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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樹重逢全
[一]
洛雨瀾接到觀月電話是在下課的時候,收拾好東西留下工整干凈的桌面,握在她手中的手機一下子亮了起來?吹介W爍著的觀月初三個字洛雨瀾驚異了一瞬間,隨后從容接起,甩頭發(fā)的動作格外自然。
“喂,洛雨瀾。”
洛雨瀾經(jīng)常接電話,碰到什么樣定義的人都可以從容交談。觀月初這種沒有任何特殊標簽的更無所謂,即便是觀月打來電話說深井銅的事情她也不怎么畏懼。
不過看看前面正為整理狼藉放肆的桌面而焦頭爛額就剩下沒爆發(fā)的深井銅,確定她不會注意自己的交談對象,洛雨瀾還是小心下來,聲音略微放低。
“嗯。如果我輸了比賽正接受懲罰穿著滑稽的衣服沿街運球,正好被深井看到怎么辦。”
觀月的聲音帶著難以遮掩的窘迫——其實是平靜的,但在洛雨瀾聽來便很有趣。
想象出那場景,街邊坐著手捧奶茶的深井銅看到路邊身著藍藍紅紅衣服運球的觀月初。洛雨瀾有點想笑的沖動,不過很快忍住。
“上周末她去圣魯?shù)婪蚰檬裁礀|西吧,你們撞見了?”
“算是,”
聽著聲音洛雨瀾似乎看到觀月直起腰來,“不過當時我?guī)е鋸埖哪R,遮住整張臉。她看起來像是認出來了,不過不確定!
有時洛雨瀾也想不明白,所謂一心追求完美的觀月初什么時候也為了女孩子會這么小心翼翼,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深井銅一定是理論中的例外,國中畢業(yè)之前學校組織去北海道的雪山做畢業(yè)旅行,為了最后和深井銅共處一段時間,明明滑雪技術很好觀月還是假裝扭傷而選擇了初級班。真領教到男孩子也會有這么頭腦一熱的時候,也感覺到那份愛。
國中畢業(yè)已經(jīng)三年,還是會時不時地這樣給洛雨瀾打電話,無非就是聊些家常,還有深井銅的事情。觀月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給洛雨瀾打電話,洛雨瀾感覺那時他似乎總將自己誤認為是深井銅。
國中畢業(yè)的時候所有特長生都直升到了圣魯?shù)婪蚋咧,洛雨瀾和深井銅機緣巧合地還考在一個學校的同一個班,情誼一下子加深不少。似乎這樣才可靠了似的。
不過深井銅并沒有提起看到觀月的事情。
“應該沒事。沒讓她看到臉就好!
看看似乎深井銅就剩文具沒有收拾,通話要快些結束了,“有事我通知你。”
匆忙掛斷電話,深井銅抬頭看了似乎表情一樣的洛雨瀾,感覺洛雨瀾作了什么虧心事似的那種考究的眼神。洛雨瀾聳肩,盡量將剛剛的對話淡化,使它們離開自己的面孔。
“走吧!
聽到深井銅的聲音洛雨瀾終于笑了,銅一向不是熱衷追根究底的人,即便覺得可疑也會將那些想法歸咎于她自己的異想天開,和這樣的銅交往一直很輕松。
不過也有點歉疚的意思,洛雨瀾和觀月初有聯(lián)系的事情,深井銅一直都不知道。
走下樓梯轉彎的時候,洛雨瀾看到深井銅手袋里的文具已散成一片,在袋子中四處亂爬。
也許有些東西應當有所改觀了吧。洛雨瀾笑想,掏出手機,右手熟練的跳躍。卻刪刪改改的不知道該如何說出讓觀月初放心下來的句子。
“啊哈,又給你家小A發(fā)短信吶!
不知道什么時候聽到深井銅的聲音,洛雨瀾猛地一抬頭,對上深井銅滿貫笑容的眼神,終于放松下來。
“才不是小A,是小F嗯。”
然后洛雨瀾理所當然的想到不二,不知道不二現(xiàn)在訓練完了沒有……
一切改變大概都是因為愛,因為只有愛才有如此力量。
[二]
走到過街天橋上,前面是幾個同班的女生,平常不怎么說笑,洛雨瀾選擇無視。正巧看到遠處坡度下來是要乘坐的公車,一下子就拉起深井銅的手跑了起來。
超過那幾個女生不久,下臺階的時候洛雨瀾聽到那幾個女生的加油,心想現(xiàn)在大家都這么熱血啊。
指尖沒有傳來什么熱度,深井銅和洛雨瀾都有雙手冰涼的特質(zhì),在夏天當然是不錯的工具,不過也因此經(jīng)常被若干人同時握手,松開的時候之間已經(jīng)溫熱了起來。
不過媽說,這是氣虛的特征啊。
洛雨瀾想著就慢下腳步,面前的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掏出卡就登上公車。也沒多想什么卻在尋找座位的時候?qū)ι仙砗笊罹~的眼神。
“洛,你知道你剛剛的動作讓我想起什么了嘛!
“觀月哦!
聽深井銅這么說,洛雨瀾感覺她似乎將一塊巨石放在了自己雙手交界的地方。同時卻有些釋然了。
觀月初在深井銅腦海中還保留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即便是少量的奔跑,卻還是在額前籠了層薄霧一樣的潮,洛雨瀾擦拭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真的是夏天了。
看吧,即便是路邊看似古板的樹木,也在漸暖的空氣中伸展枝丫,然后生出翠綠的葉。再過一陣的現(xiàn)在,就是綠樹成蔭了。
[三]
洛雨瀾知道深井銅要告訴她的就是方才觀月電話中說的事情,于是假裝驚異的聽完全過程,聽到深井銅的震驚,聽到深井銅的難過,這姑娘還以為觀月墮落成市井的地痞,不過穿成那樣會這樣想也沒什么不對勁的。
還聽到深井銅的不確定。
“因為看不到面孔,只是感覺到了他肅然的氣質(zhì),還有就是鬢角的黑發(fā),感覺太像了。但我不確定那真的是他。那個時間應該還在訓練才對!
洛雨瀾一直都看著深井銅,只可惜深井銅低著頭看腳尖,望不進她的眼睛,無法了解真正的想法。不過隱約確定一些事情。
“對了銅,一直都沒問,F(xiàn)在好奇一下,國中的時候你和觀月是什么樣的發(fā)展嗎?相互說過喜歡?約會過?”
因為初中時代并不是太熟絡,或者說初中時候深井銅沒有太貼心的朋友。洛雨瀾只是時常聽到關于這兩人的謠言,但那些總會在兩人的沉默下被認為是拍不響的巴掌,大家覺得他們之間沒什么事情,甚至都無法拍擊出火花,也就換了八卦對象。
當時洛雨瀾也是這么以為,至于知道這么一系列的事情只是成為深井銅密友之后才陸續(xù)了解。綠蔭下躲躲閃閃,印象中的淺影,但兩人已是三年沒見也沒聯(lián)系,只有洛雨瀾知道深井銅的思念以及觀月初不變的感情。
因為洛雨瀾察覺到其中的歧路,這兩人開始時朝向相同,后來產(chǎn)生分叉,現(xiàn)在越走越遠。
所以才不知所措。
生命中浮水般的愛情多如牛毛,洛雨瀾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是。
如果是,就絕對不要再見。
[四]
公車艱難的轉彎,終于離開擁堵的地段,來到的這條街異常熟悉。國中時候洛雨瀾住在這里,巧合的是觀月也住在這里,想來現(xiàn)在的種種聯(lián)系也是由于這樣的機緣吧。
那個小區(qū)的公寓從中間分開,對稱一樣的存在。而洛雨瀾和觀月初的家正是對面,小時候沒有男女概念還經(jīng)常趴在窗口隔著諾大的花園上空喊話,感覺比打電話刺激多了,總是喊到嗓子嘶啞才住嘴關上窗子,意猶未盡。
然后現(xiàn)在是深井銅和洛雨瀾住在一起。深井銅同樣也知道觀月初住在這個小區(qū),神奇的是三年經(jīng)從未相見。也許深井銅認為這是命運,但洛雨瀾現(xiàn)在不這么認為了。
從公車上走下來才看到小區(qū)旁邊似乎在進行中國瓷器的露天展覽,藍白色在并不刺眼的日光下異常明亮,有風時更有奇異的感覺,不可言狀。
然后就是樹。洛雨瀾終于注意到一旁的樹,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花。淡淡的米黃色,芳香若有似無?戳司陀泻眯那橐粯拥哪康,那種高度即便是有香味也無法嗅到,大概就是所謂的可望不可即。
從下面仰視,開得太美太旺盛的花。
“吶,洛有發(fā)現(xiàn)這些花的存在嗎?我一開始感覺到了哦。因為風吹的時候它們向棉花一樣呢!
深井銅的語氣輕佻,洛雨瀾看她的時候她正笑的爛漫,和以往的沉默與籠著些許悲傷的眼眸,那樣的表情不同。
深井銅算得上是性情中人,看花草景象會張開笑顏。
“洛知道嗎?和觀月重逢的時候我就坐在桃花后柳樹下,看著他運球的聲音充滿街道,那里異常安靜,心中只有他的聲音。那一瞬間只有我看到他這個事實。其他都不重要!
只有我看到他這個事實。其他都不重要。
[五]
晚上深井銅進入浴室后到出來的時間,洛雨瀾一向習慣躺在床上放縱臆想。突然發(fā)覺手機上方的空氣浮塵一瞬間看得很清楚,是觀月初的電話。按下綠鍵的時候洛雨瀾就在構思要怎么說這個事情才能令一切平靜而又合情合理。
“你要來嗎?今天我請你吃飯!
“不用,我吃過了。就說什么事吧。”洛雨瀾估計現(xiàn)在電話那邊的觀月正齜牙咧嘴,不過洛雨瀾絕不是那種誰都請得動的人,外加上一到了晚上這個時候就會想蜷縮在家中的惰性太強烈,勉強這么應付自己。
“就是感謝,欲太赤澤他們都在,今天都我請客!
“怎么了這么高興?”
坐起來玩弄床邊不二送的仙人掌,將手掌與仙人掌接觸是件很奇妙的事情。
“因為就是很高興啊。你想,正是因為那些家伙逼著我穿著滑稽的去運球,才能再次看到深井銅啊。算不算有緣呢。”
擁有浪漫的花間重逢,自己坐在悠然的蔭涼下感受柳樹搖曳,正巧有風吹過,桃花再向前看就是他的身影。
算不算有緣呢。
洛雨瀾對著窗戶,看著窗中自己的眼神飄忽不定。
突然的,笑了出來。
——多年過后才真的發(fā)覺,原來這條街的沿途,都是這種花和這樣的樹。站在樹下欣然欣賞隨意想象,也就心滿意足。
-FIN
于北京 2009-4-29 晚20時許。
全文完結,約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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