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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有人說,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對嗎?或許吧。隨著年齡的變化,對這個概念有了不同的感觸,似乎更多的,只是一種下意識的理解。
斑斕的色彩是童年的記憶,容易被感動,卻也同樣容易忘卻。雖然彌足珍貴,但有時卻也并不是顯得那么重要。時常想起的,是一些簡單的顏色,甚至僅僅是一幅幅黑白的畫面。
一、綠色小蟲
她有兩對薄而透明的翅膀,透著淡淡的綠色,而身體的那種綠更是晶瑩得難以形容。只有米粒大小的身體,卻配上了足有□□厘米長的黃褐色觸須。
那時我念高中,正是做完一大堆功課發(fā)呆的間歇。她就不知從哪兒飛來,停在了我面前翻開的書上面。面對著我,長長的觸須上下拍動,一副悠然。
我喜歡昆蟲,喜歡她們的美麗,常常捉來據(jù)為己有,或飼養(yǎng),或做成標本。而那天她的出現(xiàn),我所有的感覺就僅是驚羨。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蟲子,而且從那以后也再沒有見過。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已不知她于何時飛往了何處,看到的,僅是翻開的書上的白紙黑字。
我曾后悔沒有伸手去捉她,可卻也只是一時的想念。后來看到別的昆蟲時,我就想起她的樣子,那令人驚羨的美麗,更是我無法占據(jù)的美麗。
二、上弦月
月亮溫柔的光芒似乎總那么容易引起感慨,可是上海的月光卻并不總是那么明亮,黯淡或許會是一種傷感的美麗,可是,惟獨讓我無法忘懷的,只是那次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望見的上弦月。
那時已值秋季,離冬天不是很遠,雖然白天的陽光還是無法讓人忍受過厚的衣著,但吹著風的夜晚卻也已有了幾分蕭瑟。
我獨自走在人行道上,路燈與路燈之間稍有距離燈光也略顯昏暗。巡道樹的樹影讓人有一絲不快。
原本是想舒展一下略感僵硬的脖子,卻在頭頂漆黑而狹長的天空看到了那輪上弦月。
雖然只有弓的寬度,優(yōu)美的弧度卻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圓,明亮的光不經(jīng)任何遮掩,映入眼瞼,照到心里。下方不遠處是一顆同樣明亮的星,靠得那么近,近得像母親和孩子的心。
我知道月亮本身是不會發(fā)光的,可是,我也還是愿意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即便知道,那不是真的。
三、微笑
那是我大學的最后一個夏天,實習的夏天。
早上一個人坐著公車去實習單位實在是乏味,或閉目養(yǎng)神,或看著窗外熟悉而單調(diào)的景物,直到她的出現(xiàn)。
長長的頭發(fā)似乎很隨手卻十分精致地扎成了一根辮子,高佻的身材,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勾勒出了身體優(yōu)美的曲線,五官端正,分布得也很合理,皮膚白皙,幾乎找不出什么瑕疵。是一種古雅而樸素的美。
不知為什么,看到她的時候我竟不自覺地輕輕發(fā)出了一聲嘆息。當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我時,我又下意識地把臉面向窗外,好像是害怕被看穿了心事。
她在我側(cè)前方找到了位子坐下,我就呆呆地看著她的側(cè)影,直到下車,從車窗外看了一眼坐在車里的她。
第二天,她又在同一個地方上車,淺蘭色的連衣裙,辮子上扎了一根藍白相間的頭巾。人比較多,她就站在了我的旁邊。我低頭擺弄著車票,不敢抬頭,如坐針氈。
車在顛簸,我和她不時有了小小的接觸,我努力緊縮著身體,擺弄著車票的手也有點顫抖,耳邊似乎有輕輕的笑聲。下車的時候,看到了她的目光,我有點慌張,下車后也沒敢馬上回頭,快步到了單位,才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此后,每天她都在同一個地方上車,我也漸漸習慣了那種感覺,每次都增加著注視她的時間,下了車,也會有點不舍地回頭看上一眼。
那一次她穿了一件粉色的連衣裙,上車后習慣性地環(huán)顧了一下車內(nèi),然后竟是朝著我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了一個靠窗的位子。我一下子愣了神,立刻猜想自己身后有她認識的人,自嘲地笑著。
下了車,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她在微笑,我猜想我也在對著她笑。的確,我也應該可以算是她認識的人吧。
于是,此后的一個多月,我們每天相遇,每天都微笑。而且也只有微笑。
實習結束之后,我沒有再在那個時間坐那輛公車,所以,也再沒有見過那個美麗的女孩。
四、我想
高中時候,班主任對我說過:“最好還是在意一點東西!币驗槲矣幸痪淇陬^禪:無所謂。
不得不承認,這并不能算是個好習慣。
和女朋友吵了幾句嘴,她提起包轉(zhuǎn)身就走。
原本是應該追出去的,可不知為什么偏偏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喝我的咖啡。心里有種不可理喻的不快。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心情更平靜了許多,拿著外套出了咖啡吧,看到她就靠著墻站著。
當時的快感絕不僅是獲勝的喜悅,而是一種更多的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釋然和愉快。但不自主地,還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你在里面干嘛?”冷冷的語氣。
“喝咖啡啊!
“喝咖啡?!你寧愿在里面喝咖啡也不出來追我?”很激動的神情,然后深呼吸,緩緩地說,“要是我真地走了你也這么不緊不慢?”
“呵呵,無所謂啊…”
我還沒說完,她卻以一種無法忍受的感覺把我打斷:“又是無所謂,你繼續(xù)你的什么都不在意好了!”說完轉(zhuǎn)身又要走。
我終于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卻有一把甩開。我只好又伸手拉住,沒能掙脫,卻還是在努力,一邊還低聲叫著:“放手,你放開…”
我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好讓她看著我,然后用很大的聲音說著原本應該溫柔的話:“我很高興你沒走,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原來有些矛盾是這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只要把心里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她的眼淚流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理會路人的目光。
五、阿修羅
臨摹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模仿,不是復制。往往就會有以外的收獲。
很喜歡《圣傳》的故事情節(jié):阿修羅改變了命運刺向自己的那一劍。
臨摹了一幅還被封印著的,手中燃燒著紅蓮之火的阿修羅,發(fā)現(xiàn)竟與原畫有著如此微妙的差別。
堅定的眼神,津津抿住的雙唇。一種莫名,卻是似曾相識的感覺。總也忍不住拿出來翻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從第一眼開始就已經(jīng)深深愛上了自己的畫。癡癡的,更是傻傻的。
喜歡,竟然會是這么容易的事。
我有時候會想,這種洞穿一切的力量到底來自哪里?天外嗎?但或許,只是因為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人的生物在創(chuàng)造,在發(fā)現(xiàn)。
每次解讀自己心情的時候,就不小心遭遇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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