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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來融化你
拿什么來融化你
“哦喲,沒有的事,丫親自上門找扎,哥們兒也不好意思給拒了不是?”調侃聲一路傳來,一身簡易牛仔夾克衫外帶一頭蓬松短發(fā),說話的男人正跟手機那頭被稱之為費小弟的歪鼻子男人聊得正歡,這一路上歡聲笑語的從廊上過,著實打破了攝影棚內全神貫注,凝神深思的北京知名攝影師Leslie的寧靜早晨。
小心翼翼擦拭保養(yǎng)鏡頭的手猛然一頓,沉浸在自我世界中不可自拔的男人仰起頭,松弛的眉目在一瞬間收緊,緊抿的嘴角反映出內心急速升騰出的層層無名烈火。
他輕柔地放下手中視為珍寶,甚比生命的相機,在徒弟訝異的目光下,緩步朝門外邁去,猝不及防,大嗓門男人居然拐進了門,兩人還差一點撞了個正著,身后緊跟而來的是雜志社出了名的雷厲風行總監(jiān),毛韶。
“人我給你帶來了,這期的雜志封面,你可得給我整出個亮來。”沒說上幾句,連個介紹都沒有,毛韶轉身就沒了影。
其實也用不著介紹,這一期的雜志封面上頭要求把主題定位于最近新起的一部,由偉哥影視公司所推出的□□情意題材長篇電視連續(xù)劇《愛在西西里》,而面前這個笑得一臉吊兒郎當,痞里痞氣的男人,就是劇中飾演家族老大的力哥,正所謂一炮而紅,目中無人,指的正是這一類人。
“還愣著干什么,開工!”連個正眼都沒瞧蔣力一眼,Leslie突然回頭沖著背后一干眾人吼道,“都盯著我看什么!”
可謂是一聲令下,大家伙全忙活了起來,燈光的燈光,服裝的服裝,造型師,化妝師,全擁了出來,一下子把當今稱之為“萬人迷”都不為過的蔣力給圍了一圈。
任別人在自己頭發(fā)上來回折騰,強而有力的余光卻早就瞄向了不遠處正來回倒騰三角架的攝影師,這當面被冰山無視的挫敗感,隱隱約約自心中滋生萌芽,他開始好奇,這位雜志社一把手,是不是對任何人都如此冷冷冰冰的愛理不理。
一身咖啡色雞心領短袖,Leslie稍稍活動了下筋骨,這是他的習慣,相當于游泳運動員出發(fā)前的熱身準備工作,他的信念高昂而富有激情,快門之下,絕無虛拍。
完全還原片中造型,蔣力來回掃視鏡中的大背頭,這油光閃亮有日子沒見還真有些不適應。
整個團隊的人都深知他們那位完美主義者的脾氣,舉手投足間這燈光一閃一閃的十分到位,Leslie豎起拇指,沖著面前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男人問道:“準備好了嗎?”
“來啊!币琅f漫不經心地往前一站,蔣力似笑非笑地望向面前近在咫尺,隱沒在燈光陰影中的攝影師,他身上嚴謹認真的工作態(tài)度,以及眼中那仿佛能震懾人心的光亮,如火苗般一動一動來回閃爍。
一聲聲咔嚓咔嚓的快門,蔣力很隨意地來回轉換角度姿勢。
“再來,”靈巧的雙手隨著蔣力的動作不停緊按下快門,對于全身心投入于攝影的Leslie來說,沒有什么比與相機共同奮戰(zhàn)而帶來的亢奮更能讓人不能自制,“再來!”
“給我呀,來啊,再來!”激情澎湃的語言帶動出大汗淋漓的汗珠,咖啡色布料被汗水浸濕了頸部,可一卷底片下來,Leslie再也忍無可忍,最終放下了手里的合作伙伴。
“這年頭浪費資源的主兒夠多了,也不在乎少你一個,給點實在的行不行?”溫吞的語氣,冷言相譏的不耐,Leslie對攝影的執(zhí)著與熱情是圈內人盡皆知的,而他那張尖酸刻薄從不給人留半點情面的毒舌嘴,更是讓人頭皮發(fā)麻到啞口無言。
“給你什么呀,我就給你!笨善裉爝@位□□老大也不是盞省油的燈,要論耍嘴皮子功夫,他蔣力輸過誰?
“你身上完全沒有能襯出這套西服的特質,更別說氣質了!睗M頭大汗地執(zhí)起毛巾擦臉,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燈光下的一身黑,靜靜等待一場別有風味的“腥風血雨”。
“嘿~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那明明是那西服襯不出我的氣質,怎么還成我的錯了?真是……”被人莫名其妙地狠狠當頭一棒,幾乎否定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所有,可這位力哥也真不愧為圈內小有名氣的鐵齒銅牙,以牙還牙地半齒不落。
千年難得一見地被人噎,還是被自己手頭的模特所噎,驚訝之余,是更多的不耐煩,Leslie半晌猛然回過頭,目光清冷而孤傲,轉手就把相機扔給了一旁還處于驚恐狀態(tài)中的徒弟,有些好笑地勾起嘴角,留下一句頗不給面子的感慨后,揚長而去。
——力哥,你把自己臉上的分辨率調低點成嗎?
“丫怎么這樣啊!這誰啊這是,這么大譜兒!”暗諷暫且不提,這一天連續(xù)被同一個人無視兩次,擱誰身上都受不了,論這唇舌戰(zhàn)確實沒人拼得過力哥,可人現在偏偏不和你玩了,俗話說一個碗碰不響,孤零零,沒人理。
Leslie捅婁子,撂挑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把人女模特氣走,就是被人投訴反映,可這人也確實有才,完美主義的性格讓他在外人眼里是堪比另類的孤僻分子,苛刻的要求總能把矜持的模特給氣得半死不活,所以當毛韶接到底下人通風報信之后,也并不感到意外,這位爺在藝術領域上可是誰的面兒都不買的主兒,更別說一新起之秀了。
力哥那天也撂了挑子,并揚言說,如果這位什么牛B英文名的攝影師不給他拍,這雜志他還就不上了,毛韶一聽頭就大了,這兩小子一路貨色,都是不給人省心的主兒。
雜志社總監(jiān)可不是徒有虛名,當天晚上就連哄帶騙地把Leslie給慫恿進了五星大飯店,另一頭說是給力哥賠禮道歉,把人蔣力樂顛顛地給請進了包房,正所謂冤家路窄,年輕的攝影師一進門,剛和這位力哥打了個照面就知道自己被下了套,這步子還沒來得及往后退,就被頂頭上司給一把摁進了座椅,還特意叮囑服務員小姐關緊了門。
既來之則安之,Leslie撇了撇嘴,可自始至終還是未看力哥半眼。
“既然來了,力哥也不為難你,罰酒三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碧羝鹈,蔣力一揮手,小姐就從身后的矮柜上端出三大杯的葡萄酒,輕聲放置在轉臺上。
“力哥,Leslie他不勝酒力,這個恐怕……”毛韶見狀,忙在一旁打圓場。
“什么狗屁鳥名啊,你們這些搞藝術的就喜歡整西洋小白臉那一套,多難記啊,叫……Le……什么來著?”派頭十足地讓小姐給自己點上一根煙,蔣力沖那頭裝啞巴的冰山挑釁道,“要不這樣,不喝酒也成,你給力哥道個歉,這事兒也算完兒!
“有這個必要嗎?”冷冷冰冰的回答,Leslie顧自點起一根煙,頗為無奈地瞟了毛韶一眼。
終于博得了對方較真的視線,蔣力心里喜洋洋,面上更是笑嘻嘻。
“敢情……你今天不是給我這道歉來的?哦喲,你拿你力哥打碴是吧?”在座的三個人早就心知肚明了這到底是怎么里個回事,毛韶已經可以預感到這事態(tài)的矛頭不用多久就會轉到自己這邊,這兩個死不讓步的活寶,比想象的還要難對付得多。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這時候雜志社人來了個電話,急招總監(jiān)回去,毛韶就趁此機會屁顛屁顛地走了,臨走時本還擔心,這宴席怎么也得不歡而散,依Leslie的脾氣,自己這一走,更是沒人能留得住他,可沒怎想,這小子一反常態(tài)地反倒脫下了外衣,不走了。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地方嗎?”較真的性格暴露無疑,蔣力那一副混混無賴的模樣著實激怒了這位大攝影師,他突然拽起桌上的第一杯酒,一飲而盡。
“慢……慢點喝……剛你們領導不說你酒量不行嗎?一會兒醉了可沒人管!”蔣力剛起身,一個空杯就朝他摔了過來,啪嚓一聲,變成了碎片。
“整天的吊兒郎當,你懂什么是攝影嗎?你懂行為藝術嗎?”目光犀利而執(zhí)著,Leslie一臉凝重,卻又有些苦口婆心地望向面前這個始終笑得一臉混混像的男人,欲言又止地別過了頭。
“不是,那你也沒指點我啊,我是不像你們這些文化人懂這懂那的,可哥們可以學!”蔣力開始有些明白這總監(jiān)大人所言非虛,眼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已升起緋紅的紅暈,身體更是搖搖晃晃地往后倒。
“朽木……不可雕也……”燥熱地解開了襯衫上衣的前兩粒紐扣,Leslie一把推開身旁伸來欲扶他的手,悠悠道,“總之,你……我是肯定不會再拍了!”
“別啊,別放棄啊,你得鍥而不舍,再接再厲,為藝術英勇獻身啊!”一瞬間,蔣力突然發(fā)現這冰山毒舌挺有意思,不會喝酒還瞎逞強,明明很給總監(jiān)面子卻裝得目中無人,明明不想讓雜志社失去這次機會,還硬把人往外推,明明只是一心執(zhí)著于攝影樂在其中,卻可悲的是不能被旁人所理解,蔣力看得出,這個叫什么Leslie的男人,很孤獨……
他就像是那冰寒之地上的梅花,美麗而孤寂,高處不勝寒。
“來,力哥陪你碰一個。”招呼小姐出去,蔣力拉了把椅子就往那一身白襯衣的攝影師邊上湊。
“來!”微醺的雙眸下依舊是那雙冷艷的視線,長久以來埋藏心底無處發(fā)泄的情緒,仿佛在今晚找到了契機,肆意放縱出那狂熱的火花。
“眼睛,知道什么是眼睛嗎?我要的是眼睛,你的眼睛!”兩杯酒下肚,Leslie的言語明顯比白天攝影棚要多得多,話匣子一開,可謂勢不可擋,話茬不經意間提及到眼睛,Leslie突然伸出手指著蔣力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眼珠子,氣急道,“就是這個眼神!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個眼神!”
剛喝進的一口酒差點沒直接噴人大攝影師臉上,恍惚間,衣衫飄逸,若隱若現的完美線條,蔣力越發(fā)對面前這個男人感起興趣,忍不住就想多看他幾眼。
“哥們兒打小就在道上混,圈子里那點破事兒什么沒見過,就這眼睛,擱別人還真出不了這味兒~”任何言語只要是出自Leslie之口,蔣力就全當補藥一口吞,得意洋洋之余還不忘給他杯里倒?jié)M酒,手突然攬起他的肩,就好似多年不見,感情甚好的兄弟。
“你懂個屁!”Leslie只感自己這對牛彈琴了半天,牛頭不對馬嘴,內心急速升騰出簇簇火苗,燒得他滿臉通紅,渾身發(fā)熱,難耐地仰起頭,杯中酒從紫色不知何時換成了啤酒泡沫,Leslie也顧不了那么許多,一口氣灌了個滿懷。
心里壓抑許久的苦悶,壓得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他對攝影的執(zhí)著在外人眼里竟是吹毛求疵的異類,不被人認可的痛苦,不被人理解的悲哀。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茫茫人海,卻從未有一人能真真正正走進他的世界。
長年累月,他渴求,他期盼,他等待,可最終,他卻還是孤零零一個人,于是,他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兢兢業(yè)業(yè),只想把那最美的一瞬間奉獻給這個世界,可結果,他不僅被人咒罵成瘋子,還被人指責成瞎子……他迷茫,他彷徨,他懼怕寂寞的肆擾,可又不得不獨自面對孤寂的黑暗……
“又他媽的死胡同,我說,又拿你力哥打碴是吧?”大半夜半拖半拉地做好人送人回家,這種舉動顯然已不是力哥做派,而是丫男朋友該行的義務。
“那邊……你傻啊,我說了那邊!”懷里人滿嘴酒氣,手指死命指向眼前的一堵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聽信個醉得不省人事的主兒胡言亂語的他還真是一個傻子,蔣力當下只得無可奈何地讓司機拐彎直走,皺起眉,突然捏起懷里人的鼻子,不耐道,“你要真住那里,哥們兒就住丫玉皇大帝靈霄殿!”
此起彼伏的霓虹燈光,從微敞的車窗玻璃內傾瀉而下,蔣力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那一刻,懷里人微微揚起的嘴角,那清新如清晨日出般的爽朗笑容,一絲絲,一寸寸,如繩索般纏得他緊屏住呼吸,移不開半寸視線……
“丫……笑什么笑!”也不知過了多久,蔣力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脫下身上那件深藍夾克衫就往Leslie身上捂,“你記住,力哥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見臂彎里沒了動靜,蔣力詫異地湊下頭,懷里人雙眉微顫,面色緋紅,唇角圓潤,任憑這大冰山白天如何的威風凌凌,到了晚上,儼然就像個受挫的孩子,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之意,蔣力惡作劇般地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這一捏,眼里的柔情就再也掩飾不了,如開閘般在一瞬間奔流而出,直直戳進了男人柔軟的心田之上。
“Le……丫什么鳥名。 毕乱庾R幾乎要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可這音剛起了個頭,就被生生梗在了喉間,蔣力惱羞成怒地又用力捏了懷里人一下,耍脾氣道,“不是,這算怎么個事啊這事兒……”
“哦喲喂,力哥,這有日子沒見,您老連這性取向都變啦?”嘴里含了個橄欖,歪鼻子男人開門眼一亮,不懷好意地張嘴就來。
“胡說什么呀,這是我兄弟!”這大編劇住深宅大院,一般人馬出租車進不來,蔣力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好不容易背到了費小弟家門口。
“兄弟?……兄弟你能把人灌成這樣?”斜眼望著自己的床被毫不留情地霸占,費小弟突然用力捶了那醉漢一拳,蔣力瞥見,連剛喝進嘴的一口水都還沒來得及下咽,就急道,“嘿,你干什么呀這是?我告訴你,人可是大人物,搖錢樹,國家級保護對象,好扎!”
“急了,急了,著急了不是!”深知蔣力的脾氣,他扭個腰,費小弟就清楚這哥們兒下一步肯定是邁個腿,那點花花腸子,騙得過誰也騙不過他費小弟的眼啊,要不這么多年的劇本不都白寫了?若真是如此,那莎士比亞他老人家也會氣暈過去……
“這哪兒跟哪兒啊……別來勁兒!”心虛地別過頭,蔣力余光瞥了眼床上憨憨入睡的Leslie,嘴角止不住微微揚起,心里樂極了。
“月黑風高的還出去?”見費小弟關了白花花電腦屏幕,抓起一件外套就起了身,蔣力這才收回視線,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水。
“佳人有約!辟M小弟整了整衣領,順帶白了那傻小子一眼,“你費哥……也是很忙的!”
“不是,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蔣力難得露出一副認真的表情,拽住費小弟忙道,“你真有事啊?”
“哪那么多廢話!莎士比亞他老人家早就說過,不要只因一次失敗,就放棄你原來決心想達到的目的。”煞有其事地侃侃而談,其實費小弟此番也確實有事,見到蔣力拖回個男人,他感覺自己仿佛受到了鼓舞,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眨巴了下眼,蔣力目送費小弟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黑夜里,竟還有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蒼涼……
“小心點兒!”這費小弟神神叨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蔣力自然是不放在心上,可剛一回屋,他的心又霎時被提上了嗓子眼,都說每個名人背后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這自傲自大的家伙喝醉酒和大白天還真是判若兩人,連睡相都能讓人大跌眼鏡。
蔣力用五十米沖刺還得踩過線的速度穩(wěn)穩(wěn)接住床上那準備直接滾下地的迷糊,感覺到胸口猛地一沉,Leslie渾身上下無半點防備的睡臉,此時正均勻地往外吐著熱氣,迷迷糊糊間竟還伸手攥住了力哥那方才一路上早就被他拽得皺皺巴巴的襯衣。
按耐住性子把人重新抱回床,可Leslie的手卻始終未松,不得已,蔣力只得湊近他,慢慢解開那修長的手指,末了還特細心地稍稍理了理對方額前凌亂的發(fā)絲,可這手一觸碰到他緋紅的臉頰,就再也忽視不了內心那隱隱約約滋生蔓延的異樣情緒,這一認識當下把蔣力整個人給懵了,他可是和這位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的朋友,認識了整整還不到24個小時啊……
指尖順著Leslie的臉龐滑下,勾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蔣力目不轉睛地湊下身細細端詳,白日里這張尖酸刻薄,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細瞧之下,還挺飽滿動人,平靜松弛的面容,均勻遲緩的呼吸,真是瞧不出來,他還有如此溫順柔和的一面……
指尖繼續(xù)一路下滑,緩緩拂過Leslie微敞的襯衣,撫上他那羨煞旁人的胸肌,順著那優(yōu)美的線條一路下滑,最后覆上他消瘦的腰際,一用力就抱進了懷里。
頭沉沉地埋首于Leslie散發(fā)出陣陣葡萄酒香的頸側,蔣力開始貪戀起這個人,內心一浪高過一浪的熱烈情緒,多年來空虛的心仿佛在一瞬間得到了滿足,溫暖如清風般一掃他滿面的浮塵。
良久,蔣力依舊不滿足,悠悠執(zhí)起懷里人沉醉的睡臉,視線順著那俊俏的眉目而下,遲疑了半晌,又仿佛糾結了一番,最后緊皺的雙眉在一瞬間舒緩松弛,猶豫地吻上Leslie溫熱的臉頰,身下人猛地一動,立時把蔣力驚起了三尺高。
稍稍翻了個身,Leslie大手大腳地側躺在那狹窄不足三尺的小床上,手臂捶地而不自知,昏昏而睡得雷打不動。
蔣力眨了眨眼,怦怦而跳,激烈得幾乎要蹦出口的心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緊張,心虛,還是那別的什么原因……
他執(zhí)拗地扳過Leslie的臉,經過剛才那一番做賊心虛,不可抑制的熱潮中更是添油加醋般補上了些許征服欲望,他皺起眉,側頭就吻上那兩片溫潤的柔軟,玩味地輕舔他厚實的輪廓,細細品味之中堪比葡萄酒更為醇香的甜美。
如果說肖邦的進行曲是無數人心醉沉淪的享受,那么此時在蔣力耳里就簡直比那程咬金還讓人無可奈何的忍無可忍……
手探進他牛仔褲袋中,皺褶下九曲十八彎,蔣力費了好大的力這才掏出那一只礙眼閃亮的手機。
——“藍喵喵,事兒談的怎么樣了?成了沒有。俊
手機那頭熟悉的女人聲,蔣力拿捏不準地看了眼屏幕,上面赫然顯示
——毛扒皮
“領導~放~心~吧~那事兒成了,喵喵哥休息了,有事兒明兒見。”捏著鼻子信口胡謅,蔣力啪嗒一下就掛了電話,隨手關了機就往身旁沙發(fā)上一扔,好不容易爭取來片刻寧靜,可方才的心境卻已蕩然無存。
內心激烈的角斗掙扎,他蔣力再混混,再流氓,再不正人君子,可也從來不做那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他抿起嘴,瞥了眼那睡得都和周公釣了不下上百回魚的Leslie,不平道,“你倒是清閑自在……”
長夜漫漫,蔣力輾轉反側,干瞪了一宿的天花板,柔軟的沙發(fā)咯得他渾身難受,牽動人心的熟睡呼吸聲更是擾得他七上八下,而這猶如受罪刑法般的一夜,讓他畢生難忘……
清晨的陽光好死不死地正巧照了蔣力一個當頭,好不容易瞇了一小會兒的睡意霎時煙消云散,下意識轉頭就往床上瞅,Leslie蜷縮成一團的模樣活像一只優(yōu)雅慵懶的貓,懶洋洋地連大天亮都渾然未覺。
自欺欺人的結論,東拉西扯的解釋,在這一刻頓時化為虛無,什么是喜歡?難道他蔣力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嗎……
并沒有給力哥任何冥思苦想,推敲求證的機會,床上的人動了動,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
不情愿地用手遮擋住眼前炫彩奪目的刺眼陽光,Leslie緩緩直起身,大腦因宿醉而帶來的疼痛讓他一時沒有察覺不遠處滿臉笑嘻嘻的蔣力,晃了晃混沌的腦袋,干渴難耐的咽喉發(fā)出警鳴信號,口干舌燥地就想喝上一口水。
“渴了吧,喝口水!睒O為耳熟的音調,Leslie這才抬起頭,視線越過閃閃發(fā)光的玻璃杯,最后定位于蔣力不正經的笑臉盈盈之上,冷淡道,“你怎么還在我眼前晃?”
“不是,藍喵喵,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心里極不是滋味,這好人沒做成,還反倒被人狠狠白了一眼,這大冰山白天黑夜簡直是天上地下,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又熱情似火……
從蔣力手中接過玻璃杯,剛喝了一小口,Leslie就極為不雅觀地全噴出了口,如天女散花般灑落點點水滴,引出一片薄霧。
“我叫Leslie……”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Leslie一扭頭,咕嚕嚕喝起水,尷尬的氣氛莫名其妙地蔓延開來,蔣力也不作聲,他微瞇了眼,直覺告訴他,這個藍喵喵綽號之下必有故事。
“看了一晚上還沒盡興嗎?”皺眉轉過頭,重新對上蔣力那雙不知為何總能讓他自己憑空生出無名烈火的眼,桀驁不馴的性格注定了心高氣傲的行為,流氓混混Leslie見得多了,對付這種人,就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比混混更混混,比流氓更流氓!
蔣力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濃,他突然伸出手,在攝影師故作淡定的冷漠視線關注下,撫摸上Leslie的胸口,饒有興味又故作嚴肅地感慨道:“哥們兒很少夸人,可藍喵喵你這胸肌倒也真算的上是極品中的極品!”
“榮幸之至!”斜眼拍開那只不老實的手,Leslie猛然從床上躍起,冷了張臉,在蔣力戲謔的視線下重新系上胸前的扣子。
“著什么急。〈罄蠣攤儍旱,哥們兒瞧瞧又怎么了?”作勢拽住Leslie的衣襟,雙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之光,在目睹到攝影師臉上轉瞬即逝的紅暈之后,得以升華。
“幾點了?”可沒怎想,被調戲的那位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蔣力高漲的興致,一下就化為了泡影。
“真是……壞事了,怎么不早點兒叫醒我!”抄起沙發(fā)上的外套手機,Leslie頭也不回就直往外沖,緊隨其后的蔣力忙拽住他欲奪門而出的胳膊,疑惑道,“就是誤了點兒也犯不著這么著急!”
“你懂個屁!”心急火燎甩開對方的手,蔣力面上的笑容消失了,清澈通透的雙眸直直望進Leslie灼熱而孤寂的心。
從未有人,能讓Leslie有過這種異樣的感覺,冰冷的外表被清澈的堅定所擊垮,Leslie抿了抿嘴,緩緩套上外衣,悠悠道,“我有事兒,先走了……還有,昨晚的事,謝謝你……”
眨了眨眼,蔣力心中有難掩的驚訝,畢竟他做夢都不敢想,今生竟有幸得到大冰山的感謝,還是由衷的。
他二話沒說,下一秒就勾上了Leslie的肩,稱兄道弟般給出承諾,“沒什么,有事兒盡管來找我!
臨走,Leslie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勾起嘴角,猛然回頭抬起手,指向蔣力大喊道:“你剛才的眼神,我喜歡!”
何為震驚?
何為驚呆?
何為難以置信?
何為目瞪口呆?
何為喜極而泣?
當費小弟風塵仆仆回到家,見了床上躺了個嘴角笑抽到肌肉癱瘓的傻子后,就全明白了……
“老師,手機!蓖降艽蟾:眯暮靡獾匕蚜灵W閃的肖邦進行曲遞給師傅,卻果不其然遭到了一頓訓斥,“大福,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工作時間,別去管那種東西!
“我記住了……”心里不停嘀嘀咕咕現在明明是休息時間的小徒弟,自然是不好意思和師傅爭論這種沒營養(yǎng)的話題,遞完了手機,就跑到一旁擦拭三角架。
“喂!”擦了擦額角的汗珠,Leslie沒好氣地沖手機那頭的人喊道,“說話!
“老毛子沒為難你吧,受了委屈可別憋在心里,力哥好去給你出頭~”輕浮的語調,沙啞的嗓音,Leslie挑起眉,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后,故意冷言冷語相待,“是誰告訴你我的手機號碼?”
“嘿~這還用誰告訴嗎?你還真小瞧你力哥我了~”熱臉依舊往人冷屁股上貼,愣是冰山一座,他蔣力也有信心給他融化了。
“你有事兒嗎?”往攝影棚內的皮質沙發(fā)上一坐,Leslie不期然勾起嘴角,可語氣卻始終冷冷冰冰。
“有啊,當然有了!”蔣力頓了頓,轉了下眼珠子,張口就來,“你那胸肌怎么練的?我那幾個哥們兒都特羨慕,說……喂?喂!喂!萊斯利!”
啪嗒一下就掛斷了電話,Leslie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號碼,翹起腿,靈活的指尖頻頻按鍵,拼音字母滿天飛,最后坐落于【保存】二字。
從此以后,在Leslie的手機電話簿里就多了一名成員,他的名字就叫做——
流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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