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第 1 章
西里斯有些醉了。他笑著擺手,謝絕了同樣醉醺醺的彼得遞給他的又一瓶火焰威士忌,在微醺的萊姆斯的注視下步伐踉蹌著離開了禮堂。
就在剛剛,在畢業(yè)舞會上,詹姆向莉莉求婚了。如今,詹姆佳人在懷,早就將那只忠心耿耿的大腳板拋到了九霄云外。對此,西里斯并無怨言。
西里斯只是突然覺得與周圍格格不入。他常常有這種感覺,但大多數(shù)時候?qū)⑵浔憩F(xiàn)為厭倦。女生們瘋狂地迷戀著他的優(yōu)雅與厭倦,也許在百年后會很驚訝,原來他也是一具由皮囊包裹著的森森白骨。
頭痛的西里斯需要他在格蘭芬多塔樓里那張掛著紅色床幔的、柔軟的四柱床。事實(shí)上,他想念她,對她的渴望甚至超過了對任何一位女郎……
腦袋亂七八糟的西里斯由他那兩條不怎么靈光的雙腿帶領(lǐng)著,爬上霍格沃茨來回變動的長樓梯。周圍的畫像都去禮堂討酒喝了,僅剩的幾名對著他的狼狽相指指點(diǎn)點(diǎn)。西里斯從不會將它們放在心上。他壓根就沒注意到。
灌下去的酒后勁十足——為了掠奪者、為了尖頭叉子修成正果的愛情、為了他們總算可以擺脫該死的學(xué)校,等等,等等。西里斯現(xiàn)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怎樣才能不從樓梯上摔下去,其他種種,無暇顧及。
這使得他在一個轉(zhuǎn)角處看到那個背影后,沒有立刻辨認(rèn)出那是誰。他只是隱約覺得那是個熟人……真是奇怪,為什么他沒有去大禮堂喝畢業(yè)舞會的酒呢?
西里斯扶住墻壁,瞪了那個人幾秒鐘。他晃晃腦袋,發(fā)現(xiàn)里面灌滿了遲鈍心智的酒精,只好對著那人喊了一聲:
“喂!”
***
十七歲的雷古勒斯·布萊克站在四樓走廊的窗邊,透過小塊的彩色玻璃窗格注視著被過濾成奇異紅色或綠色的霍格沃茨場地。光線越來越暗,很快,窗格里就會只剩下海格小屋的燈光。
雷古勒斯說不清楚為什么他要站在這里。也許,這是因?yàn)樗麆倓倧耐鹑绻拍沟膱D書館出來,與費(fèi)爾奇齊名的平斯夫人是那名令人生畏的守墓人;也許,這是因?yàn)樗挛鐒倓偱c魔咒課的弗利維教授核對過期末考試成績,他的成績一如既往地高高飄過;也許,這是因?yàn)樗麖某酝晡顼埡缶鸵恢贝谶@條該死的走廊上,試圖放空頭腦、做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蛋。
智慧在危難時可以幫助人度過難關(guān),在安逸時會變成不忍丟棄的沉重負(fù)擔(dān)。雷古勒斯希望他所擁有的知識能變成一塊隨意切割的奶油蛋糕,可以由他自行決定哪塊扔掉、哪塊留下?上,那些奶油蛋糕現(xiàn)在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卮嬖谒倘艚饻念^骨之中。
雷古勒斯不希望被打擾。他需要時間與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需要整理思緒,需要一個計(jì)劃。
他討厭被打擾。
***
西里斯看到那個人沒有動,越發(fā)覺得奇怪了。他不知道這里什么時候多了一尊雕塑。
“嘿!你是誰?你怎么沒去舞會?”
西里斯一步三晃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想抓住對方的肩膀,可被敏捷地躲過。他不悅地瞇起眼睛,看向這個狡猾的家伙。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對方比自己矮了一點(diǎn)。這點(diǎn)讓他感到舒適。他定睛看去——
嚯,這個狡猾的家伙和他那個傻弟弟長得一模一樣。
“你……”
不對,他那個傻弟弟叫什么來著?
***
雷古勒斯側(cè)過身,皺眉冷冷地看著西里斯。西里斯身上那股嗆人的酒味隔著半米傳到了雷古勒斯的鼻尖,讓他的眉毛皺得更厲害了。
“離我遠(yuǎn)點(diǎn)!崩坠爬账瓜訔壍卣f。他在心里唾棄了對自己酒量多少一點(diǎn)數(shù)也沒有的西里斯一百遍,最終不得不無可奈何地承認(rèn)他們好歹還有點(diǎn)關(guān)系。
如果可以,雷古勒斯很想把這只西里斯掛到失物招領(lǐng)處,說不定會有某個冤大頭來認(rèn)領(lǐng),比如那個比他更像是西里斯兄弟的詹姆·波特。
“你沒事吧?”他很不情愿地問道。過了半天,在雷古勒斯的耐心都要被耗盡的時候,他那個傻乎乎的哥哥出聲了。
“你誰啊?”
***
西里斯看到對方黑著一張臉轉(zhuǎn)過頭、瞪著自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不是,這人是誰啊?他憑什么認(rèn)為自己可以仗著和他那個傻弟弟長得有幾分像,就這么放肆地瞪著他?
“你為什么看著我?”
他說完這句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尖給咬下來。不是,在這種時候,他不是應(yīng)該面無表情地保持沉默嗎?對于這一點(diǎn),他可擅長了。他的第一個練習(xí)對象就是他那個傻弟弟雷古勒斯。
哦,對了。他那個傻弟弟叫雷古勒斯。他還有一連串的外號“媽媽的乖寶寶”“媽媽的小英雄”“小食死徒”,全都是西里斯給他取的。西里斯熱衷于此。
西里斯看到,對方的嘴唇不出聲地動了動。他憑借在過去七年和“鼻涕精”斯內(nèi)普斗智斗勇的經(jīng)驗(yàn),判斷出來那不是什么好詞。他在對方想要一走了之的時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有病吧,西里斯?”
***
雷古勒斯感到自己的忍耐受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他氣急敗壞地想把西里斯從自己的胳膊上推下去,可對方死也不松手,像是吃錯藥了——
不對,是喝多酒了。
“你說什么?”
雷古勒斯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不出聲地瞪著西里斯,后者那雙同他別無二致的灰色眼睛正愈加迷茫地盯著他。等著瞧吧,過不了多久,西里斯就能把他認(rèn)成從畫框里走出來的畫像。
“西里斯,你這個混蛋!崩坠爬账构室鈵汉莺莸卣f,心里有點(diǎn)小得意。哈,他想這么說很久了。
下一秒,馬上要醉倒的西里斯一拳揮向了雷古勒斯幸災(zāi)樂禍的面孔,讓措手不及的雷古勒斯不得不齜牙咧嘴地捂住鼻子。雷古勒斯掏出魔杖,迅速修好了自己臉上損壞的零部件。
“抱歉,”西里斯懶洋洋地收回爪子,總算松開了雷古勒斯,“只有我兄弟才能這么和我說話。你不是!彼笱蟮靡獾匦嫉溃礃幼訉Υ烁械胶芨吲d。
雷古勒斯的目光鎖定了他,迅速冷卻下來、凝結(jié)成冰。真棒,西里斯總是擁有這種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把他氣個半死的本領(lǐng)。可雷古勒斯已經(jīng)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好像誰愿意當(dāng)你的兄弟似的,”雷古勒斯不懷好意地譏笑道,“西里斯·布萊克,真可憐,在這個世界上永遠(yuǎn)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
永遠(yuǎn)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西里斯的腦子亂糟糟的。他搞不懂,為什么這句話就能對他產(chǎn)生這么大的影響。在他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那個陌生人將一把尖刀刺進(jìn)了他的胸膛,他的五臟六腑間燃燒尖叫,翻江倒海。
誰給他的權(quán)力這么做?
但西里斯不會示弱。他不在乎地一笑,似乎在說“我才不屑于如此幼稚的伎倆”。身體歪了一下,好在他及時扶住一旁的墻壁。
“可憐鬼!彼p蔑地瞥了一眼那個酷似雷古勒斯的陌生人。一個念頭突然滑進(jìn)了他裝滿酒精的腦子……他有沒有可能是……
不可能。西里斯在心里下意識地否定了。如果對方是雷古勒斯,一定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扭頭就走。他才沒有這么好心。
于是,這個念頭很快稀釋在了他一腦袋的酒精里,濃度微不可計(jì)。
“你也一樣!蔽骼锼棺哉J(rèn)溫和地回敬道,背靠墻壁,抱起了雙臂。
下一秒,有什么東西戳進(jìn)了他的脖子。
***
雷古勒斯氣急敗壞地看著西里斯被他拿魔杖指住脖子還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怎么,他以為他不敢動手嗎?
“你憑什么這么說?”雷古勒斯在西里斯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我會的比你想象的多很多。西里斯,你要不要親自嘗嘗它們的滋味?”
西里斯完全不在意地打了個呵欠。一股酒味撲面而來,雷古勒斯皺起眉毛。西里斯伸手去抓那根魔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它曾經(jīng)都做過什么。雷古勒斯有了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這只能讓他更加惱火。
他身體的一半叫囂著讓西里斯嘗嘗他的厲害,讓他驚慌著跪下、狼狽地尖叫;另一半則怯懦著希望他永遠(yuǎn)也不要發(fā)現(xiàn)自己骯臟的另一面。
“滾!蔽骼锼姑媛恫荒,大有將雷古勒斯的魔杖一把折斷的架勢,一點(diǎn)都不害怕自己會是下一個不可饒恕咒受害者。
“你真的不怕死嗎?”
雷古勒斯盯著他,似乎在研究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物。他永遠(yuǎn)也搞不懂西里斯是怎么想的,不明白他為何會有如此莽撞的勇氣。他真的不怕嗎?
他只是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吧?雷古勒斯為這個答案感到十分滿意。
“我要回宿舍!蔽骼锼灌洁斓。
雷古勒斯放下魔杖,放過了這只已經(jīng)失去趣味的獵物。他瞇起灰眼睛,對西里斯趾高氣昂地說:
“你自己爬回去吧,布萊克。”
雷古勒斯覺得十分解氣,轉(zhuǎn)身就要這么走了。讓他感到惱火的是,就在他要走掉的時候,西里斯一頭倒在了地上。
怎么,偉大的西里斯·布萊克站都站不穩(wěn)了嗎?活該。
不,他才不會管他呢。他應(yīng)該讓西里斯在那里自生自滅。那個混蛋,從來都沒有管過他的死活,他憑什么要搭理他……
雷古勒斯折回去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西里斯,紆尊降貴地伸腳踢了踢他。
***
西里斯覺得自己飄忽忽的,應(yīng)該是在做夢。見鬼,他居然夢到了雷古勒斯。梅林的三角短褲,這個夢可真稀奇。他倒要看看雷古勒斯要做什么。
雷古勒斯抓住他的胳膊,冷著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在被他踩到腳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最后一次,西里斯。”雷古勒斯對他警告道。
西里斯敢對梅林發(fā)誓,現(xiàn)實(shí)中的雷古勒斯一定不會這么好心。他就算是喝醉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雷古勒斯也一定會頭也不回地走掉,指不定還會讓他自己爬回去,在心里罵他活該。
是啊是啊,這就是雷古勒斯·布萊克,一個道貌岸然的小混蛋。
西里斯自認(rèn)為對雷古勒斯的一切了如指掌,從來都沒有指望他大發(fā)慈悲地把自己駝回宿舍。啊,做夢可真好。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一切。
“媽的,你沒長眼睛嗎?”
聽起來,雷古勒斯生氣了。西里斯有點(diǎn)想笑了。
***
雷古勒斯完全不能理解西里斯,完全不能。西里斯可以對他不耐煩、嘲笑、諷刺,但絕不會對著他露出這么惡心的傻笑。
“看在以后一輩子都不用再看你一眼的份上,別拿這種表情看著我,”雷古勒斯強(qiáng)壓住心里的怒氣,使出全身的力氣把這具尸體拖上樓梯,“媽的,西里斯,你怎么這么重!”
“……我不覺得是我的問題!
“滾。閉嘴。再說一句我就把你從七樓扔下去!
“我相信你能干出來!
雷古勒斯忍住想一腳把他踹到一樓禮堂的沖動繼續(xù)往上走。樓梯轉(zhuǎn)到了另一邊。嘿,可真不錯,他又要等五分鐘了。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雷古勒斯聽到西里斯說。最了解他的人?好嘛,不妨讓他來聽一聽這個傻瓜還想說什么傻話。
“一個討人厭的斯萊特林?”雷古勒斯冷冷地說。
西里斯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一個沒有主意的、軟弱的膽小鬼,遇到了事就想往后躲。哈,他居然會加入食死徒!”
“哦,你不相信?”雷古勒斯不自覺地攥緊了拳。
西里斯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事一樣,笑著擺手。
“他不是那塊料!被卮鸷啙嵜髁。
沉默。
“要我說,他還不如去打魁地奇呢。真是個蠢貨!蔽骼锼灌洁熘。
雷古勒斯的拳握得更緊了。這時,樓梯開始緩緩轉(zhuǎn)動。在轉(zhuǎn)動停止后,雷古勒斯一把將西里斯推上了上去。
“蠢貨,別跟著我,你們格蘭芬多的宿舍在那邊!
在離開西里斯的視線后,雷古勒斯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他揉揉眉心,與西里斯打交道總是讓他感到很疲憊。
雷古勒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魂器的秘密,但正如西里斯說的那樣,他是“一個沒有主意的、軟弱的膽小鬼,遇到了事就想往后躲”。雷古勒斯·布萊克被困在了他自己的迷宮中,還未選擇出路。
在迷宮的另一頭,西里斯呆呆地站在樓梯口,望著雷古勒斯消失的方向,小聲補(bǔ)加道——
“——他準(zhǔn)得后悔!
太遲了,沒有第二個人聽到。
The End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