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yatu城。

　　在我生活在xiyatu城的第664天，我第663次看到了紅色的云，然后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眼里面的天空比原來更加空曠了。這一天，我一直都在行走。

　　夏暮果告訴我，紅云不再出現(xiàn)的那一刻，這個城市的天空將永遠黑暗。他走的時候，我站在太陽下面，卻不敢抬頭看耀眼的太陽光，我只不過是影子有點孤單而已。

　　不打隔廣場，當白鴿從天空中出現(xiàn)時，鐘樓的鐘聲響了第十二下。這個正午的陽光明媚耀眼。我站在不打隔廣場的中央，抬頭發(fā)現(xiàn)天空真的好藍，在我環(huán)顧四周的眼睛里面，白鴿填滿了整個廣場。那些小動物興奮而又急躁，不時從嘴里面發(fā)出嘰嘰咕咕的聲音，它們的腳趾上戴著黑色的，藍色的，白色的，紅色的，各種各樣顏色的襪子，襪子們和白鴿們一樣興奮，它們張開大嘴巴呼吸空氣，享受陽光。

　　所有的人都在呼吸空氣，享受陽光。天空可以出現(xiàn)一張明媚笑臉，很輕易卻很可惜，因為時間不長。

　　當鐘樓的鐘聲響了第十三下時，陽光不見了。鴿子們帶著襪子們飛離我的視線，飛離不打隔廣場，襪子們好像是在享受御風而行的快感，尖叫聲卻讓那片離開時的天空刻滿傷痕。在我離開不打隔廣場的時間里，天空漸漸暗下來，風也變大了。我走在風里面，然后看沿路馬車在地面留下的車轍印。其實十三點并不晚，又其實，我很想去襪子城堡。

　　生活在xiyatu城，最大的樂趣就是出賣和收買夢境。作為一樁生意，人們在這種分享快樂的方式里樂此不疲。這是一個墜落過的城市，如此城市的夜晚的天空，七顆星星整齊排列成一條直線，它們時而耀眼時而黯淡。而這個城市的白天，從正午十二點到十三點，只有一個小時的明媚陽光。在xiyatu城中，隨處可見頭發(fā)烏黑，臉孔卻極其蒼白黯淡的人。

　　這里的男人和女人們，他們和她們有著太多的共同點，幾乎所有的人都渴望卻缺乏陽光，幾乎所有人的手指都是蒼白而又修長的。我們的手心都是荒涼的，伸開五指只能見到毫無血色的表皮，然后所有的人都習慣了一邊歡笑一邊眼神發(fā)呆。

　　可是，那個住在襪子形狀城堡里的女孩有點特別，她和其他人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她從來都不曾臉色蒼白過，雖然她也頭發(fā)烏黑。

　　在女孩的城堡里面，有很多的鴿子和各種各樣顏色的襪子，女孩的臉上有酒窩有很明媚的微笑，她的眼神遙遠而迷人�？墒牵孟癫⒉粚儆谶@里，因為生活在襪子城堡里的她，從來都沒有買過別人的夢境，也從未出賣過自己的夢境。

　　那個女孩的名字叫Angel，她生活著的獨特的襪子形狀的城堡，離xiyatu城不遠，卻是不屬于xiyatu城的，因為城堡里沒有夜晚也沒有星星，因為城堡被二十四個小時的陽光所籠罩，我曾經(jīng)沐浴在那樣的陽光下，然后用手觸摸城堡的墻壁，夯土掉落時我的手心有冰冷而又干燥的感覺，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我始終覺得，它不一定要很溫暖，但至少不應該是冰冷的。

　　或許陽光有很多種，有溫暖的也有冰冷的，就好像快樂一樣。太陽光殘忍地撕開云層，然后再穿越空氣和微塵，最后從每個人的皮膚上的毛孔滲入，通過血液的曲折管道流向心臟，于是，人們的心里就有陽光了，不同的心臟里面儲存著不同的陽光，這些陽光有著各種各樣的溫度和不同的顏色。正因為如此，每個人得以呼吸生活，并且擁有自己的夢境。

　　生活在xiyatu城里面的人，永遠都是缺乏陽光的。我從未改變過在不打隔廣場經(jīng)歷一個小時暴曬的習慣，然后帶著干涸的嘴唇往夜色中樹梢小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遭遇很多，那都是些破碎在半空中的夢境，那些已經(jīng)被糟蹋掉的陽光還有快樂，總喜歡在稀薄空氣中留下蛛絲馬跡，看上去耐人尋味。我對所有這些破碎的夢境都是不屑一顧的，我在樹梢小屋的出現(xiàn)，總是帶著一點唐突的味道，然后我就出賣一個橘色的夢境，以換回一杯大杯裝的伯爵奶茶。

　　樹梢小屋是一座樹狀的房子，粗糙的樹枝們蜿蜒向各個方向的天空，各種不同顏色的夢境就掛在樹枝的末端，搖搖欲墜著在漆黑的夜空下閃爍著謎一樣的光芒。

　　樹梢小屋的主人叫夏暮果，他喜歡在霓虹燈招牌下默然站立。從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臉在霓虹燈閃爍著的光影里是青灰色的，于是以后我每一次見到他，同一個地點——樹梢小屋的門口巨大的霓虹燈招牌下面，他一直都有一張這種顏色的臉，他的眼神始終明亮卻又不茍言笑。很多人都知道，夏暮果最大的愛好除了占星，就是制作伯爵奶茶。

　　“下午茶時間到�！蔽蚁蛳哪汗惺謺r，冷風正好迎面襲來。

　　“歡迎再次光臨樹梢小屋�！毕哪汗f，走到我面前。在我的指尖和他指尖相觸的那一霎，我把夢境傳遞給了他，然后看到他轉(zhuǎn)身時臉上洋溢著的滿足神情。在那個橘色夢境里，陽光和快樂交錯在一起，鴿子們在尖叫，襪子們在歡笑，天空則是藍色的。可是，我能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的虛脫，夢境正在抽離我的身體，變成與我無關的存在。

　　對于我而言，一切都無所謂，我將這些裝載記憶的夢境拋開，然后重新經(jīng)歷，于是每一天都有白鴿，有襪子，有陽光，還有藍色的天空，于是每一天都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可能是季節(jié)遷徙，伯爵奶茶的味道越來越淡了。我向夏暮果發(fā)泄我心中的不滿和對奸商的憎恨時，夏暮果并沒有理會我話里的所有影射，他告訴我，這不是偷工減料的錯，因為夜空的星辰都喜歡在冬季錯位。而伯爵奶茶的制造，是和星辰有關的。那種溫潤味道的回歸，要等到來年春天牡丹花開的時刻。

　　在我將奶茶通過吸管送入喉嚨的時間里，很多人進出樹梢小屋出賣或者收買夢境。夢境是裝載陽光還有快樂的容器，每個人都喜歡攜帶這樣的容器，然后徘徊在最接近陽光的路上。他們一邊喝著伯爵奶茶，一邊相互微笑示意�？諝饪梢匝杆倌Y，所有的微笑都能夠在一秒鐘之內(nèi)僵硬。在這里，找不到真實存在的快樂，卻總能找到快樂一閃而過的瞬間。

　　夏暮果樹梢小屋走出時，霓虹燈的光影下是他那張青灰色的不討人喜歡的臉，他跟我說：“我好不容易有時間閑暇下來。”我看到他的眼神疲憊，就和他的身體，頭發(fā)，鼻子以及耳朵一樣。我在這個時候的眼角余光觸及小屋里奶茶制作作坊的一角，星光肆無忌憚地流溢在上面，在黑暗中分泌著特有的黯淡光輝還有神秘。

　　夏暮果伸出一只手遮住了我的視線。我不得不收回眼神，然后喝完伯爵奶茶。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我的頭發(fā)有點亂了。這個時間里除了冷風，就只剩下撩動眼球的霓虹燈光。

　　這是xiyatu城的第十五日，不管白天還是夜晚，都是天晴。夏暮果在樹梢小屋的門口向我打聽關于angel的一切，關于容納不同陽光的襪子，關于戴著各種不同顏色襪子的鴿子，關于離xiyatu城不遠的襪子城堡。我沉默著不語，只在心里想象angel在襪子城堡里做些什么，她是在喂養(yǎng)鴿子還是在編織襪子，又或者是，制造一場足以容納所有人的巨大夢境？

　　“那個女孩真叫angel?”夏暮果將信將疑。

　　“千真萬確�！蔽矣昧c頭。

　　在伯爵奶茶的味道在我的舌根消失之前，我試著去回味，然后回想牡丹花的樣子。我開始無休止地期盼來年的春天，如同懷念去年的春天，一個女孩在我的手心留下的溫度一樣，那個女孩就是angel.。angel來自遙遠的地方，來自這個城市墜落之前。

　　那么，那些牡丹花呢？來年的春天，它們是否能夠在陽光下華麗綻放。我對此一無所知，只知道angel接過牡丹花種子時，她的手心是溫暖而又干燥的，和她的微笑一樣，被我埋入內(nèi)心深處。然后呢？angel住進了自己的一場夢境，那就是襪子城堡，在襪子城堡里面，有持續(xù)二十四個小時的陽光。至于襪子城堡的墻壁是否始終冰冷？我已經(jīng)不得而知了。

　　每一個人都會有夢境，當你擁抱它的時候，它就是屬于你的，而當你試著沉浸其中的時候，它就會變得越來越真實。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所經(jīng)歷的，是一場關于輪回的夢境。我只在陽光耀眼的一個小時內(nèi)，在不打隔廣場的中央站著然后獨自清醒，在空氣的鏡像中，我始終無法找到自己蒼白的臉孔。

　　夏暮果告訴我：這座城市是在星辰出現(xiàn)時開始墜落的，它的墜落導致了很多人的死亡，我缺失了一些記憶，卻意外地擁有了釋夢的能力。于是我和這個城市其他的622個頭發(fā)烏黑，膚色蒼白黯淡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只有一個簡單的名字，叫做xiyatu663。

　　“那么，你還記得伯爵奶茶的味道嗎？”夏暮果問我。

　　“已經(jīng)記不得了�！蔽覒B(tài)度誠懇地回答，然后帶著一袖子的冷風走開。

　　“xiyatu663�！毕哪汗麖暮竺娼凶∥�。

　　“怎么？”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伯爵奶茶，明天，以及襪子城堡，牡丹花。

　　這個城市所能給我的記憶，在陽光尚未被黑暗所替代之前，不打隔廣場的天空中總有紅色的云朵出現(xiàn)，尖叫的襪子，自由飛翔著的鴿子。夏暮果對我說：在這個城市墜落之前，天空中曾經(jīng)鑲嵌著無數(shù)的紅色的云朵，那些云朵像是被火焰燒著一樣。

　　后來直到現(xiàn)在，白天正在經(jīng)歷一場消失的過程。在黑暗真正降臨的終點，當所有的人告別陽光的時候，這個城市將徹底墜落在夜幕中。

　　我點頭并且相信夏暮果的話，或許到那個時候，穴居在這個城市里的人，他們的記憶都會變成黑色。他們夢境也將是黑色的。那么在穴居者的記憶里面，陽光是否還會擁有顏色，知道答案的或許只剩下夏暮果一個人，因為他的樹梢小屋里，收藏著很多人的各種不同顏色的夢境。

　　作為xiyatu城唯一具有釋夢能力的人，我知道如何獲得橘色的夢境。它不僅需要陽光，快樂，更需要編織夢境的技巧。那就是把眼淚，鼻涕和口水混雜在陽光里面，讓它凝固，最后變得牢不可破。每一個出賣夢境的人，都是為了清空自己的心靈以獲得新的夢境。而每一個購買夢境的人，則是為了走進夢境，然后尋找里面的夢幻世界。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這樣一座城市，每座城市都不可避免墜落，枯萎，然后死亡。當這座城市死亡的時候，這個人就將沉睡，并且永遠也醒不過來。在經(jīng)歷了第663次死亡之后，我卡在一個城市墜落的時間里，身體有各種各樣的經(jīng)歷，大腦卻無法動彈。夏暮果說，你知道嗎？xiyatu663，你的身上正在發(fā)生一場奇跡。

　　我看著他抽動著的嘴角，然后笑了。夏暮果的這句話，我一共聽了1243遍，每一遍他都會用不同的語調(diào)說，從我剛剛蘇醒的那一刻開始。我第一次喝伯爵奶茶，也是那個時候夏暮果遞給我的，我永遠記住了伯爵奶茶的味道。夏暮果說：一定要始終相信，明天是不會消失的，這個城市也不會消失。

　　我茫然地點頭，只知道自己叫xiyatu663,我身體上所有的細胞，都缺失了記憶。

　　然后，我就一直以一個快樂的人活著，不斷地制造夢境，然后賣給夏暮果。夏暮果就把夢境吊在樹梢小屋的屋頂，我抬頭看時，它們在夜空中就像星星一個，可以一閃一閃地如同眨著眼睛。夏暮果說，xiyatu663，你看，你的夢境是這城市里頭最明亮的。我看到夏暮果遠眺夜空時神情那么遙遠。

　　我一邊制造夢境，一邊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收集牡丹花的種子，它們都是由陽光幻化而成的，將它們放在手心，然后用陽光培養(yǎng)，就可以發(fā)芽，生長，然后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做這件事情，如同前方的路口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等我一樣。

　　牡丹花是用來改善睡眠的。當angel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影子擋住了我尋找牡丹花種子的視線，然后我抬起眼睛，在視線相接觸的那一霎，她微笑著對我說：“你好�！辈⑶疑斐鲆恢皇謥�。

　　我把手伸出，在攤開手掌的一瞬間，牡丹花的種子從掌心輕易滑落，卻出乎意料讓angel給接住了。

　　“你現(xiàn)在認識我嗎”她眨著眼睛問。

　　“不認識�！蔽液苷\懇地搖頭。

　　“這些牡丹花的種子是送給我的嗎�！彼贿厗栁遥贿吋殧�(shù)手心的牡丹花種子。

　　我沒有回答，然后看到她很高興地走了。在angel走的時候，我的指尖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她說她叫angel，我記得千真萬確。

　　沒有人知道angel是從哪里來的，她沿著街道一直走并且消失在盡頭。然后就有了襪子城堡，它在一夜之間出現(xiàn)在離xiyatu城不遠的小山上，在xiyatu城持續(xù)二十三個小時的夜晚里，總能看到山那邊，襪子城堡的透徹的光線，夏暮果說，所有關于城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不過是一場夢境，即使是最美麗恢弘的夢境。

　　我開始相信自己每一天所經(jīng)歷的夢境，覆蓋著天空的紅云，那些躁動的白鴿以及尖叫著的襪子，不過是angel巨大夢境的觸角。夢境可以是各種各樣的形狀，當我與夏暮果相遇時，則是走進了夏暮果的夢境，樹梢小屋就是他夢境里的一切。

　　在夢境疊加在一起的時間里，兩個人就會相遇。

　　當xiyatu城逐漸告別冬季的時候，夏暮果在迅速地蒼老，他越來越?jīng)]有精神了，而且皮膚越來越慘白而且黯淡，手指就像枯枝一樣，毫無飽滿可言。他依然生活在自己的夢境里，在樹梢小屋里販賣他的伯爵奶茶，他收買各種顏色夢境然后將它們吊在樹梢上。

　　“這是一個不可掩飾的事實�！毕哪汗贿吰D難咳嗽一邊說。

　　“怎么啦？”我低著頭喝伯爵奶茶。

　　“陽光越來越微弱了�！�

　　“是嗎？”

　　“難道不是嗎？”

　　“不懂哎�！蔽一卮鸬暮芨纱�，因為喝完了伯爵奶茶，我離開了樹梢小屋，并且頭也不回。一路上我都在回味著奶茶的味道，就像回到從前一樣。夏暮果曾說：牡丹花開的時刻，就是伯爵奶茶最好喝的時刻。他只不過說了一遍，我卻永遠地記住了。

　　站在不打隔廣場的中央，然后抬頭看天空，紅云越來越少了，在鐘樓的鐘聲響起十二下以后。太陽光不如以前那般炙熱，所有人的夢境都變得很薄弱，很輕易地被空氣擠壓，然后破碎。夏暮果說帶走陽光的是那些襪子，它們跟隨著白鴿，然后尖叫著，在即將黯淡的天空中刻滿傷痕，然后返回angel的襪子城堡。于是，這個城市的陽光，就會一天一天的減弱，直到終于有一天墜入徹底的黑暗。

　　我對夏暮果的話將信將疑，依然在到處收集牡丹花的種子，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我發(fā)現(xiàn)牡丹花的種子越來越多，我收集起來，然后散布在不打隔廣場，這是xiyatu城陽光最為充足的地方，也是它們最有機會發(fā)芽，生長，以及華麗綻放的地方。當?shù)皖^看著它們的時候，我好像能夠看到牡丹花開的樣子。

　　Xiyatu城曾經(jīng)是擁有很多牡丹花的，夏暮果記起這些，就好像記起昨天一樣。他說，那是在這個城市墜落之前。每一朵牡丹花，都是一個美麗的夢境，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曾經(jīng)隨處都有夢境，再后來，這個城市的天空就出現(xiàn)了紅云，陽光異常炙熱，牡丹花在不斷地枯萎，流星的下墜是這個城市墜落的征兆，夏暮果說，那個晚上，有七顆流星同時下墜，然后從第二天起，xiyatu城就只剩下一個小時的陽光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頭發(fā)烏黑，臉色蒼白，這個城市的男人和女人們，他們的皮膚都呈現(xiàn)出了缺乏陽光的病態(tài)。

　　可是，隨著陽光的縮短，這個城市的所有人都不會是狀況之外的。天空中彌散著人們對鴿子和襪子的憤怒，那是angel巨大夢境的觸角，它在吮吸著日漸微薄的陽光，吞噬陽光所能給其他人的快樂，夢境以及伯爵奶茶。所有這一切都源于夏暮果的猜想，而那些臉色呈現(xiàn)病態(tài)的人們卻一個個堅信不疑，包括我在內(nèi)。

　　于是，當夏暮果把伯爵奶茶遞到我手中，并且拍了拍我的肩膀的時候，我拋開眾人往這個城市之外，往襪子城堡的方向走，我的后背是炙熱的，那是無數(shù)雙眼神不停灼燒造成的。這是在冬天剛剛過去的時候，天空中的七顆星星的閃耀著的光輝指引著我前往目的地，伯爵奶茶在我的手心里是溫暖的，我?guī)е缓笕ヒm子城堡拜訪angel,因為我是唯一見過她的人，我知道她的名字，然后在她的手心放了很多牡丹花的種子。

　　襪子城堡的陽光是冰冷的，徹徹底底地冰冷，當城堡大門打開時，就如同站在不打隔廣場的黑夜里，然后經(jīng)歷白天來臨的那一瞬間。不同的是，這里既沒有鴿子，也沒有襪子。Angel眼神困頓地看著我，然后說：歡迎來到我的夢境里，我已經(jīng)等你好久了。

　　我很吃驚地看著她，她雙手接過我手中的伯爵奶茶，在兩只手接觸的那一剎，我發(fā)現(xiàn)她的手心是冰涼的，就和城堡里的陽光一樣。

　　“這杯伯爵奶茶是送給我的吧。”她笑著問我。

　　“你怎么知道�！�

　　“當然，不然你為什么不喝。”

　　我用若無其事的微笑來掩飾心虛，angel滿足地喝著伯爵奶茶。夏暮果給我的奶茶里，一定摻著最致命的毒藥，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襪子城堡消失，才能阻止xiyatu城墜入永遠的黑暗，我呆呆地看著angel,我的喉管被僵硬的空氣給塞住了，然后我只能艱難地喘息。

　　在angel倒地的那一瞬間，她攤開著的兩只手的手心，牡丹花同時華麗地綻放開，然后我看到了她上揚的嘴角和掛在她臉上的微笑。牡丹花蓋住了她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蓋住了她的身體，然后蓋住了整個襪子城堡，覆蓋住我眼里的世界。

　　我真切地聽到了空氣和夢境一起破碎的聲音。

　　“一個人， 
　　在牡丹花上睡去。
　　在牡丹花上醒來,
　　又睡去 
　　另一個人,
　　離開秋天 ， 
　　來到冬天，
　　剛剛夢見春天 �！�

　　天空中響起這首詩，然后陽光明媚。我在陽光下行走，然后在不經(jīng)意間讓眼淚墜落。所有的記憶，在經(jīng)歷漫無目的地游走之后，又重新回到它們原來住著的地方。

　　Xiyatu城里，所有的人都不再是臉孔蒼白的，在行走著的街上，很多人朝我微笑著招手。我看到夏暮果依然站在樹梢小屋門口巨大的廣告牌下，他也朝我微笑，并且重新煥發(fā)了青春。

　　夏暮果說：xiyatu,這是你的城市。是你讓它墜落，枯萎，死亡。讓它發(fā)生了所有的不幸。襪子城堡消失，是為了讓牡丹花上的橘色陽光打碎你的夢境，讓這個城市停止墜落。

　　“那么angel呢？”我問。

　　“她知道并且進行著這所有的一切�！毕哪汗f，“為了把你挽救出包裹這個城市的夢境，為了讓這個城市回到從前，她再回不到過去了�！�

　　這個城市的從前，白晝和黑夜是一樣長的，xiyatu城的每一個角落，都會在春天開滿牡丹花，每一朵牡丹花就是一場夢境，里面洋溢著陽光還有快樂。

　　直到突然有一天，這個城市墜入白晝，牡丹花在灼熱的溫度下迅速枯萎，然后被燒焦。變成了紅色的云朵，并且出現(xiàn)在天空中。Xiyatu 城里的所有人，在表皮脫落的時間里，迎來了黑夜。從此白天和黑夜不再平衡著并行。

　　“Angel阻止了這一切。”夏暮果站在我的旁邊說。我在陽光和空氣的光影里面，看到了angel,一，二，三，木頭人，我們一起微笑。我在心里面對自己說：走進遇到angel的時間。

　　“一個人， 
　　在牡丹花上睡去。
　　在牡丹花上醒來,
　　又睡去 
　　另一個人,
　　離開秋天 ， 
　　來到冬天，
　　剛剛夢見春天 �！�

　　你也在等這樣一個人，這個人會出現(xiàn)，然后消失并且?guī)ё呦肽睿瑤ё吣闵锏乃忻髅年柟�。做一場夢，夢里面有牡丹花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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