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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傳統(tǒng)觀念中,宋朝女人的命運是中國古代最為悲慘的,因為她們生活在程頤、朱熹倡導的宋儒理學陰霾之下。程朱學說主張女人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并以一整套的綱常學說,來束縛女性的生活。加上魏唐以來冥婚風俗的影響,以及溺嬰和寡婦殉節(jié),和女人纏足之風盛行,使女性無形地遭受毒害,對女性摧殘到了無可比擬的程度?傊械闹刚J,企圖讓我們深信,宋朝女人的生活始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據(jù)史料分析,宋代的婦女卻有著很大的財產(chǎn)權(quán)。每當判官被請去監(jiān)督財產(chǎn)分割時,就會為女兒留出一份相當于兒子那一份一半的財產(chǎn)以作嫁妝。不僅如此,帶嫁妝的女人婚后,始終有相當大的權(quán)力控制著它們的使用和處置,再婚時甚至可以帶走。
從宋朝的典籍里,可以看出宋朝婦女是有相當?shù)匚坏,而且可以說,是古代女權(quán)主義流行的典型時期。象流傳的胭脂虎、河東吼等怕老婆的故事,皆出自宋代。北宋陳慥的妻子柳氏兇而且妒。有一次,陳慥宴客,座上有歌妓,柳氏用木棍敲打板壁大叫大鬧,把客人驚散?椭星捎性娙颂K東坡,他為此寫了一首打油詩,其中有兩句:忽聞河東獅子吼,柱杖落手心茫然。可以從中窺得,宋朝女人是了不得的。
宋朝女人的打扮時尚而大膽,一點也不亞于其他朝代的女性。有詩云:白頭老媼簪紅花,黑頭女郎三髻丫。意思是說: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頭上帶者大紅花,年輕漂亮的女人則梳著三個象羊角一樣的朝天髻。黃庭堅的一首《南鄉(xiāng)子》,生動描畫了女人戴花的情形:花向老人頭上笑,羞羞。白發(fā)簪花不解愁。由此可以看出,宋朝女人是愛美的,勇于追求美的。
宋朝是中國歷史上偏安一方的小王朝,因此社會上盛行及時享樂、萎靡消散的思想,就連皇帝也有嫖妓的嗜好。如宋徽宗,雖然是個皇帝,以九五之尊,居然放著三宮六院的女人不寵幸,偏要偷偷出宮去嫖妓,而他與□李師師之間的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而那些文人墨客更是爭相以狎妓為榮,因此,這種社會風氣,也給宋朝女人的生活帶來深刻的影響。
以前總是認為,宋朝男女之大防,讓女人不能出門,不能見男人。實際上,宋朝女人的生活充滿著開放、自由的氣息。如寫女人:岸邊兩兩三三,浣沙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語。對過路的男人,還敢笑著指點;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里松。對愛情的表露真誠而大膽,一點也不讓須眉;而月上柳枝頭、人約黃昏后,則是宋朝女子談情說愛的經(jīng)典情景,成為中國古代年輕女子追求愛情,爭相效仿的榜樣。
而在宋朝女詩人的作品中,又表現(xiàn)了怎樣的生活情致呢?李清照的《如夢令》:常記西亭日暮,沈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描寫的是小女子飲酒作樂、不醉不休,這種生活是何等的暢快而自在。難怪今人有評論說,李清照不僅是個色女,而且還是個酒鬼和賭徒,當然這其中有太多意淫和虛夸的成分,不能讓人信服。
而另一個詩人朱淑真,對自己的寫真是:嬌癡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臺。更□裸地表現(xiàn)了對愛情的大膽追求,以及沉醉在愛情幸福之中的深切感受。這只有宋朝女人身上,才能夠如此開放,對愛情的大膽□表白,而在其他朝代,這種情況也很鮮見。也許我們只能從早期的《詩經(jīng)》中,才能感受到女性這種不著修飾的輕狂和率真。
也就因為宋朝女人有自由、開放的生活,宋朝涌現(xiàn)了大量杰出優(yōu)秀的女性,女子文學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也造就出象李清照這樣一位古代最杰出的女詩人;她的詩詞至今仍獨步于中國女性詩壇,無人可以比擬。而她那凄美多彩的生活閱歷,也印證了宋朝女人的生活,是有著尊嚴和自由的。
李清照和丈夫趙明誠夫唱妻隨,恩愛無比;在丈夫去世后,她又主動改嫁,爭取幸福,這在中國其他朝代,女人也是很難做到的。而她借評說項羽,而抒寫自己胸臆的詩: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這一令男人汗顏的豪邁詩篇,充分展示了宋朝女人飽受流離之苦、矢志為國分憂的另一面,所以我們說,這才是真實的宋朝女人。
在宋朝之初,由于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錯綜復雜,加上唐代社會風俗影響未泯,人們對女性十分寬厚,就連一些儒學大師也是如此。如范仲淹曾設義莊,并在《文正公初定規(guī)矩》中規(guī)定,準許給予寡婦再嫁的費用,但男子再娶反而不給。他還將自己守寡的兒媳,嫁給已喪妻的學生王陶,并對改嫁朱姓的母親十分孝敬?梢,宋朝的社會環(huán)境,對于女人是相當寬松的,所以,才有宋朝女人生活的動人姿彩。
當然,我們也不能否認,尤其到了南宋,隨著程朱理學的盛行,存天理去人欲,對人們的性需要進行了空前的壓抑和禁錮,不僅造就了蒼白而沒有血性的南宋男人,而且也使女子所受的壓迫與束縛,造成整個社會人性都被嚴重扭曲。但是,應該說,程朱理學對后世影響比對宋朝嚴重得多,并不斷發(fā)展加強,直至清朝時,達到了極至,而對人性的影響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因此,宋朝女人的生活是多角度多層面,栩栩如生地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既有自由開放的一面,也有受壓制、受壓迫的一面,我們可以既望見象李清照那樣,站在歷史天空下,楚楚動人的女子形象;同時,也看到那些裹著三寸金蓮的女子,弱不禁風、喪失人格,淪為那些帶著亡國心態(tài)男人的即興玩物。由此,我們看到宋代中國的內(nèi)闈,是一個富有魅力、多姿多彩,同時并帶有歷史隱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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