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在廣寒宮舉行季度西瓜產(chǎn)業(yè)大會，與會的天神都來了。鐵扇公主一眼晃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又瞟了下他倆身后的小矮仙，不禁怒從心起，一回到火焰山，便對自己麾下的西瓜神發(fā)難。
　　“回回披綠，真是丟臉�！�
　　“殿下，披綠又不影響仙位。你只當(dāng)我不存在好了�！�
　　“放屁。就算我把你當(dāng)空氣，別的仙家可都看著呢。”
　　“各門各戶，誰管誰呀？會議一完，各回各家�！�
　　“你就不能爭口氣？瞧玉面公主家的，回回披紅。”
　　西瓜神翻個白眼，嗤笑道：“長得矮不溜秋的，就算披金也不神氣�！�
　　“再矮也比你強。有啥法子扭虧為盈？”
　　“沒有。人家身處海南，西瓜趕在春節(jié)前后上市，遠(yuǎn)銷各地，占盡地利天時。咱們拿什么比？和全國的西瓜集中上市，本地消費不足，外地消費不起�！�
　　鐵扇公主冷笑道：“光想劣勢，哪能成事？你也以歷劫為名，投胎下凡搞深加工。搞好了，咱就能綠袍換紅衣�！�
　　“90%以上都是水，沒法深加工�！�
　　“事在神為，你不試怎么知道？”
　　“研發(fā)要燒錢，經(jīng)費不好搞�！�
　　鐵扇公主低頭擰眉思索片刻后抬頭笑道：“我先下凡，做有錢人，你晚點來，給我當(dāng)兒。好不好？”
　　西瓜神俊臉一紅：“上司變母親，殿下不別扭？”
　　“誰說我要做母親？女神當(dāng)夠了，我要當(dāng)男人。天上一日，人間三年，很快便回。你現(xiàn)在就隨我去趟地府。”
　　飛近地府，不聞鬼聲。要不是正門匾額上有“閻王殿”這三個鍍金大字，西瓜神都要懷疑自己來錯地方了。進入正殿，先和酆都大帝問個好，再從第一殿走向第十殿，只見殿殿大門緊鎖，無卒把守。
　　看西瓜神滿臉疑惑，鐵扇公主笑罵：“最近成天泡在欽天監(jiān)，兩耳不聞監(jiān)外事。上個月，天帝又改革地府，禁用酷刑�！�
　　“那惡鬼豈不爽了？”西瓜神皺眉道。
　　“傻瓜，自然有別的刑罰來替。如今流行日日堵嘴打鬼�！�
　　“天天打，天天好。打了又好，好了再打，周而復(fù)始，累死鬼卒�！�
　　“累個屁。地府從少府監(jiān)訂做了八臺全自動打鬼機。除管判刑的第一殿和管輪回的第十殿外，其他八殿各配一臺。一秒鐘能同時打一百個鬼三百下，不到一刻鐘就完事了。”
　　“那鬼卒豈不爽了？”
　　“爽個屁。除酆都大帝、十殿閻君和孟婆外，其他鬼卒被打發(fā)到南天門去當(dāng)兼職門神，勉強混個肚飽。天道說變就變，別以為端個金飯碗就萬事大吉。”說話間已來到第十殿門口，鐵扇公主吩咐道：“你和轉(zhuǎn)輪王打個招呼便出來等我。”西瓜神忙答應(yīng)著。
　　待西瓜神托故走后，鐵扇公主向轉(zhuǎn)輪王使個眼色。轉(zhuǎn)輪王會意，帶她去偏廳密談。她說明來意，并將變出的十六把金扇放在轉(zhuǎn)輪王面前的高幾上。轉(zhuǎn)輪王面露難色：“又要財壽雙全，早年喪妻，又要獨子聰慧長命，癡迷農(nóng)業(yè)。不是本君不幫忙，實在是幫不上忙�！彼旨恿耸汛笊龋瑔栍薪咏臎]。轉(zhuǎn)輪王這才細(xì)翻往生簿，找了幾十個近日即將投胎的讓她挑。她一一細(xì)看細(xì)問，選了個后日往江蘇落胎的命格。
　　過了十天，西瓜神去孟婆的私宅拜訪。因孟婆正在靜室里打坐，侍女迎他入客廳稍待。他呷了口茶，見孟婆笑入，忙起身相迎。半盞茶后，孟婆打發(fā)走侍女，問他有何貴干。他邊奉上五個雞蛋大的金西瓜，邊笑道：“傾盡宦囊，不為別的，只求神婆明日給我喝洗魂湯。我想干干凈凈地做人。”
　　孟婆將金瓜推還給他，笑道：“你的公主殿下可不這么想�！�
　　“神婆若嫌少，那小神只好作罷了�！蔽鞴仙袷展细孓o。
　　“神君勿惱。我疑你是轉(zhuǎn)輪王派來的，所以才出言試探�！泵掀乓娢鞴仙襁~出廳門便疾步走過去拉回。
　　“神婆多慮了。難道只許閻君做初一，不許神婆做十五？公主的大金扇，神婆怕是連個影兒都沒摸著吧？”
　　“神君既坦誠相待，小神必舍命相陪。什么金瓜不金瓜的，我也不要了。”
　　“豈有讓神婆白忙之理？小神愿以瓜易字，望神婆不吝賜字�！蔽鞴仙裼謱⒔鸸贤七^去。孟婆假意推辭一番后收下，去靜室取了張“�！弊纸o他，并告訴他洗魂湯的五種口味和五等忘性，問他想喝哪種。他選了甜橙味，十分忘性的。
　　一轉(zhuǎn)眼，凡人西瓜神張非凡十歲了。這天是他生日，他爸張鐵山下廚做晚飯。四菜一湯，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長的，都齊活了。父子倆邊吃邊聊，笑語不斷。
　　飯后，張非凡站在廚房門口，輕聲道：“爸爸，我想買個新書包�！睆堣F山停止刷鍋，轉(zhuǎn)身問他說了什么。他又重復(fù)了一遍。張鐵山說等收拾好健完身后再講，讓他先去做作業(yè)。
　　過了兩天，張鐵山將新書包拿到院里的桌上，讓張非凡把裝滿書本的舊書包背來，之后又叫他把書本全裝入新包后再背上，問他和舊包比哪個沉。他來回走幾步，說差不多。
　　張鐵山叫他將書本先放回屋，再背著空包回來。等回到院里，他看到他的舊包正躺在水龍頭下的木盆中泡澡。不一會兒，他爸將濕包甩到地上，取下他肩上的新包扔進盆去。
　　他彎腰去撈，被他爸一斥，嚇得縮回了手，蹲在盆邊哭喊。他爸隨他鬧，徑自將新包堆在舊包旁，倒上汽油，拿打火機點了。眼睜睜看著兩個書包化為灰燼，他哭得小臉通紅。
　　等他不哭了，張鐵山拉他坐到桌旁：“兩個書包大小相近，浸水都潮，點火都著，有什么不同？”見他不說話，又說：“貴上天的書包不比一般般的書包好多少，是不是？”
　　“誰沒事把書包扔水里火里的�！睆埛欠卜瓊�白眼后嘟囔道。
　　“那你說它們有什么不同？”
　　“貴的有面子�！�
　　“那你用自己的零花錢買。”
　　“我買就我買�！睆埛欠矊簹q錢和平時給院里果蔬澆水除草施肥獲得的報酬，共計五萬多塊錢都給了他爸。張鐵山也說話算話，拿到錢后就給他買了個一模一樣的書包。
　　他笑嘻嘻地背了幾天后又耷拉個臉。張鐵山問原委。他撅嘴道：“王奔的爸爸給他買了個限量版的筆盒。他天天炫耀，沒人再來看我的新書包了�！�
　　張鐵山笑道：“下回誰再買雙限量版的鞋，你們又都眼紅他了。新鮮玩意只有一股新鮮勁。勁頭一過，沒人羨慕。對不對？”聽兒子輕嗯一聲，又說：“有兩樣?xùn)|西永遠(yuǎn)保鮮，能讓別人羨慕一輩子。你想不想要？”
　　張非凡急問是什么。張鐵山反問他，除有錢的外，還羨慕什么樣的同學(xué)。他抬頭定神會兒，說品學(xué)兼優(yōu)的。張鐵山接著引導(dǎo)：“聰明的頭腦和高尚的品德是最好的法寶。努力學(xué)習(xí)，樂于助人，做個厲害的好人，讓所有人羨慕你�！彼犕挈c頭說好，張鐵山抱著他狠親幾口。
　　捻指間，張非凡已是A大學(xué)碩士果樹學(xué)專業(yè)的研一學(xué)生。一天，他發(fā)微信語音給他爸，說他想輟學(xué)后便失聯(lián)了。張鐵山如遭雷擊，發(fā)動所有關(guān)系找他，苦尋了兩周才在西藏尋得。面對父親的反復(fù)質(zhì)問，張非凡先是低著頭不吭聲，被逼急了就雙眼含淚，抿嘴顫抖。張鐵山察覺出異樣，忙好言安慰一陣，這才從兒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訴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王教授，不好意思，趙總臨時有事晚點到。咱倆先聊。”張鐵山對推門而入的王偉起身笑迎。王偉愣了一下，旋即快步上前握手問好。閑談了幾句，張鐵山便讓服務(wù)員上菜。服務(wù)員一次上齊五道菜后就出去了。張鐵山又從麻將桌上取來一瓶飲料，給王偉倒了滿滿一大杯，請他嘗嘗。
　　王偉不喝反逃，拽門時才發(fā)現(xiàn)門已反鎖。張鐵山將他猛拉回座上，站在他左側(cè)，先用右腿壓住他雙腿，拿右臂咬住他脖子，讓他身僵頭昂，再拿起杯子，把飲料灌入他肚中后才松開他。他干嘔幾下，跑去衛(wèi)生間吐，吐完想鎖門，卻見門鎖已壞，只好坐在地上頂住門，防止張鐵山進去。
　　“王教授，快出來，我精心為你準(zhǔn)備的苦王宴，你還沒享用呢�！�
　　“我怎么得罪你了？”
　　“老子是張非凡的爸爸�！�
　　“什么狗屁項目，原來是鴻門宴�！�
　　“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王偉扯著嗓子喊救命。
　　“省省力氣吧，外頭聽不見。老子再說最后一次，出來�！币娙詻]動靜，張鐵山猛踹一腳，差點將王偉踹撞到洗臉池的臺沿上。王偉哆哆嗦嗦地挪到桌前坐下，顫著手拿起張鐵山為他倒好的苦瓜汁，還沒抖到嘴邊就“失手”打翻了。
　　張鐵山從麻將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捆繩子，將王偉捆牢，又夾菜給他，看他咬緊牙關(guān)便啪地將筷子摔在桌上，左右開弓猛扇他耳光，邊扇邊罵：“你個王八蛋，老子寶貝似的養(yǎng)這么大，沒舍得動過一指頭，你敢動手動腳？誰給你的狗膽？還讓他喊你爸，你是他哪門子爸？你個狗雜種。從他上幼兒園起，我可沒少孝敬你們這些老師。他沒給你甜頭？還是你嫌太少？或者他行事低調(diào)不炫富，你認(rèn)為他沒錢沒勢好欺負(fù)？今晚，老子讓你嘗盡苦頭�！�
　　王偉被扇得雙頰紫漲，慘叫不止。趁他張嘴之際，張鐵山抓起一個熟蛇膽塞入他口中，揪著他的頭發(fā)逼他吞下。他咽下后又是一陣干嘔。
　　“還有黃連，蓮心，啤酒花，杏仁，你先吃哪個？想好了，我喂你。不著急，先喝口苦瓜汁清清邪火�！蓖鮽艿锰闇I橫流，嗚哩哇啦地說他都想起來了，他是牛魔王轉(zhuǎn)世。張鐵山嗤笑一聲，罵他苦傻了，還要給他夾啤酒花。他忙說出上次相見的細(xì)節(jié)。張鐵山連菜帶筷扔回盤中，略問根由。
　　“難怪你在大會上對那騷狐貍大獻殷勤，原來她不要你這塊老臘肉了�！�
　　“玉面公主非但要趕我走，還不給我補償。再怎么說，我也伺候她好幾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哪承想竟誤喝了綠茶味的洗魂湯。都怪那賊婆，用茶壺裝湯，害我拿它解渴。幸好才喝兩口，她又死回來了。老婆，看在我偷玉面的錢賄賂轉(zhuǎn)輪王的份上，等回了仙界，你賞我個棲身之所吧�！�
　　張鐵山冷笑：“門都沒有。我辛苦打理火焰山時，你在哪兒？現(xiàn)在想來坐享其成，天下哪有這等好事？你不好吃懶做，也不會去當(dāng)小白臉�！�
　　“能給我個包吃住的差事也行�！�
　　張鐵山思索一晌，笑道：“差事倒是有一個，只怕你不愿干�！蓖鮽ッ柺鞘裁础堣F山說了。王偉苦笑：“廁神就廁神吧，總比沒收入強�！�
　　“你預(yù)備怎么贖凡間的罪？”
　　“我會辭職。你給我留點臉�！�
　　“你做了沒臉的事，還指望別人給臉？明早，我會把你性騷擾的鐵證交給警察�！睆堣F山拿出手機，向王偉一一展示他收集的證據(jù)。王偉終因犯罪情節(jié)嚴(yán)重而被判拘役六個月。
　　張非凡轉(zhuǎn)到另一所大學(xué)繼續(xù)學(xué)業(yè)，畢業(yè)后先在研究所待了大半年，后來又到他爸創(chuàng)辦的鐵山種業(yè)上班。一晃四年過去了。這天，張鐵山過六十大壽，張非凡親自掌勺，為父慶壽。父子倆吃著吃著就起了爭執(zhí)。
　　“你為什么總和我對著干？讓你來公司上班，你說研究所是事業(yè)編，非去不可，結(jié)果干了不到一年，你又說錢少破事多，領(lǐng)導(dǎo)官僚氣太重，不重視科研，更不尊重你，要來我這兒干。那你倒是給老子好好干呀！不搞深加工，只搞新品種。搞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搞出個明堂�！�
　　“搞研發(fā)又不是母雞下蛋，咯咯噠一個，咯咯噠一個�！�
　　“你一直在讓公雞下蛋，所以才連蛋的影子都摸不著。”
　　“你另招的人搞了三年，搞出什么沒？明擺著死路一條，非一條道走到黑�！�
　　“只要找到合適的保鮮劑，很快就能投產(chǎn)�！�
　　“為了長久保持西瓜汁的鮮甜口感，你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從各種果蔬中提取保鮮劑做實驗，為什么就不給我時間？到底誰才是你兒子？”
　　“你也是我下屬。”
　　“那我明天辭職。”
　　張鐵山奔入廚房，抱起地上的西瓜沖回餐廳，將瓜砸到兒子的頭頂上：“你現(xiàn)在就給老子滾�！睆埛欠惨膊荒ú�，跑回房拿些東西裝入背包中。直到兒子出門，張鐵山還坐在桌旁不動。第二天，張非凡乘飛機去了Z國。
　　張鐵山起初不當(dāng)回事，可過了一年多，見兒子仍不理他，心下便著了急，趕緊去國外勸，不料兒子非但不和他說話，還故意躲著他。他喬裝尾隨，在一個公園里截住兒子后將其強按到路旁的長椅上坐定。張非凡像泥鰍一樣扭動，因被按得死死的而彈不起來，只好一動不動地坐著。
　　張鐵山坐到一旁幫兒子揉肩，揉了約十分鐘后輕問：“還疼嗎？”見兒子搖頭聳肩便收了手。
　　“爸，你究竟要怎樣？”
　　“我來帶你回家�！�
　　“回去逼我做深加工？”
　　“隨你干什么，我再不管了�！�
　　“還怨我總和你對著干，你難道沒和我對著干？我要去海南看星星，你不許。我不愿去白天死熱，晚上死冷的新疆，你非帶我去。我想考天文專業(yè)，你逼我學(xué)農(nóng)。就連我要研發(fā)能在新疆生長的新瓜品種，你還要指手畫腳，橫加阻攔。錢多不是尊重的全部，只是其中一條腿。你知道另一條腿是什么嗎？是寬松。我現(xiàn)在雖然比國內(nèi)掙得少點，但能一門心思搞科研�！�
　　張鐵山將怒氣沖沖的兒子緊緊抱入懷中，說了句對不起后便不言語了。
　　“我透不過氣了�！�
　　張鐵山有些不舍地放開兒子，并再次請他回國，見他仍堅拒，便假裝順?biāo)囊猓プ约合麻降木频曜�。張非凡遲疑幾秒后答應(yīng)了。在走過一家水果店時，張鐵山買了四個西瓜，讓兒子拎兩個。張非凡問他買這么多干什么，他說要嘗嘗不同的口味，看能不能引種個把。
　　等到了酒店，張鐵山讓服務(wù)員把晚餐送到房里，和兒子一起用過餐后又叫兒子陪他睡。張非凡借口沒換洗衣服，拔腿要走，看他爸從行李箱中拿出他的干凈衣褲后只好先去洗澡。過了約三四分鐘，張鐵山拉開淋浴房門，關(guān)掉水龍頭。張非凡剛打完沐浴露，惱怒地瞪著他爸。
　　張鐵山舉起洗臉臺上的西瓜向自己腦袋上猛砸，頓時弄得頭上臉上地上全是汁水和碎屑。張非凡見他爸還要砸，忙圍上浴巾出來，將剛抱起的好瓜打翻在地，從背后將他爸連同雙臂一起攔腰抱住，眼看因手臂膩滑箍不住了，索性拖著他爸倒退到床沿邊倚坐，等他爸不躥了，才略松下手，仰頭倒在床上歇氣，還沒歇夠幾秒，覺察他爸又要逃，忙又緊裹住。
　　“老爸，該說的話我都和你說清楚了�！�
　　“寶貝，該說的話我也和你說清楚了。以后你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你無賴�！�
　　“你小氣。”
　　“好吧，我同你回國，但你再管我，我還會出國。到那時，你就是把一噸西瓜都砸在頭上，我也不管�！�
　　“我對天發(fā)誓，再也不管了�！�
　　日月如梭，須臾之間，西瓜神重返仙界，剛過奈何橋就瞥見孟婆坐在孟婆亭里打盹，于是前去問好。孟婆睜眼看清來人后忙起身理衣，說已候他多時。西瓜神問何故等他，孟婆將前因后果略說一遍，又帶他去三生石處細(xì)觀凡塵往事。西瓜神不觀則已，一觀渾身不自在起來，一面像彈簧球一樣上下蹦跶，一面像復(fù)讀機一樣念叨“完了”。
　　“神君稍安勿躁。我有一計，可保神君無虞�！蔽鞴仙窦眴柡斡嫞掀鸥蕉f了。西瓜神披發(fā)赤足，去鐵扇公主府外跪拜。公主接到侍女的通報后親自出去扶起西瓜神，和他攜手進府。一到客廳，他又跪倒。
　　“你何故行此大禮？如今已不時興了�！�
　　“我有罪，特來向殿下請罪�！�
　　“你何罪之有？”
　　西瓜神抬頭道：“我誤喝洗魂湯，在凡間惹殿下煩心。張非凡三歲喪母，是殿下又當(dāng)爸又當(dāng)媽地把我拉扯大，待我比待紅孩兒都好。我卻屢屢拂逆殿下，真是豬狗不如。”說完又拜。
　　鐵扇公主拉他起身：“我對紅孩兒疏于管教，以致他被觀音收去。我對張非凡密于管教，以致你過得不如意。要說有罪，那也是我有罪�！�
　　“殿下這么說，我更無地自容了�！�
　　“你精選老鼠瓜、馬泡瓜、大西瓜和樹葡萄的基因進行育種，培育出了耐寒耐摔，口感酸甜，遠(yuǎn)銷國外的火焰山西瓜，打破了春節(jié)前后海南西瓜霸占市場的局面，為我大出了口惡氣。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于你？”
　　西瓜神作揖道：“殿下寬宏大量，我實在不敢當(dāng)。”
　　鐵扇公主冷笑：“是孟婆那老貨教你的吧？”見西瓜神眼神閃爍，矢口否認(rèn)，又說：“我回來時冷著臉，讓她碰到你后叫你立刻來見我，她肯定以為我要對你怎么著了。我那是氣她玩忽職守，讓你和牛魔王都誤喝了洗魂湯，差點壞我大事。她怕受連累，哄你用苦肉計來忽悠我。她有啥好怕的？別說拿賣字當(dāng)幌子，僅憑天后姨婆這重身份，她遭再多彈劾都穩(wěn)坐釣魚臺。既然你喜歡數(shù)星星，等你能自由擇業(yè)時，我保薦你去欽天監(jiān)工作�！�
　　“多謝殿下厚愛。日后我定當(dāng)盡忠職守，不負(fù)殿下厚望�！�
　　西瓜神剛走，侍女忙問鐵扇公主為何不直接戳穿他。鐵扇笑道：“治不了他的罪，白得罪他作甚？現(xiàn)下雖為屬下，焉知來日如何？萬一和我平級，甚至為我上級，我也好共事。此其一。其二，他從指橙、刺梨和檸檬中提取防腐成分后按比例混合，發(fā)明了能讓西瓜汁的保質(zhì)期延長至三年的保鮮劑，實現(xiàn)了利潤最大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退一步，換他一諾，何樂不為？就算天規(guī)有變，不用等四百年便可換崗，那他還有八十年的實習(xí)期呢。那時我再許他厚祿與自由，他未必還想走�！�
　　西瓜神歸家后將觀星的儀器通通收起來扔進地下室，又泡了個熱水澡，泡完坐在沙發(fā)上邊喝西瓜汁，邊把玩幾十個鵝蛋大的金西瓜，笑瞇瞇地說：“老姜嫩姜一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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