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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
花開的聲音
霞包霓荷碧,天然地,別是風流標格。重重青蓋下,千嬌照水,好紅紅白白。
每悵望,明月清風夜,甚低迷不語,妖邪無力。
終須放,船兒去,清香深處住,看伊顏色。
一
才飄過一場小雨,午后的陽光也變得清涼透徹。
槿抱著畫夾徑直穿過了落滿了竹葉的碎石小路,進入學校后面的植物園。
幽深的曲徑盡頭,連著一個碧透見底的荷花池。此時已然夏至,綠水上開滿了嬌艷清純的荷花,仍有未開的花苞,含羞的少女般亭亭玉立。
重重樹影后,隱約透出一個潔白的影子。
槿有些迷惑,不禁放慢了腳步。原來除了他,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
心里飄過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的腳步聲也變輕了許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美麗的身影,黑色的長發(fā)隨意編成一條麻花辮置在身后。越過肩頭,可以看到女孩正在素描本上落下的寫生筆觸。
滿池的荷花,光影輕柔的暈和,淺淺的灰色調(diào)子在白紙上散開。
槿在女孩旁邊的長石凳上找了個角度坐下。一陣微風吹過,滿池的荷花搖曳。
女孩身向前傾,著迷般的微閉上眼睛,似乎在傾聽什么。槿忍不住好奇的拍了拍她的肩,“可以告訴我,你在干什么嗎?”
“啊?”女孩突如其至的招呼嚇了一跳,抬眼對上來人的目光,相當明亮的眼睛,像兩泓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黑水晶,只是此刻她歪著頭,眼內(nèi)寫著疑惑。
槿只好低聲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啊驍_了!
“我在聽它們的悄悄話!迸⒑叩奈⑿,定定的望著槿的眼睛,輕輕說道,“你聽過荷花開放時候的聲音嗎?是極輕、極細微的聲音,讓人以為是花瓣之間的摩擦觸碰,卻宛若天籟一般!
真是個特別的女孩。
槿這么想這么的時候,他已經(jīng)伸出手,“你是新生吧?我叫槿,日向槿!
“……歐陽英子!
英子遲疑了一下,仍是伸出了手。
槿握在掌心的觸覺,非常柔軟。
二
憑時攜素手,亂花飛絮里,緩步香裀。
每一個聲音都是不同的歌謠,卻唯有黑暗的世界中,聽的分外清晰。蟬鳴在窗外單調(diào)枯燥的重復著同一個炎熱的音節(jié)。明亮寬敞的教室內(nèi),英語老師在講臺上講評著有些生硬的語法知識。
陽光灑在孜孜不倦、仰頭努力學習的孩子們身上,也灑在了正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的小瞌睡蟲們的身上,溫暖而帶著洋洋夏意,透明清澈的光線落在了英子的肩上,那如同兩丸黑水銀的眸子正反映著跳動的光芒。她專注的望著講臺上的導師,目光中充滿著對學習的渴望。
窗外,偶爾掠過一陣刺耳的汽笛聲。不少同學驚的回過頭去,其實并沒什么事。槿昏昏欲睡的抬頭瞥了一眼,又趴在桌子上。唯有那端坐的少女,依然專注如前一刻。英語老師終于停下講課,“現(xiàn)在翻開聽寫本!
“噼哩啪啦。”教室里響起一陣無精打采的紙片翻動聲。槿似乎看見插班生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他不由想到,大概是事先沒有背單詞的緣故吧,但這個老師的習慣就是隨堂抽查,必須適應才行。
干澀的聲音念出一個個單詞,回蕩在悶熱的空間中。
隨著老師走動的身影,英子頭抬的高高,目光緊跟。
她的背景是埋頭沙沙動筆的一顆顆黑顱。
分外的突兀,就像雖不動聽卻和諧的樂譜中出現(xiàn)了一個特殊的音符,如同天外來客不小心掉入了地球的世界。
人們對完全對立的東西總有著隱約排斥的不悅,這樣,最擅長找到理由的人就可以開口責備。
“歐陽同學,別看著我!”老師突然間斷報讀英語的聲音,想必也是察覺了緊盯的視線而無法忍受,“低頭看你的本子!我的臉上沒有答案!
她的聲音也讓原本昏昏沉沉的同學精神一震,全班哄然大笑。
英子像只受了驚的小鹿,似乎才剛剛發(fā)現(xiàn)她的處境不利,滿臉通紅的垂下了頭。
干澀的報讀聲重新響起,她卻沒有再動筆。
槿收齊的聽寫中,英子的后十個單詞一片空白。
認真卻愚笨的孩子。
作為插班生,老師原諒了她。
并下了如此的評價。
“但這一次的月考,歐陽卻是我們班的第一名!遍仁冀K隱隱覺得那次的失誤并不代表
英子的沒有能力,語氣中摻雜了一絲強硬的分辯。
“日向,你什么時候也能像她一樣的認真呢?”英語老師微笑的問,“那樣,年級第一也沒有問題了。”
“那是因為您忽略了,認真也是一種能力。”
槿略一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教室里,張貼著剛剛下達的排名。令槿不解的卻是,在英子聽力極差的同時,她的筆試滿分。
排名榜前,人頭攢動。喧鬧如同熱滕的沸水,和諧也是無法控制的局勢。
那總是分外安靜的身影此刻也一如既往,坐在座位上,聚精會神的翻閱一本名著。
似乎不受半絲身外的紛擾。
更確切一點,她仿佛已經(jīng)超脫出了這個熱鬧的塵世。如煙凝聚而成。
無法形容的絕妙,無法融入的孤獨。
英子的同桌正靠過去,將摘下的耳機放到她的手上。
“聽聽看吧!這是我剛剛錄下的新歌!迸⑿v如花。
英子瞪大了眼睛。
像要解釋什么般,那女孩繼續(xù)說道,“你不是音樂特長生的身份考進來的嗎?應該相當有音樂品位吧?”
似乎可以聽到旁邊傳來的瑣碎嘲笑聲。
笑容也讓人覺得過分殷勤,隱隱有著給人無法推卻的強硬。
英子并沒有說什么,表情平靜的戴上了耳機。
過了一會兒又摘了下來。
“怎么樣?”
同桌急切地問。
似乎想驗證什么。
槿皺了皺眉頭,朝著英子的座位走過去。她正彎起有些羞澀的笑容,一貫低柔的聲音,“很好聽,謝謝。”
“我就說吧!”同桌有些得意的拿著mp3炫耀,四處張揚。
“前面的感覺還不錯!迸赃叺呐瑢W似乎還有點不服氣。
“個人的喜好不同,你少來 !”另一個女生笑道。
英子抱著書站了起來 ,正好撞到槿!叭D書館還書?” 他笑問。
“是的!庇⒆狱c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出教室,蓮步微移,優(yōu)雅蹁躚,如即將消失在陽光下的純白荷花。
身后,那些嘈雜卻有些尖銳的聲音,帶著吸氣般的驚訝涌入他的耳朵。
“咦?我剛剛好像按錯了?”
“什么呀!”
“我按的是錄音鍵啦!”
所有的灰色瞬間沉在了瞳黑的眼前,有金石裂碎的聲音。
那女孩的甜美笑容漸漸隱去,只是指尖冰涼。
似乎觸摸到了陽光下的深冰。
又一次的月考逼近了。
她仍舊是第一。眉間含著疏淡的寧靜,似乎從未關(guān)心過班級的事務,總是一個人靜靜的,靜靜的翻書或者微笑,話語亦非常少。某同學的評論是這樣的:清高,卻不會讓人太討厭。
好幾次遇到,話語到了槿的嘴邊,卻囁喏成了空氣。
她的發(fā)絲輕輕揚起,飄過清幽的淡香。
疑惑如同漩渦,漸漸擴大。
槿守著沉默,感到了莫名的涼氣在一點一點的侵入。
“嘀噠!
是水珠滑落的撞擊聲。
英子正給窗臺上的植物澆水。緩慢的動作就如同晨光的溫曦,幾乎融為一體。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如水銀般,專注的望著手邊的綠葉。
“很早啊!
槿放下書包,走到她身旁,隨意般的問候了一句。
那女孩卻仿佛被嚇到似的微跳了一下,對視的眼中寫著緊張和困惑。
“澆花?”
槿笑了笑。
她點頭。
“每天都是你嗎?”
依舊點頭回答。
熙和的光線中有淡淡的馨香流動。
疏遠的距離在不經(jīng)意間,融成了云煙。
“電話?”拉開書包拉鏈,拿出筆和紙,槿已經(jīng)擺好架勢!拔沂前嚅L,得記錄每個同學的通訊聯(lián)系!
言外之意,只差她一個人。
如同煙般的存在,幾乎消失九天之外。
柔和的有些清冽的聲音說出了一串數(shù)字,盡管只是幾秒,微蹙的眉仍是泄漏了心底的猶豫。
憂愁如今早的晨風,籠在發(fā)絲和眉間。
槿的唇邊揚起不易察覺的微笑,回蕩在教室里的只有沙沙的筆聲。
將通訊錄塞回書包,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視線投向正在舒展細枝的綠蘿。
“你似乎很喜歡這些植物!
“我……喜歡聽它們的輕聲交談!睕]有多余激烈的感情,她的語氣淡然平靜!斑@些聲音,耳朵是聽不見的。只有用心……才能聽到自然傳達的信息!
“是什么聲音呢?”槿輕笑,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池塘邊。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生命初誕時那一剎那的萌動,是這世上最美妙的音樂!蹦请p黑瞳蒙上一層水霧,奇異的幽幻,折射出對這世界至深的希冀與祝福。
槿心深處,似乎有什么被悄悄的打動了。
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淡月人歸后。
這樣冒昧的打電話過去,純粹是個意外。槿告訴自己這是班長的職責,名為歐陽英子的女孩開學以來,頭一次請了一天的病假。
于是那個靠窗的座位也空了一天。這個人在班中一直以來就像是潔凈空氣般的存在,但沒有了清早的例行照料,陽光下的綠蘿似乎有些垂頭喪氣,精神萎靡。
槿總會忍不住偶爾瞟幾眼過去,書桌上干干凈凈,仿佛連帶那縷清雅的氣息也一并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學后,他將缺席同學的作業(yè)問題報告了上去,老師只挑了挑眉,無可無不可的回答道,“既然如此,你就打個電話告知,也順便傳達一下全班同學的關(guān)心!
于是,就出現(xiàn)了槿站在玄關(guān)口,拿著電話猶豫的一幕了。
手心微冒冷汗,他做了個小小的深呼吸,接通后發(fā)聲。“你好。請問歐陽家嗎?”
“是的。”話筒里傳來的是中年女子的溫和聲音。
“請問歐陽同學在嗎?我是高二(1)的班長日向槿!
“你有什么事嗎?”女子客氣的說道,“我是英子的母親,她現(xiàn)在無法接聽,我可轉(zhuǎn)達!
“這樣啊!闭f不出是淡淡的失望還是一絲的了然,槿同時也明白了自己與英子之間的距離,他以一貫沉穩(wěn)的語調(diào)報出了作業(yè)并順便說了幾句祝愿的話語后,便掛斷了。
這一天的晚上,槿無法入眠。
踏著近乎銀紗鋪地的月光,他拿著畫板來到了植物園的池塘邊。
天氣清朗,層層片云如魚鱗般緊貼著夜空,天地分外廣闊?諝庵袚诫s著夜晚的絲絲涼氣。
月光如水,水如天。
幾乎讓人沉醉。
一池靜水中,仍有幾個姍姍來遲的嬌嫩花苞藏在夜霧中,靜靜等待著清晨的來臨。
連平日如精靈的小魚也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似乎早已進入了夢鄉(xiāng)。
那日的笑靨此刻分外的清晰,略帶羞澀和雅靜。若有所思,純粹的如一池幽水的目光。
掠過耳邊,也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響。
槿畫了幾頁,月光漸漸淡了下去。他索性將畫板枕在腦后,仰頭看天,下弦月在眼前不住的晃動,他的目光開始有些迷離。
一直以來的生存方式似乎出現(xiàn)了偏差,涌入了新的泉水,朦朦朧朧的閃過了一些影像。
考試的成績不知何時起,開始變得不再重要。
更多的,是學習的本質(zhì);蛘撸驗槟莻笑容的出現(xiàn),他才察覺到這世界的奇妙和寬廣。
胸膛里,那樣跳躍的心臟,如即將展翅的鳥,要飛出自我囚禁的牢籠。
聲音……
如果能聽見花開的聲音……
許久的困惑,也許就能夠找到謎底。
“英子……”宛若嘆息般的輕喃。也許他一直都很想嘗試這么做,壓抑就像呼出的熱氣,瞬間煙消云散。
就像以往被刻意忽略、隱藏的秘密,悄悄的在夜的庇護下被挖掘了出來。
他從未發(fā)現(xiàn)月光也可以如此動人。
槿是被后半夜的涼氣冷醒的,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露水。打了個噴嚏,槿扭頭,發(fā)現(xiàn)離自己最近的那顆花苞有漸漸破裂的跡象。
他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遠方,深沉的夜正緩緩淡成黎明的曙光。
“你聽過荷花開放時候的聲音嗎?……是極輕、極細微的聲音,讓人以為是花瓣之間的摩擦觸碰,卻宛若天籟一般……”
一字一句,如同響在耳邊的清晰。
槿屏著呼吸,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的側(cè)過頭。
“噼啪”
是極輕的爆破聲,又一片花瓣展開了。
淡如國畫中水墨的渲染的清艷,邊緣似乎還在輕輕顫動著。
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與面前的荷花。
一切的靜謐,讓他聽到了,就像從遙遠的天外的傳來的生命的召喚。
神圣而純凈。
晨風無聲的流動過池塘上方,小小的漣漪隨著荷的搖曳擴散開來。
槿彎起了一抹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微笑,心臟充盈著逐漸溫曦的陽光。
笑意在眸中驅(qū)散了深處的冷芒。
無法用耳朵聽見的……只有用心……
槿磨磨蹭蹭走出植物園的時候,遇到了負責花圃的園丁工人。
“早啊!
對方笑得親切。
“早!
“對了……”原本要彎身進入工具房的園丁突然問道,“那個叫英子的女孩已經(jīng)走了嗎?”
“……啊?”槿有些吃驚得瞪大眼睛。
“哎?你不知道嗎?”園丁撓撓頭,“只有你們兩個經(jīng)常來這里,我還以為……”
槿有種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覺。
“她昨天請了病假!
“是嗎?那可能是我搞錯了!眻@丁笑得有些歉意,“因為她前兩天很鄭重的向我道別,拜托我繼續(xù)照顧池塘里的荷花。老實說那么好的女孩,經(jīng)常用小提琴拉好聽的曲子給我跟花草聽,真有點舍不得呢!
那一刻,槿腦海中似乎有根弦一下子繃緊了。腳步不知不覺中變得快且急起來。
園丁下面的話他沒有聽清楚。
再次撥通了英子給的電話,仍是她的母親接聽。
“請讓歐陽英子接聽!边@一次,槿非常的固執(zhí)。
再三拒絕后,槿的堅持讓英子的母親沉默許久,才說道,“請別再打電話找英子了!
槿聽出了端倪,繼續(xù)追問!盀槭裁?”
“……她的耳朵聽不見!
淡淡的一句話,卻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層巨浪。槿一時竟無言以對。
話筒里的聲音嘆了口氣,“幼時一次高燒后,英子的聽力漸漸減退,這些年只能靠助聽器生活。近兩個月卻完全失聰了。我們跟校方商量后,才決定將她送去靜岡療養(yǎng)。我很感謝你們班同學對她的關(guān)心……”
“請問去靜岡的列車幾時出發(fā)?”槿的問話不帶一絲感情。
“……六點半。”聲音遲疑了一下,回答。
他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
“謝謝您,伯母!
干脆掛斷,槿飛快的跑了起來。
兩個月來的一幕幕情形仿佛倒帶,在眼前一一重現(xiàn)。
……“你聽過荷花開放時候的聲音嗎?是極輕、極細微的聲音,讓人以為是花瓣之間的摩擦觸碰,卻宛若天籟一般。”
……“?我按的是錄音鍵!”
……“怎么回事?歐陽英子聽力又不及格!”
……“聽寫而已!還零分!回去重新抄十遍!”
……“什么一副清高的樣子阿!我跟她打招呼都不理人!
還有歐陽伯母爆炸性的話語“她的耳朵聽不見”,一直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他終于明白了她為何總要盯著別人的臉來回答問題,聽寫的時候一直看著英語老師,被突然叫到會不知所措需要對方重復……
因為,她必須要看著別人說話的唇型才能“聽”懂話語。
他終于明白她和旁人間永遠隔著一層距離的原因了,原本便是兩個世界的,更何況,從未有人嘗試進入她的世界。本可以哀求援助的,但她的自尊不會允許。
這就是歐陽英子。寧可被摒棄在世界之外,也不會接受一絲的憐憫。
眼前的仿佛是幻影,在瞬間閃過,槿的腦海一片茫然。
眼前的重重影像也同時消失,只剩下那句曾經(jīng)輕柔的聲音在腦海徘徊。
……“這些聲音,耳朵是聽不見的。只有用心……才能聽到自然傳達的信息。”
以及,那抹站臺旁有些熟悉的白色身影。
咫尺天涯。
“英子——”
槿盡全力喊出少女的名字。
聲音卻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等候的人們紛紛回頭望去,除了她,如同佇立的白荷,如同屬于另外一個世界。
看似相交,實際平行的兩個空間。
槿心里涌上一種近乎絕望的情感。
聽不見的,聽見的。
如此簡單的,切開了所有聯(lián)系他們的可能性。
遠遠的,英子正背著小提琴,隨著人潮走上了列車。
槿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未曾移過。
聲音,如果有一種聲音……可以直接傳達到對方的心里。
也許是扭頭時的眼角余光捕捉到那兩道緊鎖的目光,英子愣了愣,子星般的眼中閃過驚訝。
這一次,槿卻用唇型,深深望著那雙黑瞳無聲說著。
不再是聲音,而是心意。
兩行清淚,從他的眼角滑下。
為什么……當他想要將她拉進自己的世界時,卻讓命運選擇了離去?
流入嘴中的,是澀澀的苦味。
那雙凝視著自己的清澈雙瞳,漸漸浮出了笑意。
車窗內(nèi),英子微笑著打著手語回應。
列車開動了。
淡影被拉進了濃濃的山霧。
就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那一夜的花開,仿佛從極遠之處傳來的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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