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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死那年雪下的很大,鋪了一路,周遭都是那么的安靜,我來時孑然一身,沒想到走時也是一人,這一世我過得實在算不上好。
我看著自己倒在雪地里,鮮紅的血染紅了潔白的路,身體已經(jīng)動彈不了,唯有意識還尚存。
腦海里出現(xiàn)一個小家伙,他問我:“你想重來一世嗎?”
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機會。如果能夠重來一世我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是他毀了我的人生。
我不加思索地對飛來飛去的小家伙說:“我想!
小家伙飛到我的面前,朝我吐了一口氣,突然,我的身子一輕,意識變得模糊,我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就這么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大學的宿舍,室友還在吃著零食追劇,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見我醒了向我遞來一包薯片,是樂事的黃瓜味,我以前很愛吃。
我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以為是在做夢,便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被掐的地方馬上就泛紅了,痛感是那么的真切,我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做夢,我真的重生了。
室友見我呆呆地坐著,眼睛沒有焦距的盯著前方的床簾,抬起手在我面前揮了揮:“怎么了,中邪了?”
我強扯出一抹笑,“沒什么,想到了一些事。”
室友見我還能好好說話,繼續(xù)看她的電視。
上一世,我遇見了一個不好的人,那是在大學的迎新晚會上,我作為舞蹈生中的第一名被選上表演節(jié)目。
剛剛步入大學的我對于這次登臺表演的機會非常重視,我努力地排練,死扣每一個細節(jié),我盡全力讓自己的表演做到最好。
那晚,舞臺的燈光異常璀璨,聚光燈打在我的身上,為我渡上了一層光。
臺下還有很多商業(yè)大亨,啟明娛樂的老板傅硯就是其中之一。
他找到了我的輔導員,說他看中了我,有意與我合作。
我當時也是信了他的鬼話,就這樣一個人拿著輔導員給的房卡去找他。
到底是剛步入大學的學生,我單純地以為他能是我前路的引路人,卻沒想到他是一頭狼,一頭把我吃干抹凈的狼。
我不停地用花灑沖洗我的身體,我對自己感到厭惡,對傅硯更是。
那一晚以后,他經(jīng)常來找我,他總是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的彬彬有禮,給別人塑造他的紳士形象。
只有我知道他的真面目,偏執(zhí)、病態(tài)、惡心。
室友們總是揶揄著說:“森聆,你運氣可真好,傅總可是啟明娛樂的大老板,他看上了你,你以后定會大紅大紫的!
她們覺得是我撿到了這一個天大的便宜。
我卻為此倍受煎熬。
我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在傅硯面前,我像一只螞蟻一樣渺小,我試著反抗他,想要去曝光他的惡心,可不管我付出什么努力都于事無補。
在資本面前,我沒有話語權。
傅硯說:“森聆,我對你一見鐘情!
最開始我是相信的,因為他看我的眼神寫滿了真誠。
直到我知道,他明明有未婚妻,而我不過是他一時新鮮之下才出現(xiàn)的人。
多么諷刺啊。
我央求他放過我,我紅著眼睛,帶著哭腔說道:“傅硯,你放我走吧!
他掐著我的下巴,手上使了力度以至于青筋暴起,我第一次看見他兇狠的模樣。
紳士的面具被一把扯下,他暴露出獵人的狠辣。
他迫使我抬頭仰望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偏不呢?”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對于他來說,我只是一只螞蟻,一只可以任他控制的螞蟻。
這場游戲的主動權一直在他手里,我沒有資格說不。
因為我不過是一個家境普通的女孩。
他心情壞到了極點,撒手之后讓我滾出去。
我求之不得,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跑出他的房間那一刻,我的淚珠大顆大顆向地上砸去,我泄力般地坐在街邊。
天上的星星很多,可我看著它們再也不能天真地形容眨著眼睛,我只感覺連它們都在嘲笑我,嘲笑我的軟弱。
我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我以為這是最遭的時刻。
我總歸還是太天真。
接到電話那一剎那,數(shù)萬支針齊齊扎向我的心臟,密密麻麻的痛苦將我包圍,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坐在街邊嚎啕大哭,路過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瘋子吧,咱們離她遠一點!
“長的挺漂亮的,肯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你可千萬別學那個姐姐。”
……
原來,我連螞蟻也不如的,任何人都可以將我踩在腳下。
媽媽在電話里哭著說:“聆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爸爸他……”他被人打死了。
媽媽不忍心再說下去。
我隱隱約約猜到,是我惹怒了傅硯吧,他為了給我一點教訓,所以,傷害了我最敬重的父親,那么下一步呢?如果我不服軟,他是不是又要繼續(xù)傷害我身邊的人,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媽媽的抽泣聲一直在聽筒里旋繞,我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的聲音哭啞了,媽媽的也是,可是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媽媽,對,對不起!
我身體蜷縮著,止不住地發(fā)抖,牙齒咬破嘴皮,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回蕩。
我不斷重復著對不起,我可真不是一個好女兒啊。
我想,我再也見不到那個一臉和善的老頭子了。
高三那個暑假,我還親口向他保證:“爸爸,你放心,你閨女以后肯定會有出息的,倒時候咱們讓嬸嬸一家羨慕死!
爸爸會和藹地看著我,笑著對我說:“傻丫頭,你只要好好念書爸爸就很開心了,我想你快快樂樂的不要受委屈,出不出息不重要,因為在我心里,我閨女是頂好頂好的!
都怪我,是我的錯,是我害了爸爸。
我真該去死。
媽媽被姑姑勸下休息,她一定比我更不好受吧。
我沉默地看著掌心被指甲劃破出血,可我卻感受不到疼痛了。
眼前伸出一雙白皙的手,他的手指很長,夾著一張紙。
我看見他也蹲了下來,溫潤的聲音傳進我已經(jīng)麻木的耳朵,“擦擦眼淚吧。”
我看見他朝我的肩膀伸出另一只手,最后又猶豫地收了回去。
他是想要安慰我吧。
我沒有理會他,站起身徑直走向深淵的方向,盡管我知道那個男孩是出于好意。
但我得拒絕他,因為我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我不配得到別人的善意。
我也不配活在光下了。
傅硯開門時的表情告訴我,他知道我要回來,我更肯定了心下的答案。
我的對面正站著我的殺父仇人,而我卻還要卑微地乞求他。
從他玩味地神情中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不順從,我的家人會因為我一個接一個受到傷害。
所以,我不能這么自私對不對?自尊在這一刻顯得多么微不足道。
他抓住了我的軟肋,我只是菜板上的魚,我只能任由他拿捏。
我出賣自己的身體去守護心里最后一道防線,以為這樣就能相安無事。
但造化弄人,我的媽媽在爸爸去世一個月后也離開了我,從此以后,我成了沒有父母的人,原本幸福的家庭因為我的無知而破碎的不成樣子,再也拼不回來了。
我的媽媽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吃齋念佛,為什么老天不好好保佑她呢?
為什么呢?因為她有一個罪孽深重的女兒。
這個世上我最親近的兩個人相繼離開了我,我是個掃把星,是我給這個家?guī)砹瞬恍摇?br> 我應該去死的。
父母相繼去世那年我升入大二,我以為傅硯只是想玩玩我,過不了多久就會甩了我,我總在心里期盼這一天的到來。
我在心里告訴自己,爸爸媽媽沒了,那我總得好好活下去,活成爸媽希望的樣子,這是我最后能為他們做的了。
可我終究是小看了傅硯,他才是瘋子,他把我囚禁在郊區(qū)的別墅,他整天對我說:“聆聆,笑一個吧,我很愛你!
他占有欲極強,他不讓我上學,不擇手段讓校方開除了我。
傅硯常在我耳邊說:“聆聆,我都是為了你好。”
真tm惡心。
沒有遇見他之前,我是驕傲的玫瑰,在陽光之下絢麗地開。
遇見他之后,我是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
那日,傅硯不在家,他去談合同了,家里只有我和看守的人。
我估計合同應該談的很不順利,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回家。
我的腳上套著鐐銬,與犯人沒有區(qū)別,我是被他困住的囚徒。
我失神地望向窗外,在風的吹拂下,窗簾蕩起一圈一圈的波浪,樹葉沙沙作響。
月亮也是殘缺的,一會兒功夫就被烏云遮住,連一角也尋不到了。
我想,我讓爸爸失望了吧。
沒有好好念書,不再快樂,也不會有出息,活的行尸走肉,像鬼一樣。
寂靜的夜里,任何聲音都會被放大,我聽見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是我的噩夢來了。
我的房門沒有關,屋內(nèi)沒有開燈,手電的光打在我身上。
我無動于衷,不去看他。
“我?guī)阕。?br> 我轉(zhuǎn)過頭,看清來的人,原來不是傅硯,是他的未婚妻秦筱。
我不信她的話,我知道她恨我,她只會把我?guī)нM另一個囚籠。
可我還是聽話地跟著她下樓,與其被傅硯禁錮,不如跟著她走。她解開了我腳上的鐐銬。
她厭棄地看著我的腳腕,眼底還有驚訝。
她能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為奇,我的腳腕傷痕累累,好在新的皮肉已經(jīng)長了出來,她看到不至于惡心的反胃想吐。
這里是傅硯的私人別墅,她能買通看守的人進來想來花了不少功夫,車子應該就停在外面。
因為除了傅硯,沒有人的車能駛進這片區(qū)域。
就算是他的未婚妻也不能。
她在前面快步走著,惱火于我的拖拖拉拉,罵道:“真是一副給別人糟蹋的身子,就不能走快點嗎?”
女人最了解女人,她戳著我的痛處,但無所謂了,我還有什么尊嚴呢?我的尊嚴早已在傅硯的折磨和世人的指點下消磨殆盡了。
我知道她是害怕傅硯回來。
她見我還是慢慢地挪動腳步,她也不再催促,去到前面的亭子等我。
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我感覺到有東西掉在了我的睫毛上。
我伸手去接,下雪了,嘴角不經(jīng)意地勾起笑容,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我好像很久沒有笑過了。
由于腳腕上的傷,我走的極慢,大雪已經(jīng)鋪了一路了,白茫茫的一片,多么干凈啊。
我看見了一塊石頭,一時忘記了自己行動不便,猛沖過去一頭撞向它,我這么臟的人能夠死在干凈的雪里,很好了,很好了。
在這悄無聲息地雪夜,我靜靜地倒在了血泊里,也好,我早該死了。
***
小家伙在我的腦海里住下了,他問我:“這一世要遠離傅硯嗎?”
遠離傅硯,遠離這一切的罪惡之源,然后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我淡然地笑了笑,“不會的,我會主動靠近他!
他害我害的這么慘,我不會讓他好過。
小家伙不理解我的話,他在我的腦海里焦急地飛來飛去,“你和之前的主人不一樣,她們重生后就是與上一世的惡人老死不相往來,你怎么還主動湊上去呢?”
我聽見小家伙無奈地嘆息聲。
我已經(jīng)活過一次,本想就這樣走了,可傅硯成為了我的心結(jié),我得解開它。
我打開手機,今天是入學的第三天,一切還來得及。
按照上一世的軌線,班長很快便會通知我準備迎新晚會的節(jié)目。
我下床穿上拖鞋,下意識看向腳腕,還是好的。
寢室有點吵鬧,我來到廁所打開通訊錄,翻出爸爸的界面。
眼淚在這一刻奪眶而出,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顫抖,險些將手機掉在廁所里。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不能讓爸爸聽出來,他會擔心的。
我終于下決心撥通了那一個電話,現(xiàn)在,我不用再面對冷冰冰的嘟嘟聲,我夢里每天出現(xiàn)的人此時回應了我發(fā)出的信號。
“喂,爸爸!
“閨女,啥事。俊
在聽到爸爸聲音那刻,我的情緒建設崩塌了。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的抽泣聲被爸爸聽見。
我還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說:“閨女打電話回來了呀!”
我猜她肯定在廚房燒著菜呢。
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匆匆說了幾句便想掛斷電話,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音。
爸爸讓我再聽聽他的嘮叨,“聆聆,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想吃什么就買,千萬別委屈了自己,要和室友處好關系……”
爸爸的嘮叨似乎從來沒有盡頭,以前我會敷衍地嗯嗯,現(xiàn)在我只想好好聽聽他的聲音,多想時光停留在此刻。
因為失而復得,所以更顯彌足珍貴。
和我想的一樣,晚上十點班長給我發(fā)了信息。
我比上一世準備的更用心,數(shù)著一天天過去的日子。
室友這段時間經(jīng)常問我:“森聆,你是不是有心事?”
她們看我每天不是學習就是跳舞,很關心我。
我開玩笑說:“的確有心事,我很緊張。”
室友仿佛聽了一個笑話,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森聆,你可是第一誒,有什么好緊張的!
她說:“來來來,跟著我做深呼吸!
室友的話讓我感到溫暖,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馬上就到迎新晚會的日子了,我換好了舞蹈服裝,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我好像又成為了那朵驕傲的玫瑰。
但這只是表象,我的靈魂不再純粹。
在禮堂的門口,我看見了被校領導簇擁著的傅硯。
他在外人面前向來裝的極好。
“先生,您的東西掉了。”我笑容爛漫地對他說。
我朝他伸出手,一枚胸針安靜地躺在我的掌心。
我看不出他的情緒,他愣了足足三秒,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后,向我道謝。
“謝謝!
他臉部線條極好,五官搭配的恰到好處,這的確是一副好皮囊。
不過,衣冠禽獸罷了。
校領導是認識我的,正想幫我引薦。
而我現(xiàn)在實在不欲與傅硯攀談,找了一個借口后便回到了后臺。
我知道,傅硯一直看著我。
這次的舞臺我完成的更好,謝幕后我還聽見臺下瘋狂地喊著我的名字。
曾經(jīng)我以為自己是被捧著的星星,高高地掛在天上,受萬人仰望。
現(xiàn)在,面對這些溢美之詞,我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波瀾。
站的多高,摔的就有多慘,我想起了那段千夫所指的日子,只覺得臺下人甚是虛偽。
我在后臺靜靜地等著輔導員帶我去見傅硯。
和上一世一樣,我被帶到一個酒店,重來一次,心境自然是不同了。
輔導員拉著我的手坐在酒店的真皮沙發(fā)上,“森聆,傅總馬上就要來了!
不只傅硯,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人,是他的秘書,我知道他們。
直到傅硯把合同攤開在我面前,我才意識到這一世不一樣了。
輔導員沒有給我房卡,我沒有走進傅硯的房間,他也沒有強迫我。
這是一份藝人簽約合同,他要我進他的公司,他在耍什么花招?
“傅總,我只是一個大一新生,還承受不起如此厚愛!
輔導員不動聲色地踢了我一下,傅硯給的條件相當優(yōu)渥,輔導員要我把握住機會。
“森聆小姐,我看了你的表演,非常優(yōu)秀,我個人很欣賞你,沒關系,你可以好好考慮!
那晚和上一世不同,我和傅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拿著合同回了寢室。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為什么,我踹醒腦海里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家伙。
“為什么和上一世不一樣了?”
小家伙撓撓頭,不覺得有什么大問題,“放寬心,可能是系統(tǒng)bug了,這是正常現(xiàn)象,不過出現(xiàn)的概率很低!
我最后還是簽下了合同,和學校協(xié)調(diào)后,我進了啟明娛樂。
作為一個新人,按理說我應該沒什么資源,就算有也是別人不想要丟給我的。
可是,傅硯給我安排了最好的經(jīng)紀人,給了我一線明星的資源。
我在啟明娛樂混的風生水起,事業(yè)也不斷攀升。
我以為這是傅硯的新招數(shù),等著他狐貍尾巴露出來的那一天。
后來卻等到了傅硯和秦筱解除婚約的消息。
一切都沒有照著上一世的軌跡走,我惶惶不安卻又充滿期待。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我改變了什么?
我開始在傅硯的面前頻繁出現(xiàn),努力制造偶遇,我得想辦法讓他愛上我。
十月一日,由我主演的電影殺青,導演辦了慶功宴,場地就在傅硯旗下的酒店。
和劇組的朋友們寒暄后,我來到廁所,在鏡子前補妝,我要去找他了,他在天臺。
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秋千椅上,他失神地望著遠方,西裝外套滑落在地。
我走過去撿起來,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先生,您的東西掉了!
他看見來人是我,嘴角上揚,眼睛也有了焦距。
他看我穿著單薄的禮裙,對我說:“披上吧,這里風大!
我自然地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我們挨的很近。
天臺的風是很大,我披散的頭發(fā)拂過他的臉頰。
“傅總,我很感激您。”
傅硯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右手搭在秋千椅的靠背上。
“森聆,我要的不只是感謝!
這一次,他外露的情緒被我捕捉到,我就說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我傾身過去,覆上他的唇,雙手環(huán)上他的脖頸,生澀卻大膽地吻著他。
外套因為我的動作再次掉在地上。
但我們都無暇顧及。
傅硯似乎是不滿意我的淺嘗輒止,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拖住我的后腦勺,將主動權握在了他的手里。
我承受著他兇猛地攻勢,后來,他卻只是慢慢地輕輕地咬著我的唇瓣。
他的動作居然讓我感覺到溫柔,仿佛自己是一件什么寶貝,被他珍惜。
我想,我大概率是瘋了,傅硯怎么會溫柔呢?
天臺的風繼續(xù)吹,他捧著我的臉,說:“森聆,我們在一起吧!
我裝作嬌羞的樣子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
他好像很開心,畢竟捕到了自己想要的獵物。
傅硯用力地抱住我,仿佛要將我揉進骨血。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傅硯公開了和我的戀情,因為這事,我還大火了一把。
下班后我經(jīng)常給他打電話、發(fā)消息,對他噓寒問暖,我努力向他營造我很愛他的假象。
我要讓他愛上我,先得讓他相信我愛他。
不久之后我們同居了,一天醒來,傅硯正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看報紙。
他起的總是很早。
他見我醒了便放下手中的報紙,向我走來。
“睡醒了嗎?”
他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向他撒嬌:“沒呢沒呢!
他拿我沒辦法,只得哄著我起來,“小懶蟲,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令我如何也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傅硯帶我去見了他的家人。
他把我正式地介紹給他的爸爸媽媽,并坦言要與我結(jié)婚。
上一世,我從未見過傅硯的父母,他把我關在別墅里,我哪兒也去不了。
當我看見眼前不怒自威的老爺子和雍容華貴的老夫人時,我確信,傅硯愛上我了。
一個月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了傅硯的孩子。
當他看見那兩條杠時,興奮地手舞足蹈,像一個得到糖的孩子。
我在心里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快點完婚,我推辭道:“現(xiàn)在還是孕初期,寶寶還不穩(wěn)定,我們再等等吧!
他想了想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嗯,聽聆聆的!
每天晚上,他都對著我的肚子說話,之后的產(chǎn)檢也從不缺席,他看著真像是一個慈祥的好父親,體貼的好丈夫。
他似乎很期待這一個孩子。
婚禮的前一天,我給自己化了美美的妝,傅硯還在和自己的伴郎團商量明天的接親計劃。
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我看著他的背影,托著肚子獨自來到頂樓。
我吃力地爬上圍欄,下面的高度深不可測,可我并不畏懼。
我總歸是死了一次的人。
我撥通了傅硯的電話,“傅硯,你快來庭院!
我看見傅硯拿著手機走進了庭院,他的聲音很開朗,“聆聆,你在哪兒呢?”
我的眼睛失了焦距,看向前方,說:“抬頭。”
傅硯疑惑地抬頭向上看,站的太高,我看不清他此時的樣子。
隔著手機放大了我冰冷的語氣:“傅硯,我恨你,不曾愛過你。”
我一躍而下,短短幾秒,我走完了自己的兩輩子。
只可惜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他這么小卻淪為了我復仇的工具。
我聽到了傅硯撕心裂肺的吼聲,我在心里吐槽,都這時候了還凹什么深情人設,我早看透他了。
就這樣,我死在了傅硯面前。
嘶,站的太高摔的確實很慘,痛死我了。
我的意識又從身體里飄出來,我看見傅硯跪在地上將我抱在懷里,他哭的面部扭曲,好像真的悲痛我的離開一樣。
小家伙把我?guī)нM了虛空界,我面前白茫茫一片,是上一世的雪夜。
我看見傅硯從車上沖下來,他也和這一世一樣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司機從車上下來,手里提著一袋東西,那是我愛吃的杏花酥,要排很久很久的隊才能買到。
我大概知道傅硯那晚遲遲沒有回來的原因了。
畫面轉(zhuǎn)變,是我的葬禮,上一世的葬禮只有傅硯一人,這一世,我的葬禮來了很多人,他們衣著肅穆,教堂里的氛圍沉重,相同的是,傅硯都為我佩戴了一枚翡翠胸針。
小家伙關閉了畫面,飛到我面前,尷尬地說:“主人,這一世的傅硯好像也是重生來的。”
“都怪我疏忽大意沒有及時查清!
他頓了頓,戳了戳手,想說又不敢說,“那個,呃,傅硯好像兩世都是愛你的!
我如釋重負地躺下,和小家伙說著知心話。
“他一面愛我一面?zhèn)ξ!?br> “愛并不能為他的過錯開脫!
“我和傅硯的相遇就是一場過錯!
小家伙顯然聽不懂我的話,沒關系,我自己知道就好。
——
。ǜ党幰暯瞧
傅硯給了森聆體面的葬禮,在把自己的財產(chǎn)秘密轉(zhuǎn)給森聆的爸爸后,他像上一世一樣,獨自一人來到海邊。
海邊的風浪可真大呀,黑燈瞎火,不見人影。
他就這么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深處,慢慢地被海水吞噬。
上一世他是一個混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當他知道自己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時,他只想好好對森聆。
森聆不喜歡他的專制,不喜歡他病態(tài)的占有,那他就改掉,變成森聆喜歡的樣子,來到她的身邊。
再也不會去傷害她的家人,傷害她。
可是他又錯了,不管他變成什么樣子,森聆都不會喜歡她的,永遠都不會的。
他是一個罪人,他不該渴求森聆的喜歡,他怎么配呢?
只是辛苦了森聆,重來一世還要配合他表演,她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時候應該覺得很惡心吧。
他毀了她兩輩子。
傅硯在海水里沉了下來,他睜開眼,面前是森聆帶著笑的模樣。
他說過:“聆聆,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在臺上閃閃發(fā)光,我被深深吸引,那時候我就想娶你了!
那個女孩的人生本該多么美好啊。
傅硯的大腦開始放空,腦海里跑進來一個小家伙。
小家伙氣呼呼地看著他,“喂,你就這點骨氣嗎?來兩世了都想著死掉,和森聆一個樣,真搞不懂你們?nèi)祟。?br> 傅硯本來不在乎的,可他聽到了森聆,他殘存的意識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家伙繼續(xù)說:“森聆沒了執(zhí)念,已經(jīng)入輪回了,可你,唉!”
小家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因為業(yè)績太差,他才不會選到這兩個難搞的主人。
真是的,他太不容易了。
“反正就是你死不了,你還得再重來一次!
小家伙感覺到傅硯意識變得強烈起來,補充道:“當然啊,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但是你要想好啊,如果拒絕,你的魂魄就會灰飛煙滅,是入不了輪回的。”
意思就是,這是你最后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幫我吧!
小家伙臉上的表情終于放松,“行,馬上安排。”
傅硯再次醒來時正在禮堂里坐著。
主持人在臺上報幕,“下面請欣賞大一年級森聆同學帶來的獨舞《追光》!”
傅硯反應過來時,森聆已經(jīng)踏著輕快的步子奔向舞臺。
這是他第三次看她跳舞,前兩次他都專心地拿著手機錄下她跳舞的視頻,這一次,他正襟危坐,只在意臺上的她。
他的目光隨她流轉(zhuǎn)。
不管重來多少次,森聆都會讓他心動,他看著臺上閃閃發(fā)光的女孩,這一次,他要好好保護這朵驕傲的小玫瑰。
傅硯為森聆的未來認真打算,他給森聆介紹好的資源,讓森聆登上了更大的舞臺。
他以森聆的名義向災區(qū)捐款,資助公益活動,匿名向森聆的父母致歉,附上了巨額的賠償金,他在贖罪。
傅硯還記得周四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她是最后一個走出教室的學生,別人都有傘,就她沒有。
她皺著眉,似乎想一鼓作氣淋著雨回宿舍。
傅硯沖上前,將自己手里的傘塞給她,然后又沖進雨里消失不見。
他聽到森聆沖著他的背影大喊:“謝謝你同學,你真是一個好人!
傅硯沒有臉面面對她,他躲在大樹下,頭發(fā)向下滴著水,身上的衣服濕的不成樣子。
他想,他要真是她的同學就好了,這樣還能參與到她的青春里。
可他不是她的同學,也不是一個好人。
傅硯悄悄地跟在森聆的后邊,宿舍與教學樓之間的路不短,他卻希望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他與森聆的距離不會拉近了,可笑,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八月六號,森聆坐在椅子上發(fā)呆,她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眼淚猝不及防地冒了出來。
傅硯本能地拿出紙想走近為她擦淚,不等他邁出腿,一個陽光帥氣的男孩來到森聆的身邊。
傅硯的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了。
他看見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蹲下去朝她遞過去一張紙,說:“擦擦淚吧。”
森聆接受了男孩的紙,男孩沒有立馬走,而是坐在了她的旁邊,傅硯看見男孩想要安慰似的拍拍森聆的背,在即將觸及森聆時,男孩的手懸在半空,猶豫了一會兒又收了回去。
傅硯知道,那是想愛卻不敢輕易觸碰而收回的手,男孩喜歡森聆,他看出來了。
在那之后,傅硯親眼看著森聆喜歡上男孩,她和男孩相戀了。
森聆笑的真開心,和傅硯在舞臺上看到的笑容如出一轍,絲毫不同于上一世森聆和他在一起時逢場作戲的笑。
看來驕傲的小玫瑰找到了溫柔呵護她的園丁。
傅硯看著森聆和男孩在宿舍樓下相擁,看著森聆飛奔向男孩,看著他們結(jié)婚,看著他們生子。
他該放下心了,森聆遇見了比他好千百倍的人。
不對,他又有什么資格和男孩比呢?
二零二零年二月二十九日,傅硯于家中服藥自殺,享年三十五歲,他可能想不到在他死后,全城市民為其哀悼。
記者拿著話筒站在前來送花的人群前,她把話筒遞向了人群中一位溫婉可人的女士,“這位女士,請問您有什么話想對傅先生說嗎?”
森聆接過記者的話筒,溫柔地說:“傅先生,您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有幸見過先生一面,那時我十八歲,在清大的禮堂臺上表演,先生端坐在臺下,我一眼便瞧見了先生,總覺得先生十分眼熟,卻記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先生,而今我已三十歲,縱使時光荏苒,先生于地長眠,但先生的偉績長留于我心中。”
這一世的傅硯在森聆心中賺得了好名聲。
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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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暴躁地揣著雙手,瞪著傅硯的遺像,這晦氣玩意兒又死了,真當自己的命不值錢呢!
小家伙探測傅硯的意識,得嘞,救不活了。
傅硯把自己的意識掐斷了。
小家伙無奈地看著手中的命簿,傅硯的執(zhí)念已除,按理說該入輪回,都怪這狗東西親手掐斷了自己的意識,讓他也束手無策了。
只能看傅硯灰飛煙滅了。
小家伙興奮地回到寶羲閣,拿著傅硯的命簿找?guī)煾甸_單,“師傅,快給我提業(yè)績,我可不要做墊底了。”
師傅用手點了點傅硯的命簿,那消失的生命線又開始沿著脈絡流動,只不過看著極其脆弱,一碰就斷。
師傅說:“這單還沒有徹底完成,他和你前女主人的糾葛還未算清,你自己好好補救吧!
小家伙吐著怒氣對傅硯的尸體說:“你怎么就這么能作呢?我算是清楚了,你比森聆還麻煩,我真是倒大霉了接連碰上你們這兩個主人!
生氣歸生氣,小家伙還是認真地完成業(yè)務。
“我這就把你投到平行世界去!
小家伙一頁一頁翻著書,頓時眼前一亮,“找到了,這修仙界需要從小打怪升級,對你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而命簿上,森聆和傅硯的生命線連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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