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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生念。
「你究竟有著怎樣一種力量呢,竟然讓我悲傷到如今!
他坐在搖搖欲墜的高腳凳上自言自語道。
「不會煉金術(shù)的你……」
「要將我推上大總統(tǒng)之位的你…」
「懂我的你……」
Roy Mustang不是酒量糟的人。
Roy Mustang不是會發(fā)酒瘋的人。
Roy Mustang不是會宿醉的人。
他不是,他不是。
我酒品好得很呢。他這么想道,又灌下一杯鮮紅的液體。
酒精中的世界是一片荒蕪。
“別喝了,喝太多酒會娶不到老婆的!蹦莻男人總會拍著他的背,笑嘻嘻地說。
而他總是不理他,自己沒事人似的強忍步履的搖晃走出房間,結(jié)果一接觸新鮮空氣就再也立不住身體。
Roy Mustang只在Maes Hughs面前醉至如此。
——煉金
Mustang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學(xué)習(xí)煉金術(shù),似乎只是因為偶然看了幾本煉金書籍隨手試驗了幾個簡單煉金術(sh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挺有天賦。
不過那之后,Hughs便多了一項消遣活動。
每當Hughs毫無形象地深陷在Mustang家絨質(zhì)的柔軟沙發(fā)里,蹺起一條二郎腿看Mustang修習(xí)煉金術(shù)時,Mustang便會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看著他整齊利落的書桌,故意忽略掉那人的視線。
“吶,我說Mustang,”那男人小聲抱怨道,“你抗議的方式可真不夠意思的啊!
那些時日的寒暄總以Hughs結(jié)束。然后他們兩兩無話,他看著他的背影,窗外的華日升起又落下。
直至有一天,Mustang忽然像是對自己說似的,緩慢清晰地吐出四個字。
等價交換。
不偏不倚,將好盡數(shù)落入那男人的耳中。
“你不是要走火入魔了吧?”Hughs依然笑得很輕佻。
“Hughs,你相信等價交換么?”Mustang忽然嚴肅下來,卻未成功嚇那人一跳。
“啊…我不懂煉金術(shù),也不想懂,”他坐直,面朝他,他的眼睛匿在陰影中,“不過等價交換這種東西,是因人而異的吧!
因人而異。
所謂付出的代價,本也因各人的不同而有了不同價值。交換是否等價,乃是人類倍受局限的頭腦作出的主觀評價。
何為公平,說到底,只是在人心中。
Mustang沒有再說什么,手中的硬皮書合上,聲音幾不可聞。
“真的決定了么?要成為國家煉金術(shù)師?”
Hughs竟有認真的時候,Mustang在心中先把友人從里到外嘲笑了遍。
“恩,決定了!彼钠綒夂汀
“會被派往前線哦。”他波瀾不驚。
“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Mustang正色看他,他撐起天空的肩線條俊美,“你跟我去么,Hughs?”
“啊,我就留在后方好了。我可不喜歡看到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彼傺b無奈地扶上額,嘆氣,“而且…要是我去前線,可是會搶了小Roy你的功哦~”
留在后方,能占據(jù)更有力的基石。
留在后方,不會阻擋他的腳步。
留在后方,能成為最適合助他爬得更高的人。
只是留在后方,無法親自陪伴他左右。
——沙場
「什么是戰(zhàn)爭?」
“戰(zhàn)爭是殺戮,戰(zhàn)爭是消滅對手,戰(zhàn)爭是為了迎來最終的和平!
「什么是勝利?」
“勝利是喜悅,勝利是幸福,勝利是達成自己的目的!
「什么是生命?」
“生命是活著,生命是呼吸心跳,生命是存于此世!
不,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當那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在自己槍下死不瞑目,溫?zé)岬纳罴t色液體暈濕了戰(zhàn)靴,他絕望地想。
背負著死者怨恨的槍口頂在下鄂,他努力睜大眼搜尋著什么讓自己燃起希望的事物。
然而沒有,身旁的軍官無動于衷。
這就是戰(zhàn)爭,這就是軍人,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一個軍人違背命令。
戰(zhàn)場上,生命神圣不可侵犯的道德底線被踐踏地如同腐爛的馬鈴薯般一文不值。
“你只是執(zhí)行命令,罪過在我身上。”年長的煉金術(shù)師慢慢踱進來,仿佛掛滿隔世冰霜。
只是執(zhí)行命令,執(zhí)行命令罷了。
冰冷的指令與火熱的生命,被置于一架天平上等價衡量。
他的手垂下。
消滅生命的罪孽只需一句“執(zhí)行命令”便能開脫了么,只需命令就可以忽略靈魂的吶喊了么。
這就是戰(zhàn)爭,這才是戰(zhàn)爭,這是戰(zhàn)爭的真相。
「傻瓜,即使你有罪,錯也不在你!
他斷然搖頭,將腦中那男子的影子抹去。
「并且這也并非你一個人的罪!
這罪憑借自我逃避的一槍又如何贖清。能夠同靈魂等價交換的事物不存在。
他還有很多努力的方式,他還有機會做很多事,他還有必須做的事。
幸好他還活著。
——死別
待他從伊修巴爾戰(zhàn)場回來之時,焰之煉金術(shù)師,Roy Mustang少佐的名號已經(jīng)在圣特拉爾路人皆知了。
“啊啦~這下你可飛黃騰達咯,我都有些羨慕你了呢。”Hughs忽然很重地拍他的肩,他開始慶幸自己身在僻靜之所,沒能引得他人側(cè)目。
“這個笑話不好笑!盡ustang不以為然地擺上撲克臉,“我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必須由我自己親手償還。”
“如果你要償還戰(zhàn)場上欠下的債,”Hughs瞇起眼看他,“那恐怕再活幾輩子都不夠。”
“這就意味著不用贖罪了么?”他正對著他的瞳孔看他,“做不到…就可以不用去做了么?”
他滿意地看著他沉默。
“你打算怎么做?”Hughs終于還是這么說道。
“往上爬,獲取更高的權(quán)力,”Mustang言簡意駭?shù)貋G出似乎成竹在胸的理論,“我要成為大總統(tǒng),阻止更多的戰(zhàn)爭,重建被毀滅的土地!
“真是凌云壯志啊,”Hughs勾了勾Mustang那包子臉的輪廓,算是活躍氣氛,“那么…讓我想想…我要幫你什么呢…”
“你在一邊看著,不要來阻礙我就好!辈豢蜌獾亻W開,敏捷依舊。
“那可不行哦…你需要有人理解你,支持你,推你上去,”他作沉思狀,眼中恍惚掠過什么神色,Mustang沒有捕捉,“我就一直在你下面,作那個人好了!
“那真是感謝!
他安靜地快要不像他了,Hughs拍拍他的肩,鏡片反射著微光,蔽去了他的眼。
“知道么?Alicia開始抓拼圖玩了!”
“知道么?Alicia已經(jīng)會在樓梯上爬了!”
“知道么?Alicia昨天會叫爸爸了!”
——中佐,我正在工作。
頭頂接近爆破邊緣的十字路口摔下電話。
“電話請輕拿輕放!盚awkeye中尉以典型的軍人語氣提醒道。這樣的她美麗如同鋼鐵鑄就的玫瑰。
而Mustang沒聽見似的,放下尚蒸騰云霧的熱茶,打開下一份文件。
明明盡心為幫助我實現(xiàn)夢想而努力,為什么,Hughs你還是那么幸福。
為什么你總是可以那么幸福。
“為什么?為什么要把爸爸埋掉?”
“這樣爸爸就沒法工作了呀,爸爸說他還有很多的工作。媽媽,叫那些叔叔住手啊…”
Alicia,你終究還是個孩子。多好。
「Hughs你這家伙,怎么不明不白就死了啊!
「說好要在我下面托著我,居然升到我上面去了!
「這次你不守信用,給我記住!
什么是戰(zhàn)友?
當年他在戰(zhàn)場上時,從未在漫目的猩紅與純白的靈魂間思索這一問題。
他幾乎要忘記自己身邊還有人陪伴,直到那人已不在了。
天空透藍,鑲銀邊的云在他臉上掠過陰影。青綠色的草地太過鮮艷,他別過去不看。
什么是戰(zhàn)友?戰(zhàn)友是一同出生入死,是于鮮血和戰(zhàn)火間互相扶持,是廝殺于地獄邊緣時以生命互相維系,是面對人性拷問時以靈魂彼此救贖。
正因為是戰(zhàn)友,才不得不說再見。
正因為是戰(zhàn)友,才不能在你的墓碑前徘徊太久。
正因為是戰(zhàn)友,才不能當你的面哭泣,不能讓你因我的軟弱而失望。
正因為是戰(zhàn)友,才要實現(xiàn)我們?yōu)橹畩^斗的夢想,不可以讓你所做的一切付諸流水。
正因為是戰(zhàn)友,才必須前進。
我不能悲傷地站在你身旁——當再沒有你站在我身旁時,才是真正的不快樂。
——離殤
Mustang又一次喝醉。
依然是那家偏僻的酒吧,依然是那血紅的葡萄酒。
不過Hughs不會再輕輕拍他的背。
這里沒有別人,因此他也無需再故意走開。
他黑色的瞳倒映在血色的酒中,細細的眼角在赤色的光澤中仿佛滑落紅淚。
夠了,他受夠了。
「如果我現(xiàn)在這么做,你可不要太責(zé)怪我的好!顾麑χ凶约旱挠白游⑿Γ府吘,是你先違約的啊!
燁火。木材焚燒的聲響充斥著整個空間。
左眼的劇痛不斷沖擊著他的意志,提醒他時間所剩無多。他抱著那個男孩,握著對手唯一的弱點,自己唯一的希望。
火焰順著手指在空中劃出刻骨的線條,曾經(jīng)的權(quán)力中心在其中掙扎毀滅。
終于結(jié)束了,太好了。
他抱著那男孩向大總統(tǒng)府正門走去,一步一步,如履刀刃。
他似乎看見了,Hawkeye中尉正向這里跑來。她金色的發(fā)在清冷的夜中月光般耀目。
不過太晚了。謝謝你,Risa。
他倒下。
復(fù)仇沒有意義。這話…似乎是鋼那小鬼說的呢。
或許吧…不過我還是會去做。
如果那是我唯一能告慰你的方式,約莫就是比自己和夢想更重要的東西吧。
天朗氣清。
粉飾的太平可以很美好,至少看起來如此。
他欣然接受Hawkeye遞上來的蘋果。
即使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價,他終究還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他還活著。
而生活總要繼續(xù)。
幸虧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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