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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第一次見到散兵的時候是個下雨天,我剛從家里逃出來,已經(jīng)餓了幾天了,所以當他問我要不要跟他走的時候,我問他,“可以吃飽飯嗎”
他愣了一下,整個陰沉的表情都緩和下來,“可以”他說道
于是我就跟著散兵走著,在餓了這么多天以后,也許無論誰來給我一碗飯,我都會跟他走,我們在稻妻呆了一段時間,后來去了蒙德,璃月,散兵留著一頭紫色的長發(fā),他自己不愿意打理,我就每天幫他打理,梳的整整齊齊,我喜歡看他的樣子,梳頭的時候他總是很沉默,眼皮半垂著,像是在思索什么
在這時候我總能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他白皙的皮膚,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每一處都像是被精心雕刻,如同人偶一般精致
有時候他出去的時候并不會帶我,等到晚上就會帶著一身血回來,他會更加沉默,表情也會比平常更加陰沉
有一天他帶著一身血回來,洗完澡后,坐在椅子上,我正坐在一旁編東西
“喂”他突然開口,眼睛并沒有向我身上看,他問道:“你因為什么離開家的”,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好像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答
他的長發(fā)散在身后,有幾縷散落在他的臉頰,蜿蜒到他的胸膛,燭火跳躍了幾下,發(fā)出噼啪聲
我注視著他,回答道:“我的父親一直打我,快要被打死的時候,我逃了出來”
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我又繼續(xù)編我的東西
又過了一段時間,蠟燭已經(jīng)快要熄滅,我起身去換蠟燭,發(fā)現(xiàn)散兵已經(jīng)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很恬靜,像個孩子似的,在這時才能徹底展現(xiàn)出他的美,一種非人的,精致的美
我受蠱惑般地靠近他,用目光一寸寸地描繪他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到最后我輕輕地碰上他的嘴唇,冰冷的觸感
燭火在這時徹底熄滅,黑暗侵襲了這個房間
第二天,我和散兵坐在一起吃早飯,他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用手撐著腦袋盯著我,“喂”他對我說道:“你喜歡我對吧”
他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并不像平時的暗沉,而是直直地望向我,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點了點頭,心跳微微加快
“有多喜歡?”他問道,惡劣地笑起來,“能為我去死嗎”
“可以”,我說道
他嘲諷地笑了笑,并沒有把這句話當真
這一天他沒有出去,待在榻上,看我編東西,他看得昏昏欲睡
“一天到晚編這個有意思嗎?”他問道
“賣了換錢”我回答道
“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嗎?”
“夠了”散兵給我的錢確實很多,但是我總想做點什么打發(fā)他不在的時間,每幾個月就要去一個新地方,除了散兵我不認識其他人
這也沒什么,我本身就不喜歡交際,比起這個更令我擔心的原因是散兵會拋棄我,這些年我已經(jīng)慢慢長大,也已經(jīng)來了月事,我很害怕散兵會發(fā)現(xiàn)我的變化,會意識到我并不能永遠跟隨他,但這種變化我根本無法抗拒,我會衰老,然后死去,我真的愿意讓散兵看到我衰老的丑樣子嗎
我和散兵的對話總是有點乏味,也許是因為我就是一個乏味的人,我們之間的相處總是由問答,和大段大段的沉默組成
等我站起身,想要去做飯時,他叫住我,“你好像長高了很多”
我的手擺弄著衣角,低低地應了一聲
“轉過來”
我依言轉過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來到我的身旁,離我很近
他也意識到這一點,向后退了一步,
我微仰著頭,望向他,他別過臉,用手擋住我的眼睛,等到我的睫毛碰到他的手掌,他又飛快地收回手
“去……去做飯吧”,他快速說道
等到下午,他對我說道:“一周之后我們?nèi)ブ炼?br> “知道了”
去至冬的前一天,他帶著一個男人來見我,那個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淚水和鼻涕糊在他的臉上,我好不容易才認出這原來是我的父親
“要我把他殺了嗎?”散兵向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
“你不恨他嗎”散兵問道:“他虐待自己的父母,拿他們的錢去賭博,酗酒,心情不好就拿你出氣,你父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滓”
我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殺了也可以,不殺也可以,全憑你”
最后散兵還是在我面前把他殺了,父親的血濺到我的臉上,是溫熱的
晚上在房間里的時候,他又向我問道:“你很喜歡我?”
我點了點頭
“喜歡到可以為我去死?”
我再次點頭
散兵大笑起來,等到好一陣過后,他才問我:“那個晚上,親我的時候你有什么感覺”
我一下說不出了,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散兵的嘴唇?jīng)鰶龅,還有……”
他向我慢慢靠近,長發(fā)垂落到我的身上,“還有什么”他輕聲問道,呼吸噴灑在我的頸間
“我那時候覺得很開心,很幸!蔽艺f道
他親上了我,帶著一股蠻橫,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野獸般的撕咬,等親完后,我和他的嘴唇都出了一點血
他的額頭抵住我的額頭,“再說一遍,你喜歡我”
我蜻蜓點水般地親上他的嘴唇,“我喜歡你”
這個晚上我們相擁而眠
第二天出發(fā)去至冬的時候,我在他衣服別了一個代表平安的繩結,很小,不容易被看到,等他穿好衣服,我梳理他的長發(fā),他的表情變得懶洋洋的,再不復往日的陰沉,“等去了至冬之后,應該不會再走了”
“嗯”我應了一聲,手指穿過他的發(fā)絲,忍不住又親了他一口
他露出一個稍顯錯愕的表情,我覺得他這樣也很可愛,就又親了他一口
散兵轉過身,捏住我的臉,“你這家伙”他耳尖紅紅的,卻還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別給我得寸進尺啊”
我點了點頭,含糊不清地說自己知道了
散兵“嘖”了一聲,放下手,我迅速地幫他梳完頭發(fā)
在幾天后,我們到達至冬
有個戴面具的男人來迎接我們,他的眼睛對我上下打量,“就是這個人?”他問道
散兵點點頭
“美麗的女士,你可以叫我多托雷”他禮貌地向我問好,隨即又向散兵熱情道:“歡迎加入愚人眾”
我被一旁的隨從領到一座屋子,這屋子比我從前居住過的都要好上許多,我放下行李,四處逛了逛
晚上散兵回來了,門一打開,就有風雪吹了進來,這個地方的天氣極冷,路上積雪不化
他靠近壁爐,一邊取火,一邊向我問道:“這地方怎么樣”
“很冷,太冷了”,我坐在沙發(fā)上說道
“確實很冷”他嘟囔了一句,毫不客氣地擠在我旁邊,和我緊挨在一起,自從我們關系靠近后,他就喜歡呆在我身邊,看書,或者靜靜地看著我
廚房里的湯應該煮好了,濃郁的香味飄到這里
我盛了兩碗,將一碗遞給他后,自己也喝了起來,不得不說,在這樣一個冷地方,喝暖呼呼的東西,真的感覺渾身都放松下來
我想散兵也是這樣的,等我放回碗,看到他已經(jīng)昏昏欲睡,我走近他,他讓我在他旁邊坐下,然后枕著我的膝蓋睡著了
我的睡意也漸漸涌上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到醒來,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屋子里不知何時亮了幾只蠟燭,投下柔和的光線
我借著光線起身去尋找散兵
他正站在一個落地窗前,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等我走進他,才看了我一眼
“我母親拋棄了我”他說道,自己也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像是不知道為什么說這句話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陪他站在一起,外面什么也看不到,無邊的黑暗就像在自己的腳前,只要一踏出就會墜入深淵
我們沒在說話,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上我們睡在一起,他摸著我的臉,親了上來,他的吻技在逐漸變好,“如果”他親完后,很平靜地對我說,“如果你敢離開我,我就殺了你”,他的手握在我的頸子上,像是在猶豫要不要現(xiàn)在動手
我默不作聲,這個承諾我沒法擔保,遲早有一天我會死,但是相比起不知何時來臨的死亡,也許現(xiàn)在的一個承諾會讓他能夠開心一點,于是我對他說:“我不會離開你”
他高興起來,黏黏糊糊地又親上了我,“你發(fā)誓?”
“我發(fā)誓”我說道,當然我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哪個神明會管這種誓言
但散兵還是很高興,等我們親完,彼此都氣喘吁吁,他語氣輕柔地對我說:“我才舍不得殺你,但是…但是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哪也去不成”
不知道為什么,我沒來由的感到寒毛直豎
時間飛逝,十年,二十年
我在逐漸地長大,又在不斷地衰老,更讓我忍受不了的是散兵他毫無變化,當我和他走在路上時,路人都以為是一對母子走在一起
散兵知道我討厭路人的這種猜測,所以很少帶我去街上,我在這些年也拒絕和他的親熱,我實在是忍受不了,每當我看向他的時候,總有一種負罪感和嫉妒
我是愛他的,這毫無疑問,可我更恨他不能和我一起變老
最終在某一天,我悄悄地逃了出去,如果不能和他一起變老,那也要我最好的樣子留在他的記憶里
他遲早會找到我的,這點我無比確信
但是還有一種方法令他永遠都找不到我
這個夜里,我站在河邊,跳了下去,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人們都說在死后,他會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畫面,可我怎么也想不出來,大概是和散兵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jīng)非常幸福,我只希望他能夠好好活著
……
我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散兵正睡在我的旁邊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嗎?
我想到,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毫無知覺,果然被打斷了嗎,我心里嘆氣,畢竟被抓到了呢
我在偏過頭去,打量散兵,卻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成短發(fā)
幾天變化這么大嗎,我摸不著頭腦,只好轉動腦袋,四處打量,等待散兵醒來
屋子倒是和原來一模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散兵終于醒了過來,看到我睜著眼看他,先是一愣,喃喃道:“終于見到你了”
我們很長時間沒見了嗎,又一個疑問積在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清的變化發(fā)生在我身邊,令我無比郁悶
散兵把我抱了起來,讓我坐在椅上,“你怎么剪頭發(fā)了?”,我有點可惜地問道,他的長發(fā)我很喜歡
“想剪就剪咯”,他又捏起了我的臉,我不得不仰著頭看他,他咬牙切齒地念著我的名字,像是要把我吞進肚子里,“已經(jīng)過去一百年了,你可真是讓我好等”
“對不起”我誠懇地說,“原來我已經(jīng)活了一百年了嗎”
“白癡”他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是我讓多托雷把你的尸體做了切片”見我還是迷惑不解的樣子,他徹底泄了一口氣,“算了,你只要知道你能活很久就好了”
我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
接下來的每天他都待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我覺得這樣很麻煩,也去不了別的地方,于是向他提議,“不如把我的腿恢復,反正那個多托雷都能讓我活了一百年了”
“不”散兵對我說道:“璃月的新神摩拉克斯是個極為注重契約的神,他知道你曾經(jīng)對我發(fā)過的誓,就讓你的腿不能在行走了”
我大驚
散兵哈哈大笑,這幾天的郁色一掃而光,接著他才告訴我的腿只是復活的副作用,再過不久就可以好了
晚上,我們躺在一起,他抱住我,抱得很緊,他的腦袋蹭著我的頸窩,忽然狠狠咬了一口,我痛得叫了起來
他看到我痛得快哭出來的表情,又去舔了舔我的傷口,滿含溫柔
“再有下次,就真的打斷你的腿”,他說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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