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一貫寫東西的習慣，總喜歡在正式之前把前因后果交待一遍。并不是怕自己遺忘，而是日后看起來，無論是贊成自己今日的觀點，還是邊看邊笑著搖頭，都是十分值得回味的東西。
　　此文醞釀的很久，但至今的觀點仍不成熟�？梢姷氖俏沂悄絝an，喜歡慕少艾這個人遠遠超過自己的預計；不可見的是編劇在這個人物身上的許多留白之處，讓這個人物有了神秘感，也有了爭議。以下要說的自然只是個人觀點，包含了對慕少艾此人的理解，也包括了對藥師同人文和評論的一些看法。

　　———————————我是評論開始的分界線———————————

　　藥師慕少艾出場的時候無疑是一個偶像派。

　　眉目雋麗，服飾精致，懶懶斜倚欄桿吞云吐霧，首先在外形氣質(zhì)上絕對不輸其他任何一位一線角色。之后素還真一番請他出山的言論更處處暗示著此人在才智上的出眾，雖然與素賢人爭奪麒麟地穴失敗，但雖敗猶榮更顯得風流瀟灑，不損氣勢分毫。救治劍子，救治路邊毫不相識的孩童，醫(yī)者人心更是彰顯得透徹淋漓。之后素還真化身白發(fā)劍者暗行江湖，慕少艾則帶領(lǐng)中原正道抗擊異度魔界，雖然其中一度遭逢失敗，但當時異度魔界聲威之強一時無人匹敵，藥師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萍山落地后正道不再步步退讓，慕少艾的付出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梢哉f這樣一個人塑造的非常完美，幾乎是毫無瑕疵。

　　但是隨著劇情的發(fā)展，慕少艾的過去和個性逐漸完全袒露的時候，爭議隨之而來。

　　其一，認萍生。

　　藥師名為罪惡的刺青黥在面上，而他的心底，甚至靈魂深處，也存在著這樣一個永遠抹煞不掉的烙印，那就是認萍生。請注意，我在這里說的是“認萍生”，而不是“黑派的那段過往”。諸多同人文中，有許多作者喜歡這樣來安排這段過去：如南宮神翳與慕少艾有情，但正邪不同道，翳流終究被滅；或者慕少艾雖然不在乎南宮，但殺人一事對于作為醫(yī)者的慕少艾仍然是抹不掉的陰影。同人也許不能作為正經(jīng)的對人物的理解，但是凡事總有源頭，黑派一事恐怕被許多人當作慕少艾的人生污點來看待，揣測就連藥師自己也十分在意。但是真的是這樣么？

　　“認萍生”這個名字第一次被提起是慕少艾向他人主動談及的。當時慕少艾的語氣雖然不見得有多么輕松愉悅，但也絕對沒有太多心理壓力。之后他同蠱皇的交鋒與對南宮復活一事處理之決絕，更能看得出來毫無憐憫或者愧疚，用四個字來形容他對黑派的感覺，那就是“深惡痛絕”。從種種事后可知的跡象上，能看出他之所以如此厭惡黑派，是與他們草菅人命的治療方法有著極大的關(guān)系。如果醫(yī)術(shù)上也可以分出正邪，那慕少艾無疑是正，而黑派是邪，正邪不兩立，見即秒�！虑榫褪沁@么簡單。霹靂中的正道對戰(zhàn)邪道是從來不手軟的，不會出現(xiàn)許多武俠電視劇里什么“正道正義到優(yōu)柔寡斷”之類的橋段，這點上，慕少艾也沒有例外。有人會說，慕少艾是藥師，大夫最重視的是人命，殺戮對于慕少艾來講怎么會是手起刀落極其果斷？我想說的是，也正是這份醫(yī)者的道德醫(yī)者的責任，是作為藥師的慕少艾心中絕不可以被玷污的地方，越過這條線的人，自求多福。在臥底的過程中，也許會有無辜的人命因他而亡（如阿九的父母），藥師會覺得愧疚，但這愧疚也從來只是針對無辜的人，沒聽說他對黑派有半點留情了。從后來的一切發(fā)展，也能看出藥師對于自己的決斷是從來不曾猶豫或者后悔的，正是這一份當斷則斷，間接的導致了他最后的死亡。但即使是死亡，慕少艾也從來不悔，所以我說那刺青刺的是“認萍生不好惹的個性”，而不是“黑派過往”。

　　對于認萍生，有評論指出這是慕少艾的隱藏個性，甚至有人把慕少艾的個性與認萍生的個性平行。認為藥師有時候是慕少艾，有時候是認萍生，更有甚者慕少艾只是認萍生的偽裝，是幻覺。古人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而慕少艾呢？其實他一直是慕少艾，從來都是。大家所指的認萍生，是藥師個性中狠辣、果決、毫不留情的一面，這似乎與平日重情、軟趴趴的抽煙、和阿九快樂的斗嘴又會調(diào)侃羽仔的慕少艾背道而馳。但若仔細看，狠辣是不是因為翳流傷了許多無辜的人命，果斷是不是因為朋友命在旦夕，毫不留情是不是為了救治友人？藥師初看十分好親近，再看則會察覺鋒芒，但若真誠的成為了他的朋友，又會發(fā)現(xiàn)他心底的熱忱。所以無所謂認萍生和慕少艾，那本來就是一個人。認萍生就是慕少艾，是被觸到了逆鱗的慕少艾；慕少艾也就是認萍生，是朋友在身邊輕松愉快的認萍生。但他的本質(zhì)，永遠是那個羽仔嘴里的“慕少艾”，朱痕嘴里的“慕姑娘”，西風嘴里的“慕老頭”，這點不會改變。

　　其二，換心事件。

　　慕少艾身邊碰不得的人有二：一為羽人非獍，一為阿九。他為兩者所做的兩件事情是藥師出場后除了對付異度魔界最重要的兩間事情。而這兩件事情，一者讓慕fan心痛至今，一者為人詬病。慕少艾對阿九的感情，除了愧疚，更多的是長年相處后的疼愛之情，說阿九就是他的兒子也不為過。天平這邊是這樣一個重要的人，天平那邊是無數(shù)不認識的人的性命，這算是一個千古難解的謎題。對于這個難題，慕少艾做出的是一個充分的遵從了自己的內(nèi)心，卻也極為護短的決定（雖然當時一切救回來的還有傲笑紅塵，但不難發(fā)現(xiàn)這不是這次事件的重點）。

　　以前，我曾經(jīng)把這次換心作為區(qū)分慕少艾和素還真?zhèn)�性的一個相當重要的例子。認為慕少艾至情，而素還真至智，在相同的問題上，如果是素還真來領(lǐng)導中原正道，做出的應該是完全相反的答案。甚至在這個問題上，我能夠理解藥師的做法，卻不能支持，因為作為一個出色的領(lǐng)導者，消滅自身的感情因素永遠是一個無可奈何又不得不解決的問題。但是新劇看到現(xiàn)在，看到素還真在葉小釵和昊天鼎的交換上說出的那句“葉小釵的安危重于一切”，我突然發(fā)現(xiàn)素賢人素賢人，最終的落腳還是在一個“人”字上面。對，他們都還是人，即使修了千年百年，畢竟不是無情無欲的神仙。不管這選擇是對還是錯，談無欲的一句話都值得一聽，他說：“你長久以來不涉武林事，有何權(quán)力評斷出力者？”無論昊天鼎究竟是否能換回葉小釵，素還真和談無欲的話都讓我對他們有了全新的認識。也許我永遠不能贊成藥師換心的舉動，但至少對他當時心情，能看得更明白了。

　　有人說，看一個人，要看他的朋友。慕少艾的朋友之多，比素還真有差，比劍子卻不遠矣。無論是素還真、談無欲、葉小釵，還是劍子；或者惠比壽、鹿王、殘林之主、忠烈王等等，都和慕少艾有著十分要好的關(guān)系，但是從劇中看來，和他走的最近的還是兩個人：羽人非獍和朱痕染跡。下面著重來講這兩個人。

　　之一，羽人非獍。

　　說到慕少艾，絕對避不開的一個人就是羽人非獍。從相見時的那場紅雪，到羽人獨自站在余暉粼粼的水晶湖，羽人非獍的前半生也注定與藥師慕少艾脫不了干系。

　　羽人剛出場的時候出現(xiàn)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他住的地方是霰雪紛繁的落霞孤燈，他一身白衣，他眉頭緊鎖，他的話音低沉而緩慢，他拉著曲調(diào)悲愴的二胡……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這是一個早熟的寂寞的憂郁的少年。一片皚皚的白中，穿著暖黃衣衫的慕少艾就這樣出現(xiàn)，他帶來的不僅是燒酒的熱度，還有羽人最畏懼也是最渴望的親人的溫暖。最初的羽人非獍，在心理上，是以一個被保護者的身份出現(xiàn)的。鹿王說：“慕少艾你是做他的朋友，不是做他的父母�！惫陋毴闭f：“如果只是這樣保護他，羽仔的傷口就會爛在心里�！蹦缴侔瑢τ鹑说谋Ｗo的確是有些過頭了，但孤獨缺的做法也曾也不能得到我完全的認同。縱然羽人心底的傷口的確沒有痊愈，就這么扒開傷口的行為也是極其兇險的。而實際上，孤獨缺與羽人一場對戰(zhàn)并沒有完成這項刮骨療傷的任務(wù)，達成這個效果的，反而是他自己和慕少艾的死。

　　如果說孤獨缺是被動選擇的結(jié)果，慕少艾則是主動的做出了這項決定。他用自己的死，給了羽人一條沉重的卻也是全新的路。這條路，在當時看來是多么的武斷和危險：失去了在心理上依賴的師友，羽人是否會增加負罪感；在完成了藥師刀戟戡魔的遺愿后，他的步伐是否會就此停滯；他是否會重復慕少艾的路，而從此抹煞了自我……這都是一個個極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走錯一步，羽人的路就此斷絕。但如今看來，慕少艾比許多的羽fan要更懂得羽人非獍這個人。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這些應該都是幾千遍幾萬遍考慮的情形，但他最終決定相信羽人，相信這個自己的朋友，相信他的堅強，也相信他能懂得自己的心意。而羽人，也的確比許多慕fan更懂得慕少艾的愿望，他活出了他自己。

　　羽人之路與其說是崎嶇，倒不如說是心酸。那是由一條親友的心愿凝結(jié)出來的道路。仔細看羽人經(jīng)歷，可以看出他有許多偏離正道的機會。出生在罪惡坑，幼年弒親，那一次，他遇見了孤獨缺；離開罪惡坑，江湖人心難測，這一次，他遇見了慕少艾。命運無情，可命運也留下了出口，讓羽人在一個個危險的路口遇見了至愛的師友。

　　但如果仔細去想，羽人非獍又何嘗不是他人的救贖，遇見他又何嘗不是孤獨缺和藥師的幸運。收下羽人這個徒弟，其實也是孤獨缺對自己良心的一次挽救；有了羽人，藥師則又收獲了一份珍貴的友情。羽人的珍貴之處在于他的“出于罪惡、不染罪惡”，用肉麻一點的話來說，叫“出淤泥而不染”。恨不逢那么針對他，也并不僅僅是因為姥無艷。這兩個人早年的經(jīng)歷其實有些許的相似：一個出身罪惡坑，一個出身幽燕征夫；一個認賊作父，一個雙親已失。恨不逢是一個怯懦的人，不像最近出來的衛(wèi)無私，就是做著殺人放火的事情也那么理直氣壯。他為惡卻也深覺自己在為惡，他越是害怕手段就越是殘忍，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了羽人身上的勇敢，自然會嫉妒并且深深的憎恨。恨不逢最后的落得如此下場，不是他比羽人不幸。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真心關(guān)愛他的人，而是這種怯懦和無畏的對比讓他和羽人走上了兩條完全相反的路。

　　現(xiàn)在的羽人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小白鳥了，他已經(jīng)在種種的磨礪之中變得成熟，浩淼的蒼穹中，他可以展開屬于雄鷹的翅膀。他不會再有動搖，他讓所有人相信，即使前面的路再艱險，羽人非獍會堅定的走下去。

　　從慕少艾，到羽人非獍，到姥無艷，到宵，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愛的接力棒。其實傳承的，是一種人性的美好。慕少艾讓羽人看到世間除了師傅之外不一樣的親情，羽人讓姥無艷看到與對恨不逢的迷戀相反的不一樣的愛情，姥無艷讓宵看到和傷害相對的不一樣的至純至美的人性。他們都在對方黑暗的世界中打開了一扇光明的窗，甚至可以說，都挽救了對方。所以羽人的視野更加廣闊，所以姥無艷重新?lián)碛辛藧矍椋韵梢詫ρ鄽w人說：“我知道，你也是好人�！�

　　也許慕少艾并不能預見到這一切，但是這份誠摯的心情人人可感。這樣的一個人，絕對不會是某些評論中提到的“滅盡至親五倫，未必空穴來風”之輩。

　　之二，朱痕染跡。

　　曾經(jīng)和朋友開玩笑說過一句很rp的話：朱痕像少艾的爸爸，少艾像羽仔的爸爸。這話自然不能當真，不過這三個人的付出卻剛好是這個方向。朱痕幫慕少艾照顧阿九，慕少艾則為羽人的事情奔波。

　　如果拿慕少艾這兩個最好的朋友來做比較的話，朱痕和羽人有一個最大的區(qū)別，那就是朱痕比較“老”，這個老，是指心理上的老。藥師也老，所以相對于對羽人傾斜式的保護，朱痕和慕少艾更傾向于平等的交流和幫助。

　　在霹靂的劇集當中，朱痕出場次數(shù)只手可數(shù)，以前也聽過喜歡朱痕的人把他戲稱為“NPC”。因為不怎么玩游戲，所以在昨天剛剛認識的一位朋友那里才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的確，相對于霹靂當中光鮮亮麗的各種經(jīng)歷奇異的人，朱痕的遭遇未免平淡；相對于那些轟轟烈烈做大事的人物，朱痕的作為也并不出彩。但是這個隱居在落日煙的出世者，并不是隨隨便便的小人物。

　　我們已經(jīng)慣于接受霹靂帶給我們的視角，出場多的就是主角，戲份少的就是配角，甚至還可以有一線二線三線的分別。但如果不用看戲的心態(tài)來觀察，他們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作為一個“人”的朱痕，不會比任何人遜色。

　　他的世界很廣闊，不會僅僅是霹靂僅僅給出的那幾十分鐘能表達盡的。他生命的全部也不僅僅是那段友情。朱痕這個人比慕少艾留白的空間更多。即使是關(guān)于慕少艾的部分，我們也能根據(jù)十分有限的資料猜測出許多的內(nèi)容：首先，即使藥師交友廣泛，但是這樣一個能托付阿九的朋友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他不僅要能照顧阿九，更要能夠保護阿九。其次，朱痕目前的狀態(tài)明顯是隱居，而藥師之前也是隱居，那么兩人的結(jié)交應該是在早年闖蕩江湖的時候，而藥師能欣賞并與之保持友情到現(xiàn)在，朱痕染跡應當是有過人之處。那時的情況我們不得而知，但可想應該是一段快意的歲月，畢竟人人都有青春飛揚的時候。

　　朱痕這個人，如果一定要做比較的話，我只能說，他比慕少艾平和，比南宮神翳正直，比那時的羽人非獍成熟。他是一個平常人，卻絕不是一個平凡人。

　　以前看文的時候，有人這樣描述過素還真的心：“素還真的心像一個圓，里面分成許多的小塊，每一塊都有一個名字。有的是風采玲，有的是一頁書，有的是素續(xù)緣……里面都是他的朋友和親人。其中有人故去的話，他的心就會缺上一小塊，久而久之，素還真的心便是一個殘缺的圓�！苯呷死�，無盡的歲月中，我們失去的人恐怕無法計算，即使鶴發(fā)童顏，心卻還是會老的。慕少艾懶洋洋的哈煙，一口一個“老人家”，那不是玩笑，更不是做作。朱痕恬淡的隱居在落日煙，也仿佛是歷經(jīng)滄桑之后的一種平淡的幸福生活。但他們的心并沒有老得長繭，并沒有在歲月的洗刷下變成一張淡漠蒼白的臉，所以慕少艾在中原危難的時候復出，所以朱痕盡心盡力的幫助自己的友人。

　　他們是滄桑的，淡泊的，但同時也是熱情的，甚至是熱血的。

　　有時候想一想，藥師慕少艾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用很簡單的四個字就能說明白，那就是“愛憎分明”。哪些人該毫不猶豫的消滅，哪些人該毫不猶豫的保護，他一直分的很清楚。就像朋友說的：臥江子是著眼自己理想的慧者，素還真是著眼天下的智者，而藥師則是著眼身邊人的慕阿呆。

　　而這個阿呆，他一直呆得很聰明，也很幸福。

　　僅以一首[雙調(diào)·沉醉東風]《悼藥師》祭奠亡者：

　　勛名萬丈杯酒碎，往夢半生去難追。
　　撫箏弦已斷，橫笛猶自吹。
　　昔日言笑翳城廢。
　　暫把胡聲謝流水，朝暮東逝不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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