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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王家衛(wèi)晃動的鏡頭,張曼玉粉百黛綠的容顏,梁朝偉憂郁深情的眼神,這個城市在一剎那間成了燈火昏黃的走廊,人們的魂魄都進了美女手中搖晃的保溫桶,整個世界開始小資。
我誤了潮流,因為那時我正在和實驗室保溫箱里的大腸桿菌作戰(zhàn),等我終于將它們殺死,脫下白大褂時,已是“山中一日,地上千年”,換了世界。
“今天你小資了嗎?”
“不,還沒有,F(xiàn)在開始還不遲吧?”
小資的故事當(dāng)有這樣的開場。
在一個光線柔和的大廳里,正舉行這一個叫“雕塑時光”的沙龍。
我穿著Vera王設(shè)計的旗袍,硬挺的領(lǐng)子托著孤零零的頭,茶色的胭脂使我看上去像張愛玲時代的哀怨才女,Jean Paul Gaulitier Fragile的香味暗含著易碎的精致情感。
我從乘滿紅酒的杯子后受到感召般地一抬眼,看到一個穿ARMANI西服的男人,干凈優(yōu)雅向我走來,Yves Saint Laurent Jazz帶來理智細(xì)膩的魅力。他一定是個MBA男人(married but available),也一定會愛上我。
小資的故事要這樣發(fā)展。
在我父親的生日酒會上,我又遇到那個男人。他是同著他的妻子一起來的,所以見了我,一切的感情都只能藏在眼底,淡淡地引用張愛玲的句子:“哦,你也在這里嗎?”
“是啊!蔽一卮。讓一種凄清而嫵媚的情感,漸漸彌散。
于是我們開始熟識——他不會送花,那太俗套,當(dāng)然也不會給我e-mail,那太前衛(wèi)。我們就一次又一次在劇院,在畫廊,在音樂廳,在跑馬場,不期而遇。
我會展轉(zhuǎn)難眠,寫給他一張紙條:“見到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去,但心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他會回我一張卡片,約在某個獨特的角落見面。
我去了,用黑色的CK長裙配他同色的Gucci。
我們小心翼翼避開感情,張口雪萊閉口盧梭,繪畫必稱莫奈,音樂一定貝多芬。
在油畫般的燈光下,聽著Enigma的曲子,不知是誰先壓抑不住,抬起頭來,結(jié)果我們無可救藥地開始凝視對方的眼睛。
我說:“你的領(lǐng)帶很漂亮!
他說:“我太太買的!
我說:“她很會挑!
他就沉默。
王家衛(wèi)式的失語,代表無可奈何。
小資的故事發(fā)生了這樣的轉(zhuǎn)折。
他的妻子,那個喜歡Chanel長裙的女人,突然找到我,約我去臨街的咖啡廳,因為那里嘈雜,如果她罵街或者給我一個耳光,不會有人注意到。
她的教養(yǎng)和Chanel 19#一樣好,說的全是無關(guān)痛癢的話。最后拿出一個信封,里面是我寫的全部四十七張字條。
“請你回去!彼卣f。
晚上我見到我的情人,在小劇場,正上演一出先鋒話劇。
他說我父親找過他,我沉默。
那天他第一次牽我的手,我卻感覺到一只冰冷的結(jié)婚戒指。
小資的故事走向了結(jié)局。
我同著我的丈夫去參加一位幼稚派畫家畫展的剪彩。
我穿著VALENTINO的裙子,一個完美的少婦。
我從乘滿紅酒的杯子后受到感召般地一抬眼,看到一個穿VERSACE西服的男人,干凈優(yōu)雅向我走來。
見到了他,我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去,但心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他見了我,淡淡的:“哦,你也在這里嗎?”
音樂空靈地響起,齊豫的C’est La Vie,彌漫時空。
保溫箱里的大腸桿菌又開始迅速生長。我穿著白大褂與他們作戰(zhàn)。
小資?
如果小資,要用王家衛(wèi)的燈光,王家衛(wèi)的音樂,王家衛(wèi)的失語。優(yōu)雅的悲劇。
還是不要了。
如果小資,Vera王? ARMANI? CK? Gucci? Chanel? VALENTINO? VERSACE?我外表很小氣,內(nèi)心很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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