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一
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多年前的一個晚上,你喝醉了,不想和熟悉的人說話,在□□里隨便加了三個女生,其中一個就有我,你加的這三個人,當然都是年輕的,貌美不貌美得看運氣。我問你加這些人的目的,你說,只想隨便聊聊,生活太壓抑了,你認識的人里邊,沒有一個能同你說真話的,所以,找個不認識的,可以天南海北的聊。
聊了一個月后,你一直要我和你見面,我都不愿意,我對陌生人是有抵觸情緒的,直到有一天,實在推辭不過,只因你說了一句,你這么怕我,難道我是通緝犯嗎,我笑了,決定去見你,你為了不讓我害怕,見面地點約在派出所旁邊的一個咖啡廳里,讓我放心。
我坐公交堵車,來晚了,你說你早就到了,可我并沒有抬頭看你,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看到你,戴著帽子,戴著墨鏡,戴著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地,真的特別像一個通緝犯,我遲遲不敢上前搭話,你等急了,生氣了,問我到底有沒有來?
我才走到你面前,說我有點害怕,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這時你才把口罩拉下來,我看到你的真實面目,說不上太帥,但確確實實地很順眼,眼睛囧囧有神 ,皮膚好到發(fā)光,我坐在你對面,你問我,看清楚了嗎?知道我是誰嗎?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心里還真的把你當成通緝犯,好在我平時沒注意,電線桿子上貼的通緝犯都長什么樣,所以不明白你是哪一個。
你說你被我的傻樣給氣蒙了,問我,“平時,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我從不看新聞,我只看書,我記得我這是這樣回答你的。
二
有人說我不識抬舉,我一個普通人,以后,也只想安分守己地做一個普通人。這個城市首富的兒子是誰,怎么樣,和我無關。
也許是你見過太多的諂媚,聽過太多的夸獎,從來未見過我這樣的女孩,對你不聞不問,不關心,不巴結,其實當時,是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如果我知道你那么有錢,是不是我也不能免俗?
你問我,知道我為什么戴口罩嗎?因為我怕別人認出我來。
我心里開始嘲笑你,誰會認出你來,你有這么出名嗎,自以為是。
你見那么多提醒對我來說都沒用,說了句:“一塊喝杯咖啡吧!”我欣然接受。像我這樣的窮人,很少來這么高檔的咖啡廳。
“你想和我聊什么?”我開門見山地問你。
“看你不解風情的樣子,突然沒啥可聊的了,看著你,就好!
你又問我,你談過戀愛嗎?
我說沒有。
你又問,“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卻必須和另外一個人結婚,你會怎么辦?”
我說:“那就結唄,人生那么長,我有信心,把我不喜歡的那個人耗死之后,再找喜歡的人結婚!
你笑了,說:“你這是什么鬼邏輯,不過我很喜歡!
我才知道,那時,你剛和前女友分手,要和一個家里介紹的女孩結婚。你不愿意,開始發(fā)瘋,開始找事,但好像作用都不大,你父母只看重門當戶對,他們認為,感情,是可以結婚以后慢慢培養(yǎng)的。
三
以后我們也會聯(lián)系,但聊不上太多話,你覺得我什么也不懂,一個有過豐富感情經歷的人,向一個在感情上空白得像一張白紙的人,請教感情的問題,那不是笑話嗎?
巴結你的人,你不喜歡,不巴結你的人,你又不習慣,你就是這樣,特別矛盾的一個人。
不久后,你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要在全市最豪華的飯店請我吃飯,我只知道那里很貴,但不知道貴得這么離譜。我從小大到吃過的最貴的一頓飯,是一千多,和你吃的這頓,我以為也是最多一千,后來我才知道,了了幾個菜,就花了一萬五,是我一年的生活費。
你問我喜歡你嗎?我說,談不上喜歡,好感吧,你說才好感,別的女孩,我不用請她吃飯,只和她說句話,她就說喜歡我,要追我,我認識你這么久,你才好感而已。
是吧,我們學校的女孩都比較矜持,不像你認識的那些。
那倒也是。
四
你喝了幾杯紅酒,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裝醉,你說你走不動了,我找個服務生把你扶進房間。
服務生開始笑我,“美女,你知道他是誰嗎?有這么好的上新聞的機會,你還不抓?”我笑笑沒回答,我和你還沒熟悉到那種地步,我不能扶你進去,我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扶一個大男人回房間,成何體統(tǒng)。
我和服務員一起來到你酒店的房間,你房間的豪華程度讓我瞠目結舌,光鮮亮麗到讓我頭暈目眩,一時不知道是現(xiàn)實還是夢里,所以我記得不甚清楚,多年以后我回憶起來,沒有多少印象,好像酒店的地板很亮,亮得能讓人當鏡子照。
我把你的東西放好,和你說了句,我要回去了,你休息吧。
你突然起身,把我拽倒在床上,一股濃烈的酒氣飄過來,我不喜歡的酒氣。
“今天就別走了,陪我吧!蹦莻床柔軟而且舒適,睡在上面特別地舒服,我真的不想起來,可我想想還是推開了你,起來了。
“起開!”我對你發(fā)火了。
你還是不放開我,硬是把我壓到了身下。
我嚇哭了,把你的酒也嚇醒了,然后你開始哄我,說你喝醉了,把我當成你前女友了,對不起,說了一大串,我不理你,抹著眼淚回去了。
五
后面很久我都不見你,可我越不見你,你就非要見我,我知道,一個有錢人,想找到一個大活人很容易。你來到我的學校,在宿舍樓下等我,手里捧著九十九朵玫瑰。
我看到你,問你:“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你不怕她生氣嗎?”
你回答,“我怕她嗎,她能把我怎么樣,我說她不能把你怎么樣,可是她要是把我怎么樣了呢?”
“這點我怎么沒想到呢?我說你是我表妹就好了!
“表妹有送玫瑰的嗎?你可真逗!
“哦,確實,我這么聰明的人,最近怎么老干蠢事,唉!遇到一個你這么傻的,我的智商跟著也降低了不少,這,也太不像我的風格了。”你壞笑了一下,又說:“我只需說,她是我的人,誰敢動她,就是給我過不去!
“真的要這么說嗎?”
“當然,我要保護你啊!
“想保護我就低調點!”
“我,何需低調?”話雖這樣說,不過以后你確實低調多了。
六
你和我說過一個笑話,你前女友問你,如果她和你媽同時掉到河里,你會先救誰,你回的是,誰都不救,全死了才好呢,或者你也跟著跳下去,大家一塊死了得了。
我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這個回答好魔性,為什么要這么回答她呢,既然她問了,那肯定是在意你。
“那我應該怎么說?”
“你應該說,寶貝,我當然先救你,我媽有我爸來救!
“如果,我媽也問我同樣的問題呢?”
“那你肯定要回,當然先救您了,女朋友還可以再找,媽媽只有一個。”
“虛偽!蹦銓ξ艺f的話不屑一顧,“我長這么大,還沒討好過誰!
“其實不是討好,只是這樣說,問你的那個人,心里才會舒服一點,她是心里有你,才會問你!
“嗯,你心里沒我,所以不問!
其實不是我心里沒有你,而是我沒有資格問,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是你媽。我這樣問你,豈不是多此一舉,你回答你女朋友的已經夠無情了,會怎么回答我?我猜大概是,我干嗎要救你?你爬上來,我都得給你踹水里去。
七
我長這么大,還沒看過恐怖片,
可是你喜歡看恐怖片,有一天在你家里,你拉著我,非讓我看恐怕片,我不敢看,你正對著電視屏幕,我背對著電視屏幕,面對著你,我說我聽就好了,不看畫面應該不會害怕。
誰知道,放到嚇人的情節(jié),你會提醒我,說,快回頭,鬼出來了。我嚇得哇哇大叫,你把我拉到你懷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抱著我,蜻蜓點水地親了我一下,我打了你一巴掌,你接著又親,我狠狠地咬了你的胳膊一口。
“你屬狗的嗎?還咬人!
“我……”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本少爺不喜歡強迫人!
其實我想說,我愿意,可我不敢說,我這是要傍大款嗎,而且是一個快要結婚的大款。
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只是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你找我,是為了忘記一個人,你的前女友,也是為了接受一個人,你的新女友,所以我對你來說,并不重要,只是你空虛無聊時的慰藉罷了。
八
我們認識將近一年了,還是會偶爾地聊天,只是你已經忘記了,是怎么認識的我。你問我,我們怎么認識的?我說,我也忘了,有些事該忘就忘了吧。
其實我沒有忘,我心里一直清楚地記得,只是我不愿意回答,你都忘了,我又何須記得,我應該和你一樣忘了就對了。
有時候,我特想問問你,是不是你也這樣加了別人,加了許多人,也見了許多人。不過都無所謂了,我原本就不是你的什么,以后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什么,何必計較那么多。
我心里想著,有一天,終于言不由衷地問了你:“當初你不是加了三個女孩嗎?另外兩個呢?你和他們聊過嗎?見過他們嗎?”
你沒回答我,反問了一句,“吃醋了?”
我說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嗯,他們干嗎呢,我也不知道,只是偶爾聊聊!
“你們沒見過面嗎?”
“還沒見,等哪天你不理我了,再見他們也不遲。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之前我只是在考驗你,沒想到,你連我們怎么認識的都忘了,當時,我真的是極度地失望。哈哈,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和我一樣,都還記得,太高興了!”
九
你問我要不要去參加你的婚禮?
我拒絕了,說了句“你幸福就好!蔽矣悬c難過,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你幸福就好,不是你們幸福就好,你似乎也沒聽出異樣,我知道,我的心眼很小,只容得下你一個人,祝你幸福!就算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
有時候,又不想你幸福,或許你不幸福,才會想起我,想起那個卑微到極點的我,從來不敢把喜歡說出來的我。
你問我,你愛我嗎?
我又笑笑沒回答。
你說,你不愛,如果愛,會馬上說出來。
我沉默了,不是不愛,是愛得太深,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愛的時候,就遇到了你,可我說不出口,在深愛的人面前說愛他,太難為情了,我得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我可以和別人開玩笑地說我愛他,可唯獨對你,我說不出來。我想你知道,我愛你,愛你愛得無法自拔,我又不想你知道,怕你面對我的愛無能為力!
只是,你都要結婚了,還問我這些做什么?
十
原來,讓你下定決心馬上結婚的是,你知道了,你前女友之所以這么快離開你,是收了你媽媽的錢,所以,你釋懷了,你并沒有多對不起他。
你問我:“如果有一天,我媽也找到你,和你說,給你一百萬,離開我兒子,你怎么回答?”
“我會說,太少了,都不夠我生活的,給我一千萬,馬上離開!
你恨得牙癢癢,略帶失望地說了一句,“原來,你也不能免俗!
“對啊,大家都是俗人,所以你沒必要生你前女友的氣,也許她一輩子都掙不到那么多錢,她拿了錢,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再說了,你家又不差這點錢!
其實你媽媽也找過我,用和你前女友同樣的方法,讓我離你遠點。
“我知道你們這些底層的女孩,哪有什么愛情,不過是為了錢,假裝自己很愛罷了!
我說,我可以離開他,但是……
我還沒說完,你媽就問,是不是錢太少了,我可以加錢。
我又說,離開他可以,但是,我不要錢。真愛,是不會用錢來衡量的,錢是什么東西,再多的錢,也不能與我的愛相提并論。
十一
記得你說過,你的愿望是,做一個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然后,娶個尋常人家的、長相一般的女孩,生一群快樂而普通的孩子,好好生活。
“你呢?你的愿意是什么?”你問我。
“我沒什么愿望,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
你嗯了一聲,也許,你覺得我的回答的意思是,我很滿足于現(xiàn)狀,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普通人。
其實我說的,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是因為有你在身邊,有你在身邊就好,我不管你是不是普通人。
十二
“我覺得你也不愛你前女友,你只是為了反坑你媽媽,隨便找了一個!蔽业脑捯会樢娧。
“不是吧,其實我還挺在乎她的!
“也沒有多在乎,有錢人總是喜歡夸大自己的感情,給自己立個深情的人設,你找了她,又不懂得珍惜!
“我哪里不珍惜?”
“你都不好好回答她的問題!
你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腦門,“你個小屁孩懂什么?知道什么是珍惜嗎?連戀愛都沒談過!
我是沒談過戀愛,可我知道當局者迷。
十三
有一次,你要我和你一起,參加一個朋友間的聚會,給了我一萬塊錢,讓我買件裙子,你說我穿得太寒酸了。我不知道一件裙子,怎么能花這么多的錢,就去了我認為的最高檔的商場,里面的衣服確實都很貴,我挑了一件最便宜的裙子,三千多,可我還有六千多沒花完,就自作主張地買了一件襯衣給你,我看你平時都穿淺色的襯衣,想著給你買件深色的,也換個樣子。
可你看到并不喜歡,直接往沙發(fā)上一扔,說我自作聰明 ,“我會喜歡這樣的嗎?顏色土得要命,我爸穿還差不多。”說完你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我說我拿去退了,這個好貴的,比我的裙子還要貴一倍,扔了多可惜。
你看我可憐巴巴的樣子,才答應我不扔也不退,但是也不穿。
十四
后來,我找男朋友了,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平凡的人。有一次我們單獨相處,趁著微弱的燈光,他過來,親我,解我的衣服,我想起了你,突然就毫無征兆地,淚流滿面,他害怕了,給我蓋上被子,說休息吧,沒事,以后慢慢來。
你也曾經這樣解開過我的衣服,我哭了,你泄氣了,你說,“看你哭得稀里嘩啦的,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樣!
我有時候很后悔,后悔當時拒絕了你,沒能和你有過一次肌膚之親,你——我第一次見面劉愛上的那個人,我特別地想和你能有一段故事,可是沒有。
我清醒的時候又覺得,幸虧當時拒絕了你,我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我都忘不了你,如果再有什么,那我豈不是要記住你一輩子?我不想記住你一輩子,因為,你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十五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也沒有再聯(lián)系過,有一次我參加一個青年才俊的聚會,我看到節(jié)目單上有你的名字,當然,我只是普通觀眾,而你,依舊是鎂光燈下最亮眼的那一個。
我坐在最后面,最角落里,聽著你講話,你講的什么,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樣子,便從包里拿出望遠鏡,對著你看,雖然離得遠,你大概的樣子還是能看到,你還是那么年輕,臉上的輪廓還是那么分明,眼睛還是那么有神?粗粗,我哭了,哭得一塌糊涂,第一次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
我哭完,想給你拍張照片,我們認識這么久,我從來沒有一張你的照片,我把手機的焦距拉到最大,對準了你,終于拍到了我認為的比較清晰的一張,你抬頭看向觀眾,目空一切的樣子,真的很有范兒。
我回去,反反復復地看這張照片,反反復復地看你的臉,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穿的那件襯衣的顏色很熟悉,莫非是我給我挑的那件,也許不是,我這人總喜歡自作多情,你那么在乎形象的人,怎么會穿我買的中老年襯衣。
我把拍到的照片發(fā)給你看。
你很快回復我:知道你會來,特意穿了你買的襯衣,帥嗎?
我笑了,也釋然了,你在乎我,就像我很在乎你一樣,只是我們沒有更深的緣份。
以前我們是,相逢何必曾相識,現(xiàn)在我們是,相知何須再相逢。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