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開好時節(jié)，裘曉莉一身運(yùn)動裝打扮在社區(qū)附近的街心花園快步走著。周末的午后，陽光宜人，很適合出門遛狗。
　　“唉……怎么了？”手中繩子一緊，只見愛犬Lucky拼命拖著身后主人向2點(diǎn)鐘方向而去。裘曉莉隨意的抬頭看去，在視線掃到公園長椅上那個人時，頓時呼吸一亂。
　　好……清爽的人——事實(shí)上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象。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間隙灑了他一身，修剪整齊的淡色發(fā)絲籠罩著一層薄金色，清秀的面容上是一片安然的表情。
　　可惜，他正閉目養(yǎng)神。
　　觀察的短短數(shù)秒間，裘曉莉已經(jīng)跟著Lucky走到長椅邊。低頭發(fā)現(xiàn)，Lucky正湊到男子腳底匍匐著的一只成年拉布拉多犬邊上，左嗅右嗅著確認(rèn)敵友。
　　“啊……”感覺到腿邊的動靜，男子輕呼一聲睜開眼來，低頭看地，“怎么了，小秋？”
　　“對不起打擾你了�！币庾R到自家狗狗的毛躁行為，回過神來的裘曉莉連忙道歉，趕緊將Lucky拉離。
　　“沒關(guān)系的�！蹦凶犹痤^來微微一笑，“你家小狗很活潑么�！�
　　“嗯！調(diào)皮死了這家伙！”皺著鼻子抱怨的同時，裘曉莉沒忘了觀察對方。
　　這男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用“漂亮”二字來形容一點(diǎn)不夸張，黑白分明的眸子，靈動的光澤，幾能讓人沉醉……只是，為什么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心中未成形的模糊感尚未找到出口，裘曉莉被身后匆匆而至的腳步聲和嗓音打斷了思緒。
　　“江！你怎么一個人跑這里來了！”
　　高大英挺的男子毫不掩飾滿面焦急的神色，直直沖到被喚作“江”的男子面前。拉起他的手，又皺了皺眉：“看，手都涼成這樣了�！�
　　“我想出來散散心，沒事的。”江沖來人淡淡而笑，一邊低頭輕俯腳邊的小犬，“再說還有小秋陪著我呢�！�
　　男子的胸膛隨著深呼吸起伏，終于放緩了神色，“算了，回去吧。今天你是壽星，怎么能一個人離家出走？”
　　“我哪有！行，回去就回去�！苯г怪�，不過還是順從的被扶了起來，小秋聽見號令，也乖乖站起來開路。
　　被當(dāng)作透明人的裘曉莉，愣愣的在一邊看著�？粗荒凶颖Ｗo(hù)著而行，總覺得有種怪異的感覺。
　　突然江停下腳步回過了頭，對她點(diǎn)頭微笑，說：“很高興遇見你�？上已劬床灰�，不過你的聲音我記住了�！�
　　等裘曉莉自震驚中回過神，前方相偕而去的背影已遠(yuǎn)。
　　難怪他看著自己時感覺有絲不對勁，原來是沒有對上焦距。他身邊那只乖巧的拉布拉多犬應(yīng)該就是導(dǎo)盲犬了。而尋找而來的男子那么焦急也屬正常，畢竟一個瞎……盲人獨(dú)自外出，哪怕有導(dǎo)盲犬相伴，也是件危險(xiǎn)的事。
　　只不過好可惜啊，那么漂亮的一雙眼睛，居然看不見東西。
　　呵，真是有意思的小插曲。甩甩頭，她牽著Lucky繼續(xù)散步。心頭久久不散的，是剛才那二人間流露的和諧氣氛……幾乎令人心生嫉妒的和諧……

　　“當(dāng)心臺階，就這里�！鄙蚯涫稚陷p輕用力，提醒他注意眼前的障礙物。
　　江點(diǎn)點(diǎn)頭，熟練的踏上臺階，對階梯的高度和角度掌握得恰倒好處。其實(shí)在導(dǎo)盲犬小秋的幫助下，他一個人也能順利安全的回到家。但他不想浪費(fèi)了沈卿的殷勤，仍是好脾氣的由他牽引著前行。
　　進(jìn)了公寓底層的大廳，立在電梯門口等待的間隙，沈卿還在責(zé)怪江一聲不響跑出門的舉動�！拔姨匾庵患恿税胩彀嗑突貋砼隳氵^生日，結(jié)果到家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連個留言都沒有，真是急死�！�
　　“對不起。”江略略無奈的低頭，“我沒想到你這么早回來，家里太悶了想出門逛逛。你知道……我現(xiàn)在不方便寫字，沒法留便條了�！�
　　沈卿猛然醒悟，江自從失明就沒法寫字，所有的抱怨都化為抱歉。氣氛沉了下來。
　　……想這么多干嘛呢，決心轉(zhuǎn)換話題的沈卿想到今天的日子，立刻故作輕松的重新開口：“今天是你生日，有什么心愿嗎？”
　　“生日……”江一愣，眨了幾下眼緩緩沉倒了頭，雖然看不見，但他仿佛把視線投向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彼方……“已經(jīng)一年了啊……這么快�！�
　　見了他的表情，沈卿心頭一緊，差點(diǎn)脫口吼出來——難道你還忘不了他嗎？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永遠(yuǎn)不能取代那個位置嗎�。�
　　“卿……你怎么了？”感覺施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勁在加大，江疑惑的回頭看向沈卿的方向，可惜視線與沈卿真正的位置錯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沈卿勉強(qiáng)的擠出笑容寬慰他，“我沒事……真的沒事�！�
　　�！娞莸絹淼穆曇簦瑢⒍诵乃紶苛嘶貋�。
　　從電梯內(nèi)出來的是一家三口，小女兒看見小秋，立刻興奮的上前撫摸它。她媽媽立刻抱歉著拉回女兒，江與他們禮貌的招呼過，和沈卿進(jìn)了電梯。
　　電梯平穩(wěn)的上升，到十四樓的高度還是需要些時間的。知道江自從失明后有輕度的暈眩癥，沈卿等銀灰色的門滑動著剛閉上，就將他拉在胸前，輕輕的替他按摩起太陽穴。
　　“嗯……”江輕嘆著，不適的感覺在沈卿溫柔的指掌下慢慢化解。
　　終于到了，小秋率先跑出了電梯。可能是知道沈卿在，他難得活潑的跑離江身邊，第一個沖到家門口，回首等著主人來開門。
　　進(jìn)門后，江毫無阻礙的在屋內(nèi)行走著，到臥室換下了外出的衣物。剛想回客廳，沒料到撞上了一堵肉墻。
　　“卿你怎么了？”下一秒，就被緊緊擁住。
　　他是眼眸澄凈如以往，仿佛那些瘋狂悲傷的往事都未曾發(fā)生過�？墒�，那錯失目標(biāo)的視線告訴沈卿——他看不見自己，他的世界只有黑暗。
　　終于的終于，你的眼前只有我了，為什么你卻什么都看不見了！怎么可以這樣！
　　略帶粗暴的吻了下去，唇舌交換間，感覺到江略略的推拒和被動。瘋狂的想刻上自己的印記，將過去的所有痕跡統(tǒng)統(tǒng)掩埋。
　　“你究竟出什么事了？”半晌才能開口的江，觸著被吻腫的唇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沈卿自他頸邊抬首，一看見江無助的眼神，頓時心疼不已。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我……”
　　似乎明白他未出口的話，江緩緩環(huán)住他，嘆了口氣：“你干嘛道歉……這一年里，麻煩了你這么多，我都還沒說過一聲謝謝。”
　　心中一熱，沈卿心中的不安終于放下大半，在江耳邊呢喃著：“為你做一切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輕輕幾個字，說得斬釘截鐵。
　　江沒有回應(yīng)，一瞬間眼前似乎閃過很多鮮紅的混亂記憶……很久很久之前，好像也有人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誓言……不、不能記起來，一想就頭疼欲裂。
　　對著沈卿所在的方向，他勉強(qiáng)一笑，“剛才我是走樓梯下去的，有點(diǎn)累，想先睡一會，到晚飯時再喊我吧。”
　　深深的看了江一眼，沈卿馬上殷勤的為他鋪床疊被，直到服侍他睡下去后，才輕輕的掩門而去。

　　一年，現(xiàn)在才知道一年有多長。
　　沈卿坐在書房，怔怔的翻看著相冊。窗外的大好春光全都入不了眼，他的心思被照片中那三人的神態(tài)給占據(jù)。
　　大學(xué)時代開始的三人行，留下了不少快樂的痕跡。在翻看照片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的自己很少出現(xiàn)畫面上。
　　因?yàn)�，自己是掌鏡的人。
　　照片上的江意氣風(fēng)發(fā)，各種神態(tài)、各種角度的都有，還有不少被偷拍的可愛神態(tài)。這才明白，原來當(dāng)時眼中就只容得下他一人了。這一楨楨的畫面，就是最真實(shí)心態(tài)的解剖。
　　而相片中的另一人，何嘗不是用著和他相似的眼神在看著江？如此明顯的事，居然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忍不住搖頭苦笑。
　　可是，就算是早些明白了年少輕狂時的心結(jié)，是不是之后的慘劇都不會發(fā)生？
　　如果自己比柯濟(jì)海更早承認(rèn)心情，那當(dāng)時得到江青睞的人會不會就變成自己？那么是否之后那場噩夢般的大火就不會發(fā)生？海不會死，而江也不會受傷失明？
　　再多的如果也敵不過已發(fā)生的事實(shí)。
　　一切，在自己未曾留意的時候，已塵埃落定，或許命運(yùn)這玩意是真的存在的。幸好，繞了一大圈，江仍然平安的在自己身邊——真的，這樣真的很好了。
　　江的失明可以慢慢治療，醫(yī)生說當(dāng)時受的傷已經(jīng)好了，現(xiàn)在主要是心理上的因素導(dǎo)致他仍看不見東西。也許，有些時候看不見這污穢的世界，反而是件快樂的事。
　　書房漸漸暗了下來，外面是一片暮色藹藹。
　　沈卿合起相冊，細(xì)心的收藏進(jìn)書柜�？纯磿r間，他外叫的生日大餐應(yīng)該快送來了吧。
　　正想間，門鈴響起。果然是送菜的來了。
　　回頭他剛布置好餐桌，就見江睡眼惺忪的走出臥室。

　　“Happy birthday!年年有今日！”舉起盛著紅酒的杯子，與江手中的輕輕一碰，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快嘗嘗菜吧�！鄙蚯漕櫜簧献约浩穱L，忙著幫江碗中布菜，很快就堆起了座小山丘。“味道怎么樣？這家店我以前嘗過，感覺不錯，就不清楚合不合你胃口了�！�
　　江無奈的塞了一嘴，還在不停給催促快吃�！扒�，你自己多吃點(diǎn)，我給你這么塞下去，一會就撐了，那還有什么意思。好菜就是應(yīng)該慢慢嘗才對�！�
　　“哦……也對。你看喜歡哪一道，我?guī)湍銑A�！�
　　唉……別看沈卿平時在外一派英明果斷的精英形象，只要面對江，就自動化身成一個寵溺小孩子的老媽子，此認(rèn)知讓江又好氣又好笑。
　　“啊……”突然口中熟悉的味道，讓他不由愣住。
　　沈卿得意的湊上，獻(xiàn)寶似的說：“糖醋鳊魚，我記得你最喜歡吃了，來，這肚子上沒魚刺�！�
　　……江突然失去了生氣，愣愣的不動筷，沈卿跟著他靜了下來。適才熱鬧和諧的氣氛化為滿室冷清。
　　很怕，心底累積的恐懼遙遙欲墜，因?yàn)樯蚯渲�，今天不僅僅是江的生日，也是那件事發(fā)生了一年的日子。想到江今后每個生日，都難免會想起那個人、那陣痛，沈卿就覺得嫉妒的快要瘋狂。
　　“其實(shí)這不是我喜歡吃的……喜歡的人——是海�！苯髁恋难劬κЯ斯獠剩槟镜恼酉�，“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
　　“哦……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沒事，快吃吧�！鄙蚯涔首鬏p松的一笑帶過，故意忽略心底快滿溢的酸澀。
　　江尤自繼續(xù)糾正他，“你不明白，我是真的……”
　　“我不要明白！”伴隨怒吼的，是杯盤被掃落在地的碎裂聲。
　　巨響過后是死般的寂靜。
　　“江……我對于你來說，究竟是什么？你告訴我！”埋臉在自己掌間，沈卿痛苦的出聲問道：“難道我真的就是他的替代品？對于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意義？你……可有一絲一毫喜歡上我？我不要很多很多，真的只要求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了……”
　　又是一片沉寂。
　　再抬首，江依然保持著持筷的動作，一動不動的，沒有出聲回答的打算。
　　心冷了、碎了……可是依然無法死心。沈卿只感覺胸膛中正搏動的地方，是一片冰冷。可即使如此，也無法放手。只要能一輩子守在江身邊，保護(hù)他安慰他就足夠了。

　　門鈴又響起，一直僵化的江，突然動了起來，摸索的走向大門。
　　等沈卿反應(yīng)過來，江的手上已經(jīng)拿了一個小小的圓盒，面對著沈卿的方向他笑笑：“我想就我們兩個人，所以訂了個小點(diǎn)的蛋糕。上午讓你擔(dān)心了不好意思，不過你知道了一定會搶著去自己去訂�？晌沂钦嫘南胝埬闩阄乙黄疬^生日，所以才沒打招呼就跑去樓下糕餅店�！�
　　聽了他的解釋，沈卿只覺得剛才通體的冰冷，被陣陣溫暖所代替。看著江的微笑，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我去切蛋糕了�！�
　　沈卿連忙起身，“我?guī)湍�！�?br>　　“不用了，是我要請你。再說，”江落寞的低頭，“雖然我眼睛不好，可我不像被當(dāng)作沒用的人。”
　　話完，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留下怔住在原地的沈卿……原來自己的過度保護(hù)，對于江而言是種無言的傷害！曾經(jīng)那么才華橫溢的江，出事后像個廢人一樣被自己保護(hù)起來，想必他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怎么就沒想到這點(diǎn)呢……沈卿深深的自責(zé)了起來。
　　沒關(guān)系，以后注意就好了。想到這他又寬慰了起來，如今江的態(tài)度終于慢慢有了變化，怎么說都是件好事。
　　心愛之人的身影出現(xiàn)了。他手上是兩盤巧克力蛋糕，切得干凈整齊，連調(diào)羹放得位置也都很漂亮。
　　“吃蛋糕吧。”他微笑著說。
　　什么話都說不出了，沈卿只能回答：“好�！�

　　“好吃嗎？”江放下手中的調(diào)羹詢問，失明的雙眼閃動著不輸常人的光彩。
　　“嗯……好吃！”甜食一向是沈卿的命門所在，幸好這款巧克力蛋糕的甜味不是特別重，連他都一口氣吃了不少。
　　突然心念一動，他伸出手掌蓋住了江的手，恰好江回過頭，視線一分不差的對了上來。望進(jìn)這深不見底的眼瞳深處，一瞬間只感覺心被震了下。
　　“江，以后每年我都會陪你過生日。”長久來的心愿，終于說出了口。然后，是顫栗的期待。
　　江低頭放下調(diào)羹，默默的將手抽了回來，再抬頭，依然一絲不差的看向沈卿的雙眸。
　　“就算我想答應(yīng)，只怕也沒這個機(jī)會了�！�
　　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沈卿只感覺血液向頭部倒流而去：“你在說什么，為什么？”
　　“因?yàn)�，從你策劃放火燒死海，并偽造成他貪污自盡的那天起，我們之間就沒有機(jī)會了�！�
　　……
　　“你、你在說什么……”沈卿激動的起身，那盤沒吃完的巧克力蛋糕跌在地上粉身碎骨。
　　江死死的盯著他，什么話都沒說。
　　“你眼睛已經(jīng)看得見了……”突然間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了，你……”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我看過那些動了手腳的‘所謂’貪污證據(jù)。也親自和當(dāng)時驗(yàn)尸的法醫(yī)聊過天。海他從來不喝酒，怎么會突然酒后縱起火來？法醫(yī)不知道的，我知道；警察沒法查明的真相，我了解�！�
　　面如死灰的沈卿，半晌才開得了口：“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我……算了，反正你也不會相信�！北У膯栂蜓矍氨砬闆Q絕的江，“你到底準(zhǔn)備怎么做？報(bào)警？”
　　“我沒有證據(jù)，你的準(zhǔn)備實(shí)在太嚴(yán)密，我找不出破綻。”江坦然承認(rèn)，突然一笑，“所以，我代替法律來懲罰你。”
　　抬腕看了下表，“差不多，時間該到了。”
　　“你……”下一秒，沈卿表情恐怖的卡住自己喉嚨，但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他伸手向江，可怎么都觸不到……
　　感覺呼吸急促卻吸不進(jìn)一絲新鮮空氣，拼命的喘息、掙扎……
　　眼前漸漸發(fā)黑……看不見了，心愛的人的身影就在前方，卻怎么都找不到……
　　江……江……
　　你好，我叫劉江，哦……我就在你上鋪。——那遙遠(yuǎn)彼時初次見面的情景閃進(jìn)大腦。
　　至死忘不了，那奪人心魄的美麗眼瞳……至死……

　　站在陽臺上，江靜靜看著夜色下的城市。風(fēng)，撫過面頰。
　　一年前的夜晚，等待�；貋須w來的他，卻接到他公司失火的消息。當(dāng)他不顧阻攔沖進(jìn)火場，卻自落地窗看見海被火勢所逼從更上面的一層墜下樓的身影。
　　之后的記憶全是一片混亂與痛苦。等徹底清醒時，已經(jīng)身在醫(yī)院，這時他什么都看不見了。只知道是沈卿趕到救了他。
　　痛不欲生的自棄，在沈卿無微不至的的撫慰下漸漸消平。他甚至感覺自己就快愛上沈卿了。可是，偏偏在他打開心扉，重見光明的那天，發(fā)現(xiàn)了真相。
　　“呵，呵呵……”他在風(fēng)中大笑了起來，笑得暢快淋漓。
　　海就是從十四樓墜樓身亡的吧，自己當(dāng)時看著他飛了下去，他可曾看見自己呢？
　　足尖輕點(diǎn)，他也飛了起來……
　　海，你現(xiàn)在可是在看著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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