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開始進(jìn)入梅雨季節(jié)，弗朗西斯撐著傘穿梭在人群中，身旁的建筑由高大聳立變得低矮古老，零星幾丫嫩葉從磚縫里伸展出來，在一扇被風(fēng)雨打磨老舊的木門前才停了下來，他伸出手扣響了門環(huán)。
　　四合院古香古色，沉淀著百年歲月下的變遷，朱紅色的大門被洗刷掉了當(dāng)年的張揚，留著斑駁的痕跡，埋藏在這一段段的高墻之中。
　　門吱呀一聲，開了。
　　站在面前的人還是青年模樣，笑的溫和，長發(fā)被簡單扎起，年輕的看起來與這座年代悠久的宅子格格不入，這就是弗朗西斯此行要找的人，王耀。
　　這一切還得歸功于靠譜的前同事，可是介紹自己的前男友是怎么一回事��！
　　弗朗西斯拿出阿爾弗雷德那家伙臨走前塞給他的玉佩，玉身漂亮圓滑，一看就被主人精心呵護著，只是系著玉佩的繩索歪歪扭扭的，末端打了個奇丑無比的結(jié)，王耀楞了一下，微微斂起了笑意，隨后搖了搖頭，
　　“替我謝謝瓊斯了，玉佩我就不收了，外面熱，快進(jìn)來吧。”
　　說罷便退后一步，邀請弗朗西斯進(jìn)來，王耀正巧在煮茶，便邀請弗朗西斯嘗嘗，
　　“波諾弗瓦先生平時喜歡喝什么茶？”王耀看著壺里的水被煮的咕嚕冒泡，輕聲詢問到。
　　“抱歉，我對茶并沒有什么了解，不過我有個舊識倒是對此很有研究，他也喜歡擺弄這些�！�
　　“原來如此，剛好之前瓊斯給我?guī)Я艘缓心銈兡沁叺牟�，我還沒來得及喝，這下有機會了。”王耀點點頭，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出了一盒茶葉，和旁邊的素雅茶盒不同，這盒茶葉被包裝的精美，沿邊被涂抹上金邊。
　　只一眼，弗朗西斯便認(rèn)出這盒茶葉的來路，阿爾這家伙當(dāng)然不懂怎么挑選茶葉，即使相隔百年，那個粗眉毛依然喜歡這種風(fēng)格的裝飾。
　　王耀仔細(xì)清洗著茶具，碧色汝窯襯得他的手更加白凈修長，熱水倒入壺中，不一會兒伯爵紅茶的香氣就出來了，弗朗西斯被這茶攪的心神不寧，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亞瑟了，也很久沒有喝過伯爵茶，他回避著和亞瑟有關(guān)的一切。
　　但他無可避免的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遇到亞瑟的時候，這個金發(fā)天使頂著傻里傻氣的光圈坐在草地上曬著太陽，陽光淺淺透過樹葉枝丫照在天使臉上，拂過他柔軟的頭發(fā)，讓弗朗西斯起了玩笑的心思，輕手輕腳的走到天使的背后，正準(zhǔn)備施一個小法咒，天使突然睜開了眼睛。
　　碧綠色的，清澈到一色不染的眼睛讓惡魔也有了一瞬間失神，法咒隨即落下，天使也抽出寶劍應(yīng)下，本來一場美好邂逅以兩人的打斗結(jié)束，他們也因此結(jié)識。
　　思緒被遞過來的茶杯打斷，弗朗西斯回過神來，抱歉的朝王耀笑了笑，
　　“弗朗西斯，你看起來似乎有心事�！蓖跻Z氣平淡，比起詢問更像是安慰。
　　“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了，倒也沒什么。”弗朗西斯不想多說，王耀就識趣的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弗朗西斯此次來是為了身份的事，自從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由惡魔變成了沒有能力的不死人，游蕩在人間，天堂不接受他，惡魔驅(qū)逐他，人間排斥他，不變的相貌讓他不得不時常換地方居住，一開始還好，隨著科技的不斷進(jìn)步，想要隱藏變得越來越難，好在弗朗西斯還是惡魔時私交不錯的同事阿爾弗雷德突然提出要幫忙。
　　這惡魔當(dāng)然沒安什么好心，他們當(dāng)時約在北城的一家沿海餐廳里，弗朗西斯倒是習(xí)慣了，阿爾作為惡魔并不以進(jìn)食維持生命，卻很好奇人類的料理，一個勁的吃，弗朗西斯叫他幫忙時才愿意抬起他的頭，惡魔的尖角和尾巴被收了回去，眼前的阿爾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美式甜心模樣，引得隔壁桌頻頻回頭。
　　“搞什么，你真會這么好心？”弗朗西斯無精打采的攪拌著碗里的湯，惡魔的交易可不是那么好成交的，他深諳這點。
　　阿爾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尖牙，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著一絲戲謔，“當(dāng)然了，朋友就應(yīng)該互相幫助嘛”，他把玉佩拿了出來，“王耀會幫你的，你只需要幫我把這個給他，他不要也沒關(guān)系。”惡魔停頓了幾秒，“只需要把玉佩放到他房間里就好了。”
　　弗朗西斯看不出來阿爾想怎么樣，他認(rèn)識阿爾弗雷德多年，這個表面上的陽光男孩不知道有多少捉弄人的壞點子，不過阿爾的態(tài)度誠懇，他也愿意做不虧本的買賣。
　　交易達(dá)成，弗朗西斯起身離開，阿爾沒有動，惡魔微笑著揮手告別，一直看到弗朗西斯離開才停下，他轉(zhuǎn)過頭向虛空處開口，
　　“你真的確定要這么做嗎？這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那處突然出現(xiàn)一團黑霧，慢慢變成人形，是惡魔的樣子，頭上有兩個尖角，那惡魔瞇著眼睛看弗朗西斯離開的方向，半響才收斂神色，露出了尖牙，“你也知道，畢竟我現(xiàn)在是惡魔嘛�！�
　　瘋子。
　　阿爾弗雷德默默喝了口可樂，心道，兩個都是瘋子。他想起來什么似的，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塊玉佩，和給弗朗西斯的那一塊正好是一對，他手指輕輕拂過玉佩上凹凸不平的圖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
　　弗朗西斯從王耀家里出來的時候雨也停了下來，王耀打趣道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他遞給弗朗西斯一串鑰匙，讓他根據(jù)自己畫的地圖走。
　　溫和的東方人并不知道弗朗西斯和阿爾的真實身份，阿爾給他編了個凄慘的故事，說弗朗西斯被騙財騙色走投無路才這樣的，希望可以幫助他。
　　這也太扯了，弗朗西斯想到，這樣的理由王耀這么可能相信呢�？墒钱�(dāng)他第一次見到王耀時就明白，王耀只是不想戳穿，那雙美麗深邃的琥珀眸子可以看穿他所有的偽裝，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拒絕阿爾荒唐的請求。
　　王耀準(zhǔn)備告別，弗朗西斯笑著打斷了，他再次將玉佩遞給王耀，“你還是收下吧，阿爾那家伙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王耀微微垂眸，過了一會兒還是伸手將它拿起，“這個玉佩實在太貴重了�！彼p輕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可得好好謝謝他了�！�
　　走到王耀安排的小區(qū)時已經(jīng)快要天黑了，弗朗西斯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不知道為什么他的一直覺得不安，有什么東西要脫離控制的。
　　他伸手放在胸口，那里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怎么忘了，自己早就沒有這種東西了。那慌亂感覺是什么？弗朗西斯想到種荒謬的可能，又很快否決了，自己一定是因為見了那茶的原因，才會頻繁的想起亞瑟。
　　不要去想了，自己早就和他沒有任何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遠(yuǎn)離，亞瑟永遠(yuǎn)不認(rèn)識他才好，這樣才能安全。
　　弗朗西斯攥緊了手里的鑰匙，汗打濕了手心，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他把鑰匙插入孔眼，咔嚓一聲，
　　門開了。
　　一股強風(fēng)吹襲過來，讓弗朗西斯睜不開眼，不對，他知道哪里不對了，被往事牽繞，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一路走過來，沒有遇到一個活物，整個地方透著死一樣的寂靜。
　　房間里面窗戶被打開，白色窗簾隨著風(fēng)胡亂飄飛，一個人影坐在窗臺上，正直勾勾的盯著弗朗西斯，那雙溫柔清澈的綠色眸子變得面目全非，陰冷陌生的看著，背上潑墨般黑色翅膀不安分的扇動，弗朗西斯就知道注定逃不掉了，該死的惡魔是不會放過他的，只是沒想到最后來的人會是亞瑟。
　　兩人都沒有動，夜晚的風(fēng)還在不停吹著，衣袂翻飛，兩個人之間暗潮洶涌間像極了百年前的初遇，又完全不同，他們已重新變成陌生人，也不能再進(jìn)退半分。
　　弗朗西斯嘆了口氣，從行李箱內(nèi)側(cè)抽出一把被包裹的嚴(yán)實的劍，抽去表面的塵土，百年未開的劍得以重見天光，亞瑟挑了挑眉，手里也變出一把通身漆黑的劍，對準(zhǔn)弗朗西斯，
　　“不得不說，我佩服你的勇氣，還以為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會嚇的到處跑”綠色的眼睛閃著光，像條饑餓的毒蛇。
　　“很有趣嘛，弗朗西斯。”
　　劍刃碰撞在一起，惡魔的力量灼傷了弗朗西斯的肌膚，手臂被命中，血肉翻出染紅了地毯，傷口沒有愈合，弗朗西斯逐漸有些體力不支，失去了惡魔的能力后他幾乎與普通人無異，只留下來刻入骨子里戰(zhàn)斗的本能。
　　他不止一次的這般和亞瑟戰(zhàn)斗過，那時正值天使惡魔關(guān)系最差勁的時候，連平時工作的時候遇到了都可能會打起來的那種，天使負(fù)責(zé)保護人類，惡魔負(fù)責(zé)狩獵人類，他們彼此截然不同，卻也別無二致
　　亞瑟喜歡小孩子，他相信人是善良的，弗朗西斯常常能看到他在溫暖舒適的午后公園給小孩子發(fā)糖果，弗朗西斯總嘲笑他是個傻瓜，人怎么可能是善良的呢？他們是最自私的，為了私欲可以毀掉舍棄所有，在無數(shù)個深夜里都可以看到人在揮舞屠刀，但每次看到亞瑟笑的那么開心，嘴邊的話又打了個轉(zhuǎn)兒的咽了回去。
　　才不是怕那個傻瓜難過。
　　才不是，
　　手中劍不斷格擋，弗朗西斯趁著亞瑟松懈的瞬間猛地刺過去，惡魔頃刻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凌亂的金發(fā)擋住了他的樣子，只借著外面淺淡的月色勾勒了幾筆輪廓，幾段零散雜亂的記憶被裝填進(jìn)大腦。
　　劍沒有刺入心臟，割斷了亞瑟耳邊的碎發(fā)，釘入墻壁，亞瑟感覺有血順著耳朵流了下來，他為什么不殺我？沒有回答，血腥味激起了惡魔的血性，碧綠的眸子里也閃過了幾抹無法遮掩的殺意。
　　亞瑟重新提起了劍，沒有猶豫，漆黑的劍沒入弗朗西斯胸口的時候，他并沒有反抗，甚至露出了很微小的笑意，注入了惡魔力量的劍被砍傷后不會立刻死，但也不會愈合。
　　弗朗西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其實這樣也不錯，他終于可以結(jié)束這長達(dá)百年的游蕩。
　　亞瑟看著弗朗西斯的樣子有些疑惑，“你的心呢？”他摸索著那處傷口，鮮血不斷的涌出，不見半分跳動的聲音，這個不死人在很久之前就失去了心臟，亞瑟看著手上的鮮血，異樣的不屬于他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他的心臟像是不受控制般的狂跳，這和阿爾說的不一樣，弗朗西斯沒有心臟，更談不上是惡魔的威脅，亞瑟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顧不得心臟的不適，恨不得一刀抹了弗朗西斯。
　　“所以，你的心臟去哪里了，這樣我可不好交差啊。”惡魔露出獠牙，又收了回來，“為什么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我以前認(rèn)識你嗎？”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后說
　　“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如果我想知道呢�！�
　　那一刻，一種奇怪的感覺拉扯著弗朗西斯，反正要死了，那就讓他知道，讓他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
　　淺金發(fā)的男人身負(fù)重傷的跌坐在地上，頗有些狼狽，但他冷靜的不似一個剛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的傷員，藍(lán)紫色的眼睛溫和的看著高高在上的惡魔，半響才舉起手，可能因為傷的太重，他舉的很慢，很慢的舉到亞瑟的心臟處，
　　“我的心，在這里�！�
　　亞瑟不明所以，但這個人像是有什么魔力，他透過弗朗西斯的眼睛看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以前，像是有個不同的靈魂在撕扯著自己，抽回那把指向弗朗西斯的劍，右眼變成了猩紅的血色，左眼卻亮的嚇人，像個悲憫的天使。
　　“我是誰？弗朗西斯，我是誰？”
　　亞瑟嘶啞著開口，眼睛里的血流了下來，順著眉骨、鼻梁、嘴唇，最后滴露下來，和弗朗西斯的血混在一起，他痛苦的掙扎，這是撒旦對不忠誠惡魔下的懲罰，亞瑟垂著頭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碧綠的眼睛更亮了，他伸出手拔掉劍，用法術(shù)治愈弗朗西斯的傷口。
　　弗朗西斯抓起亞瑟的手，“你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借著昏暗的月色，弗朗西斯幾乎咬牙切齒的問出最后一句話，“還保留著以前的意識？”
　　房間里一片狼藉，干凈的客廳被砸的稀爛，兩個人就坐在這碎片之中，如同兩只躲避月光的困獸，亞瑟身上沒有傷，看起來卻比弗朗西斯嚇人的多，血止不住的流，身為惡魔卻不會死亡，弗朗西斯一遍一遍的擦拭著亞瑟臉上的血，他們都不再說話，心知肚明的貪戀著片刻的重逢。
　　“我被盯得很緊，所以只能一直隱藏”亞瑟先開了口，他看著弗朗西斯，“你不該救我，你本來可以過的很好，笨蛋”
　　“真是個笨蛋啊�！�
　　上次看到弗朗西斯受了這么多傷感覺已是上輩子的事了，那個平時腹黑的混蛋頭一次在他面前狼狽的像條落水狗，亞瑟卻根本笑不出來，他看著平日里優(yōu)雅從容的惡魔擋在前面承受著天使長的懲罰。
　　因為他們在一起的事被告發(fā)，成了惡魔天使間最大的笑話，天使們憤怒的決定要殺掉叛徒，美其名曰的凈化不過是抹殺。
　　亞瑟是不后悔的，直到米迦勒的劍指向他的時候他依然這么想，只是有點遺憾，還沒跟那個混蛋告別啊，不過他很快會忘記自己吧。
　　亞瑟閉上眼睛，回想起的卻和弗朗西斯在一起時，惡魔沒個正型的向亞瑟訴說愛意，把劍變成玫瑰送給他，亞瑟每次嘴上嫌棄，但都會好好保存著，魔法凝成的花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亞瑟就會將每次的玫瑰模樣描繪下來，本來還想給他一個驚喜呢。
　　神罰降了下來，卻沒有打到亞瑟身上，有人站在了他的前面。
　　即使穿上了黑色斗篷亞瑟也可以認(rèn)出那是誰，帽沿露出惡魔淡金色的長發(fā)，明艷的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讓他鼻子有些發(fā)酸。
　　他的惡魔穿過整個天堂來找他了。
　　天使的力量幾乎要將弗朗西斯吞噬，他一動也不動，看著亞瑟拽著自己，讓他快點離開，
　　“你會死的，弗朗西斯你是笨蛋嗎，快點給我離開這里�！眮喩浪雷ブダ饰魉�，惡魔有些體力不支，天使長的力量侵蝕著他的身體，裂紋布滿他的肌膚，弗朗西斯沒有感覺般笑著勾住亞瑟的脖子，惡魔嘴里玩笑的語氣，眼睛卻帶著不屬于惡魔的認(rèn)真。
　　“所以，我的天使愿意跟我離開嗎？”
　　亞瑟睜大了眼睛，弗朗西斯在向他索要選擇，亞瑟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的牽著弗朗西斯的手，展開了翅膀，他扶著受傷的惡魔騰空而起，他其實一直都做好了決定。
　　“弗朗西斯，我從來都不后悔的”
　　嘴硬的天使終于坦誠面對，聲音微微顫抖著，
　　“所以，這一次就交給我吧。”
　　亞瑟猛地將弗朗西斯頭護住，用巨大的翅膀包裹住兩個人，弗朗西斯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聽見忽近忽遠(yuǎn)的箭羽劃破天空的撕裂聲，身體在急速墜落，不論弗朗西斯怎么呼喊亞瑟都不作聲。
　　直到他們滾落到了湖里，弗朗西斯才看清，他們來到了人間，這是個美麗的山林，很幸運是一處無人區(qū)，弗朗西斯卻沒有任何欣賞美景的心思了。
　　他費力的將昏迷的亞瑟拖上岸，天使的后背布滿了箭留下的傷痕，氣息弱的可怕，弗朗西斯看著亞瑟，自大的惡魔頭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害怕想要保護的人到最后還是會因為自己而死，他撥開亞瑟額頭前的碎發(fā)，疼痛讓他即使昏迷也緊皺著眉頭。
　　傲慢的惡魔知道，背叛了地獄就不會得到撒旦的原諒，可他還是低下了頭，將亞瑟帶到了地獄，擺出虔誠的姿態(tài)，請求撒旦的幫助。
　　撒旦不耐煩的看著他，眼里帶著憐憫，笑著弗朗西斯的不自量力，“你這是何必，找我也不過是死路一條�！比龅┡e起手指著亞瑟，“他都快死了，不打算最后敘敘舊嗎？”
　　弗朗西斯搖了搖頭，“那就用我的心臟換取另一個惡魔吧，這樣天使一定會氣死的，不是嗎？”
　　“你居然可以為他做到這一步，為什么？”活了上千年的死神疑惑的詢問弗朗西斯，祂不明白為什么會有惡魔愿意奉獻(xiàn)最珍貴的東西給他人，但他同意了，能讓那群笨鳥氣憤的事都讓他樂此不疲。
　　“如果他變成惡魔，也許就不再是亞瑟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惡魔，這樣你就不會愛他了�！�
　　“能活下去就好了，活下去，才有以后�！�
　　“很有趣，不過你們不可能有以后了�！比龅c了點弗朗西斯“失去惡魔心臟的你不配待在地獄，我也不允許你們再有聯(lián)系，這是代價�！�
　　也許是因為那虛無的愛，讓惡魔有了心，便與常人無異了。
　　弗朗西斯最后看了一眼亞瑟的模樣，在他額頭前落下了一個吻，愛讓惡魔變得慷慨，從此到了人間。
　　也讓亞瑟在百年里不曾停止與惡魔本能的抗?fàn)�，是知道始終有人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重逢的那一天，他們都將拋棄身份所帶來的束縛，堅定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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