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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落日化鯨》戲中戲,BE得很徹底
改不了標(biāo)簽了,是言情不是純愛,現(xiàn)代向無靈異元素


*原刊花火
內(nèi)容標(biāo)簽: 強(qiáng)強(qiáng) 靈異神怪 魔幻 古穿今 正劇
 
主角 視角
互動
獅子


一句話簡介:他是獅王啊

立意:醒獅文化

  總點(diǎn)擊數(shù): 2225   總書評數(shù):9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20 文章積分:13,995,30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互攻
  • 所屬系列: 早年短篇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94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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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鯨小姜的轉(zhuǎn)型作-她的獅子朋友

作者:北風(fēng)三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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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歲的月亮


      01.
      我來佛山是受人所托。
      朋友在紐約做生意,客戶是名早已移民的華裔。合同談妥后兩人閑聊,他才了解到這客戶家有八十歲老母,佛山人,鄉(xiāng)愁濃得難以化解。俗話說,有華人的地方就有舞獅,這客戶的母親也在年輕時從唐人街淘得一顆制作精美的獅頭。

      然而時光荏苒,獅頭早已破敗不堪。扎獅頭這手藝在國內(nèi)都逐漸失傳,更何況跨越了浩瀚的太平洋?老人日日垂淚,感慨獅頭的朽爛,也感慨與故鄉(xiāng)漸行漸遠(yuǎn)。我這朋友趁著酒勁將事情攬下,做出將獅頭修復(fù)如初的承諾。

      他這承諾是借了酒意,接到客戶快遞來的獅頭時,才驚出一身冷汗。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他幾番打聽,終于查出這獅頭的制式酷似佛山著名的戎家獅。

      戎家人低調(diào),獅頭有價無市。好在商人的關(guān)系網(wǎng)三教九流,最后是個姓魏的演員幫他與戎家牽了線。
      再然后,這獅頭就漂洋過海,到了我手上。

      以前出差也到過廣州,佛山卻還是第一次來。不過開車幾十公里,街道卻變得清凈了許多。到最后,路窄得不能再開,司機(jī)放我下車,指出一條只能步行的小巷。

      許是圍墻高聳,我一踏入小巷,便再聽不見半分喧囂。然而推開木門的剎那,便有虎嘯一般的呼和聲傳入耳中。

      門前有兩只獅子伏地靜坐,鑼鼓聲一響,便跟著鼓點(diǎn)上下翻滾。而堂屋前立了十多個白衫黑褲的年輕男孩,隨著教練的號令揮拳踢腿。那教練背對著我,黑衣黑褲,身材削瘦,氣度像個隱居田野的俠客。

      我一時語塞,獅頭分明拎在手中,卻半晌也沒說出話來。直到那教練回身看到我,才招呼道:“您到了?前院用作練獅,戎家人住在屋后。路上可否辛苦?”

      我點(diǎn)頭,又搖頭,隨著他進(jìn)到堂屋深處。來前我也聽說過戎家獅的名號,更聽過這第五代傳人的許多傳說。最傳奇的一點(diǎn),或許就是……

      她是個女人。

      盡管四十多歲了,但戎梅筠眉眼里仍藏著少女般的純真。她手上有顆扎到一半的獅頭,單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骨架,我便油然升起一股敬佩。

      那黑衣教練將獅頭送到她桌上,望著她認(rèn)真的神色笑了笑,便離開了院落。我不敢打攪,直等到日頭偏西,她放下手中竹篾,才抬頭瞧見了我。

      “您是魏小姐聯(lián)系來的吧?怎么不叫我?”她慌忙來與我寒暄,“我扎起獅頭就什么都聽不到,您等久了吧?”

      我搖搖頭,示意她桌上的獅頭。戎梅筠只掃了幾眼,便下了定論。

      “這手法的確是我們家的。早年戎家有批獅頭賣到了紐約,你拿來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批中的一個。”
      “那……還能修嗎?”

      她笑了:“魏小姐和我家是什么交情?這獅頭就算修不好,我也得照原樣重做一個!
      那就好,我送了口氣。然而天色已晚,戎梅筠整齊手中活計,招呼道:“你路上奔波,我先帶你去填飽肚子。”

      舞獅是江湖行當(dāng),這戎梅筠做獅頭扎作的,行事也頗有江湖氣。我倆吃飯時聊得投緣,她忽然興起,硬是要把我拽回方才的后院,選一只中意的獅頭作紀(jì)念。

      偌大個庭院,懸掛的獅頭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挑得眼暈,忽然被一只額前點(diǎn)了紅梅的獅頭吸引了注意。

      戎家人守舊,傳統(tǒng)花紋不過那么幾種,這朵紅梅可算是十分蹊蹺。我剛想伸手拿,戎梅筠便趕了過來,很抱歉地說:“這個、這個可是不能送的。而且年頭久了,也不大結(jié)實(shí)!
      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已摸透了戎梅筠的脾性,故意與她打趣:“這個、這個我也沒想要。不過梅筠姐你這樣緊張,倒搞得我很好奇了。”

      她被我的樣子逗得大笑,笑過后,神色竟變得有些恍惚了。

      她說:“這紅梅獅,是我出師后的第一只獅頭。本來,是要送給一個人的!

      夜幕傾瀉,洗去了嶺南白日的燥熱。檐角的石獸伏低身子,與我一同靜默地聆聽。

      02.
      1993年,佛山。

      嶺南的夏天熱到人渾身發(fā)汗,仍在烈日下堅守的,除了賣涼茶的老太,便是明義堂的一干舞獅少年了。

      師父早上發(fā)過話,馬步扎到12點(diǎn)才能休息。時鐘還差了十幾分,有幾個少年便站不住了。

      隊伍按輩排序,站在最前面的是戚耀武和陳子杰。明義堂重建后,他倆是師父最早收來的徒弟。如今名義堂出去比賽,他們也是搭檔最默契的獅頭獅尾。師弟們的議論聲逐漸嘈雜,陳子杰伸著耳朵聽了會兒,也向戚耀武傳起小話:“耀武,師父定的新獅頭好像到了。而且那扎獅頭的師父從鄉(xiāng)下搬來了佛山,卡車正在后院卸貨呢!

      戚耀武“嗯”了一聲,馬步雖扎得紋絲不動,但心也有點(diǎn)飛了。那可是新獅頭啊,還是名聲在外的戎家獅,耍起來不知要多威風(fēng)。

      只可惜他現(xiàn)在……

      分針又往前轉(zhuǎn)了轉(zhuǎn),終于有師弟耐不住性子了。有人呼嘯一聲,一群人便散了隊形,朝期盼已久的新獅頭沖去。陳子杰也站不住了,撈住戚耀武的脖子,硬是將他也拽去了后院。

      八只新獅頭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里,每一只都是做工精美,栩栩如生。師弟們一哄而上,幾乎因為搶奪喜歡的獅頭而打起來。

      正哄鬧著,門里走出來個小姑娘,齊頭簾,馬尾辮,一雙眼睛烏黑發(fā)亮——這是十六歲的戎梅筠?吹姜{頭被扔來扔去,她一下急了:“你們干什么!這獅頭是要給鐘教練驗貨的,你們不要弄亂了呀!”

      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鬧起來哪聽旁人管束。戎梅筠又喊了幾聲,眼里幾乎要蓄起淚來。正慌著,耳邊突然有個聲音喊道:“都把獅頭放回去!”

      她一轉(zhuǎn)頭,看到了戚耀武。

      真怪,這少年分明也沒比別人大幾歲,身上卻帶著股凜然的威嚴(yán)。被他吼了一聲后,幾個師弟乖乖放下了獅頭。還有幾個戀戀不舍的,也被他的眼刀嚇得不敢拖延。八個獅頭各歸各位,一片寂靜里,卻有人嘟囔了一句:“神氣什么,連樁都不敢上的膽小鬼!

      仿若水入熱油,又被鍋蓋悶住了爆裂聲。即便院子里一片安靜,大家也能感到空氣里流動的不安。不等戚耀武說話,陳子杰先站出來了。

      “剛才誰說的?”
      沒人回答。

      戚耀武拽了下陳子杰,卻被對方狠狠甩開。他腿一岔,右手指向人群,一字一頓地問:“誰、說、的,站、出、來!

      無論這說話的是誰,一會怕是都不會好過了。戎梅筠覺出不安,剛想去找大人,便看到鐘教練從側(cè)門走了進(jìn)來。

      這下,陳子杰和戚耀武的神色和師弟們一起凝固了。

      鐘教練愣了一下,又看了下手表,臉色迅速陰沉下去。離十二點(diǎn)還差五分鐘,這幫小子偷懶被他抓了個現(xiàn)行。

      他環(huán)顧了一圈庭院——和他的氣場比起來,戚耀武剛才簡直就是一只毛還沒長全的雛獅。
      “還用我說嗎?”他的手指向門外,“午飯不要吃了,跳臺階去吧。下午的量,再加訓(xùn)一百個來回!

      戎梅筠肯定自己聽見了少年們內(nèi)心的哀嚎。

      然而鐘教練說話向來不打折扣,少年們愣了一會,也就灰溜溜地列隊去往跳臺階的公園。戚耀武和陳子杰走在最后,路過戎梅筠身邊時,她低聲說:“謝謝!

      戚耀武愣了一下,被陳子杰推了一把才反應(yīng)過來。他回頭沖她笑笑,眼睛亮亮的,倒也不顯得兇狠了。

      戎梅筠目送他離開,舒出一口長氣。轉(zhuǎn)過身,鐘教練也點(diǎn)好了獅頭,將她送出了明義堂的大門。不遠(yuǎn)處便是新家,鐘教練感慨道:“這下,舞獅的和做獅的變成了鄰居。兩家有個庫房是共用的,我們以后可要常常見到了!

      戎梅筠應(yīng)了一聲,朝新家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她今天很開心,搬了新家,又認(rèn)識了一個眼睛亮亮的舞獅少年。可是……

      可是為什么,他的師弟說他是膽小鬼呢?

      03.
      他們果然常常見到。

      明義堂本就不大,新獅頭到后,空間顯而易見得狹窄起來。再加上屋子太潮,鐘教練便把許多東西挪到了與戎家共用的庫房。經(jīng)常是梅筠正坐在屋前給獅頭上色,戚耀武他們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幕貋砹恕?br>  一進(jìn)一出,說上兩句話,也就熟悉了。

      夏天快過完時,有人來戎家訂了一批獅頭。人手不夠,梅筠除了上色,也開始幫著父親給獅頭扎骨架。

      獅頭四步,“扎”是最耗時的。手藝人將竹篾打磨光滑,通過火燒將其彎曲,再編出整個獅頭的支架。那天她做這步時正趕上戚耀武來,她聽著他和師兄弟們打打鬧鬧,一不小心就被竹篾扎了手。

      倒刺深深嵌進(jìn)肉里,梅筠疼得只抽冷氣。以前也被扎過,這么深倒還是第一次。身邊又是一片嘈雜,她估摸著舞獅隊的人都走了,便溜進(jìn)庫房找鑷子。

      一進(jìn)門,戚耀武正坐在地上綁鞋帶,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你……”她絞盡腦汁組織語言,“你還沒走?”
      “還沒呢,”戚耀武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頗為好笑,“你來干什么?
      “我找鑷子!

      鑷子在工具箱里,戚耀武對這兒熟,轉(zhuǎn)身便幫她翻了出來。她食指劇痛,僵著手腕去接鑷子,被對方看出異樣。
      “手怎么了?”
      “竹篾……有倒刺。”
      戚耀武“嘶”了一聲。雖然他練舞獅時磕磕碰碰都是常事,但是“倒刺”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像是一種不一樣的疼法!

      他蹲到梅筠身邊,開始看她拔倒刺。然而鑷子和倒刺你來我往,誰也不愿屈服于誰。戚耀武看得不耐煩,竟一把握住了梅筠的手。

      氣溫像是陡然升高了。

      戚耀武的手好大,微微一張就可以把她的手覆在手掌里。他的掌心是練舞獅時磨出的繭子,與她的手背摩挲時,帶給她一種奇異的安全感。

      然而戚耀武對少女的旖旎心思全然不知,只是喊道:“快快快,上鑷子,倒刺被我擠出來了!”
      梅筠哭笑不得,一邊用鑷子挑出倒刺,一邊心想:天下還有比戚耀武更傻的男孩嗎?
      人第一次遇到愛,總是笨拙而遲鈍的。

      從前,戎梅筠一心一意扎獅頭,要把父親的手藝傳下去。如今,獅頭仍在扎,但梅筠的心思已分了一半給戚耀武。舞獅隊訓(xùn)練時,她變著法的去明義堂偷看。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戚耀武,真的不上梅花樁。

      那天師弟的話不是空穴來風(fēng)。每當(dāng)舞獅隊的幾個大孩子去梅花樁上練習(xí)時,戚耀武仍是默默重復(fù)著地面動作。有一次,梅筠甚至聽到他讓陳子杰另找一個搭檔——畢竟舞獅這件事,一個人上不了樁,另一個也會被拖累。

      然而陳子杰很有義氣地拍了拍胸膛:“耀武,我就和你搭檔。除了你之外,我誰的獅尾也不屑做,我就等你上樁!”

      然而陳子杰能等,鐘教練卻等不得了。獅隊已經(jīng)報名了三個月后馬來西亞的獅王大會,如果戚耀武一直不上梅花樁,他必須換人。

      這些話,或許連陳子杰都不知道,因為他們都是戎梅筠偷聽到的——她發(fā)現(xiàn)鐘教練習(xí)慣在庫房后邊罵人。

      掌握了這個規(guī)律,打探消息就變得輕易了許多。
      那天鐘教練大約是真急了,和戚耀武在庫房后談到深夜。戎梅筠聽得都快睡著時,鐘教練忽的吼了一句:“戚耀武!你好好想想,你這輩子除了舞獅,還有沒有別的活法!你不上樁,明天就滾回島上!”
      島上?
      戎梅筠一愣,隨即聽到了鐘教練離開的腳步聲。對方來得及太急,她慌忙躲避,卻沒想到從面向戚耀武的那一側(cè)摔了出去。
      舞獅少年與制獅少女面面相覷,半晌,梅筠才發(fā)現(xiàn)他眼里有淚。

      戚耀武哭,鐘教練沒見過,陳子杰沒見過,連他父母或許都許多年沒再見過,卻被戎梅筠撞了個正著。梅筠這才想起來,他平日總是裝得像個大人,其實(shí)也才十六歲罷了。
      但是他哭得不可憐,還有點(diǎn)可愛?匆娙置敷薜膭x那,他擦了下眼,慌忙說:“別說出去!
      “不說不說,”戎梅筠小心地站到他身旁,“但是我不說,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敢上樁?還有……什么叫,回島上?”

      戚耀武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輕聲問:“你聽過……禤州島嗎?”
      梅筠愣了愣,耳邊忽然響起一首當(dāng)?shù)亓鱾饕丫玫母柚{:有女不嫁禤州島,又怕水來又沒糧,交通不便成孤島,一年難見爹和娘。

      04.
      戚耀武是禤州島人。
      孤懸潯江之中的一座島,多年來只能水路進(jìn)出。如今想起島上的日子,戚耀武唯一能記起來的,也只有父母和那間一下雨便泥濘不堪的家而已。
      也不能說窮,因為家家都窮。更讓人壓抑的,或許是那一眼望得到頭的人生。島上有一片銀沙灘,戚耀武那時唯一的娛樂,就是坐在岸邊看來往的船只。
      他知道坐上船,跨過河,對岸有他想要的人生。
      只是他永遠(yuǎn)也夠不到罷了。
      鐘教練是在他十二歲那年來到島上的,與他一同到來的,還有喧天的鑼鼓和色彩斑斕的獅頭。消息傳遍了禤州島,人們說,佛山在籌辦一直舞獅隊,鐘教練是來島上選人的。
      如果人生是滔滔的江水,那戚耀武的人生從那天起流向了另一道河流。鐘教練看上了他,食宿全免,允諾帶他去佛山舞獅。他永遠(yuǎn)記得那天,總教練彎腰與他平視,語氣里是萬分的篤定:
      “我一看見你,就知道你是舞獅頭的料子!
      鐘教練慧眼,他確實(shí)有天分,訓(xùn)練也刻苦。后來陳子杰來了,兩個人成了默契的搭檔,第三年就從國外捧回一座獎杯。這是明義堂第一次得獎,電視臺甚至派了人來采訪,戚耀武還偷偷問記者禤州島能否收到信號。
      鐘教練欣慰,卻也擔(dān)憂。
      鐘耀武的確是棵好苗子,天分和身體素質(zhì)都遠(yuǎn)超他人;蛟S就是因為這份天賦,他練獅三年,還從樁上摔下來過。但“摔樁”,是每個舞獅運(yùn)動員必須經(jīng)歷的事。若是練習(xí)初期就摔樁,樁低,動作也簡單,一般不會摔出大事。但像戚耀武這種已經(jīng)開始挑戰(zhàn)高難度動作的,若是再摔一下,可就不是兒戲了。
      因為摔樁而放棄舞獅的,大有人在。
      于是戚耀武一日不摔,鐘教練的心就一日提著。時間久了,他都覺得自己可笑——哪有教練成日盼著徒弟摔樁的。再加上戚耀武從未出過岔子,他便安慰自己,或許這孩子就是有祖師爺庇佑,舞獅一生,一生平安。
      意外發(fā)生得令人猝不及防。
      舞獅隊出去表演,場地都是要自己布置的。那日不知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一向牢固的梅花樁竟在戚耀武躍上時倒了。樁高三米,再加上戚耀武下墜時的沖力,連遠(yuǎn)處的觀眾都聽得一聲巨響。陳子杰倒是穩(wěn)住了身形,但當(dāng)他躍下高樁去扶戚耀武時,聲音都急得有些變調(diào)。
      “教練!”他用手捂著戚耀武的額頭喊,“耀武暈過去了!”
      戚耀武這人,要么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他在醫(yī)院躺了一個多月,再回來時,就不敢上樁了。

      06.
      夜色微涼,戎梅筠聽得入神。一個人心里怎么能裝這么多事兒呢?對命運(yùn)的不甘,對師父的愧疚,對舞獅的恐懼與向往。她家傳藝五代,“制獅”于她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舞獅”于他卻是“唯一的活法”。
      沉默很久后,梅筠說:“你不想回島上了,對吧?”
      “當(dāng)然不想!
      “那就來試試!
      試什么?戚耀武一時茫然,只知在戎梅筠的帶領(lǐng)下往梅花樁和花壇邊鋪了不少墊子。兩人忙活了半晌,戎梅筠指揮他:“你先從花壇往后倒!
      花壇不過二十厘米,即便戚耀武畏高,這也還不算什么。倒了幾次后,戚耀武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以毒攻毒。
      他怕摔,那就讓他摔。從花壇的高度,到水缸的高度,再到梅花樁的高度。臺下鋪著好幾層墊子,戚耀武仰面倒進(jìn)去時,只會覺得陷進(jìn)柔軟的棉花。
      他一次一次的仰面摔進(jìn)墊子,習(xí)慣了一個高度,便換到更高的地方。很快,他開始出汗,他也知道自己即將抵達(dá)最高的梅花樁。
      也是他摔下來的那根。
      他的汗水流進(jìn)眼睛,刺得眼睛生疼。他開始猶豫,也開始抗拒。
      第八次爬樁失敗后,他閉了閉眼,說:“梅筠,明天再試吧!
      站都不敢站上去,更何況摔下來呢?那天的場景反復(fù)在他眼前重演——觀眾很遠(yuǎn),地面很近,他能聽見血液粘稠的流動聲。陳子杰在喊他,可他什么都聽不見,只有后腦鉆心的疼。他閉上眼,感覺自己要睡過去了,要永遠(yuǎn)的睡去了……
      然而再睜開眼時,戚耀武大驚失色。
      “梅筠!你干什么!”他跳起身,慌張地看著梅花樁頂。戎梅筠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爬了上去,正在最高處搖搖欲墜。
      “你馬步都沒扎過,去樁上做什么!”戚耀武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別動,我上去帶你下來!”
      然而高處的戎梅筠閉上了眼,張開了雙臂。
      戚耀武瞬間明白她要做什么,他幾乎是吼起來:“梅筠,太高了!”
      戎梅筠的聲音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他聽到她輕聲問:“會死嗎?”
      不等戚耀武反應(yīng),她便朝后直直的倒下了。
      像是經(jīng)過了漫長的時間——但那么長的時間,卻不夠戚耀武做出任何反應(yīng)。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倒進(jìn)墊子里,發(fā)出“嘭”的一聲。
      還是太高,她也沒經(jīng)驗,摔得眼前一黑。戚耀武沖過去大喊道:“你是不是瘋了!”
      戎梅筠倒是慢悠悠地坐起來,朝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示意四肢完好。
      她說:“你看,不會死!
      頓了頓,她又說:“可是現(xiàn)在讓你回禤州島,讓你再也不能舞獅……那比死了還難受吧。”
      戚耀武愣了很久,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說:“對,比死了還難受!
      第二天練功時,戚耀武的恐高癥出乎意料地好了。師弟們交頭接耳,但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連鐘教練都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那天的月亮知道,十六歲的戎梅筠從最高的梅花樁上仰面落下,姿態(tài)勇敢而無畏。

      07.
      重新踏上高樁的戚耀武,是戰(zhàn)無不勝的獅子。
      大賽在即,他們訓(xùn)練的強(qiáng)度更大了。而戎梅筠學(xué)藝滿三年,也將迎來自己出獅的那一天。父親為了鍛煉她,竟然要她全權(quán)負(fù)責(zé)鐘教練新訂的獅頭。
      梅筠連連推脫。她自認(rèn)技術(shù)不精,做的都是殘次品。然而逃避責(zé)任的當(dāng)晚,戚耀武竟然來了。
      他一進(jìn)門就是興師問罪:“戎梅筠,你為什么不做鐘教練要的獅頭?”
      “拜托,我剛出師,”戎梅筠叫苦連天,“學(xué)了這么久,還沒獨(dú)立做過獅頭。鐘教練要求那么高,我要是弄砸了怎么辦?”
      “可是人總有第一次,而且、而且……”戚耀武囁嚅許久,才把后半句話說完,“而且這獅頭,其實(shí)是給我用的。我和陳子杰去比賽,教練說……給我們特制一個新獅頭!
      給人比賽用,戎梅筠更不敢接了。然而戚耀武在這件事上簡直是鍥而不舍,上門比吃飯都勤,終于把這檔交易談了下來。他說,只要戎梅筠答應(yīng)給他做獅頭,他就一定拿冠軍。
      “吹牛,”戎梅筠答應(yīng)是答應(yīng),可沒把他的話放心上,“我聽說這比賽高手可多了,普通人連決賽都進(jìn)不了!
      “我又不是普通人,”戚耀武信誓旦旦,“你做獅頭,我就拿冠軍,一言為定。”
      作為“戎家獅”的第五代傳人,戎梅筠后來做了獅頭千百個。但自己第一個獨(dú)立完成的獅頭,是為戚耀武做的。那是頭傳統(tǒng)的“關(guān)公獅”,通體赤紅,舞起來猶如一團(tuán)烈火。唯一與舊制不同的是,它頭頂?shù)陌咨y上綴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那是戎梅筠的“梅”,她將它點(diǎn)在戚耀武所用的獅頭上,當(dāng)做對他的庇佑。

      08.
      明義堂在國外的舞獅大賽奪魁,是連鐘教練都沒想到的事。
      正如梅筠所說,這場比賽都是高手,國內(nèi)的隊伍早年連決賽都沒進(jìn)過。然而戚耀武和陳子杰橫空出世,每一個無視地心引力的動作都讓裁判倒吸冷氣。兩人最后同步從高樁上翻下來時,別的隊伍便知道了這次比賽的結(jié)局。
      然而比賽并沒有被轉(zhuǎn)播,于是梅筠只能坐在電話旁等消息。遲遲不來的電話讓她腦補(bǔ)了一萬種負(fù)面情況,以至于鈴聲響起的瞬間,她狠狠打了個哆嗦。
      然后她聽到戚耀武的聲音隔著遙遠(yuǎn)的海洋傳來,他說:“梅筠,我們贏啦!我們是冠軍!”
      緊接著,他又得意洋洋地說:“我就說我不是普通人,本大俠從不讓女人失望。”
      戎梅筠笑得臉都痛了。
      好消息還在后面。
      一個導(dǎo)演在籌備一部功夫電影,里面有大量的舞獅鏡頭。這場比賽讓他看上了戎家獅,高價請戎家人到□□電影制作道具。而包括戚耀武在內(nèi)的許多舞獅少年,也被他請去做了群演。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坐火車,連人帶行李占了大半個車廂。九十年代的綠皮火車過分嘈雜,到了午夜才算安靜下來。
      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不絕于耳,梅筠在半夢半醒間被戚耀武叫下車鋪。
      “干什么?”她問。
      “看星星。”
      他帶她穿過車廂里擁擠的人群,又輕而易舉地撬開了車廂盡頭的鎖。往出望,鐵軌無限延長,而列車穿行在群山之間。
      沒有燈,只有滿天星光。
      梅筠說:“我還沒去過北京呢!
      戚耀武說:“我也沒去過,你去了想做什么?”
      她也想不出什么。猶豫了許久,說:“長城吧,我想爬長城。你呢?”
      戚耀武說:“我?我沒什么想的,那就陪你爬長城吧!
      山川倒退,故鄉(xiāng)遠(yuǎn)去,他們當(dāng)真沒想到,去了北京一個月,整個劇組哪也沒去成。
      太忙了,錢真難賺。導(dǎo)演需要的獅子數(shù)以千記,更何況一些武打鏡頭是邊拍邊毀。梅筠日夜趕工也完不成指標(biāo),而戚耀武這種專業(yè)群演則得時刻待命。熬到后面,女主演和導(dǎo)演大發(fā)雷霆。
      那女演員姓魏,嗓門和脾氣一般大,罵得導(dǎo)演偃旗息鼓。得了半日休整后,有人忙著補(bǔ)覺,魏姑娘卻招呼了一車人陪她去看長城。
      戚耀武將忙于扎獅頭的梅筠硬拖上了魏姑娘的車。
      不到長城非好漢,戚耀武很驕傲,因為自己終于成了“好漢”。登高望風(fēng)時,同行的攝影師叫他們回頭,然后迅速按下了快門。鏡頭里有烈烈的長風(fēng),他和梅筠并肩站著,身后是望不到盡頭的太行山脈。
      戚耀武很慶幸他們那天去了長城,因為直到電影結(jié)束,他們都沒時間再去別的地方。北京之行尚算順利,硬說有什么意外,便是副導(dǎo)演在臨走時遞給他一張名片。
      “靠譜的武術(shù)演員難找,”他朝他做出打電話的手勢,“下次來了北京找我,有合適角色我就給你牽線!
      戚耀武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把名片塞進(jìn)胸前的口袋。名片有塑封,硬邦邦的,硌得他怪難受。
      剛回到佛山時,戚耀武和師弟們都很亢奮。那時候大多數(shù)人還從未走出過廣東,他們便到各處去吹噓在北京的見聞。演出費(fèi)用到賬后,眾人更加膨脹。戚耀武買了一大箱禮物,說要回禤州島探望父母。
      富貴不歸鄉(xiāng),如衣錦夜行。戚耀武這一趟不僅是看父母,也是給別人看。這些年他陸續(xù)給家里寄錢,房子已經(jīng)不比以前破舊了。但住慣了磚瓦房,他還是被不時掉落的墻皮弄得渾身不自在。
      或許讓他更不自在的,是家里壓抑的氣氛。
      墻壁是泥砌的,黃泥上有許多凹坑。什么都是一個:一張桌,一條板凳,一張床,一面鏡子……
      一切都是剛剛夠活著,那“活著”就夠了嗎?母親的臉是蠟黃的,他印象里那張臉就沒有紅潤過。他總想帶她去醫(yī)院檢查身體,可她總是推脫。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錢”字。
      他給他們帶來禮物,他們很高興,但還是怯怯的囑咐他:在外面要好好吃飯,不用惦記家里,父母幫不上你也不會耽誤你……
      空氣忽然變得很粘稠,戚耀武覺得自己要窒息了。他丟下父母和前來看熱鬧的鄰居,不管不顧地沖去了兒時那片沙灘。小時候,他以為到了對岸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可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他想把父母帶離這座島,他想賺更多的錢,他……他得去,比對岸更遠(yuǎn)的地方。
      有些心思,種下了,就能像野火般燒起來。
      戚耀武變得漫不經(jīng)心起來,然而舞獅這事,漫不經(jīng)心能要命。幾次險些失誤后,陳子杰不干了。
      “你在哪?戚耀武,你在哪?”他戳著他胸口質(zhì)問,“你站的是梅花樁,踏錯一步會死人的!要死自己死,別帶著我掉下去!”
      陳子杰罵了他一頓,然后便請假回家探望父母了。戚耀武一個人懨懨地練習(xí),又被鐘教練一頓訓(xùn)斥。
      “你是獅子,不是喪家犬!”鐘教練用竹竿敲他塌下的肩,“你這樣也配做獅王?垂頭喪氣,真是丟臉!”
      戚耀武一聲不吭地挨打,忽然說了一句:“師父,做獅子好難。”
      “當(dāng)然難!”鐘教練聲如洪鐘,“做人都難,做獅子當(dāng)然更難!你今天就在這里想,想好了再吃飯!”
      他往日都是老實(shí)挨訓(xùn),那天卻突然很厭煩。他把竹竿從肩上撥開,又把獅頭摜到了地上。
      “做獅子有什么用?”他看著鐘教練,“我能做一輩子獅子嗎?做獅子能把我媽的病治好嗎?”
      兩只獅子怒視著對方,一老一少。
      對峙許久,戚耀武說:“師父,我不做獅子了,我要去做人!

      09.
      堂屋里靜悄悄的,只有我拍著桌子大罵:“男人!梅筠姐,這就是男人!氣死我了!”
      戎梅筠看著我發(fā)怒,邊看邊笑。等我罵夠了,她遞給我杯水,語氣慢悠悠的:“氣什么,我都不氣。”
      我把杯子狠狠一放:“這你都不氣?”
      “我不氣,”戎梅筠俏皮地說,“人吶,不怕走錯路,回來就好。后面的事,讓他自己講給你,好不好?”
      自己?
      我一愣,聽見身后有人在笑;剡^頭時,那個一身黑衣的教練背著手看我,神色很威嚴(yán)。
      “你也不必每次都講我的混賬事跡!
      戎梅筠笑得可謂是幸災(zāi)樂禍:“怎么,那不是你?‘師父,我要做人!’講出這種話,就是要被笑一輩子!
      “等下!”我一揮手,喊下暫停,“您……您就是戚耀武?”

      09.
      戚耀武感到后悔,是一年以后的事。
      剛到北京時,那副導(dǎo)演當(dāng)真給了他幾個角色。錢不算多,但和舞獅時比起來,已是相當(dāng)?shù)母辉。同住的幾個都是群演,一群人到了晚上就吆五喝六的去打牌,戚耀武身在其中,也不好總是推辭。
      錢被分成了兩份,一份寄回家,一份用來玩樂。然而沒有戲拍后,他就變得緊巴巴的了。那副導(dǎo)演像是人間蒸發(fā),戚耀武只能和室友一樣去劇組門前等角色,一天下來,錢夠吃飯就不錯了。
      在這種環(huán)境里,他接到副導(dǎo)演的電話時,是極度興奮的。然而對方一句話,就讓他血冷了一半。
      副導(dǎo)演問:“現(xiàn)在劇組沒有合適角色,但我有個朋友商場開業(yè),想找人在門前舞獅討彩頭。我記得你會?”
      他何止是“會”。
      他有滿腔的怒火,但看到所剩無幾的方便面時,便把所有話都咽了回去。他用指節(jié)輕輕扣著桌面,對電話那頭說:“會啊,我會!
      那只獅頭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弄來的,套上去能落一頭的灰。戚耀武擦了很久,但真正上場時還是被灰塵迷眼,跳也跳得不大精神。鑼鼓停下時,他聽到身旁有個孩子說:“媽媽,那個獅子,好像條狗啊!
      舞獅給了一筆錢,正好夠他買回佛山的車票。但他沒臉去佛山了,他要回,也只能回到那座島上。他想算了吧,這就是他的命。為了做人不做獅子,最后卻成了狗,這就是他的命。
      然而臨行前,副導(dǎo)演又聯(lián)系了他。
      機(jī)會來了,是正兒八經(jīng)的武替。室友都為他高興,湊錢請他大吃一頓,在他身邊醉醺醺的說:“飛黃騰達(dá),飛黃騰達(dá)!
      第二天,他就進(jìn)組了。
      副導(dǎo)演沒騙他,那當(dāng)真是個好機(jī)會。定好的武替因傷退出,天大的便宜遞到戚耀武眼前。女主演居然是當(dāng)年帶他和梅筠去看長城的那個魏姑娘,劇組里驚鴻一瞥,她竟然對他有印象。
      “呦,你不是那個舞獅的小子?入這行了?”
      戚耀武點(diǎn)點(diǎn)頭,魏姑娘又問:“那扎獅子的小丫頭呢?當(dāng)時你倆形影不離的!
      道具組來了一群人,把他們擠開了,戚耀武什么都沒來得及說。
      魏姑娘是個豪爽人,對他多有照顧,讓他不勝感激。而拍戲的間隙,他也給梅筠打過電話——自然是用公用電話。他不敢太頻繁,聽到她的聲音就掛,只盼她當(dāng)做撥錯號碼。
      忙起來,日子就有奔頭了。殺青前一夜,他做了場夢。夢里是佛山連綿的屋檐,夢到明義堂高懸的獅頭,夢到師父中氣十足地罵他:“你是獅王,不是喪家犬!”
      他猛然驚醒,睜眼到天亮,直到殺青場開機(jī)。
      那場電影大部分情節(jié)都發(fā)生在一處封閉的廠房,而廠房會在故事的結(jié)尾被炸藥炸塌。魏姑娘被繩子綁在廠房里,火藥爆炸前,舍身救她的男主角會由戚耀武頂上。
      魏姑娘有近景,不能用替身。
      今人如今去查,還能查到1998年那場劇組大火。爆炸導(dǎo)致的燃燒,烈火吞噬了大半個廠房。當(dāng)時一名如日中天的女演員被困其中,差一點(diǎn)就葬身火海。
      他沒死,多虧劇組一個武替。
      有親歷者回憶,他們等不來消防員,火勢又大得無人敢進(jìn)。所有人都以為里面的人出不來時,戚耀武身上燃著火把魏姑娘帶了出來。
      送到醫(yī)院后,兩個人都被鑒為重度燒傷,魏姑娘從臺前轉(zhuǎn)到幕后,而戚耀武則自此沒了消息。
      可他不是沒了消息,他只是回到故鄉(xiāng),做了一名平凡的舞獅教練。
      他昏迷了很久,直到明義堂故人從遙遠(yuǎn)的嶺南故鄉(xiāng)趕來。他看見了鐘教練,看見了戎梅筠,還看見陳子杰和他的師弟們。他以為是幻覺,幻覺里的戎梅筠哭著問他:“戚耀武,你又沒被繩子綁著,你為什么不跑啊?你逞什么英雄?”
      他努力地張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發(fā)出了聲音。
      他說:“我是獅王啊!
      他在女孩的哭聲里慢慢閉上眼,輕聲說:“我好想回佛山啊!

      10.
      “然后他就回家啦!
      戎梅筠快快樂樂的一句話,把我所有醞釀的情緒都破壞了。我拎過皮包,氣惱地說:“梅筠姐,沒你們這么欺負(fù)人的。氣過我又感動我,剛要哭,又把我眼淚堵回去。”
      然而仔細(xì)一想,我這眼淚還是不流為好。我們又說笑了一陣,戎梅筠與我約定了交付舊獅頭的時間后,便叫戚耀武送我離開了。
      終于出了巷口,戚耀武讓我打車回住處。攔下出租車后,我回過頭,朝他快樂地擺手:“戚教練,再見!”
      他很安靜的笑了笑,我忽然覺得不太對。
      出租車在等我。
      我說:“你是戚耀武嗎?”
      他愣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這男人身上有一種練武的挺拔感,但臉上怎么也不像受過苦的樣子。
      他穿著短袖,胳膊上和脖頸處也干干凈凈的,毫無火燒的痕跡。
      他說:“我是陳子杰。梅筠那天哭暈,自醒過來便將我認(rèn)作他,已經(jīng)許多年了!
      我愣了好久,忽然渾身發(fā)冷,止不住得抖起來。
      陳子杰看向我的眼神充滿歉意——可他有什么可抱歉的呢?做另一個人做了二十年,他又是為了什么呢?
      戚耀武根本沒回來。二十年來,梅筠只是錯認(rèn)。
      陳子杰又朝我欠了下身,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出租車等得不耐煩,司機(jī)開始鳴笛。我呆滯地坐進(jìn)后座,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我怕司機(jī)察覺,便打開窗,想讓風(fēng)聲遮住我的嗚咽。
      車?yán)餅⑦M(jìn)月光。
      月亮還是他們十六歲那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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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十六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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