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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有一個離家十年未歸的父親,他是轟動全國的連環(huán)碎尸殺人案的兇手。
警察至今仍未查出他的身份,所以我打算一輩子死守著這個秘密。
可是某天,父親突然要回來了。
內(nèi)容標簽: 現(xiàn)實 腦洞
 
主角 視角
許桃
父親


一句話簡介:我的父親是連環(huán)分尸殺人犯。

立意:身為惡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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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無CP-近代現(xiàn)代-懸疑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練筆的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170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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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連環(huán)分尸□□犯

作者:夏蟬公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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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1
      奶奶突然摔倒昏迷。
      送去鎮(zhèn)上醫(yī)院檢查后,醫(yī)生說是腦瘤晚期,沒幾天可活了。
      接奶奶回到家,當天夜里,我躺在隔壁床上,聽到她在睡夢里一直念著父親的小名。
      父親離家十載,奶奶快死了,于情于理,我都該知會他一聲。
      只是,我心里有一個顧慮。
      我的父親不是普通人,他是轟動全國的連環(huán)碎尸殺人案的兇手,警察至今仍未查出他的身份。
      倘若父親真的回來了,要是被警察發(fā)現(xiàn)他殺人的事,我怎么辦?
      我如今在鎮(zhèn)上的學校,被老師關(guān)心,同學們也都爭相跟我做朋友;回到村子里,大家也都對我態(tài)度和善。
      我早已從過去那個性格閉塞、不受待見的自卑女生,變成了如今在善意滋養(yǎng)下自信很多的女生。
      之所以我能得到來自社會各方面的優(yōu)待,主要還得歸功于我那死去的龍鳳胎哥哥和丟下我前后腳雙雙出走的父母。
      外面都說,許家小女兒真可憐,父母沒了兒子,都跑路不管她了。
      因為被同情,所以接受尤其多的善意。
      不過我覺得他們說的不全對。
      我的父母沒有跑路。
      我的母親當年是因為無法承受喪子之痛,才在哥哥走的一周后離家出走的。
      而父親離開家,是為了找她。
      盡管這一找就找了十年,但我始終不認為自己被他們拋棄了。
      毫無疑問,哥哥的死是我們家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他并非正常死亡,而是死于校園霸凌。
      欺負他的兩個初中生在學校廁所里用自來水管里的水和紅領(lǐng)巾將他虐殺致死。
      但這兩人因為都還不到12歲,受未成年保護法的保護,所以不用承擔刑事責任,只被送到少管所進行管教。
      我的父親會變成連環(huán)碎尸殺人犯,我猜測多半跟這件事有關(guān)。
      因為我從新聞上看到,十多年來死在他手上的遇害者,全是性格惡劣、不服管教的未成年。
      隔天,我給父親寄了個空封信,收信地址是M市火車北站的肯德基店。
      最近發(fā)生的一起連環(huán)碎尸案,就在M市。
      這是我與父親之間形成的默契。
      父親沒有固定號碼和地址,我聯(lián)系他時,總用這種方法。
      先寄去空信封告知他,我需要與他取得聯(lián)系。然后他在收到信后,就會用公共電話打給我用寒暑假在鎮(zhèn)上打零工賺的錢買的二手手機。
      在信寄出后的第五天,我收到了父親打來的電話。
      我將奶奶生病的事情告訴他,他聽后沉默一陣,然后用壓得很沉的聲音,回我?guī)讉字:“我過幾天回來!
      隨即掛了電話。
      父親竟然要回來?!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一回來,我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是不是都隨時可能被摧毀?
      畢竟,他可是正被警察尋找的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
      在忐忑中度過了一些日子后,鎮(zhèn)上突然發(fā)生了一起入室搶劫碎尸案。
      死的是兩口子,被入室搶劫的人分尸后,拋尸到不同地點。
      2
      最先被找到的尸塊在一個飯店門口的垃圾桶里,據(jù)說是被一個收垃圾的人發(fā)現(xiàn)的。
      鎮(zhèn)上和村里都開始傳,說犯案的多半就是十年來作案多起的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
      我也有同樣的懷疑。
      難道真的是父親干的?
      畢竟數(shù)天前,他說要回來。
      只是,之前死在父親手里的人都是未成年,而這次死的卻是成年人,所以應該不是他。
      帶著復雜的心緒,一路走到教室,我跟正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的尹樹擦身而過。
      一進教室就聽說,入室搶劫碎尸案的兩名遇害者竟然是尹樹的父母。
      我對這個消息震驚無比。
      如果真的是我父親殺了尹樹父母,那我該如何面對尹樹,而且一旦事情敗露……
      我不敢往下細想。
      說起尹樹一家,大概十年前,他跟著他的父母一起從外地搬來了離我們村很近的小鎮(zhèn)上,他的父母在鎮(zhèn)上開了家百貨店,他則入讀鎮(zhèn)上的小學。
      尹樹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對誰都愛搭不理,無奈長得帥,因此還是有很多同校女生前赴后繼的主動湊上去。
      那時尹樹在我隔壁班,我對他起初其實并不感興趣,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經(jīng)常暗中關(guān)注我。
      暗戀我?
      除了這個原因,實在想不到別的。
      心思一起,我也不由自主地關(guān)注起他來。
      但我們兩人從小學到初中,再到現(xiàn)在同班的高中,從沒說過話。
      下晚自習回到家,我照常先去看奶奶。
      自從奶奶病倒后,我上課不在家時,都是隔壁奶奶的老閨蜜吳奶奶幫忙照看她。
      吳奶奶這時候已經(jīng)回去了,奶奶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剛走到奶奶臥室門口,我突然聽到屋內(nèi)傳出一聲異響。
      我愣了下,正要摁主燈開關(guān),卻聽房間里隨著一聲打火機響,一竄小火苗“噗”的騰燃而起。
      一張陌生卻透著熟悉的男人側(cè)臉在火苗的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一旁墻上被投射出一道輪廓詭異的龐然影子。
      此時此刻,父親就坐在奶奶床前,他在暗光下,將一根煙湊近火苗點燃,猛吸幾口后,滅了火。
      重歸黑暗,我呆住好幾秒,反應過來時,手已打著顫摁亮了主燈。
      父親果然回來了,就在碎尸案發(fā)生后。
      真是他干的?!
      明亮燈光下,雙目對視一秒,父親不發(fā)一言,吸著煙起身走出門,去了別的屋。
      我穩(wěn)住驚詫的心神,趕緊熄燈,跟過去。
      沒有父女因十年未見而激動煽情的重逢畫面,父親一上來就用近乎冷漠的態(tài)度詢問奶奶的身體情況。
      我腦子宕機了好幾秒,才回答他:“奶現(xiàn)在大部分時間在昏睡,偶爾會醒過來,醫(yī)生說做手術(shù)也沒什么用了,這樣還少受些罪!
      父親抽完手里的煙,掐滅煙頭,沒說什么,起身朝他跟母親曾經(jīng)住的臥室走去。
      從十年前他們離開后,臥室里的擺設(shè)我就一直沒動過,還跟過去一模一樣。
      父親掃了一眼床上新鋪的床鋪,視線在一個醒目的燒焦的破洞上停下。
      我有些局促:“那個……烘被子的時候,火星子不小心濺上了。”
      父母離家多年,被褥有些發(fā)潮,所以我前些天取出來想拿去外面曬一下去去霉,但又怕被有人心注意到,所以最終只在家里燃了柴火烘烤,哪知道烤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火星子飛濺到被子上,灼了好大一個洞。
      我有些心虛,也不知道他是否猜出了這個洞背后隱藏的我的小心思。
      也許他猜到了吧,又或許沒有,總之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他從不示于人前。
      吳奶奶還是照常白天來家里照顧奶奶,而通常這個時候,他總是把自己藏起來。
      仿佛他從未回來過。
      我不禁松了口氣。
      我猜測父親至少會留在家照顧奶奶直到她離世,陪她走過人生這最后一程。
      奶奶至此終于遺愿得了。
      3
      我開始跟父親和昏睡的奶奶三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父親在家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就是陪著奶奶。
      對我,他除了必要的日常溝通以外,從不跟我多說一句話。
      不會過問我的學習,也不過問我這些年的生活,甚至一句父親對子女最基本的關(guān)心之語都沒有。
      冷漠如過去數(shù)十年的每次通話那般。
      也許真像別人說的那樣,父親其實早就拋棄我這個女兒了,他之所以還會跟我聯(lián)系,還會隔三差五往家里寄錢,不過是還顧及著奶奶。
      等這次他把奶奶一送走,他再一離開,也許我跟他的父女情就此徹底斷絕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我對他的感情也不見得還有多少。
      十多年未見,自然是生疏,即使偶爾的電話聯(lián)絡(luò)也難以彌補。
      他連環(huán)碎尸殺人犯的身份,更是讓我忌諱又懼怕,以至于我在最初跟他相處的日子里,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唯恐他哪天突然也把我給碎尸了。
      就這樣也好,他徹底離開了,我才是安全的。
      比起跟他這段對我的人生拖累大過助益、名存實亡的父女親情,我更珍惜現(xiàn)在切實擁有的一切。
      尹樹父母被碎尸的案子依然沒有太大進展,部分尸塊仍未找到,警察依然在四處搜尋中。
      看著父親在家里每日的氣定神閑,我稍稍放下心的同時不禁犯疑——
      尹樹父母的碎尸案莫非其實跟他并無關(guān)系?
      我很想問,卻又不敢問。
      盡管這般猜測著,可如今每次去學校,面對尹樹時,我下意識的已不敢再將視線投向他。
      尹樹前些日子請假給父母辦喪事,如今重新回來學校,人瘦了一大圈,越發(fā)的沉默寡言。
      可我知道,他還在繼續(xù)關(guān)注我,甚至比以前更關(guān)注。
      但這個關(guān)注,如今卻讓我如芒在背。
      不知為何,我莫名生出一種怪異卻篤定的直覺——
      一直以來他對我關(guān)注的原因,也許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么簡單。
      在父親回家的一個月后,奶奶選擇在一個下著細雨的早晨咽了氣。
      當時吳奶奶正準備給奶奶擦身子,卻發(fā)現(xiàn)奶奶睡了一夜的身子早已變僵冷。
      因為吳奶奶在場,父親無法現(xiàn)身,他沒能再看奶奶最后一眼,奶奶就被殯儀館的人拉走火化了。
      因為要處理奶奶的后事,我連著幾天沒去學校,這天好不容易終于忙完了,剛回到家,卻看到了尹樹。
      尹樹正坐在客廳里,父親竟然也在,他端著一杯茶,正放在尹樹旁邊,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樣。
      這是他回來后第一次公然在外人面前露面,尤其這個人還是尹樹。
      盡管兩人的神情看上去沒什么異常,但我的心還是一瞬間提到嗓眼,快步?jīng)_進門。
      “你來我家干嘛?”我走到尹樹跟前停下,疾聲問他。
      尹樹從位置上站起來,從桌旁拿起兩本習題冊,遞給我:“今天新發(fā)了幾本習題冊,老師讓我?guī)Ыo你!
      為什么是你來送?——我正想問出口這句話,尹樹已繼續(xù)道:“班上新調(diào)了座位,我們現(xiàn)在是同桌。”
      原來是這樣。
      “謝謝!蔽乙话呀舆^習題冊,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
      我從未想過,我跟尹樹暗中互相關(guān)注彼此多年,好不容易終于說上話,卻是在這種情形下。
      4
      送尹樹離開后,我口氣不是很好地問父親:“你為什么要出來,你不知道你不能被別人看到嗎?”
      一直以來,有關(guān)他是殺人犯這件事,我們都是心照不宣。
      數(shù)年前,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他殺了人,而后他也逐漸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殺了人,但我們從不主動提及。
      但此時此刻,我終是忍不住,率先刺破了橫亙在彼此之間數(shù)年的這一層薄弱的默契。
      父親聞言,眼神晦暗不明:“他來的時候看到我了!彼。
      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不知怎的,竟讓我有些不寒而栗。
      是了,相處這些時日,我險些忘記,他可是手段兇殘、犯下多起碎尸案的殺人犯。
      入夜,我遲遲無法入睡。
      回想白天父親和尹樹相處的畫面,一直藏在我心里的那個疑竇再次浮了出來。
      難道尹樹的父母真不是父親殺的?是我誤會了?
      臥室門口處,此時突然有響動。
      我神經(jīng)頓時繃緊,瞪大眼,黑暗中,仿佛看到一個人影正朝我床邊逼近。
      是父親!
      大半夜的來我房里干嘛?
      莫非……要殺我?!
      在父親那只手穿過床帳伸向我的瞬間,我嚇得一聲尖叫,騰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在我發(fā)出又一聲尖叫時,父親突然撲向我,雙手猛地一把捂住我的嘴,同時鉗制住我激烈掙扎的雙手。
      “別叫!”父親沉聲一喝,我嚇得一秒間噤若寒蟬。
      “我要走了,來跟你招呼一聲!彼f完,松開手,隨即下床離開。
      我大口呼著氣,因為緊張?zhí)崞鸬男倪诉酥碧,在夜里聽得異常清晰?br>  父親走到門口,身影停了一下,我頓時呼吸又是一緊。
      “離你那個同學遠點,別跟他再來往!彼f完這句后,徹底出了門。
      聽著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黑夜里,我終于大大地松下一口氣。
      他終于走了。
      突然的離開,不知道是因為奶奶的事情處理完了,還是因為尹樹看到了他。
      無論如何,他離開了,我就安全了。
      ——原本,我是這么以為的。
      可我顯然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就在父親離開的第二天,村里發(fā)生了一起謀殺案。
      盡管尸體完整,但當我得知死者的名字后,我知道,這次一定是父親干的!
      死者原野,他是當年霸凌我哥致死的加害者之一。
      這起謀殺案發(fā)生后,當年我哥被虐殺致死的舊事再次被提起,村里人都說,當年害死我哥的兩個人這下總算全都得到報應了。
      除了原野,另一個加害者蔣周,當年在我哥死后不久就溺死在了村口的河中。
      原野的死,我直覺是父親在報復。
      這種直覺,與當年蔣周溺死在河邊后,我無意間透過圍觀人群看到父親慌亂匆忙離開的身影時,認為父親跟蔣周的死有關(guān)的直覺,如出一轍。
      警察反應及時,迅速封鎖路段,開始排查兇手蹤跡。
      村鎮(zhèn)連續(xù)發(fā)生兩起謀殺案,各家各戶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咚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幾聲劇烈的敲門聲。
      我一個激靈,走到門邊,試探問:“誰?”
      “警察!”
      5
      面對警察,我盡量裝出一副尋常模樣,暗自不停叮囑自己千萬不能被看出半點破綻。
      “有人看到原野在死前跟你見過面!
      我以為警察前來是查出了跟我父親有關(guān)的線索,沒想到問我的竟然是其他事。
      我狂跳不止的心頓時定下些許。
      “是!蔽一氐馈
      “你們見面做什么?”警察一頓,“你哥當年是被原野害死的,你怎么還會跟他長期聯(lián)系?”
      警察知道的,遠比我以為的多。
      瞞不住了。那只能照實說。
      “他隔三差五地問我要錢,我不敢不給。”
      原野如今是村里有名的無業(yè)混混,當年在學校害死我哥后,他不但不知悔改,還把這件事當成他的豐功偉績在人前吹噓,為此還收了一干拜服他的所謂小弟,成天四處訛詐錢財。
      且不說我們家跟他有過節(jié),就說我除了一個年邁的奶奶,家中再無其他長輩,被他盯上訛錢便是不足為奇。
      “那你每次給他多少錢?每個月大概給幾次?”
      “每次100,200不等,一個月大概兩三次!
      我沒有想到,我的這個回答,日后竟然會成為警察找到我父親的關(guān)鍵線索,如果我知道,我此時此刻一定不會這么說。
      沒想到警察竟然已經(jīng)將我的生活費、學費,還有我寒暑假打零工的錢都調(diào)查了個透徹,以至于他們一番計算后,直接提出質(zhì)疑,認為我手里應該有更多的錢,否則不可能每個月兩三次給到原野那么多錢。
      縝密是戳穿謊言的利器,我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我依然是隱瞞了父親寄錢給我的事,怕被他們從中發(fā)現(xiàn)些什么線索。
      “說吧!本觳讲骄o逼,非要從我口中挖出更多的實情。
      如果我就這么告訴他們父親寄錢給我,他們肯定會去查銀行流水,可父親這些年為了提防警察,一直都是以寄快遞的方式,把錢夾藏在寄給我的物品里。
      這么奇怪的寄錢方式,不被警察看出有問題才怪。
      所以,我該怎么回答,才能將父親寄給我的這筆錢合理化且不被懷疑?
      “……我偷了我奶的入土錢!
      按照村里的習俗,死者的入土錢要埋土封存,寓意死者去了陰間有錢花。
      雖然入土錢不是跟死者埋在一起,但也是萬萬不能挖出來的,否則會犯忌諱。
      這樣回答,他們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了。
      果然,在我說完這句話后,問話的兩名警察臉上瞬間出現(xiàn)難色。
      我心里輕噓一口氣,總算躲過了這一劫。
      “有發(fā)現(xiàn)!”下一刻,屋外突然響起警察的大喊聲。
      我剛放松的神經(jīng)頓時緊繃,隨即跟著那兩名問話的警察沖出門,去了院子旁的花臺旁。
      眼前的一幕讓我不敢相信。
      花臺的土壤里,竟然有兩根人的手指頭!
      而這個位置,剛好埋著奶奶的入土錢。
      “趕緊把土挖開!”
      一名警察大喝一聲,幾名警察開始挖土,幾乎同一時間,另有幾名警察立刻圍住我,仿佛怕我跑掉一般。
      他們看我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且犀利。
      這是……把我當犯罪嫌疑人了?!
      6
      自奶奶死的那天起,村里就連著下了好些天的大雨,花臺上的泥土因此才被沖開,露出了埋在里面的尸塊。
      警察將尸塊帶回去做了DNA比對,確定是還未能找全的尹樹父母的部分尸塊。
      依著上次的經(jīng)驗,這次再被警察問話有關(guān)奶奶入土錢的數(shù)額時,我沒有亂謅錢的數(shù)目。
      我早預測到他們會問我,所以已經(jīng)提前運用我的數(shù)學知識,在一番謹慎計算后,算出了一個數(shù)字。
      我將這個數(shù)字報給警察,過了好幾天,警察都沒有再來,我知道,這件事我蒙混過關(guān)了。
      但我卻成了殺害尹樹父母的嫌疑人。
      同時,還出現(xiàn)我跟原野的死有關(guān)的傳聞。
      我能明顯感覺到村子里的人和學校里的同學老師,對我的態(tài)度180度大轉(zhuǎn)彎,這些年來他們因為我哥的死和父母的離開而對我有多么的親近,如今就有多么的冷漠。
      這就是人心,如此易變。
      跟我預料中的一模一樣。
      只是,唯獨一個人,我看不透他——
      尹樹。
      明明我被當成是殺害他父母的嫌疑人,但他好像對我并沒有恨意,他依舊像此前那樣,默默地關(guān)注著我。
      這種關(guān)注,越發(fā)讓我不自在。
      也越發(fā)讓我疑惑不解。
      沒過幾天,警方就將我殺害尹樹父母的嫌疑排除掉,因為我沒有作案時間。
      而關(guān)于原野的死,在學校跟警察了解實情后,很快幫我在全校做了澄清,表示我不但跟原野被殺的案子無關(guān),相反的,我還是被原野長期勒索敲詐的受害者。
      我的風評,瞬間又被掰了回來。
      老師同學還有村子里的人又像從前那樣對我展示友好的一面,我面上帶笑應對著,心里無不諷刺。
      但是,我家院子前花臺上尹樹父母的尸塊,是誰埋的?為什么埋在我家屋外,還偏生跟我奶的入土錢埋在一起?
      是父親?
      真是他殺了尹樹的父母?
      不對。
      我還記得那天埋奶奶入土錢的時候,我因為方位沒擺正,還被父親說教了幾句。
      他對這件事尤其慎重,絕不可能把尸塊同埋在里面。
      不是他的話,會是誰?
      這個人,一定就是殺害尹樹父母的真正兇手!
      可這個兇手為什么會把尸塊跟奶奶的入土錢埋在一起?
      很快的,我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
      不止一次的,我看到每次尹樹在某個地方獨自打望后,沒過幾天,警察總能從他打望之處發(fā)現(xiàn)屬于他父母的新的尸塊。
      這不禁讓我回想起,當初我不止一次發(fā)現(xiàn)父親每次寄回快遞時的寄件地址,總跟連環(huán)碎尸案的事發(fā)地在一個城市后,發(fā)現(xiàn)了父親就是連環(huán)碎尸案的兇手。
      所以,尹樹殺了他自己的父母?!
      對于這個重大發(fā)現(xiàn),我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他行為中的諸般巧合。
      外面又落起了雨。
      我站在門邊,看著重新掩埋好奶奶入土錢的花臺,思緒恍惚間,突然想起一個差點被我忽略的細節(jié)。
      就在尹樹來我家給我送習題冊撞上我父親那天,我在送尹樹離開時,月臺埋入土錢的坑才被我挖到一半,尹樹經(jīng)過時特地留意了幾眼,我當時還跟他解釋那是用來埋奶奶入土錢的。
      除了我和父親,就只有尹樹知道那個坑里埋著奶奶的入土錢。
      不會這么巧合!
      尹樹,真的殺了他自己的父母!
      7
      隨著越來越多的尸塊接二連三的被發(fā)現(xiàn),“尹樹父母碎尸案的兇手就是多年來未被警察查到的多起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這則謠言在村鎮(zhèn)間愈傳愈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心里開始醞釀起了一個計劃。
      尹樹殺了他父母,而警察還不知道,但我知道;父親是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除了我沒人知道;而大家都認為尹樹犯的案是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所為。
      既如此,那不如我助推一把,把這件事坐實,讓尹樹就此頂下我父親犯過的所有命案。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永久擺脫“隨時可能被發(fā)現(xiàn)是連環(huán)碎尸殺人犯的女兒”這個潛在威脅了。
      自此,我開始暗中跟蹤尹樹,想見縫插針的找機會下手。
      但我沒料到,竟然會在跟蹤尹樹時,再次看到父親。
      我發(fā)現(xiàn)父親時,他如我一般,也正在跟蹤尹樹,他揣在兜里的匕首我看得分明,他是打算殺尹樹。
      父親先前殺原野,我姑且認為他是為哥哥報仇。
      那殺尹樹又是為了什么?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是該停下來轉(zhuǎn)身離開,還是該沖上去阻止父親。
      就在我思想激烈爭斗時,前方跟蹤尹樹的父親發(fā)現(xiàn)了我。
      他扭頭看向我時,神情瞬間變得吃驚,隨即迅速停下,躲藏到一旁岔路的半截樹叢后。
      “許桃?”尹樹也被驚動,他停下腳步,詫異轉(zhuǎn)過身看我。
      這些天我一直跟著尹樹,一直沒找到可以下手的機會。
      我想不出多高深的圈套,最直接了當?shù)木褪翘自、錄音?br>  但要套話就面臨可能被尹樹滅掉的危險,畢竟他可是連親生父母都下得去手的危險人物。
      不過眼下,父親在,我要真的有危險,他肯定會出面,因為他原本就打算殺尹樹。
      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
      心一橫,我將一只手放進褲兜里,熟練的在二手手機上摁下錄音鍵。
      上前幾步,我站到尹樹跟前。
      父親隱藏起來的身影摻雜在樹影之中,極難分辨,確定他還在后,我直入主題:“殺你父母的人,就是你自己吧?”
      面對我的直接,尹樹顯然有些意外,但他很快神情恢復如常,他的目光淡淡看我,亦如這些年來在班上關(guān)注我時露出的目光那般。
      “這你還知道?”他一臉無所謂,絲毫沒有被我揭穿的恐慌。
      “為什么要殺他們?”我的聲音竟然有些發(fā)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
      沒期待尹樹真的回答我,但他竟然真就回答了我。
      “他們教我殺人,不然我怎么會殺他們?”他如實道。
      我被驚到:“什么意思?你……你還殺了其他人?!”
      尹樹目光依然淡淡,他一臉默認。
      半晌過后,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跟那個人,真是像!
      我不敢相信我今晚會這么順利,我一放餌,他就咬了鉤,不但承認殺自己的父母,還主動交代殺過其他人。
      這套說辭,不正好更能讓其他人相信他就是連環(huán)碎尸殺人案的兇手么!
      但是我也知道,尹樹之所以敢將這些事都講出來,是因為他沒打算放我離開了。
      “你……還殺了誰?”我強撐著膽子,又問。
      “你爸沒跟你說嗎?”尹樹反問。
      “什……么意思?”我意識到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復雜。
      一旁樹叢劇烈晃動了幾下,不等尹樹回答,父親已走了出來:“你先走。”
      他看著的是尹樹,但這句話卻是對我說的。
      我預感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不敢猶豫,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我已經(jīng)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剩下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8
      這一晚,我徹夜未眠,等著天亮。
      我在床上反復思考著,如果父親今夜殺了尹樹,那我偷錄的跟尹樹的錄音就沒什么用處了;如果尹樹沒被殺,光靠這段錄音也很難讓警方確定尹樹就是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
      怎么都不對……
      苦熬了幾個小時后,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天亮,我等來了尹樹在家里上吊自殺的消息。
      我不知道這是父親故意促成的,還是尹樹自發(fā)的行為。
      我只知道,尹樹現(xiàn)在死了,死無對證,再加上我跟尹樹的錄音,這下讓他當父親的替死鬼是再合適不過了!
      不再猶豫,我當即去了警局,將我跟尹樹的錄音交給了警察,當然,在此之前,我處理掉了涉及父親那一段的錄音內(nèi)容。
      “我發(fā)現(xiàn)尹樹可能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就去試探他,專門錄了這段音!蔽蚁蚓旖忉屛忆浺舻膭訖C,盡量制造出尹樹可能是畏罪自殺的假象。
      警察的表情意味深長,他也沒多問,只讓我先回家。
      我離開警局,心里不由有些忐忑,總覺得警察意味深長的表情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難道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沒過多久,警察再次找到我,告訴了我一件跟尹樹有關(guān)的事。
      他們根據(jù)我提供的錄音里尹樹坦言還殺了其他人這條線索,去深入調(diào)查尹樹,發(fā)現(xiàn)尹樹的確在十年前殺過一個人。
      我聽后卻愣了。
      尹樹跟我年紀差不多大,十年前,那時候才幾歲吧,怎么殺人?
      警察告訴我,他遛狗的時候,沒牽住繩,狗沖出去,撞倒了一個人,這個人的頭硬著地,當場死了。
      但是事發(fā)后他們沒有報案,尹樹父母拿錢跟對方的老公私了了。
      “我們需要你的父親回來一趟配合調(diào)查,你跟他聯(lián)系一下!本焱蝗坏。
      我一驚:“我爸?!”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我連忙收斂了下神情,“……為什么要叫他?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當年尹樹遛狗撞死的人是你母親,你父親當時收了尹樹父母的賠償款!
      這些年來父母未歸,我一直對外謊稱他們在大城市打工。
      每次跟我聯(lián)系的人總是父親,母親從未露面,我還以為父親沒能找到母親。
      但我怎么也沒想到,母親竟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還是被十年前的尹樹害死的。
      這難道就是父親要殺尹樹的原因?!
      想起尹樹被殺害前的那夜,對我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你跟那個人,真是像。”
      那個人,指的是我母親!
      所以他才會一直關(guān)注我。
      所以父親才讓我離他遠些。
      此前一切的不合理,經(jīng)這么一梳理,瞬間都變得合理了。
      我強忍住此時內(nèi)心的驚懼,試圖編一個不讓父親回來的理由:“我爸他……”
      警察卻打斷我:“據(jù)我們所了解到的,你爸早在一個月左右前就已經(jīng)回來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吧?”
      我果然,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警察知道的遠比我以為的多。
      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父親此刻在哪里,也無法聯(lián)系他。
      但我沒想到幾天后,父親主動現(xiàn)了身。
      他回來的時候是半夜,從他胡子拉碴、衣衫臟污不整,可以看出他藏起來的這些天過得有多艱辛。
      經(jīng)過這些時日,我想我終于有些明白,他為何要從一個普通的鄉(xiāng)鎮(zhèn)飯館廚子,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成為人人聞之色變、專門對未成年下手的連環(huán)碎尸殺人犯了。
      先是兒子被欺負致死,接著妻子又被誤撞身亡,偏偏兩次始作俑者都是未成年人,還都無法得到應有的懲罰。
      “當年你媽的事,我也不想私了,但是他父母說他們兒子年紀小,就算鬧大了,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黑暗中,我第一次聽他一口氣對我說這么多話,解釋當年為何要用私了的方式來應對母親的意外身亡。
      9
      十年前,哥哥死后的一周,母親在一個早晨突然消失,父親出門去尋母親,意外撞見村口有人失足墜河,父親本打算下河救人,但當看到對方是害死哥哥的蔣周后,他選擇了無視,任由蔣周溺亡。
      蔣周死后的第二天,父親意識到母親是離家出走,于是出遠門去尋她,但等他在幾天后找到母親時,晚了一步,母親因為被尹樹遛的狗撞倒,已經(jīng)后腦硬觸地身亡。
      尹樹的父母隨即趕到,說服父親私了。
      連續(xù)兩次害死自己妻兒的兇手無法受到懲罰,想不通的父親便走了極端,記恨上了那些品行不端、劣跡滿滿的未成年。
      自然,什么樣的未成年會被認為是品行不端、劣跡滿滿,全都是父親自己來定義。
      此后,父親開始懲治被法律庇護著的此種未成年。
      他為了干擾警察破案,每每在殺人后,便會對尸體進行分尸處理,拋尸塊于不同的地點。
      父親是個擅做葷菜的廚子,最懂得如何處理臟污血肉。
      窗外,此時有數(shù)道亮光透過窗戶投照進來。
      紅色的,藍色的……
      這是,警車發(fā)出的光線!
      警察怎么會半夜來?
      難道已經(jīng)查到父親就是連環(huán)碎尸案兇手的真相了?!
      他們是來抓父親的!
      怎么會這樣?!
      我頓時慌亂起來……
      父親一旦被抓住,我就會背上殺人犯女兒的恥辱烙印,一輩子都要活在偏見里!
      我好不容易走出偏見,有了現(xiàn)在的生活,我不能任由這一切被毀掉!
      怎么辦?!怎么辦?!
      驚惶雜亂的念頭在腦中不停閃過,突然間,我靈光一閃,瞬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一直對你隱瞞了一件事。”我聽到外面的警車停穩(wěn),然后開車門的聲音。
      時間不多了,我得速戰(zhàn)速決!
      “當年我哥的死,其實跟我有關(guān)!
      我一直借由我哥的死和父母的離開獲取來自他人的同情,如今要想不背負身為連環(huán)碎尸殺人犯女兒這個屬于加害者的罪惡,唯有把自己也變成受害者,利用來自世人的同情去擊潰偏見!
      “當年蔣周和原野抽煙被老師抓包,是我騙他們說向老師告發(fā)他們的人是我哥,他們才會去找哥的麻煩!
      怕他不信,我加入極具說服力的證據(jù):“這些年原野一直找我拿錢,他就是用這件事來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給他錢,他就把這件事捅出去!
      將這件事說出來,果然奏效,我看到父親瞬間生慍的臉。
      他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二話不說,直接抵在我脖子上。
      虎毒不食子,可他此刻是比老虎更可怕的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他的這個行為,完全在我的預測之內(nèi)。
      我賭的就是他要殺我的這個動作。
      只有這樣,我才能成為他手里的受害者,才能跟他徹底切割父女關(guān)系,才不會被他的累累惡行連累。
      我的計劃,成功了!
      有驚無險,因為警察已經(jīng)近在咫尺,所以父親想殺我最終沒能得逞,他在拿刀準備割破我的喉管之前,被警察當場擊斃。
      父親中槍后濺出的血,噴在我的臉上,我當場嚇得昏厥……
      10
      在父親死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個快遞,快遞寄信地址是本市的火車北站肯德基店。
      我心頭一顫,將快遞拆開。
      跟以前不一樣,這次里面沒有放現(xiàn)金,只有一張用報紙包了好些層的銀行卡,卡上有一張字條,字條上有一串數(shù)字,是我的生日。
      這是……卡密碼?
      我撥打電話銀行,查看銀行卡的數(shù)額。
      是一筆很大的數(shù)額,大到足夠供我讀完大學的一切生活支出和學費。
      最后一筆存入卡中的錢,是在他殺原野的前一天。
      那是一筆工資款。
      警察告訴我,他們查到,父親不殺人的時候,都會去做廚子賺錢,卡里的錢就是這么一點點攢起來的。
      這些年來,他沒有立刻殺了原野和尹樹,都是為了我,他還不能那么快的在警察面前暴露,他還需要為奶奶送終,還要將我的將來安排妥當,才能心無旁騖的走。
      警察還說,父親挾持我那天,他們之所以來得那么及時,是因為父親提前報了警,他是要自首。
      我還記得,在警察朝他開槍的瞬間,他推開了我,怕我被殃及。
      他如果當時真的想殺我,不會這樣做。
      不是真的想殺我,那就是故意做出殺我的樣子。
      為什么?
      我看了眼銀行卡,一切不言而喻。
      原來父親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他跟我一樣,都想把我變成他的受害人,這樣才好跟他做父女關(guān)系的切割!
      他并沒有真的因為哥哥的事情生我的氣,也沒有真的要殺我。
      相反的,這些年,他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盡一個父親之責。
      事件平息后,我重新回到了學校,大家都說父親明明自首,卻又劫持人質(zhì),矛盾的行為讓人看不懂,只是可憐了我,親人都死了,還被父親當人質(zhì)差點殺掉。
      老師和同學因此給與我更多的關(guān)照,學校竟然還免除了我的所有學雜費,還有領(lǐng)導到我家里送溫暖。
      一直懸在半空的靴子終于落地。
      我身為殺人犯女兒的秘密雖然沒能被深埋,但我卻徹底擺脫了身為殺人犯女兒的道德枷鎖。
      數(shù)月后,原野遇害、尹樹自殺、尹樹父母碎尸案這三樁案子都已查清。
      尹樹自殺是父親偽造,原野和尹樹皆為他所殺,他犯下的其他連環(huán)碎尸殺人案全部告破。
      而尹樹確系殺害并分尸了他的親生父母。
      警方在尹樹臥室找到了他的日記,根據(jù)日記的內(nèi)容,警方梳理出了一條尹樹犯罪的邏輯線。
      尹樹之所以要殺父母,是因為當年年幼的他遛狗害死我母親的性命,而他的父母一時的包庇,不但沒有讓他模糊這段記憶,反而這成了他成長過程中一道難以邁過的道德陰影。
      由此生出恨意,恨自己,也恨父母。
      他父母的死是他在與父母爭執(zhí)中,失手所致。
      因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有意模仿連環(huán)殺人案的作案手法,企圖誤導警方,但他沒想到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竟是我父親。
      尹樹那天來我家,從看到我父親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jīng)確認我就是當年被他遛狗害死的女人的女兒。
      在我送尹樹離開后,他去而復返,偷聽到了我跟父親的對話,而后又碰巧撞見父親殺死原野后逃離現(xiàn)場時的身影,他因此猜到父親就是連環(huán)碎尸案的兇手。
      尹樹怕父親也報復他,于是趁夜將他父母的尸塊埋在我家門外的花臺里,想將父親暴露在警方面前。
      當時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倒是湊巧幫了他的忙。
      尸塊的線索的確讓警方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我這里,但讓警方真正懷疑到父親身上,還是父親偽造的尹樹之死。
      如今,父親終于伏法。
      一個問題不禁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父親最初萌生出殺人的念頭的時間點,是什么時候?
      是在蔣周溺水時?
      還是更早?
      當年在哥哥死后的那幾天里,各司法部門皆以未成年保護法為由,駁回了父親想將原野和尹樹送入監(jiān)獄的請求。
      父親當時很沮喪的去鎮(zhèn)上的飯館上工,但他當天接的第一單客人,竟然是原野和尹樹兩家人。
      這兩家人為了慶祝自己的孩子逢兇化吉,特地出來聚餐慶祝,還故意挑選父親工作的飯館。
      當時我去飯館找父親,正好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憤恨。
      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
      這一刻,我突然很后悔,后悔沒來得及告訴父親,當年我并不是有意害死哥哥。
      我只是羨慕嫉妒他爽朗受歡迎的性格,不過是想要對他使個小絆子而已。
      我從沒想過他會死。
      為這件事,我已整整懺悔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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