和夜叉正向監(jiān)測站走來。監(jiān)視屏上溫迪妮步伐從容,姿態(tài)優(yōu)雅!笆敲廊唆~的話,遲早會被做成皮包的!彼吵砼窜浀穆曇簦皖^回眸間柔和的嘆惜,還有沙灘上絕望表情,以及清冷憂郁的目光,都在林霖眼前清晰起來。看上去溫迪妮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柔弱無助,需要他的憐惜和關(guān)懷。

      不,你不能被外表迷惑。你在這監(jiān)測站工作的目的,就是捕捉監(jiān)測海底人的哪怕是蛛絲馬跡。林霖警告自己。異類正在侵入人類社會,這是他從小所受的教育。而他上工作后才知道,人類和異類爭奪生存空間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進行了。只是為了不在社會上引起混亂,當(dāng)局才一直隱瞞著真相。所有的異類中,海底人的威脅是最大的。

      因為他們就在人類的身邊。因為他們阻礙著人類開發(fā)利用海洋的腳步。

      他一時黯然,關(guān)了燈,回到臥室中,在黑暗中躺下。他握緊麻醉槍。不知怎么,他想到Silence。他應(yīng)該去赴那春天之約。真實的Silence,說不定正是夢想中他愛也愛他的女孩兒。但是他能離開這里嗎?拋棄這份報酬優(yōu)厚而清閑的工作?再說,如果和Silence相處不好呢?

      似乎他胡思亂想了很長的時間,大門輕微地響了一下,接著,腳步細(xì)細(xì)地走過來。

      2:41AM 石塔灣

      監(jiān)測站在一片黑色中。谷子伏在防波堤下,海蓬子掃過他的臉。這時云散了。遼闊的天空中出現(xiàn)十?dāng)?shù)顆星星。星光雖不明亮,卻已足夠讓谷子看到溫迪妮。這女人在監(jiān)測站門口停留片刻,才推門進去。

      她要干什么?谷子心里揣摩。他貓著腰,小跑幾步到監(jiān)測站餐廳的窗下。

      2:47AM 監(jiān)測站

      林霖躺在床上,全身只有頭露在被子外。溫迪妮躡手躡腳走近他。只要把他們給的膠囊在林霖鼻孔前捏碎,讓其中物質(zhì)流入他的鼻孔,30秒內(nèi)他的腦部神經(jīng)組織就將處于深層麻醉狀態(tài),可以很方便地進行移植手術(shù)。手術(shù)的方法他們同時傳達給了她,工具也和麻醉劑一并送到。那機械很小巧,裝在鯊魚皮囊里。她把皮囊系在手腕上。

      手術(shù)并不復(fù)雜,10分鐘就可以完成。然后她就在林霖的體內(nèi)存活,而真正意義上的林霖將不復(fù)存在。溫迪妮只恐懼把自己的腦子移進林霖體內(nèi)的場面,那場面一定鬼氣森森。在“記憶與智能控制體”取出后,她那制造的身體還可以在失去控制的情況下生存30分鐘。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溫迪妮走到林霖面前。林霖雙目合閉,呼吸均勻平穩(wěn),似乎正在甜美的夢境里。溫迪妮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間捏著那枚膠囊。膠囊是黑色的,圓潤、晶瑩、光滑,如同一顆黑珍珠。

      林霖死,而我活。溫迪妮轉(zhuǎn)動那膠囊,心里涌起些許的感傷。和林霖玩mud7游戲時,她常常遇險,每次都是林霖千辛萬苦地把她救活。不,那不是林霖,那是Pirate。她也不是溫迪妮,她是Silence。

      溫迪妮腳上的傷口突然痛起來,痛得揪心。Silence 和Pirate,躲在網(wǎng)絡(luò)里情投意合的一對可人兒。她以為就是這樣了。千山萬水,為什么竟會在這里,在這生死之夜,與他相逢?

      林霖竭力控制著呼吸的節(jié)奏。溫迪妮站在他面前。她在猶豫。這女人想干什么?被子下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手槍快要握不住了。他的心臟強勁地跳躍著,幾次都要跳出心房去。

      溫迪妮俯下身。林霖還在睡夢之中。網(wǎng)絡(luò)中她千百次玩笑地吻過的臉,此刻就真實生動地呈現(xiàn)于她目光中。蜻蜓點水似地,她的手指溫柔地劃過林霖額頭。林霖的皮膚溫暖而光滑,像Coral兒女的臉。那兩個活潑的孩子和Coral的丈夫一起被送進醫(yī)院檢查。她設(shè)法去看望,因為只有這3個人能和她擁有對Coral的懷念。追捕者就從醫(yī)院開始追蹤她,追得她喘不上氣。她要躲避追捕者,她要活下去。

      但是,如果生存必須剝奪林霖的思維,借用林霖的身體,這樣的生存還有意義嗎?活著的真的會是林霖外貌下的溫迪妮嗎?如果要取代的不是林霖,是其他的人呢?那樣就能夠生存下去嗎?犧牲別人而成全自己,溫迪妮,你做得到嗎?當(dāng)你看到鏡子里陌生的臉時,你能心安理得嗎?你能像人類解剖動物一樣穩(wěn)穩(wěn)地操縱你的手術(shù)機械嗎?

      溫迪妮挺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她無法回答自己。

      于是,她比來時還要安靜地走了出去。

      星光像蜘蛛網(wǎng)閃著難以琢磨的光澤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將溫迪妮網(wǎng)在正中。她的視力模糊了。世界迅速旋轉(zhuǎn),逼近她又遠離她。夜叉的嘴一張一合,卻沒有聲音。聲音壓進了她的皮膚,變得鋒利而尖銳。她喘不過氣,倒了下去。

      3:02AM 監(jiān)測站

      林霖沖出監(jiān)測站。溫迪妮倒在臺階上,頭發(fā)蓬亂,臉色青紫。夜叉咬住她的衣領(lǐng),將她往下拖!皽氐夏!”林霖連忙奔過去。夜叉怒吼,呲牙裂目。林霖放慢步子,握槍的手藏在背后。夜叉嚎叫。林霖再往前走——

      電話忽然凄厲地響起來。林霖猶豫,還是回房拿起話筒。他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出現(xiàn)在可視屏幕上。兩個人全都神色肅重。

      “據(jù)報,有一個A4級艾斯亞克病毒攜帶者到你那里了。你一定要留住她。追捕者已經(jīng)從省城出發(fā),再有2個小時就會到達!鄙纤菊f。

      “A4級?”A4級代表危險的海底人。果然,他的判斷沒有錯。

      “就是她!睖氐夏莸恼掌霈F(xiàn)在屏幕上!皣H局追蹤她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們確信她來自海底,而且她掌握了極重要的情報。”

      “真的嗎?”照片里的溫迪妮站在一樹紅葉旁,神采飛揚,笑容燦爛。

      上司的上司不耐煩:“確定該對她做什么是我們的事。你只要穩(wěn)住她就行了!

      “應(yīng)該早點通知我,她已經(jīng)走了!绷至卣f。

      “什么時候?”

      沉思幾秒,林霖答道:“大概12點左右!

      “笨蛋!那她一定還在附近!快去找她!16和18號監(jiān)測站都發(fā)現(xiàn)了T波,波源明顯在你監(jiān)視的范圍內(nèi),你為什么沒有報告?她肯定會在石塔灣附近入海。你快去找!”上司的上司吼叫。

      這些官僚!林霖心里不快,用不著誰告訴他該怎么辦,他在這地方已經(jīng)呆了5年了。

      3:11AM 監(jiān)測站外

      “夜叉!”溫迪妮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向大海:“帶我走,夜叉!帶我到海里去!焙@算殂榈仨,海岸線朦朧地連成一片。溫迪妮踉蹌著,幾次摔倒。夜叉在她左右,不斷扯拽她的衣服,舔她的臉。海越來越近了。

      海的氣息越來越濃郁,卻總走不近。她的腿似灌鉛般沉重,體力流水樣從腳底流出去。我只想回到海里去,只想死在大海中。她心里吶喊。但是她喊不出來,她的嗓子像被棉花堵塞了。她的身體在迅速崩潰?伤麄冋f4小時后她的身體才會作廢。他們!他們的話怎能再相信!她腳下不穩(wěn),一個跟頭滑摔在地。

      頭頂正是漸漸絢爛的星空,仿佛生命的召喚。溫迪妮咬緊嘴唇,胳膊肘用力撐起上身。夜叉焦急:“快!有人追來了!睖氐夏菔箘牛銖娬酒饋。一陣劇烈的神經(jīng)痛,雙腿似乎離她而去,她怎么也站不住,再次倒下。

      光柱搖晃,急促的腳步聲。一片陰影遮擋了溫迪妮頭頂?shù)男强!白岄_!”溫迪妮艱難地喊。谷子的臉從陰影中露出,眼睛不停地眨。夜叉厲叫。“讓開!”溫迪妮聲嘶力竭,海就在伸手可及之處!耙共妫俏kU份子!你走開!”谷子對貓嚷。貓一口咬在他小腿上。男孩沒能躲開。貓的利齒嵌進他的肌肉,血頓時流淌出來。

      濃重的腥熱味道撲面而來,那是鮮血的味道。Coral !Coral !溫迪妮低喚。她竟然爬了起來,1寸1寸逼近谷子!皠e過來!別過來!”谷子驚懼,連連后退。一股鉆心的疼痛從腿上傳來,谷子險些痛暈過去。夜叉猛地甩頭,將一塊肉吐在地上。

      “谷子!”林霖奔來扶住男孩,“谷子,你怎么了?”谷子指著溫迪妮,驚駭?shù)谜f不出話。溫迪妮的目光渙散慌亂,呼吸粗重急促。

      剎那,銀灰的槍口頂住溫迪妮的額頭!皠e動,”林霖的聲音緊張:“我不想這樣對你。但是你別動!

      溫迪妮顫抖。這皮膚黧黑,有一頭濃密頭發(fā)的青年正用槍指著自己的頭。而在mud里,他千百次義無反顧地救自己于危難之中。

      “Pirate!”第1次,溫迪妮將這名字喊出聲來,淚水終于簌簌滾落。

      林霖愣住。網(wǎng)絡(luò)空間和真實世界瞬間重疊在一起!癝ilence?”他半驚半疑。

      “讓我走。我只想回海里去。”溫迪妮懇求。

      握槍的手微微下垂,林霖遲疑不決。

      “林哥,她很危險!”谷子憤恨地喊。

      “讓我走!”

      林霖的目光在谷子和溫迪妮身上徘徊。槍重新舉了起來:“溫迪妮,請你跟我回監(jiān)測站。”他大聲說。

      溫迪妮的時間突然在林霖聲音中停滯了。在她眼前,網(wǎng)絡(luò)世界一片片粉碎得無法收拾,而真實世界遠遠退到了海的那面。有誰可以信任?有誰能夠依賴?與其活在這孤獨絕望的人間,倒不如死了吧!她徑直走向大海,走過林霖身邊。林霖沒有開槍。

      這家伙并沒有開槍的勇氣呢。溫迪妮冷笑。他和海里的他們真是相似。

      星光下海水粼粼閃動。海水涌來親吻溫迪妮疲倦的腳。夜叉不能跟著她了,哀叫。“夜叉,”她緊緊擁抱藪貓,“我們要分開了。保重!”她直起腰,大踏步走進海水中。

      “林霖!”谷子大喊。

      “站!別動!”林霖喝道,扣動板機。

      溫迪妮的后背忽然僵直了,她緩緩地、緩緩地向前撲去,栽倒在海水中。

      夜叉驚叫。谷子拽緊林霖的衣襟。林霖的呼吸都停頓了,不敢相信如此輕易就制服了她。半晌,他喘上氣來,甩開谷子走過去檢查。溫迪妮的身體半埋在海砂中。

      “沒辦法,誰讓你是海底人!绷至氐皖^喟嘆:“你放心,谷子會照顧好夜叉。”

      星空絢爛,海水的滋味甜美如酒,可是誰的聲音這么冰冷。冰冷若刀。Coral,我還以為剝奪任何一種生命的生存都是不道德的。月光,波濤起伏的海洋,紅色的大街和牌坊,明亮整潔的電腦機房……世界在溫迪妮記憶中快速旋轉(zhuǎn)。我本來還可以活,溫迪妮右手握住那膠囊,可我多么愚蠢地喪失了機會。我就要落在追捕者手中了!

      林霖把溫迪妮的身子翻過來。溫迪妮睜開雙眼,喜悅和惋惜掠過她的眼睛。林霖一驚。那黑色膠囊已經(jīng)送到了他鼻前。

      有些什么氣味在空氣中飄散。林霖還來不及感覺,眼前就是一黑,他只聽見谷子凄厲的叫聲,這是他聽到的世界最后的聲音。

      5:25AM 石塔灣

      天色大亮。黎明呼嘯的冷風(fēng)敲打著監(jiān)測站的大門。海面上滾動著薄薄的霧氣。整個海灣被寧靜所包圍,除了風(fēng)偶爾卷起沙礫跳舞。植物和動物都還在熟睡之中,絲毫不知道夜晚海灘上發(fā)生過的變故。

      他蘇醒了,脖頸有些僵硬,背部也在脹痛。他站起來,扭動身體。四周的一切即熟悉又陌生。他轉(zhuǎn)動頭,讓繃緊的肌肉松弛下來。

      幾步外,一個男孩躺在沙石里。他走過去。他的手腳動作還不能協(xié)調(diào),三番五次摔跤。終于,他把男孩拖抱到海邊,將海水澆在男孩臉上。

      “噢!林霖!”男孩蘇醒,抱住他不放:“好可怕呀!”

      “林霖?!”他重復(fù)。耳熟的名字。

      “林霖,林哥,你沒事吧?我是谷子!那個溫迪妮真可怕!”

      林霖,這是他的名字。是的,他叫林霖。他明白了。記憶中這名字后面有無數(shù)的超級鏈結(jié),每個鏈接都包含喜怒悲歡的生活內(nèi)容。這名字給他帶來些微的不舒服,但他很快就適應(yīng)了。

      “溫迪妮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沒看清就昏過去了!惫茸右廊荒憫(zhàn)心驚。

      他再一次環(huán)視四周。漸漸明亮的沙灘上,白色的東西星星點點,都已經(jīng)凝固了。在那些東西中,手表和旅行鞋格外醒目。他彎腰拾起表戴上。表在有條不紊地走動著。一只灰色藪貓忽然從沙地中站立起來。

      “她死了?”谷子躲在他身后,小心地問。

      “是,某種程度上她死了。夜叉,”他溫柔地叫:“夜叉!

      夜叉弓緊背,吱吱叫。他聽不懂貓在說什么,便和藹地伸出手。貓警覺地后退,退得遠遠的。他不禁撫摸后腦,那里平滑如常,傷口已經(jīng)快速愈合了。

      薄霧散盡。淡紅的晨曦出現(xiàn)在東方天空,大海清晰了。這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水域,小小的海灣只能接觸到它的一角。晨風(fēng)拂過,海面輕柔波動,仿佛情人敞開的胸懷。他捧起海水,貪婪地連喝了好幾大口。

      “林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谷子膽怯地望著他的背影。

      “等待!彼卮。他握緊拳頭,關(guān)節(jié)間發(fā)出悅耳的劈啪聲,手腕上青筋跳動。這是一雙強勁有力的手,他望著它,小心轉(zhuǎn)動、伸展、開合,手似乎擁有另一個生命,但是受他支配。手表指針指到了6上,他盯住這個數(shù)字:海洋與陸地的記憶交織出現(xiàn)在表盤上,斑駁而光怪陸離。他搖晃手,那些記憶瞬間消散了,F(xiàn)在,一種新的生活將在他面前開始,他不能窺視其中的內(nèi)容。但他知道,他將和這生活融為一體。

      隱隱地,從省城所在的西南方向,傳來直升飛機螺旋槳的聲音。

      追捕者將到。他抬起頭,側(cè)耳聆聽。

     。ㄍ辏

      注解:

      1、 藪(讀“擻”音)貓:非洲的一種野貓,體型不大但迅猛矯健。

      2、 赤潮:海洋中浮游生物急劇繁殖而形成的大面積海水污染。這時的海*水由于淺層被浮游生物覆蓋,海水處于無氧或缺氧狀態(tài),導(dǎo)致海洋其它生物大量死亡。同時,浮游生物還會分泌有害毒素,威脅海洋其它生物的生存。硅藻形成的赤潮為紅褐色,比較常見。

      3、 Pirate:林霖在網(wǎng)絡(luò)中使用的名字。原詞意——海盜。

      4、 Silence:溫迪妮的網(wǎng)絡(luò)名字。原詞意——寂靜。

      5、 天涯海角:海南省的旅游勝地。文中的天涯海角指網(wǎng)絡(luò)虛擬的海邊景區(qū)。

      6、 拍(beat):正在設(shè)定中的網(wǎng)絡(luò)時間。小說中假定已經(jīng)被正式使用。1拍為86.4秒,1天為1000拍。

      7、mud:網(wǎng)絡(luò)游戲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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