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的渾身是血，體力不支地倒在冬天的阿比亞街道。

　　而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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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偷走了我的車，桑德羅�！�

　　我的好朋友可還是笑嘻嘻的，在壁爐旁邊烤著火，我為他端來一杯咖啡，自己也坐下，來了一口，又站起來去拿糖和牛奶。

　　“她離開了我�！�

　　“這毋庸置疑�！�

　　“但是偷走了我的車，或許還有我的心，我發(fā)誓，我一開始沒有這樣喜歡她，但是，你不能否認的是，這娘們偷車是有多么效率�！�

　　“那你要做什么，弗朗切？你要變身綠色的小精靈，飛到她的窗戶邊，然后可憐地申訴著：‘哦，菲比，我可愛的菲比，我可憐的菲比，我能親親你嗎，菲比？只是一個吻�！�

　　“聽起來真浪漫�！�

　　他起身靠近我，渾身還是血淋淋的，我的伊朗地毯被浸濕了，但我和他其實都不挺在乎。

　　“她帶走了我所有的錢，我房子的鑰匙，我的車，還有我的心，回到她媽媽的懷抱里�！�

　　“我認為你需要包扎，逞強不是一件好事情�！�

　　弗朗切還是那副神態(tài)自若的樣子，稍微晃晃頭。

　　“她哭泣著對我說：‘哦，親愛的，我有一個胖媽媽，她試圖擊垮我�！�

　　“當然，母愛，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我聽著有點像奇想樂隊的歌詞�！�

　　“然后她說：‘然而我希望自己過的自由自在，我從來不喜歡被束縛，我希望總有時間，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消磨時光——慢慢品嘗著我的冰啤酒�！�

　　“哦，是這樣！那啤酒是你的，還是菲比？”

　　“當然是我的——‘救救我，’然后她說�！�

　　弗朗切講起來自己的遭遇總是興致勃勃，我想我應該十分明白才對。

　　“她編造了一個故事，關于我如何在醉酒后對她使用暴力，她爸爸是個斯拉夫男人，和她一樣喜歡喝酒，她喜歡啤酒，那個男人喜歡更烈一點的，不喜歡這些‘娘們一樣’的酒�！�

　　“對不起，我首先確認一下，‘娘們酒’里面，不包括我的蘋果酒吧�！�

　　他還是笑嘻嘻的樣子：“恭喜你，當然包括，所有度數在二十度以下的，都被那個男人所包括。”

　　我感到有些憤怒，我覺得我親愛的，甜滋滋的蘋果酒遭受到了侮辱，但是，這顯然并不是弗朗切希望講述的重點，我于是繼續(xù)聽他的長篇大論。

　　“幫幫我吧，我的老朋友，我無家可歸，身無分文——順便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她要離開我？難道就是那個搖滾樂隊的主唱太帶勁了嗎？”

　　我站起來，把唱片機的唱針擱下來，奇想樂隊的專輯就這么被播放。

　　“你聽。你來之前我就在聽，我簡直以為，你是在根據歌詞來編造故事了。”

　　弗朗切的眼角已經滲出來血珠，但還是扯著大大的微笑。

　　“又有什么不可以？人生如戲。這是一個無聊的，抄襲了大部分歌詞的可憐故事，為了還原自己所扮演的那個角色，甚至還去了女朋友家里，就只是為了被她那個雄壯如熊的父親來上幾拳……老天爺，這么說，我真是像一個兢兢業(yè)業(yè)的完美演員，我是不是應該從事這個職業(yè)？在我辭去我橋梁工程師的職位之后？”

　　我當然覺得這家伙下決定總是不太明智，但作為朋友，很顯然，我并不能在這時候繼續(xù)說些喪氣話，快點兒啊，桑德羅，你快想想，你能做到的，桑德羅！

　　“因為那個搖滾歌手？確實，一個橋梁工程師和一個搖滾歌手，聽起來確實是后者更能給姑娘們帶來更高等級的歡愉，希望里面沒有藥物的作用�！�

　　“得了吧，醫(yī)生，菲比難道不會嗎？那個男人絕對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我也要去做個主唱，反正我長得不賴�！�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一個樂隊的主唱，長得足夠帥，這不就夠了嗎？

　　“那你找到肯接受你的樂隊了嗎？”

　　弗朗切吊兒郎當地說：“樂隊？呃，我的意思是，當然，桑德羅！當然已經有了，你說叫戰(zhàn)車樂隊怎么樣？”

　　“我不喜歡那群東德佬�！�

　　我平靜地說：“總之，你現在的狀態(tài)就是……想要自己組建一個樂隊？”

　　“嗯哼，是啊，我是說，呃，沒錯，我還需要一個吉他手，一個鼓手……貝斯我可以自己彈，只要裝模作樣來兩下，聽起來不錯，是吧，桑德羅？”

　　我再次站起來，把音樂關上。

　　就這樣一個下著雪的冬天，我為什么耳朵這么好用，聽到了來自外面的哀嚎？為什么不讓他凍死在街頭？

　　那張軟綿綿的用羊毛織成的伊朗地毯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了，恐怕洗衣機不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于是它只有一個結局——進入我家的垃圾桶，浪費掉之前我被那個伊朗人騙走的四百八十三英鎊，還不錯，是不是？

　　我漫無目的地想，我早就不想做這個該死的牙醫(yī)了，我不想看一個漂亮的美妞在我面前，只能徒勞地張著大嘴，而我只能說：

　　“哦，女士，來，請跟我念——‘a’，嗯，是的，您有兩顆智齒，真不幸，他們就像是父母死后爭奪家產的兄弟姊妹，表面上看著親親熱熱，實際上，大哥早已經把父母的遺產轉移到自己賬戶上了。是嗎？太難以理解？哦，您的智齒已經把您別的好牙擠到一邊去了�！�

　　我想做醫(yī)生嗎？我早就不想做了，桑德羅，不是一天兩天，人生的目標還沒有完成，你記得你自己高中的時候聽到披頭士樂隊的《HELP》？還有奇想的《You really got me》，老天爺，他們是什么腦子？為什么能寫出來這么厲害的歌？

　　我現在已經掙到足夠我揮霍的錢了，對，是時候來想想高中時候無法完成的夢想了，桑德羅，你得下定決心。

　　“老兄，你說威茲百貨那只日落色的貝斯怎么樣？我或許可以買下來，叫她，唔，薇薇安怎么樣？”

　　我感受我的身體不能有我自己控制了，我也想起來在自己老宅的那支陳舊的，有年份的吉他，是個漂亮的，紅顏色的小淑女，她也叫薇薇安，是媽媽給我的高中畢業(yè)禮物。

　　“那個名字很好……我是說，吉他的名字。”

　　我慢慢地說：“‘疼痛的菲比’，這個好不好，作為我們的，樂隊的名字？”

　　“簡直蠢透了，哥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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