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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傳] 私 通
□抽屜(prinkanjou)
2001.7.20
我回來后出血了,迦羅很慌張、叫來了醫(yī)生,他有些好笑地忠告阿修羅王:“懷孕期間,停止房事!蔽业恼煞,這位世人景仰的阿修羅王站在逆光處,大約面色發(fā)青……其實他早就知道了。
我和別的男人在私通。
[你的好日子過完了]
“他同你說了什么,舍脂?”十二神將列隊離開后,迦羅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問我。
“他說,”就是那位將首,最愛出風(fēng)頭的一個,“‘你的好日子過完了’!
“在威脅你嗎?”迦羅似乎很害怕。
“不,是忠告!
“沒有人會對剛?cè)脒x的巫女說這樣的忠告!
“他不是人,是神。”
煩惱無處不在,只分單純的苦惱和復(fù)雜的苦惱……我的好日子過完了,我對宮廷一無所知,這些流傳眾口的神的生活,大約憂煩不已。迦羅會快樂些吧?她只有單純的苦惱,她在想念俱摩羅天,又不敢同他講……我在回廊上望見阿修羅王,陰郁的美男子,他仰頭看了我一眼,視若無物……這個世界有你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令之感動的人物,但事在人為。我喜歡他,和所有看見他都會喜歡上他的女人一樣……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不要默默無聞地死去。
[你相信命運嗎]
“阿修羅王,這是新來的女巫——舍脂和迦羅。”禮儀女官向靠著柱子站著郁郁不樂的年輕斗神說。
他轉(zhuǎn)過頭,投以迅速的一瞥,敷衍道,“希望你們在這里過的愉快!
“謝謝,我很快樂!笔潞笪也胖牢唇(jīng)恩準(zhǔn)是不能直接回答的,這就是上下尊卑的禮儀。
他又回過頭,這次有些驚訝,“是嗎?”
“是的。這里很美,從建筑到人、不,神,都是那么完美!
他似乎笑了,“你相信命運嗎?”他突然問。女官正領(lǐng)著迦羅悄悄退下,而我得獨自做這份摸不清頭腦的問卷,我想表現(xiàn)優(yōu)異,向來如此。
“我只看重今天,如此明天才有保障。”這是真心話,生活一步一個臺階每步都要踏穩(wěn)。
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你可以退下了……你叫什么?”
[并非戲言]
“看到那些眼神了嗎?嫉妒可以殺人!卑⑿蘖_王輕聲道,這是祭祀,但顯然他并不熱中——事實上他對什么都心不在焉,大約他是個憤世嫉俗的浪蕩子——“浪蕩子”,這是個中性詞,代表著卓越的家世、無虞的前途、高貴的修養(yǎng)和看破紅塵。
“人可以被殺死,但卻不能被擊敗——殿下比我更了解這點!
“你理解錯了,不是說我自己(我早就習(xí)慣那些眼神了)”他的眼睛在笑,“他們在妒忌你!
“我?為什么?”
“因為我要娶你!彼D了一下,“驚訝嗎?”
“不,需要我尖叫嗎?”輪到他驚訝了。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可笑!蔽依^續(xù)道,太突如其來了,那時我連心都沒多跳一記。
“并非戲言!爆F(xiàn)在是命令的口氣,神是必須遵從的嗎?是的,我喜歡他,像所有被視覺所影響的女人一樣,但我不想有一個人對我發(fā)揮他的絕對權(quán)威,不想有人對我熙指氣使,我不想被當(dāng)作一件物品般占有——雖然大多數(shù)女人均是如此,然后像一塊抹布一樣被扔掉,當(dāng)然不至于這么糟。即使我愛他,我也不要他來支配我!
“那今晚來我的房間,否則就永遠(yuǎn)別來!蔽叶⒅难劬,愛情是場拔河賽,誰都想把對方拉過界——但我錯了,這從來不是愛情,只不過是一場私通。
[不是侮辱,是蔑視]
阿修羅王又要上善見城了,“是的,要你去聽彈琴,還有邊境上的無聊軍隊!”我把他的靴子扔了出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有別的靴子!
還要去看九曜,他們都能透視未來,所以兩個都懦弱無比,沒有英雄般生存的活力,至多有慷慨就義的勇氣。如果相愛,為什么不娶她!
“可我只有一個男人……去吧!去吧!你們這些宮廷權(quán)貴,除了紙上談兵就是互傳笑柄。最強的斗神?呵,可從來沒見你上過前線!
“……”他又沉默了,而后兀然道,“我會像兄長一樣愛護你!
“我不需要兄長,我要的是一個男人!蔽移届o地注視著他的雙眼,你無法在臥室里做個主人,因此也無法在人前做位斗神,“你很珍惜自己的罪惡感,阿修羅王!
“你不該侮辱他!敝涣粝挛液湾攘_在空曠的房間里,她遲疑了很久才輕聲說,她越來越怕我了,就像父母年老后會怕自己的孩子一樣。
“不是侮辱,是蔑視。”我抬起頭。當(dāng)優(yōu)美的距離感消失,眼前呈現(xiàn)的只是一個個名不副實的活動人偶,神話隨之結(jié)束。
[祝你早些生個繼承人哦]
“陛下,請允許我介紹我們的新王后——舍脂。”禮儀女官領(lǐng)著我上前。
“阿修羅王后,”天帝在笑,但并不快樂,“祝你早些生個繼承人哦。”輕佻的老頭。我的丈夫站在一邊,似乎與此毫不相干;之前盛傳他將是天帝的乘龍快婿。早些生個繼承人,可以多一個奴仆。
“那位紅發(fā)的是北方的毗沙門天,著黑色盔甲的是南方的……”禮儀女官在輕聲指導(dǎo)。還有無數(shù)夫人們的微笑,我也還以微笑,一直笑到臉痛——但愿以后我無須對人強笑!
“我喜歡他們的眼神!蔽覍Ω谏砗蟪两谛腋V械腻攘_(仿佛她是新娘一般)說。
“哎?”
“那些彬彬有禮而含義深長的眼神,只有心照不宣者才可讀懂……比如那個銀發(fā)的……他真冷淡,像個二性子!卞攘_登時臉紅了,“那是帝釋天……”她說。那個帝釋天轉(zhuǎn)身沿臺階拋開人群而下,看來他勇于做我所不敢做的事。
“您是誰?從典禮開始時您就一直盯著我看。”
“丈夫只把你當(dāng)作生育工具,那些崇拜者,只不過想憑借你的權(quán)勢夸耀自己。”
“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空無一人的休憩廳里,我們靠在天帝的寶貝座位上,他一記一記地戧著,我則在擺弄結(jié)婚禮服上的流蘇。之后誰都厭惡到不想碰對方一下。雙方目標(biāo)都達(dá)成了:我在新婚當(dāng)天與人私通,背叛了不可侵犯的丈夫和他那神圣的種族;他干了阿修羅族的王后,可供吹噓的資本。在天帝的寶座上私通——我心中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念,流傳起來將很有沖擊力。
“你只愛干壞事,讓所有人難受。我們很像,都是理想主義者——我們將孤獨的死去……帶我走吧,帝釋天!
“連你自己都不敢確定會說出這瘋話,你是個正宗的命婦,什么都想要,只會壞事!”
“讓我做你的女人,跟你走遍天涯,忘卻那些惱人的夢想。我很輕,坐在馬鞍上你甚至都不會感覺出來!
“要是我要女人,部下隨時會給我找個來!
“那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變成十個、一百個女人,我不要你愛我,我只要和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在一起!
“你準(zhǔn)是個十足的賤貨!我都對你這樣竟然還會愛我。”
“不!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我和般羅若不一樣。”
“你們誰都一樣。誰都不許愛我,一旦你愛上我怎么辦呢?你愛上了我,那快樂全歸你所有了。呸!只要我愛別人就夠了!
“可你會愛嗎?”我大笑起來。
愛情是場拔河賽……但愛情從沒存在過,所有人都在把繩索扔向?qū)Ψ。一個女人要從愛情中尋找自我只能徒勞,她要生存必須要依靠別的……別的可以用手把握住的東西。
我返回了宴會廳,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喜氣洋洋的人們——他們?yōu)槭裁锤吲d,為什么滿足?我望著阿修羅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最強斗神,徒有其表的貴族統(tǒng)領(lǐng),無所事事的世襲領(lǐng)主,他那么憂郁,那么軟弱……是的,他能看到命運的線索,這讓他不堪重負(fù)?即使只是宿命中的一顆棋子,我也要綻放一剎那的光彩。對于盲目的‘人’而言,生命是場賭局,那就讓我們來博一博吧,善見城!
[因為你看不到未來]
我和帝釋天私通,阿修羅王早就明白了。我們好幾個月沒同床,醫(yī)生卻叫他“停止房事”,我?guī)缀跻Τ雎晛恚?br>
現(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殺了我吧,把令阿修羅族蒙羞,讓你戴綠帽子的王后殺了吧,”我在逗他,“會生孩子的女人到處都是!弊顝姷亩飞窨粗遥麖膩頉]被擊敗過,但也從來沒贏過,這個無膽腳色!
“你不是能透察未來嗎?知道下一步我要干什么嗎?”我在笑,痛快得幾乎要眼淚嘩嘩——我扯開了窗簾,用勁氣力大叫:
“舍脂私通啦——”
是的,舍脂,這是我的名字,我要把這個名字烙到善見城的城門上,烙到每個人的心窩里,我甚至不允許加上另一個人的名字來減弱它的沖擊力。
我的法定丈夫,他把我拉進(jìn)來,我已經(jīng)快笑壞了,“呵呵哈哈哈……全知全能的阿修羅王,哈哈哈,你的勇氣呢,你的神威呢,你什么都不敢做!”“你會這么說……是因為,”他氣喘吁吁——
“因為你看不到未來!”他唯一一次顯示了怒氣,不過更像懊喪的狐貍。
“是的,我看不到!沒有比盲目者的步伐更穩(wěn)健而快速的了。我不會為還未發(fā)生的事悲天憫人,而你,你就呆在那陰暗的角落,冷冷審視我吧:我要在每一刻的‘現(xiàn)在’健步如飛,我要讓那些支配者自食其果,我不惜以一生來追尋可把握的時刻,即使在火焰中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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