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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克善病了,是傷寒,看著他喘著氣病懨懨的臉,我只覺心碎,我已如此不幸,老天何苦再來折磨我的弟弟,他什么都沒有做錯,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為什么,要這樣折磨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為什么要這樣捉弄我們,眼淚砸到了他干裂的嘴唇上,我手忙腳亂的擦拭,只能低啞著聲音,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宮里派來了太醫(yī),他一進門我就撲過去朝他跪下了。只希望他能治好克善,還給我一個健健康康的克善,太醫(yī)似是被我嚇了一跳,臉上凈是驚懼不安,彎腰擺手的誠惶誠恐,一直守在旁邊的硯兒馬上把我扶起來,讓我靠著她。
“格格這可使不得,快起來,大人,小世子就在床上,您給看看吧。”
“呃……誒,好,格格請稍等。”
手中的絲帕幾乎要被我絞斷,我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剩下的時間只能整日整日的發(fā)呆,太醫(yī)來來去去,我坐在克善的床前,聽著他微弱的咳嗽聲,渾身都沒了力氣,連擦淚的手都抬不起來。
“還好……康復(fù),已無大礙了,將軍放心……”
將軍?是努達海嗎?
我猛地站起身,眼前暈眩著一片黑暗,忙扶著床柱,悄悄走過去,透過稍稍打開的窗,我?guī)缀醪桓蚁嘈盼业难劬Α?br>是你嗎,你終于想起你的月牙兒了?你終于來看我了嗎?
上輩子,你是那樣晝夜不眠的看顧著克善,安慰著我慌亂的心。讓我從此留在你的萬丈柔情里。
可是太醫(yī)和他交談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望月小筑,我捂著嘴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他就這樣走了,他真的就這樣走了,連一個回頭,一個駐足都沒有。
抱著克善,我的哽咽幾乎讓硯兒以為克善快要不行了。
還好太醫(yī)告訴他世子無礙,不然她估計就要大呼小叫去叫夫人了。
無人能解我的傷悲,無人能解我的憔悴,克善一日一日好起來,我一日一日的守著他的房間,努達海一次也沒有進來過。
好在,克善終于康復(fù)了,這是我唯一的親人,當他叫我姐姐的時候,我的心才能感受到一絲暖意。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學(xué)習(xí)更多的規(guī)矩,教導(dǎo)克善要好好上進,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回憶躲在窗內(nèi)看到的站在望月小筑外面的努達海,他英俊如昔,神勇無敵,淺淺的皺著眉的時候,我恨我自己無力幫他撫平。
我的痛苦越來越難熬,提著筆,看著雪白的宣紙,腦海中出現(xiàn)的就是努達海的面容,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曾經(jīng)屬于我的,仿佛只有一塵舊夢,煙消云散,所有人都漸漸地看不見了,只有我,站在原地,守著一個殘破不堪的承諾和約定,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
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那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
我依舊獨自在望月小筑里,望著天上漸漸圓滿漸漸殘缺的月亮,流了這么多的淚,痛了這么久的心,我卻沒有辦法,讓自己死心。
平日根本沒有辦法見到努達海,我會時常去老夫人那里請安,按理我一個和碩格格,并不需要這么做,可是老夫人待我這樣好,我仿佛已經(jīng)把她當成了我的親人,上輩子,甚至是她勸努達海的妻子接納我,接納我這個……年歲可以做他女兒的另一個妻子。
若是在老夫人那里見到努達海,他總是有禮的向我請安,我多想跟他說,不要對我低著頭彎著腰,這樣你會看不見我眼里對你的情意,可是我做不到,他沒有向?qū)W⒌目粗姆蛉艘粯涌催^我,這樣的專注,炙烤著我每一寸肌膚。我像是綃屏上那朵凌霄花,湮滅在裊裊的香爐煙霧里,在這樣的漠然里,一點點,褪去了鮮紅的顏色。
再這樣下去,我定會因為寂寞而死去的,不行,我還什么都沒做到,端親王府,克善,努達海,我什么都沒有做到。
偶爾洛琳來的時候,或是墨香空閑的時候,或是有人來探望我的時候,我旁敲側(cè)擊總是想要知道關(guān)于努達海的林林總總,洛琳也會告訴我她的阿瑪總是住在軍隊里,常年行軍打仗的東奔西走,后來連帶著把哥哥也帶走了,不過哥哥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又說阿瑪今天又帶額娘去了香山,每次從香山回來阿瑪總是看起來很開心,連額娘的笑容都比以往的好看。
我忍不住也告訴她,努達海在荊州救我的情景,那時候他看起來就是蓋世的英雄,一箭就把我從亂軍的手里救了出來,他在克善生病的時候,總是盡心的前來探望詢問病情,他是這樣一個偉岸的男子,夫人和他這樣般配,他們看上去那么幸福,我真是感到高興。
洛琳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多長了一個腦袋,我說錯什么了嗎?這都是事實啊。
四下無人時,我把努達海的畫像掛在墻壁上,看著他,就想到過去種種,音容笑貌宛若溺水的蛾蝶,那些遙遠時空里破碎的往事,那么甜蜜,那么傷悲,它們撕扯著我,我拿得起,放不下,徘徊在迷宮里,無窮無盡。
我以為,一直這樣下去,我終有一日可以云開月明。
然而我等來的卻是太后的一道懿旨。
我被指婚給了安親王長子,費揚古貝勒。
我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宣旨的公公,他面無表情,好似完成了一個任務(wù),可是那塊明黃絹布上,卻是我一生最后的去向。
為什么?
我從不奢望是努達海,這只是我可笑又可悲的妄想而已,可……為什么甚至……也不是驥遠,太后為什么要這樣做?難道當初……她不是存著指婚的想法,才讓我進將軍府的嗎?
我還沒有得到努達海的愛,我還沒有和他再續(xù)前緣,我們曾經(jīng)的那些苦難,曾經(jīng)的那些疼痛,曾經(jīng)獨一無二的愛,為什么變成了我手里的一片灰燼?
公公神色不耐的把旨意送到了我的手上,我全身都在顫抖,淚眼朦朧什么也看不清楚,手中的東西忽然變成了鋒利的刀尖,刺得我體無完膚。
——爆……爆字數(shù)了……我終于可以寫太后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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