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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秘書,他是她的老板。就是這樣。
但他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guān)系。
夏梔白有自己的男朋友,那是一名警察。
她很喜歡自己的工作,是的,因為有鄭茗這樣一個出色的老板。
他確實出色,三十多歲的年紀已在全國富豪排行榜前十之列。
他的公司環(huán)境好,工作輕松,年薪又高,年青俊杰們趨之若騖。
夏梔白覺得自己會成為他的秘書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不是她不能干,而是人才太多;不是她不漂亮,而是美女如云。
然而她就是這樣脫穎而出,而且是被鄭茗“欽點”的。
那天她來面試純粹為了長長見識,於是頂著清湯掛面似的長發(fā),穿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就來“走場”。
當(dāng)她看到一個個艷光四射、充滿魅力的“勁敵”時,頓時紅了臉。
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閃人。
剛拎起包,只聽到一個淡淡卻不低的聲音:“就是她了!
她好奇地轉(zhuǎn)頭看,只看見一個俊逸的男子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指著她。
對,那就是鄭茗,只是那個時候夏梔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當(dāng)她一臉茫然地看著鄭茗時,不知自己已成為眾多眼神謀殺的對象。
想到那時的自己,夏梔白也覺得好笑,然而傻人有傻福,她真真正正成了鄭茗的秘書。
女友得知她替鄭茗賣命,皆一臉花癡地張大嘴:“什麼!那個英俊多金的鄭茗?”夏梔白只是笑。還有的竟然說:“哎呀呀,那麼大一塊肥肉在嘴邊,趕緊傍住他,你下半輩子的吃穿都不用愁,何況他那麼帥,又不用你倒貼!”
夏梔白不是個沒有野心的女子,擠夠了充滿汗臭味的公車,住夠了下水道老是堵塞的小公寓,何嘗不想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從此舒舒服服地過日子,只是,只是……
她有聶炯恒,她的青梅竹馬,雖然感情已經(jīng)轉(zhuǎn)淡,但老聶卻是最了解、關(guān)懷、照顧她的人。夏梔白是個怕麻煩的人,就這樣,不是很好?
而且大家并不了解鄭茗。
他是很俊,他是很多金,他甚至很溫和開朗,但是,只是表面吧,他的心卻似乎藏在深深的黑暗中,是熱?是冷?讓人無法捉摸。
不過這只是夏梔白的想法,因為在別人看來鄭茗幾乎是個完人了。
“你在想什麼?”好聽的嗓音響起,夏梔白回過神來。
哦,她是拿資料來給鄭茗的。
“對不起,總經(jīng)理,我走神了。”她連忙賠禮,她對他還是生疏點吧。
鄭茗揮一下手表示沒關(guān)系。
看他低頭認真看文件,夏梔白悄悄準備退出,轉(zhuǎn)頭看見地上一盆盆的花。
第一次來鄭茗辦公室就看見這花了,是菊花吧,一個一個白色的骨朵。現(xiàn)在已是初冬,卻從沒看這花開過。
“你喜歡這花?”
夏梔白一凜,看見鄭茗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她身邊。
“呃……”夏梔白不知說什麼好。
“這是風(fēng)夜菊。”
“咦?……”從未聽過的名字,不過很好聽,風(fēng)夜菊……
“好了,現(xiàn)在可不是賞花的時候哦。”鄭茗溫和的眸子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夏梔白剛想狼狽地退出辦公室,只聽有人敲門。
“請進。”
來的是兩名警察。
在他們進門的那剎那,夏梔白看到鄭茗臉色一變。不過只是一瞬的時間,讓夏梔白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鄭茗因為身高的關(guān)系,俯視兩個矮冬瓜:“請問有何貴干?”
一個年輕點的警察幾乎被他的氣勢嚇到,頓一頓才說:“你,你是鄭茗吧,你涉嫌殺害你的父親鄭承風(fēng),請跟我們到警察局走一趟!
他說話的聲音不重,可字字卻如雷般灌入夏梔白的耳朵里。
夏梔白震驚地看著鄭茗從容地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他的外套,鎮(zhèn)靜地走過來、走過來!
“走吧!本煺f。
鄭茗突然看向夏梔白,眼睛里閃過一道光。
夏梔白突然感到全身戰(zhàn)栗,她知道他要干什麼了!
可沒等夏梔白喊出聲來,他已經(jīng)一把拉過她,用一個冰冷的東西指著她的腦袋,大聲說:“別過來,不然我殺了她!”
看著警察的無助,聽著同事們的尖叫,任著鄭茗把她帶走,夏梔白的腦子里嗡嗡作響。
隔了半個多世紀似的她才反應(yīng)過來,也許是她根本不想反應(yīng)過來,但是她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她被鄭茗當(dāng)作人質(zhì)挾持了!
確定警察沒有跟上來,鄭茗把夏梔白帶到頗遠的一個郊區(qū)里的住宅小區(qū)。
他要藏身這里?他不怕被發(fā)現(xiàn)?夏梔白想,不過這里有上百家住戶,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夏梔白突然笑起來,真可笑,她竟然在為劫持她的人擔(dān)心。老板和殺人犯、劫匪,真是難以聯(lián)系在一起。
“進去吧。”不過他對她也不像劫匪對人質(zhì)呀。
走進房子,呵,又是那種菊花,風(fēng)夜菊是吧,滿屋子都是!仍是一個一個打著骨朵不開花。
“你坐吧!编嵻v地說。
他也會疲憊?夏梔白曾深深為他工作時的不知倦怠而折服。然而現(xiàn)在……他的面頰上隱隱冒出了青青的胡茬,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的神采。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為什麼?”夏梔白直視他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他避開了她的視線,淡淡地說:“這里門窗和墻壁都是隔音的,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別想跑!
啪的一聲,鄭茗臉上多了五指紅印,夏梔白憤怒地看著他。
鄭茗垂下眼睛,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鎖上了門。
“大騙子!大混蛋!”夏梔白一個人在屋子里大喊。
該死,門窗都鎖得牢牢的,夏梔白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對了,還有電話!夏梔白撲過去拿起電話。
等等,鄭茗會笨得在房間里給她留著通訊工具?
夏梔白沮喪地垂下手。咦!這是……
嘟──電話是通的!
難道是鄭茗忘記了?不管了,趕快報警!
夏梔白用顫抖的手指撥了110,詳細說了情況,警察說會在一小時內(nèi)趕來。
說完電話,她像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頹然坐在地上。
面前是一盆風(fēng)夜菊,似乎長時間沒澆水,葉子有些蜷曲,夏梔白心血來潮,到廚房灌了一壺水,逐盆澆灌。
鑰匙響,鄭茗回來了。夏梔白背對著他,不作反應(yīng)。
“噫?你……”
夏梔白想他一定是為了她還有心思澆花而訝異。
“你不愛護這些花,”夏梔白低聲說,“其實花也有靈魂的,她們嬌豔是為了給愛護她們的人看,而她們被拋棄後也一如失戀的女人般蒼白憔悴!毕臈d白小的時候就夢想擁有一方花園,每天坐擁花香,美麗浪漫而不實際。
“被拋棄的女人……如同……憔悴的花朵?……”鄭茗喃喃念著。
夏梔白轉(zhuǎn)身看向他,發(fā)覺他的眼里……似乎有淚!
沈默了一段時間,鄭茗緩緩地說:“這些花是家母培育的!
“咦?”
“愿意聽我講個故事嗎?”鄭茗蹲下來,怔怔地看著那些風(fēng)夜菊,他并沒等夏梔白回答便幽幽說起來:“我母親是菊花培養(yǎng)專家,不過她一直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母親深愛我父親,在他們結(jié)婚十五周年前夕,母親想培育出新品種的菊花作為結(jié)婚紀念送給我父親,并準備將他們倆名字中的各一個字合起來作為菊花的名字,這就是風(fēng)夜菊?墒茄劭磿r間快到了,嫁接實驗仍然失敗。那時我才十四歲,一天,母親帶著我到郊外尋找可栽培的花,突然刮大風(fēng),她想起數(shù)盆菊花還放在屋外,便和我急忙趕回家。當(dāng)我們捧著菊花走回臥室,卻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他穩(wěn)住情緒,繼續(xù)說:“發(fā)現(xiàn)父親,不,是鄭承風(fēng)那個混蛋!”鄭茗捏緊了拳頭,“他和一個女人躺在床上……那女人看到我們趕緊穿上衣服跑了,母親很激動,她哭著和鄭承風(fēng)理論,可那個王八蛋卻打了母親一個巴掌。母親怔住了,她的眼神變的好凄涼好飄渺,她突然笑了起來,接著一口血吐在了那盆菊花上,她卻……她卻再也沒有起來……”
夏梔白看到鄭茗面前的菊花上多了幾滴晶瑩剔透的露水,她想象鄭茗母親當(dāng)時的眼神,不禁凄然,上前輕輕地握住了鄭茗的手。
鄭茗接觸到夏梔白溫暖的手,不禁一顫,他抽回自己的手,看著,低聲說:“母親葬禮一過,鄭承風(fēng)更加放肆,每天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一年後母親忌辰那天,他裝模做樣地帶我去墓前祭拜過後,回家又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其他女人,我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被母親鮮血浸過的那盆菊花竟然剎那間開放了,是新品種!我先是震驚,繼而悲哀,我看著那盆花越來越憤怒,終於我沖出房間拿起一把刀刺向了鄭承風(fēng)的心臟!”
“!”夏梔白雖然有心理準備,仍驚呼出聲。
“看著他扭曲的臉,我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快樂,我把他的尸體裝在他車的後備箱里,開到一個偏僻的海邊,讓車自動掉下懸崖,車濺起了很大的浪花,那聲音仿佛是母親的笑聲,至今仍在我耳邊回蕩……”
“回到家?guī)滋灬嵛依潇o地報警,說我父親好幾天沒回家,警察查了一年也沒發(fā)現(xiàn)線索,只好放棄了。我知道他們遲早有一天會查到,只是……”他抬起眼睛直視夏梔白,“只是沒想到在這之前會遇上你。”
他的眼光變得清澈而又凄涼,深情而又絕望,夏梔白不禁動容,著了魔似的輕輕抱住他。
鄭茗的吻落下來,肆虐癡狂。
“梔白!放心,我來了!”聶炯恒心里念著。
接到下屬的報告時,聶炯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梔白竟然被殺人犯劫持,好歹他也是個警察,卻保護不了他最心愛的人,他沖動得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個人。
他領(lǐng)著車隊一路疾馳,路不好走,四十多分鍾才趕到這個小區(qū),
他咬住嘴唇,媽的!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冷靜、冷靜!
他迅速和部屬商議解救計劃,因為犯人持有槍支,所以不能輕舉妄動。先把房子包圍起來吧。
但愿梔白沒事。聶炯恒看向鄭茗房子所在的八樓,默默在心里祈禱。
房間里有纏綿過後的氣息。
夏梔白溫柔地看著鄭茗,她并不後悔。
“你渴了吧,我買了兩罐啤酒。”鄭茗起身到客廳。
夏梔白突然想起自己已報了案,臉色刷白。
“你怎麼了?”鄭茗回到床上,手里拿著開好的萊克。
“我剛才……剛才拿電話報了警,”夏梔白艱難地說,“怎麼辦?我們趕快逃吧!”
鄭茗身子震了一下,眼里掠過一絲黯然。
他深深地看了夏梔白一會兒,將自己那罐啤酒一飲而盡,將另一罐遞給夏梔白。
夏梔白接過,輕輕的說:“我們趕緊走!
“‘我們’?你愿意跟我走?跟一個殺人犯一輩子過躲躲藏藏的生活?”鄭茗苦笑著說。
“是的,天涯海角,我永遠跟著你!”夏梔白的聲音極其堅定。
是的,她可以不要工作,她可以辜負聶炯恒,她可以拋棄一切,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想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即使是墜落深淵,也在所不惜。呵,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傾訴黑色過往時?他告訴她那種叫風(fēng)夜菊時?他在眾人中指向她時?還是上輩子時就……
夏梔白輕輕地微笑,管它什麼上輩子,重要的是未來。
“笑什麼?後悔了?”鄭茗的聲音有點冷。
“不,我笑我真傻,因為我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夏梔白臉上浮出紅暈,低聲說,“我愛你!”
“什麼?再說一遍!”鄭茗的臉不知怎麼的發(fā)青。
“我──愛──你!”夏梔白含笑說著,欲飲啤酒。
咣一聲,她手中的啤酒被打翻在地!
而打翻啤酒的鄭茗卻倒在了床上。
“!你怎麼拉,為什麼?”夏梔白趕緊扶住鄭茗。
鄭茗的嘴邊有血跡,他用微弱的氣息說:“還不明白嗎,本來……本來我想帶你一起去的,讓……我母親也能看看你,可我怎麼……能那麼自私,其實……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愛上你了……好好保重……我愛……”
他的話沒有說完。
夏梔白看著鄭茗失去了光彩的眼睛,捂著胸口,微笑起來:“好好保重?我忘了告訴你,我和你母親患有同樣的心臟病!煅暮=牵矣肋h跟著你’,這句話就要實現(xiàn)了!币豢谘獓姵觥
聶炯恒帶著部屬沖進房子的時候,只見滿屋的風(fēng)夜菊全部盛開了!
想不到它們盛放時竟全是血紅的顏色!說不出的妖異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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