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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
我們害怕朝陽的美好。
——題記
寒風(fēng)向著霜月致謝,花房里的百合為夜空昂首,笑著示愛。
江清隔著玻璃,借著清江看云間一冷月。
看月,看江,看往事——
枯葉朝著殘草奔去,公寓中的燈光與月光纏綿,吻著說愛。
冷澈望著窗外,憑著清月看林外一清江。
看江,看月,看故人——
···
···
···
昔年舊日
月亮依舊皎潔,
她們始終另類。
江清愛與晨風(fēng)敘舊,冷澈厭與晨曦相擁。
相識始于江畔,林旁,這座城市里。
冷澈晨跑在江邊小道上。說是晨跑,但僅有殘存月光和一隅燈光,并沒有刺破昨日的晨曦。
時而有車燈閃爍,突兀地闖進新的一天里。
冷澈欲繞行至他畔,忽逢一人。
柳葉彎眉,細(xì)膩如脂,青絲束發(fā),明眸皓齒,姣如秋月。
只是冷澈從美人身旁掠過,未停留,略回頭。
——
江清初次見到冷澈的時候,如流星一樣,倉促、短暫,可擁有自己一切美好的期盼。
她是一個從十二歲開始就冰封自己,然后伸出手去探索,探索這個大多不認(rèn)可她的人生活的世界,或是說別人的社會的人。
對于這樣一個人來說,冷澈是一個人間繁華送來的驚喜。
突然,但卻在意料之中。
她們繼續(xù)向前,等待著下一次,不知有無的相遇。
約半小時后,,兩人再見,汗淋漓,氣微喘。
此次,她們都放慢了腳步,可她們都不知道。
初見是流星到來的驚喜,沒有提示;再見是中秋賞月的期待,不知陰晴。
她們在朝陽到來前奔跑,并期待著下一次的擦肩···
江清不記得與冷澈有多少次擦肩而過,但她記得她的樣子和散發(fā)的香氣,那似是花香,又似體香的味道。
冷澈記得與江清擦肩而過的次數(shù),可她卻記不清江清的樣子。
朝陽升起,她們相繼離去。
或戴上面具,虛假的社交;或潛入深海,孤獨的沉默。
沒有人知道她們真正的樣子,但人們都知道她們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冷澈已經(jīng)學(xué)會改變,露出別人認(rèn)為該有的,隱藏他人所厭棄的,她知道了什么該說,供人參觀;什么只能埋在心口,獨自祭奠。
而江清,從未變過,二十載風(fēng)月,磨滅不了鮮活的靈魂,只會讓她更加熱烈。
白日匆匆,晚夜幽幽。
晚風(fēng)拉開夜的帷幕,月光映在演員身旁。
卸下面具的冷澈暗暗期待著明天,在日記本上寫下:今天的姐姐,很仙呢。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再見,絕對不為別的,就為養(yǎng)眼。也可以要個聯(lián)系方式的,相信你,加油,小澈澈!
而回到家,被某人惦記的江清正把頭埋在毛絨玩具間,回想起冷澈的面容,臉變得紅潤,兩腿在空中胡亂地蹬了幾下,好像一(見)見(色)(起)鐘(意)情的模樣···
第二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還是兩個膽小鬼。
數(shù)次擦肩,直至離開,競無一人言。
第三天也是如此。
就這樣,漸漸貼近的擦肩,逐步增加的偷看,逐漸加深的想念,交織成了一道解不開的心結(jié)。
第九天結(jié)束之時,其中一個膽小鬼開口了。
“漂亮姐姐,你、你一直這樣跑嗎!
兩人對視了良久,江清把頭輕輕一歪,一臉‘我不是太懂’、‘你要不細(xì)細(xì)道來?’的樣子。
但是!
這個‘表里不一’的人,心里卻在暗爽:小妹妹好萌~要不……不行,女孩子要矜持!
在江清的矜持下,短暫的沉默后,冷澈嘆了口氣,道:
“姐姐,和你一起跑了八天了,我還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我叫冷澈,寒冷的冷,姐姐呢?”
一絲曙光自天際的墳?zāi)怪,緩緩爬出。它是腐朽的、沒有生機、毫無活力。可它是開始,某些人安全感的來源,令人厭惡的光,正在去審判的路上。
“我叫江清,‘江清月近人’的江清。”她笑了笑,是扭捏的笑,然后把手機遞了過去。“加個微信吧,好…方便之后聯(lián)系,對,之后聯(lián)系!”
冷澈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可沒出聲,只是呆呆地加上微信。
“那…那…明天見!
說完就落荒而逃。
趕在朝陽之前回家,繼續(xù)昨日的戲份,沉淪于角色的虛偽。
“您有一條新短信,看或不看都隨你。”
冷澈回到家時,正好聽到了手機提示音,看到微信里的新好友“月近人”有條信息。
“明天見”
三個字,短短三個字能給人以無限的遐想。
冷澈盯著手機發(fā)呆,直到光退隱而去,她才再次打開手機,改了個備注——
‘擦肩而過的江姐姐’
而另一邊的則是‘名不副實的冷妹妹’
一月有余,似是相同——
朝陽之前的時光是一樣的,不變的角色,固定的場景,歡喜的心情。
既然這些一樣,那么后面的劇情也不再引人注目,因為這是人自誕生以來,所渴望、所期盼的。對于之中的大多數(shù),會有朝陽的祝福,畢竟他們一直在光里。
可剩下的感情,只會讓少數(shù)人快樂。
可江清和冷澈感覺,這一個月的凌晨給人的感覺,比過往的二十多年更長,甚至比余生還久遠(yuǎn)、更漫長。
真想一直這樣,永遠(yuǎn)、永遠(yuǎn)。
永遠(yuǎn)在凌晨游離曖昧。
永遠(yuǎn)在江畔偷偷看你。
但冷澈想更進一步,她不滿足于每天短暫的見面了。
在第二月,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棄世俗于腦后的愛戀,雖然可能讓關(guān)系破裂,但她渴望著,熱烈的渴望著——更多的‘不堪’。
柔風(fēng)親吻著江面,惹起一泓愛戀褶皺。
“ 江姐姐,今天不跑了吧,我…我想和你聊聊!
冷澈不似往日的大大咧咧,倒作碧玉姿態(tài),眼中有隱晦的光。
害怕、惶恐和緊張等情緒在她的心間翩然起舞,優(yōu)雅卻嘈雜。
她們逆著微光,漫步風(fēng)中。
冷澈一邊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踩著模糊的光影,一邊輕聲問到:
“姐姐,對‘同’怎么看?”
江清注視著窺視鎢絲的飛蛾,它在光里,本略微猥瑣的身形卻顯得如此神圣,江清很疑惑。
“為什么問這個?”
原本平靜溫柔的聲音略微顫抖,她在猶豫,只因貪戀兩人之間的時光,她害怕,怕結(jié)果不如人意,怕答案不合心意。卻不知眼前的心上人也在怕。
“ 哈哈,”冷澈一陣尬笑,心念流轉(zhuǎn)“我想寫短篇小說,寫那些未被世人明確定義的愛,每篇應(yīng)該不到一萬字,但我想先問問別人的看法,所以……你怎么看,姐姐?”
“我…”江清遲疑了片刻,沒有看向身邊人,而是轉(zhuǎn)向別處“怎么說呢,嗯…”
“這樣說吧,愛情像是成人世界的糖果,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都抵御不了這種誘惑。取向呢,就像不同的味道,有不同的人喜歡。而那些喜歡大眾口味的人,就會感覺——其他人的取向是不可理喻的。
不過啊,還是會有人理解的,即使是不同味道的人…”
“姐姐…你…”冷澈眸中溢著不可言說,映著與眾不同。
“你是在驚嘆我不一樣嗎?”江清嫣然一笑,羞澀了天光,驚艷了清江。
“人生不同,人自然就不同。比如…別人看到烏云遮住太陽,會抱怨沒有陽光;而我呢,會感覺是烏云挽住了太陽,讓她的光不遺漏半分,能獨享她的美好!
“但還是有些人,說我太矯情,太天真!
說完之后的江清,笑了,笑地灑脫,似是放下了一切,可只有當(dāng)事人那時不被認(rèn)可的痛。
她轉(zhuǎn)向了她的太陽,說:“這樣的話,有靈感了嗎?”
“可以了,謝謝啦”冷澈很開心,不是因為素材,而是有了渺茫希望的未來。
“口頭道謝,我可以不接受嗎?”
冷澈開始有些疑惑,但看見江清的笑顏,她懂了——
她伸出了手,微微躬身道:“可以啊,既然,命運讓我們擦肩而過,那么,我可不可以在家備餐邀請江姐姐,作為道謝嗎?”
“榮幸至極!币恢焕w手隨著話音搭在冷澈的手上。
夜的深沉蘊育了星的璀璨,卿的邀請飽含了君的愛意。
冷澈站在花店前,回想著那時的局促——
晨風(fēng)漸起,匆匆掠過大膽的人們。
冷澈像是想起了什么,尷尬地一笑。
“姐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我…我…不會做飯!”
后面的話語幾乎是冷澈喊出來的,紅了臉,羞了心。
聲音搖蕩在江面,填滿了江清的心間。
不知過了多久,但天邊也已漸漸裂開,透出了屬于另一個世界的光。
也在這個時候,離去的燈光帶來了答復(fù),沒有我愛你,但夾雜著不清楚的感情。
“來我家吧,我做給你吃。”
那一刻,風(fēng)驟起,片葉飛舞——
身前殘葉飄落,身后萬家燈火。
她打開了門,走進了花店,也走進了四季。
正準(zhǔn)備打烊的江清沒有抬頭,說道:
“抱歉,今天因個人原因不在…”
她聽見來人并未停下,便用余光一瞥,一瞥便驚艷了余生。
“你、你先等一會,我馬上就好。”
冷澈忽然感覺:江姐姐慌亂的像只兔子。一時間,醉倒于那頰上暈紅。
“喜歡。”她呢喃著,隨眷戀浸入花香。
“你說什么?”江清也收拾好了店里。
“說,愛你,”聲音還是很小,但是——
欸?
“欸?”
江清愣了愣,呆呆地道
“我還沒想好,你…再等我想想…”
夜風(fēng)帶走了馨香的花語,帶來了曖昧的芳香。
…………
是街上的喧囂打破了沉默,然后冷澈開口了。
“還吃飯去嗎?”(這樣說是不是不好,就知道吃。。
“吃。”(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問之前那句呢,好糾結(jié)。。
“走?”(為什么她好像生氣了,怎么哄啊?)
“走!保ㄋZ氣怎么這么僵硬,可能餓了?)
一路近乎無話,直到到了小區(qū),冷澈才扯起話題。
“姐姐,花店是你開的嗎?”
江清聽聞此話,頓了一下。
后面跟著的冷澈,直接撞上了她。
“哎呦~你干…”
“是我姥姥的!苯宕驍嗔怂。
“哦,節(jié)哀,斯人已…”
“還健在!”
冷澈表示她真的很蒙。ヽ(  ̄д ̄;)ノ
冷澈感覺這她真接不下去了,于是——
又一段沉默。
至家,卻似陌路人。
“我做飯去了,你看看書吧!
江清遞給了她一本書,去了廚房,沒留下選擇的余地。
冷澈隨手拿起了一本書,翻開隨意的書頁。
那一頁上有一段話:
“上面寫的是什么?”我說。
他說:“字字句句寫的都是——我多么渴望你……你看!
“《荊棘之城》嗎,你也不是這么絕情呢!
冷澈也沒有翻頁,就在那呆呆地看著那一頁,那一句,不知在想什么——
“飯做好了,來吧。”江清喊道。
冷澈像是沒有靈魂的一步步蹭了過去,看見了江清才回過神來。
聲若細(xì)蚊,但依稀可見。
“姐姐,在花店的話,你答應(yīng)…”
江清打斷了冷澈的話,因為她們知道下面的是什么。
“先吃飯,你餓了!
冷澈嘟嘟囔囔道:
“要不是你好看,誰聽你的,哼!”
“我聽得見。”前面的江清冷冷地回了一句。
“哎?!”
一頓飯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有一說一,雖然吃飯不說話很是尷尬,但這飯是真……難吃。
酸的比她心里還酸,甜的比大白兔奶糖都甜。
“咳咳!”冷澈實在是忍不住了,咳出了聲,江清見狀,遞來了水杯,等冷澈好不容易壓了下
去了,才發(fā)現(xiàn)——
“你怎么不吃?”
“我也不會做飯的!
“所以…?”
“對你的懲罰~”
“懲罰你比我先告白!
良久,無言。
花朵在燈光的擁簇下祈禱,她們在肆虐的愛意里沉寂。
喧囂沉沉地睡去,光亮緩緩地隱退,滿腔的熱忱攪著月光,混著星光,乍染青絲,一瞬白頭。
“那么,我可以愛這位——‘擦肩而過’小姐嗎?”江清眉角溢出的皎潔,填滿了余生。
“可、可以。”
“這樣的話,澈澈…我們在一起吧,不求祝福,不為世俗,只是簡簡單單的我們,不再擦肩而
過,而是倔強、荒唐地并肩一輩子,好不好?”
“好,余生都依你…”
可真的會是余生嗎,余生太長,感情會不會變淡呢,而我們會不會走散呢?
月光下的她們不知道,但她們的月光知曉。
那答案是——一千一十天。
那天之后,她們同游,同歡,在精神上纏綿,在靈魂里依偎。于陰暗處接吻,即使看不清對方
的臉;于朝陽下牽手,縱使陽光令人作嘔。
江清不在乎他人,可冷澈卻一直在壓抑,壓抑那種厭惡自己,想要疏遠(yuǎn)的情緒,可是
一千天的時候,冷澈的母親來了,江清不在。
這是喜劇的終章,也是悲劇的序幕。
“冷澈,你這樣和一個女人不清不楚的算什么樣子?!”
她母親刻薄的話語,使她壓抑不住往日的情緒,弦斷了。
“是,我是愛過,但我現(xiàn)在不愛了,行了嗎?!”
“我討厭別人看我們的眼神,討厭明媚的陽光,我…”
“還討厭我,是嗎?”
江清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個蛋糕,無暇的連衣裙在光下像個幽靈,被封印在過去,卻不留給將來。
江清很迷惘,她呢喃著:“為什么,明明當(dāng)初說好的一輩子,這才一千天,真荒唐啊,…荒唐…”
冷澈的母親走上前去,說道:“你是江清吧,冷澈跟我說…”
“抱歉,我想跟她單獨聊聊,請您…”說完,她伸出了手往門口偏了偏。
“好,我來也只是想說:你們的感情不會長久的。冷澈,我走了,你好好想想——你的未來!痹捳Z帶著芒刺,扎得人心癢難揉,不能自已。
待到晚風(fēng)漸涼,喧鬧在耳邊囈語。
江清看著冷澈,低聲道:“你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我先睡去了,晚安。”
冷澈走得很快,生怕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江清也并未阻攔,只是默默地看著 ,默默的說著。
“無論如何,我都會在原地等著你!
直到她離開了,江清打開了蛋糕盒,純白的奶油上寫著“第一千天,愿一生一世”,她嘗了一口,卻發(fā)覺甜的有些過了…
十天之后,兩人便分居了。還是像往常一樣去江邊晨跑,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有了一堵叫做‘世俗’的墻,現(xiàn)在也只是朋友了,也僅限于朋友了。
而一年后的現(xiàn)在,冷澈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晨跑了,而花店里的江清接到了一張喜帖,是冷澈的。
這時江清才發(fā)現(xiàn):她真的忘不掉,忘不掉那三年的時光,更忘不掉那個女孩,所以——她去見了最后一面…
冷澈依舊如昨日一般,只是愛的光明磊落了,但可能終究沒有忘記過往。
婚禮上,雪白無暇的婚紗像極了當(dāng)年被封印的“幽靈”,世俗的愛戀終將結(jié)果,而陰暗處的卑微卻只能貪歡一響。江清抱著捧花,看著人們觥籌交錯,舉目歡顏,然后緩緩離去。
只是沒有人知道——
最后的最后新娘把捧花拋給了那個當(dāng)初她最想嫁的女孩…
江清也并未阻攔,只是默默地看著 ,默默的說著。
更不會有人知道——
即使許多年以后,也還是會有人在那家花店等著故人,那是一位膽小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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