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唇彩記
我的人生,是一場悲劇。
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如果能散散步,曬曬太陽,或者睡懶覺到自然醒,那會是多么的美妙啊。
然而,我卻被關(guān)在學(xué)生會室。關(guān)在這樣一個墻角能長出蘑菇的地方,和學(xué)生會其他所有人一起,受著會長的壓迫、加著沒有薪水可領(lǐng)的班。
陽光透過大玻璃窗,從我背后照進(jìn)來,給我們的屋子加溫。既悠閑又暖和的空氣成了最佳的培養(yǎng)皿,墻角里有一只小蘑菇,長得欣欣向榮。
這么和平的生活、這么無聊的筆頭工作——啊,魯路修,你趕快回來吧,我后悔了,我想念你,我要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你一起開溜了呢……
——嗯?什么?你說對了,這屋里除了魯路修,誰都不少。
首先少不了妮娜。就算不加班,她也會天天坐在電腦前面,用某種不明軟件來研究某種更加不明的分子式結(jié)構(gòu)模型。究其原因,我想是因為她先天智商溢出吧。再來,是我們游泳部的夏莉、會長的得力干將,兼具干勁與活力于一身的少女、誰不來她都一定會來的……雖然,呃,現(xiàn)在看起來她好像心情不太好,一言不發(fā)地埋頭謄抄著體操部的活動申請書,渾身籠罩著黑色的不明怨念。另外,關(guān)于這一點,我覺得坐在她旁邊的利瓦爾跟我想法一樣,因為他一直在望夏莉那邊偷看,現(xiàn)在又跟坐在他另一邊的朱雀咬耳朵,兩人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說個啥。朱雀好像有點為難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躡手躡腳地往右挪,和利瓦爾一人往遠(yuǎn)離夏莉的方向錯了一個座位,幾乎要挨到會議桌的另一邊了。把邊的是壓迫我們的萬惡會長米蕾,這個督工,之前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上踢腿,后來又邊轉(zhuǎn)筆邊發(fā)呆,現(xiàn)在注意力被朱雀和利瓦爾吸引了過去。本來以為她會去關(guān)注搞小動作的那兩人,但結(jié)果,我看到她嘴唇動了動,下一秒整張臉忽然毫無征兆地轉(zhuǎn)向我。
那個,好像……對視了?
湛藍(lán)的眼睛微微瞇起,里面閃過一道賊光。中指食指夾著的筆往旁邊一扔,手迅速伸向離她最近的一塊印著咸蛋超人的白白小橡皮抓起來然后——
“!好痛。
“工作時間不、許、發(fā)、呆!”米蕾的胳膊還保持著擲出咸蛋超人時的姿勢,兩秒后收回。發(fā)生的事情很簡單,我被那塊很硬的劣質(zhì)橡皮命中了。在我使勁揉額頭的同時,米蕾毫無愧疚地轉(zhuǎn)過頭去,訓(xùn)誡另外一邊開小差的朱雀和利瓦爾:
“還有你們也是。唉~這么多活動申請表,如果不在新學(xué)期把日期和地點排好的~話~,以后的日子就要被工作埋掉了說!
“但是就算拿橡皮來砸我,進(jìn)度也不會加速!”
——抗議是必須的。
“所以說會長我不是在跟你們同甘共苦地加班嘛。”
——無效是一定的。不單是駁回,還被很藐視地掃了一眼。利瓦爾借機從工作中拔出頭來,伸個懶腰,順便加入討論:
“米蕾醬跟我們一塊做整理文件這種無聊的工作確實是很少見啦,但是副會長大人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來。俊
話聽到后半句時,我忽然感到對面騰起一股殺氣……
“說起來,今天確實都沒有看到魯路修!薄烊。
“這么說,你和利瓦爾都不知道魯路修去哪里了?”——米蕾。
“……那個,我說……”
“啊——!難道是去賭博?太過分啦!有這種好事居然不叫上我!”——利瓦爾。
“賭博?是去找無聊的貴族下棋之類的嗎?”——朱雀。
“明明人手這么不足的說……”——妮娜。
“……咔!薄睦颉
突然間世界都清凈了。大家全部沉默,目光一致地投向夏莉——那奇妙的“咔”聲源自她手中的筆。筆尖斷掉了,新鮮的半截殘骸躺在桌上,微微晃蕩著。
哦,可憐的筆尖,愿你安息,阿門。還有,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啊……我偷偷瞟了幾眼,剛才說得很熱烈的同學(xué)們,此刻都一臉沉重地注視著繚繞在夏莉周圍的不明怨念。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會長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清了清嗓子……
“其實,也不一定是去賭博?反正就算在平時,他也經(jīng)常不見人影嘛。”
——喂,米蕾,你好像是在火上澆油吧。
“別這么說啊,會長……”利瓦爾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口氣接茬,人卻一邊往遠(yuǎn)處蹭,一邊緊著打量夏莉——夏莉整個人都籠罩在怨念之中,“只不過是找人下棋解悶罷了~絕對鍛煉思維!不然那個家伙怎么會那么聰明……”
“光腦子好使到底有什么用!”
看來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在魯路修跑出去鬼混的時候,跟夏莉談?wù)擊斅沸薜闹巧虇栴}。夏莉撂下筆,異常氣憤地攥著小拳頭,咚咚地敲開桌子:
“平時也不好好上課,現(xiàn)在也不來幫忙,周五約他周末出去的時候他跟我說周末有事,原來就是這事!太過分了!”
——原來是邀約被拒啊……一定是因為覺得自己還比不上一副棋盤,所以很生氣。八卦的米蕾果不其然嗅出了夏莉話里的味兒,她那雙眼睛此刻又瞇成了剛才拿橡皮砸我時的樣子,醞釀了一會兒之后一拍手,從桌上跳將下來。
“決定啦!”
蹦蹦跳跳地跑到夏莉和利瓦爾中間,一個POSE擺出來,
“為了守護(hù)愛與正義,一定要好好懲罰一下那個忽略少女真心的家伙才行!”
“咦?”——夏莉。
“誰,魯路修嗎?”——利瓦爾。說話的時候擰開一支筆似的的東西,拿筆頭在手指上抹了抹,再在嘴唇上刮了兩下。他歪歪頭看看筆,又瞧瞧自己的手指,突然把手指含了進(jìn)嘴里。這個動作時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的,在他吃手指的瞬間米蕾的眉毛毫不收斂地抽抽了兩下。
“我說,利瓦爾……你在干什么呢。”
米蕾一臉懷疑地彎下腰,湊到利瓦爾旁邊小聲問道。利瓦爾仍舊含著手指,跟吃棒棒糖似的還咂了兩下嘴,另一只手把拿著的那支“筆”轉(zhuǎn)了轉(zhuǎn)方向,露出上面的字給米蕾看:
“是這個啦,唇彩。昨天卡蓮抽獎抽到的,她不想要就留在我這里。上面寫著成分可食用,所以想嘗嘗是什么味道!彼巴庹0驼0脱劬Γ诌七谱旒(xì)細(xì)品嘗,“恩……有股檸檬味。還有股添加劑味,好像不太好吃。”
“作為給缺席的人的懲罰,倒是很合適呢!敝烊溉跞醯馗尚α藘陕,抬肘抹掉額頭上的汗珠。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利瓦爾盯著朱雀的臉想了兩秒,忽然手指也不吃了,一拍大腿轉(zhuǎn)過頭去對米蕾說:“哎——這主意不錯!”米蕾用嘴角勾起一個意義極其深刻的弧度,哼哼了兩聲扭臉假裝看窗外風(fēng)景去了。利瓦爾興沖沖地轉(zhuǎn)向朱雀,大大咧咧地伸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拉近了,兩眼直放綠光:
“朱雀你太~~聰明了!必須獎勵!”
“呃?”
朱雀的創(chuàng)意獎勵就是被利瓦爾在嘴唇上抹上了唇彩——像往牙刷上擠牙膏一樣毫無美感可言的抹法,相當(dāng)符合利瓦爾的個性。所以朱雀掙開利瓦爾的胳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用手把嘴捂上然后轉(zhuǎn)身埋低頭——圍觀的家伙們什么都別想看!
但是吧,凡事都有個意外。
“聽起來好像很熱鬧呢。你們在……干嗎?”
對于現(xiàn)在的朱雀來說,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好不容易躲過屋子一幫想圍觀的家伙,結(jié)果又和拎著書包剛進(jìn)門的魯路修來了個正面遭遇。聽到魯路修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的時候,朱雀基本是條件反射地抬頭,但捂嘴的手沒來得及隨同跟進(jìn)——于是一個新的悲劇誕生了。我相信以魯路修那么高的智商,他一定是看到朱雀嘴唇上沒涂勻的唇彩了——不然他干嗎站在原地石化了呢,還一臉驚呆了的表情。
不過呢,也不用太擔(dān)心。我們的救場之神——利瓦爾先生——沒容他驚呆完畢,就抄著那管唇彩朝魯路修撲了上去。恩……怎么形容那種狀態(tài)呢,就像在跳著蹩腳至極的華爾茲,或者兩個不會摔跤術(shù)的人偏要扭在一起。這兩個人就像沒對接好的黃瓜架一樣,支支棱棱地架著就出去了——
“喂、喂、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住手!”
“配合一下啦魯路修!這可是會長大人的命令——缺席的懲罰~~”
“這么蠢的命令我拒絕!利瓦爾你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
“哎呀……叫你不要亂動嘛,會涂壞的……”
“都說了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直盯著那扇通往格斗現(xiàn)場的門,慘絕人寰的嚎叫和叮當(dāng)咚鏘的搏斗音效不絕于耳,聽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對抗的激烈程度有點超乎預(yù)計了,照這樣看來,那兩個人搞不好還真會打起來……那,現(xiàn)在在屋里里的、還有辦法管住門外那兩個人的人,就只有——
“朱雀,你看他們是不是玩過頭了……?”
結(jié)果我說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朱雀坐在對面,正專心致志地低頭看唇彩包裝盒上的說明文字,表情又正經(jīng)又深沉,仿佛在思考什么認(rèn)真的問題似的。嘴唇上染上的唇彩,還沒有擦掉。
我突然有點冷。好像是我判斷失誤了。最起碼——現(xiàn)在,這家伙渾身都散發(fā)著“不可靠”的氣息……
“咚!”
“啊。
門外利突然一聲巨響,只聽瓦爾一聲嚎叫之后,魯路修一頭撞了進(jìn)來,大家紛紛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頭發(fā)亂得沒個形狀可言,靠著墻、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神情驚惶、臉色煞白,嘴唇上沾著沒涂勻的唇彩——出自利瓦爾之手——魯路修看起來就像個落湯雞。
這下好了,魯路修和唇彩事件的罪魁禍?zhǔn)住烊竿瑢W(xué),面對面了。正是他提出來“涂唇彩”的說法,才叫魯路修變成現(xiàn)在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如果我是朱雀,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不過朱雀從之前低頭看包裝盒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對勁了,F(xiàn)在他正筆直地站著,一言不發(fā)。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還在喘個不停的魯路修,眼神既認(rèn)真又專注,像在等著魯路修往自己這里看。
都說人有第六感。喘了一會兒之后,魯路修好像感覺到注視他的目光了,頓了頓,抬起頭,一副受驚小鹿似的模樣。
……?——如果翻譯一下魯路修的眼神。
看著啊……——如果把翻譯一下朱雀的眼神。
他慢慢地抿了抿上唇。
唇彩在他唇上暈開,顏色特別鮮艷。
魯路修仍舊靠著墻,一臉茫然地注視了朱雀許久,最后終于像無意識地模仿似的,慢慢地,抿了一下自己的上唇。
朱雀又慢慢抿了抿下唇,
魯路修也跟著抿了抿下唇。
蹣跚學(xué)步似的笨拙模仿注定只能生出粗制濫造的產(chǎn)品,那顏色直到最后依舊沒有均勻,只把兩人的唇色染得深深淺淺的,
像極了畫家筆下,逆光的粉色玫瑰。
[唇彩記 全文完]
插入書簽
喜歡反叛的魯魯修的一只~
寫過一些同人文,零零碎碎地發(fā)在百度貼吧里。現(xiàn)在想要搬到晉江來,希望能讓更多喜歡反叛的朋友看到,同時留下您的意見。這樣我會更努力的!
期待你的留言> <~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