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抬起頭，在教室門外看到佐久早圣臣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在下意識走向他的路上想起來今天也不是聯(lián)盟休息的日子，下午沒有訓練，他也不樂意和那些男生搭理在一起，時間就理所應當留給了你。
　　“下午要看的電影挑好了嗎？”佐久早圣臣和你說話時會習慣性微微俯著身，他聲音很輕，發(fā)音像是巧克力糖融化在喉嚨里黏黏糊糊的。
　　“啊，有兩部據(jù)說不錯，佐久早挑一下吧�！蹦惴讲欧磻^來，打開購票軟件把手機舉到他身前，依然和他保持著一些距離。
　　佐久早圣臣青筋微突的手從外套口袋里挪出來，慢吞吞地捏走你的手機看了看，一部文藝愛情片和一部動作片，他思考了幾秒鐘，想你大概有在顧慮他，不出意外如果他選了第二部，你還會偷偷跑去看第一部。他掃了一眼簡介，把手機還給你：“第一部吧�！�
　　你有些驚訝地接過手機，不過并未多表現(xiàn)出來，開始熟練的訂座，他就垂著眼看你，大學之前你就經(jīng)常一個人去看電影，對這套流程很熟悉。
　　“聯(lián)盟放了我半天假，晚上吃過飯我送你去上課，”佐久早圣臣看了一眼你墜在身后的雙肩包，又問，“包我?guī)湍惚�？�?br>　　你縮了縮肩膀，點點頭又搖搖頭，解釋說包里只有一本文學小說和筆記，并不重。
　　佐久早很少騰出這樣一大塊時間來陪伴你，加上選課和室友們完全錯開，多數(shù)時候你還是像跟高中一樣獨來獨往。分開的時間長了，他站在你面前時你又覺得虛幻拘謹。
　　佐久早圣臣抬頭目視前方，感覺垂落的黑色卷發(fā)有一些遮住了視線。似乎是想和你搭話，開始問你了修第二專業(yè)是否很辛苦。
　　辛苦是肯定有的，不過你很喜歡。你和佐久早在井闥山就認識，恰好是同班前后桌的緣分。你們之間的私交不錯，或許是得益于你會將桌內(nèi)物品擺放整齊，又或許只是坐的近，佐久早會在令他粗眉擰成一團的班級里詢問你是否要一起完成小組作業(yè)，偶爾也會回答你不懂的數(shù)理題，還曾經(jīng)邀請過你去看他的比賽。
　　佐久早很高，第一眼被他堵在門口時你還在思索他的額頭會不會磕到門框，坐在你后面時也是長手長腳的，但從來沒踢到過你的凳腿。
　　他高二時已經(jīng)被稱為全國三大主攻手，你不懂排球，因為他有了解過一些規(guī)則和常識，但即使不了解，在看他的比賽時也能輕易被帶入到那個情緒和氛圍內(nèi)，大概因為他就是如此有魅力的人，無論是外觀性格還是對排球和學業(yè)的專注上。
　　你喜歡他，這件事幾乎沒人知道，或許得怪罪于你本身就并不會社交。
　　臨近畢業(yè)時，你鼓起勇氣問了他屬意的升學目標和專業(yè)，然后開始每天泡在圖書館。他的成績比你好很多，那怕還是有不斷的體育訓練，最終出榜的成績也比你高出幾分。
　　你踩在及格線和他錄取了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yè)。得知你并沒有如他所料地報考文學類專業(yè)后他沉默了一會，問你要不要在一起試試。
　　你漲紅了臉慌張至極手足無措，甚至思考了兩秒鐘原來佐久早同學是輕浮男的設(shè)定嗎諸如此類，但又不想拒絕。
　　原本，原本只要看著他就可以了。
　　他會更優(yōu)秀，你也會因為他而變成更好的樣子。
　　佐久早同學看著你慌張的樣子，竟然莫名其妙笑出了聲，銳利的眉眼柔和了一些，左眉上兩顆痣更加生動了。
　　你更加覺得他好像在戲弄你。
　　送你回家的末尾，他說年初一起去祈福，你同意了，并和他約定了時間。

　　02

　　電影開始前，你訂好了晚上壽喜燒的座位。這部電影上映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今日的影院內(nèi)只有零星幾個人，你和他并排坐在第五排正中央，其實顯得有些突兀。
　　銀幕上的畫面不停換動，照在佐久早身上的光也隨之變化。他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衛(wèi)衣長褲，眉宇間的情緒很寡淡，大概是在認真地看電影，注意到你時不時的目光，他壓低聲音詢問是否是影院氣溫太低了。
　　你只好慌張地解釋，畢竟想牽手想貼貼這種事怎么可能當著佐久早的面說出口，怕是得把你的爪子擦幾百遍才會不情不愿的抓著你。
　　你知道他愛干凈的程度基本算是潔癖了，因此也很少主動和他有肢體接觸，很久之后你才知道他不主動碰你也是怕嚇到你，于是就這樣僵持了兩年直到大二。
　　男女主角因為生活開始彼此不知不覺疏遠時，你不由自主地小代了一下，覺得女主角大概和你有些相似，雖然佐久早同學是和男主角截然相反的運動青年設(shè)定，你們之間也沒有傾蓋如故轟轟烈烈的認識過程。
　　你莫名其妙想到高中井闥山男排部的一次黃金周合宿，因為男經(jīng)理身體欠佳不能一同前往，佐久早圣臣問你能不能過去幫忙，大概是同班的古森元也同學覺得你是個細心的孩子，似乎和佐久早的關(guān)系也不錯，他不會很抵觸。
　　后面一半是古森元也之后才告訴你的，出于黃金周閑著也是待在家里看書不會出去和想多看佐久早圣臣幾眼的原因，你還是答應了。
　　不過實際上臨出發(fā)前一夜收拾衣服時，你還在忐忑自己會不會無法勝任，聽說運動社團的經(jīng)理也是一個很勞累的活，從小到大不喜愛運動連體測都是堪堪及格的你唯恐自己寄在黃金周。
　　排球隊的諸位都相當熱情，他們接觸女生的機會并不多，都鉚足了勁上趕著幫你提行李。古森元也雙手合十拜托你坐在佐久早身邊，畢竟比起臭氣熏天的男生們肯定是你要好一些，他們這次包車的座位剛好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往日還會遷就佐久早讓他坐單座。
　　你其實心里很開心，別提有多愿意了，但從佐久早圣臣壓低著眉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愿意抑或是不愿意。肌肉發(fā)育超規(guī)格的高大少年只是等你坐進去默不作聲地坐在你身邊的位子。
　　你抱著背包縮成一團，臉有些微紅，只能勉強自己看著窗外的景色。在邁過不知道多少個山頭的時候，佐久早睡著了，于是你才安心的側(cè)過頭盯著他看。
　　看著卷曲柔軟的黑發(fā)的陰影投在他有些蒼白的眉宇間，從那兩顆獨特的痣開始看看起，微長的睫毛，裹在口罩下高聳的鼻梁和若隱若現(xiàn)的唇，寬闊的肩膀，健碩的體格，骨節(jié)分明青筋微突的寬大手背。這些光景你描摹了一遍又一遍，如今還能再專注地看上好幾遍，幾乎是百看不厭，他生得很干凈很秀氣，有時候能看到幾分頹喪，但是什么樣的他都好，你都很喜歡。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下意識會在人群里尋找這個個子拔尖的少年�；蛟S是第一次看到他扣球，又或者是給你講題，或者就是在這平平無奇的日常中一點點生根發(fā)芽。
　　合宿中作為代理經(jīng)理其實沒你想象的這么地獄級恐怖。每天早上和他們差不多時間起來，早中晚飯都是由民宿準備的。提溜排球時古森元也或者佐久早圣臣會跟著你一起去，接球訓練時幫忙發(fā)球，休息室遞水遞毛巾，臟衣服送去洗衣房就會有員工接手，晾曬時古森元也又會溜過來幫你。順便晚上再監(jiān)督他們早點休息。
　　多虧了他們，你的作息都正常了不少，幾天下來容光煥發(fā)看起來都不那么腎虛了。
　　古森元也對你的感官一直很好，畢竟是三年的同班同學，他曾經(jīng)瀏覽過你的國文答卷，無論是纖細的不能再纖細的閱讀理解還是作文部分優(yōu)美的文字，都能看得出你是一個如何敏感細心的人，在固有認識的基礎(chǔ)上才拜托你來排球部幫忙，絕對不是因為什么要遷就王牌佐久早圣臣所以才撈個他還看得順眼的人。
　　而且……古森元也看著蠻忙前忙后的你。
　　從初中到高中每一任經(jīng)理即使知道佐久早奇怪的性格，也不會特意把原本就一模一樣的水杯和毛巾分開來，你對他足夠的偏愛足以古森元也對你動容。
　　其實合宿的一個晚上，你曾經(jīng)看到佐久早裹著外套一個人站在陽臺上嘆氣，那時候你趴在門上看他，猜想他是否因為無法忍受和隊友一起睡覺才偷偷溜出來。其實給你留的房間很大也很空曠，其實你真的很想問他要不要去樓上的房間睡。不過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扒著門移開目光，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其實那天晚上……
　　佐久早圣臣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他手疾眼快地摁掉鈴聲，看著來電顯示緊皺起眉。你看了一眼，知道那是他在聯(lián)盟里的教練。佐久早沒有接，換成了聊天界面，詢問教練突然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急事。
　　你抬頭看著熒幕，實際上還是忍不住用余光瞄佐久早圣臣。
　　他摁滅手機時，你假裝專注地看著電影，才剛察覺他的舉動，向他投去視線。佐久早壓低聲音在你耳邊說抱歉，晚上的計劃可能要擱置一下，來有一位頗具分量的球隊突然在晚上要來打練習賽，教練要讓他趕緊回去一趟。這一舉動實在是過于突如其然，一般來說練習賽都會提前三四天左右講談好。
　　你抿嘴笑笑，讓他快點去吧。
　　佐久早圣臣提起斜挎包準備離開前，你突然張口叫住他。高大的男人耐著性子回頭看你，低聲詢問怎么了。
　　“其實我……”你看到他壓得有些低的眉骨，好似是有些煩躁，你頓時沒了聲，只能說讓他路上小心。熒幕里男女主角異口同聲地和好朋友說等婚禮結(jié)束了他們就對對方說分手，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許久才慢吞吞地靠在椅背上。

　　03

　　電影散場后你約的朋友也到了，佐久早是走了，不過壽喜燒總還是得吃。
　　作為你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她邊夾著食材，邊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你男朋友就這么把你丟在電影院了。說是丟也有些過于夸張，佐久早身為大學校隊的王牌原本就一直很忙，而且從他的語氣聽來，那支隊伍真的很重要，怕不是牛島若利親自來了叭。
　　朋友看著你嘆了一口氣，問你這樣累不累啊。原本若是他干脆了當?shù)鼐芙^你，你說不定過幾年就放下了，哪像現(xiàn)在不清不楚地糾纏在一起，既不像朋友也不像男女朋友。
　　你喝了一口飲料，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想過這些，畢竟從前開始你也沒什么愿望，只是想能看到他而已。
　　自古朋友見面勸分好像成為了什么傳統(tǒng)，不過你想了想覺得似乎也合乎情理，你和佐久早圣臣并不合適，或許他總有一天會遇到心動的女生，還不如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不過佐久早圣臣，那個沉默時顯得有些冷漠的男子，是否有一瞬間對你動過心呢。
　　送走朋友后你走出大型商場，抬頭看到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東京的天空一直都是黑的，不帶一絲藍，也很少看得到星星。手機傳來提示音，你打開看，發(fā)現(xiàn)是佐久早圣臣讓你到家給他發(fā)消息。
　　你回他說剛和朋友吃完飯，正準備回家，比賽還順利嗎云云。
　　他回消息很快，似乎是有空閑的時間正在休息。
　　然后他問電影的結(jié)尾怎么樣。
　　你連上藍牙耳機，邊往回地鐵站的方向走，回他說他們最后分手了。
　　佐久早沒有立刻回什么，你刷過地鐵卡擠上一般人潮洶涌的電梯，窩在小角落里問他，他覺得遺憾嗎？
　　佐久早在你切歌的時候回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覺得分開這個結(jié)局很適合他們。
　　那適合我們嗎？你在心里問。
　　走出地鐵口的時候，冷風灌進寬大的袖子里。你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在看這部電影之前就早早聽過印象曲，當時有個你不太在意但卻記住了的評論，大概意思是說看過這部電影的很多情侶都決定分手。

　　04

　　看過電影之后的一周內(nèi)你們都沒有見面，你還是維持著以前宿舍和教室和打工處三點一線的生活，偶爾路過體育館會進去找找佐久早的身影。
　　其實這樣就很好，你一直以來過的也是這樣的生活。
　　佐久早圣臣打球時候和平常相差很大，汗順著臉的輪廓滴在地板上抑或是流進運動服里，渾身緊繃的肌肉像蓄勢待發(fā)的猛獸。他打球時的專注力以及手腕夸張的動作都是你不經(jīng)�？吹降�，明明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看他打球了，時至今日，你反倒覺得不太認識他了。
　　體育館的二樓圍欄前時常會有對排球感興趣的男孩子們或者是外校的強敵，更多的是三三兩兩圍著應援的女生，佐久早圣臣在她們的尖叫聲中抬起頭，目光直接朝你投來，大概是有些意外。
　　你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抱著書抱頭鼠竄離開。
　　動作快到佐久早圣臣都沒反應過來，他皺了皺眉，莫名其妙在心底彌漫開一股不適的感覺。
　　一路狂奔出體育館你才因為體力不支停下，太陽曬得你發(fā)懵，憑著直覺朝教室的方向走。并非不想看到佐久早圣臣，你依然能夠直勾勾盯著他看一個小時以上，大概是不想讓他看到你。
　　路上你又開始亂七八糟地想起來一些有的沒的，他是校內(nèi)很受歡迎的風云人物，畢竟是排球隊的MVP金牌選手，還是個池面，會掉下來砸到你純屬是運氣問題吧，為什么偏偏是自己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漸漸的，情侶這一概念模糊了起來，他似乎從來沒和你說過喜歡之類的詞，也從來沒在別人面前介紹過你。你們總在他訓練之后的晚上、或者是沒有訓練的日子里相見，什么都不做，沒有牽手親吻擁抱也沒有其他過激的舉動，只是找個地方待在一起，可能吃飯看電影可能就是學習看書。
　　朋友為你打抱不平，你自己的感覺大概更加淡一點，分手不分手對你來說只是這樣也可以，那樣也不錯的選擇而已，不過如果是他提出來的話。
　　大概，大概也會有點難過吧。

　　05

　　你寫的文學作品在國內(nèi)意外獲了新人獎，甚至被一位一直喜歡的老師看上，邀請你去北海道見面探討，甚至給你買好了從東京到北海道的往返機票。第二專業(yè)的導師喜形于色，直接給你批了一周的假期，恨不得面對面的時候就把你打包扔進成田機場。
　　機票定在晚上，下午時你就回宿舍收拾衣服，被送到機場才后知后覺地想到還沒和佐久早圣臣說過。
　　他接電話很快，說話時帶著略微的喘息，大概是剛結(jié)束運動，晚上大概也要訓練，距離登機不過三個小時。
　　那樣就不能見面了。
　　你輕輕嗯了一聲，正準備開口說你要離開東京一周的事情，電話那頭傳來了很嘈雜的聲音，是他的隊友叫他去練球，佐久早應了一聲馬上就來，然后問你剛剛說了什么，他有些沒聽清。
　　你抿嘴笑了笑，說他要好好訓練，你很想他。
　　大概是你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不僅是他，連你自己也愣了一下，熱氣頓時從脖子竄到了臉上。
　　其實并不能這樣，不要越來越變得離不開他，也不要變得越來越喜歡他。
　　你要率先掐斷通話時聽到他低沉的輕笑聲，那陣微不可聞的笑和那聲我也是像羽毛一樣刮過你的臉。
　　啊……也？

　　06

　　看了一眼已經(jīng)結(jié)束的通話，佐久早圣臣頓了兩秒，在心里思考了一下有多久沒見面或是有多久沒這樣說過話了。
　　校隊內(nèi)的后輩笑嘻嘻地問:“佐久早前輩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嗎？”
　　“嗯�！弊艟迷鐟艘宦�，把手機塞進包里。
　　隊內(nèi)都知道佐久早圣臣有一個交往兩三年的女友，不過倒是從來沒見過，但佐久早從來不參加他們結(jié)束訓練后的活動，吃飯聯(lián)誼諸如此類從來不涉及，問他就是要去陪女朋友。
　　“最近訓練這么忙，佐久早前輩還是要抽時間給XX前輩慶祝一下啊�！焙筝呌终f。
　　佐久早圣臣愣了一下:“慶祝？”慶祝什么？
　　后輩是你第二專業(yè)的直系后輩，專業(yè)課老師大概是同一個，若是你和他面對面站在一起，你肯定是認不得他的，但他知道你是被導師頗為喜歡的學生。
　　后輩簡單說了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事，說飛機好像就是晚上那班，導師大概送你去機場了，都不回他詢問學術(shù)的消息。
　　“誒前輩沒和佐久早前輩說嗎？”后輩問。
　　黏在身上的汗隱下之后身體開始發(fā)涼，佐久早圣臣做了一個空的吞咽動作，喉結(jié)上下滑動緩和了一絲干澀的喉腔。他幾乎沒有猶豫，套上運動外套，讓后輩給自己的訓練請個假，還沒等小孩問什么，就已經(jīng)跑出了體育館。
　　從校門口打車到機場，不堵車的話大概半個小時，從下車到進入機場大廳，他開始在角落的座位尋找你。實際上只是一周而已，七天之后你就會從北海道回到東京，什么都會和從前一模一樣，但在后輩和他搭話的時候，佐久早圣臣無端地想起你的欲言又止，從前，電影院，電話里，想到看電影那天最后你回他說分手確實不錯，又想到你說你想他，幾乎是一瞬間，身體早在思緒前一步做出了反應。
　　你被佐久早圣臣找到時正準備去衛(wèi)生間，剛轉(zhuǎn)過身時就被抱了個滿懷。你下了一大跳，縮在他懷里不敢動，男人的臉都埋在你脖子里了才慢半拍反應過來那是你暗戀明戀了五年的男友。
　　他身上混著汗咸和止汗劑的味道讓你的臉熱的有些頭暈目眩，你嘗試著略微掙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壓著你后腦和脊背的手臂都相當用力。喜怒不常喜形于色的男人在你耳邊微喘著氣，毛茸茸的卷曲的頭發(fā)蹭著你的臉，你伸出手環(huán)住他因為俯身而弓起的脊背，觸手可及的外套布料上都帶著濕熱。
　　“誒……佐久早是跑過來的嗎？”
　　“為什么不跟我說？”
　　這回輪到你發(fā)懵了：“呃就是去一個星期……那個……我怕打擾你訓練什么的……”
　　佐久早圣臣嘆了一口氣，松開你，眉骨壓得更低了，你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好像是生氣了。有點不確定，再看一眼，又好像不是生氣。
　　佐久早看著你像小動物一樣瞄他，掐著你的下頜就親了下去。只是唇貼著唇，但你能感覺到陌生的氣息從口腔滿溢進來，穿過心肺，穿過五臟六腑。你不知道比起從前那些蜻蜓點水，這到底算不算是你們的初吻，這奇怪的想法一冒出來，就被震驚和報赧壓了過去，雖然這個角落的座位離安檢口遠，可他也不是大庭廣眾就會接吻的人啊……
　　臉脖子耳根連著紅了一塊，腿腳一軟就坐回了椅子上。
　　佐久早在你身側(cè)的座位坐下，從你的包側(cè)拎出水瓶擰開猛灌了一口，欲開口又閉上，粗黑的劍眉都快擰成了一團才沉著聲嘀咕：“我是你男朋友啊，不說給我說給誰啊你想�！�
　　你看著他的眼睛，又覺得他的目光太過直接，改為盯著他眉上的兩顆痣，壯著膽子問那佐久早喜歡我嗎？
　　“廢話�！弊艟迷缡コ纪ｎD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你總是欲言又止的理由，難道之前你都覺得他在玩你的感情嗎，想到這里他太陽穴跳了一下，很直白地說他是喜歡你，很早就喜歡了。
　　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眼眶一熱，好像隨時都可以哭出來。
　　比如如釋重負，更多的像是你飽漲酸澀的堆積著各種各樣情緒的心臟被他一手緊緊掐住，搓揉捏掐地翻來覆去，等它無力地癱軟下來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黏在他的手上。
　　佐久早的指腹摩挲著你發(fā)紅的眼角，說他接下來的訓練已經(jīng)請假了，陪你等到登機，還有，還有他想聽你叫他的名字，以后別再帶敬語叫苗字了。
　　你臉紅著應下，半晌才囁嚅著吞吞吐吐地說你想去衛(wèi)生間。
　　那畢竟是你站起身的初衷。
　　佐久早圣臣：“……”

　　07

　　從衛(wèi)生間的小窗能看到碧藍如洗的天穹，你洗手時透過妝容鏡看到自己鼻尖有些發(fā)紅的臉，后知后覺地想到這就是佐久早愛人的臉，熱氣又從脖子升了上來。
　　耳機里又隨機到了許久之前就被收藏的電影印象曲。
　　擦干手走出衛(wèi)生間，順便給他買了一瓶礦泉水，走回去時佐久早圣臣轉(zhuǎn)頭看你，眉目雋秀，就像你高中入學看到他的第一眼，從一始終，從未變過。
　　耳邊剛好唱就像等待春風照拂的花，只要有你這樣的光在，我便可以超出輪回流轉(zhuǎn)的命運，讓愛的花束綻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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