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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始無終
風(fēng)慢慢拂過她的臉頰。白曉晨從樓梯上跑下來。
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像是歲月撒下來的金色記憶。
她走在馬路上,兩邊的行人紛紛避讓。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她,想要窺探她內(nèi)心的秘密。
白曉晨就放肆地對著他們笑。笑聲很大,路人的反應(yīng)更加奇怪。有人會莫名其妙地罵她一句,有的人玩味地打量她越發(fā)肆意。還有人心里害怕,大約是覺得她像個神經(jīng)病,腳步匆匆地大步走遠(yuǎn)。
白曉晨抹掉臉上的血。手背上黏糊糊地十分惡心。這些紅色的液體帶著一種粘稠的,叫人作嘔的腥氣,她實在討厭血的味道。
她看見有人拿出手機(jī),目光躲閃的小聲打電話?赡茉趫缶。
白曉晨沖她呵呵呵地笑了一聲,而后忽然站定,擺出百米沖刺的架勢,看見那個人緊張得退了一步,像是被嚇到了,瞪大眼睛看著她,又看看左右。
白曉晨猛一蹬腿,像只撲羊的鷹隼一樣,嗖一下就躥出老遠(yuǎn)。
大約一百米以后,她才大笑著回頭,看之前幾個路人傻站這遠(yuǎn)遠(yuǎn)看她。
她回過頭,放慢速度,迎著太陽朝遠(yuǎn)方小跑。
天空是蔚藍(lán)的。海是動蕩的。
海岸邊幾只白鷗停停走走,想哄騙游人的吃食。
白曉晨故意沖進(jìn)那些白鷗中間,看它們驚慌起飛。
可憐的可鄙的家伙們。
因為人的馴養(yǎng),而放棄自由的天空,每日惰怠地落在地面上向過路的行人乞食。她很討厭它們。
她討厭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或者說,她喜歡的東西實在太少。
所以顯得格外珍貴。所以,她不會容許別人把那些僅存的她喜歡的東西奪走。
誰要是敢,她會拼命。
她們說她是個瘋子。
哈哈哈,瘋子多好。
瘋子不好嗎?
瘋子肆意,瘋子癲狂,大家還覺得理所當(dāng)然,不好嗎?
每一天,白曉鷗都覺得當(dāng)個瘋子可太快活了。她以前不快活就是因為不夠瘋。她要是早瘋了,早就變成世界上最開心的人兒了。
比起開心,瘋一點有什么不好。
她搖了搖自己微卷的一頭長發(fā)。
看見一個男人猥瑣地打量她的臉,她的胸,她裸露的長腿。
她便又沖他笑了一笑。男人一臉喜色地想要上前。
白曉晨又猛地加速,又一輪的百米沖刺,將錯愕的男人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她是自己的女王。每一天都要瘋狂地滿足自己的欲望。
每一天都要肆意地開心和大笑。
為什么呢?因為以前太不快樂了,她憋了太多年,F(xiàn)在才終于解脫。
她直到近年才終于醒悟。她以前一直戴著鎖鏈,戴著鐐銬,說話,行走,做事,每一件每一樁都永遠(yuǎn)被規(guī)束。
所以那么不快樂,那么猥瑣小心,瞻前顧后,猶猶豫豫,永遠(yuǎn)悶悶不樂。
現(xiàn)在好了。她的心鎖被一把鑰匙打開了。世界向她展露出更廣闊的面容。
她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心自由了,人也就自由了。
自由了,哪怕是錯誤,又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她高興。
哈哈哈哈,還有什么比高興更重要的東西?
沒有了吧。
這世上最珍貴的就是開心。
有人會愿意把自己的開心割下來送給別人嗎?
總說開心可以分享。怎么分享。
你的開心屬于你,她的開心屬于她。不開心的人依然不會開心。
就算有一個開心的外殼,從那殼子的裂縫瞧進(jìn)去,里面是黑暗的,混沌的,濃重的,沉甸的壓抑。
生命沒有開心作為養(yǎng)料,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
越掙扎越下墜。只有開心會像是飛鳥身上的羽毛,一片一片,一朵一朵,長成一對翅膀,最后才會將你輕盈地帶離沉重的大地。
身體輕盈。腦子也輕盈,心也輕盈,整個人才能飛得起來;仡^去看在地上的人,陷在淤泥里跋涉的人,你沖他們微笑,你的開心能分享嗎?
他們仰頭看,并不能接到你丟下來的微笑。
那微笑落在半空就像陽光里的雪花一樣消散的無影無蹤。
白曉晨路過海岸,一直跑到了山上。
龜山。據(jù)說。但這里沒有烏龜。只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長得像烏龜,就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叫人失望的名字。
隨便白曉晨并不想看到什么千年老龜。但,這種欺世盜名的山,怎么好意思叫這樣的名字。
龜山上樹木繁多,遮遮掩掩,將陽光都切碎在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健康的,積極的音樂。可惜太過刺耳。
白曉晨拿出耳機(jī)帶上。世界煥然一新。
路的勁頭有一個青色的石像,現(xiàn)代雕塑,在這隱秘的龜山深處,不和諧得可笑。
在雕像的背后是一池深潭。
白曉晨跑到深潭邊,好多人說這深潭里淹死了無數(shù)人。
因為太深,潭水清澈卻看不到底,有人說這深潭一直通往大海,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潭水才能一直這么清澈。
還有一種說法,深潭里住著女妖。引游人前去觀看,
在人被潭水所迷的時候,就會失去意識,噗通一聲掉進(jìn)潭子里死掉。
死后,連尸體都撈不上來。
所有在這個深潭里死掉的人都失蹤了。據(jù)說是被女妖吃了。
科學(xué)的說法說潭水深處住著深海的怪獸,囫圇一口就將人吞到肚子里。連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會留下來。
多有趣的傳說和科普。
石小曇用手撥了撥湖水,看見女孩白皙的臉上殘留著被抹過的血痕,她擦了擦臉,一絲殷紅順著指尖在潭水中滲開。
如果深海有怪獸。會不會聞到這點滴的血腥味。
她倒是真想見見怪獸。
她捧起一汪水,看水流墜下來,擊打潭水,濺起水花和漣漪,將靜謐的人影打碎再重組。
天空的蔚藍(lán)蕩一蕩,像小女孩打了一個寒顫。
哈哈,天空怕她。
“白曉晨!“
有人喊她。白曉晨在耳機(jī)環(huán)繞的音樂聲中隱隱聽見自己的名字。
她沒有回頭。她的名字這么好聽,所有人都應(yīng)該多喊幾遍才對。
白曉晨一下一下地?fù)苤妗?br>
“白曉晨!”
聲音更近了。
她站起身,半側(cè)過身體。
她嘻嘻一笑。
她喜歡看那人臉上焦急的表情,看他頭上纏著紗布,滲出些微暈染的紅色。
就在此時此刻,好像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全世界也只看得到她一個人。她占據(jù)他所有的視野和思想。
多可愛。
這種感覺真是美好。
“白曉晨!過來。”
白曉晨沿著潭水走了兩步,歪頭看他。
“那里太危險,過來!
哪里危險,這里多美,為什么這么緊張?偛粫詾樗詺伞
真是多可笑的想法。白曉晨又笑起來。
沿著潭水輕快地跳了跳。
“快點!”
他焦急了,急了。
哈哈哈哈。太可憐了,太可愛了。
白曉晨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香甜,飽滿,安然。
而后歪著頭,一小步,一小步,朝那人走去。
那人往前邁了兩步,一把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
太緊,太疼。
白曉晨皺眉,惡狠狠瞪他一眼。
手上的力道立刻松了。
他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你還要怎么折騰?”
折騰,她有折騰嗎?
白曉晨無辜地看著他,躲過他又一次伸過來的手,輕淺地跳著交叉的小碎步,一跳一跳地朝小路上走。
她心情真好。尤其是風(fēng)兒。
這么柔軟又這么可愛。
掠過她指尖,帶走一點點溫度。像是情人的吻。
“如果你不喜歡,那就不去!
白曉晨扭過頭看他,輕哼了一聲,矜持地朝后面伸出手掌。
一只溫柔的大手將她細(xì)白的手指輕輕捏住。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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