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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明朝賣杏花·全文
深巷明朝賣杏花
這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場春雨了吧。
江南的煙雨迷蒙,空氣氤氳如情人絕望的眼波。
紅袖蜷坐在街市的角落,不由又用并不寬大的袖子遮了遮頭發(fā)。一縷發(fā)絲落在袖中。
紅袖側過臉,看了看袖中的那縷發(fā)絲;輕輕一吹,,發(fā)絲便散下短短的一段,在朦朧的煙雨中飄去無蹤。
寶刀紅袖,果是吹毛斷發(fā)。
其實她真正的名字并不叫紅袖,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只是隨著這從不離身的寶刀,人們稱她紅袖刀。
但同樣沒什么人知道的是,她殺人的時候從不用紅袖刀。
殺人可以有很多種方法;暗器毒藥,拳腳刀劍,何必一定用刀。更何況紅袖刀雖有魔性,卻也是把兇刀。
它曾經的那個驚才絕艷的主人,雖讓這把刀名揚四海,卻也年紀輕輕便死于非命。
紅袖已不記得是如何得到這把刀的了。她只記得,自己不僅從不曾讓它沾血,卻日日拂拭,隨身攜帶,從不曾有一絲懈怠。
所以她殺人從不曾失手;蛟S是真的托庇神刀護佑?
但如今她早已不殺人了。在上一個春花爛漫的季節(jié),她厭倦了殺人;突然間覺得遍野的鮮花,實在要比血花好看的多。
于是江湖上少了一個冷血的殺手,余杭的早市上,卻多了一個賣花姑娘。
賣花姑娘面前的竹籃里,盛著滿滿一籃的杏花。
今天的早市已快散了,籃子里的花卻仍是滿的;旬日的春雨已擋住太多人出門的腳步。紅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準備提著籃子走了。今年的雨水實在太多,不但害她喝不到雨前的龍井,就連這最后一茬的杏花竟也無人問津。
真是暴殄天物。紅袖暗暗搖了搖頭。
剛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面前站了一個人。木屐披蓑戴笠,好一番閑情。
“這位爺,要買花嗎?”紅袖不知怎么地心情好了起來,笑著問面前的人。
“姑娘賣的這是杏花嗎?”戴斗笠的人問。
“是的,今年最后一茬的杏花,剛從城外山上采來的,爺您要不要買幾枝帶回去?”紅袖的聲音清脆得似是能穿透滿城的煙雨。戴斗笠的人猶豫了一下,道:“我全要了,姑娘能否幫我送回去?”
當然可以。紅袖笑了,跟在斗笠后面穿出城去。
遠遠便見金碧輝煌;縱是煙雨亦擋不住的貴氣逼人。走近了,兩個斗大的金字:龍府。
進了堂屋斗笠回過頭,竟也笑了:“龍八公子最是愛花,今晨忽然想要新鮮的杏花,我找遍了整個余杭城才找到姑娘一家賣的。八公子一定很想見見姑娘,姑娘請在此處等等,我這就去請公子出來!
說罷,喜滋滋地掀了簾子進去了,留下紅袖一個人,一籃花。本被陰雨浸得潮濕悶氣的屋子,竟似被這花映得熠熠生輝。
紅袖嘴角卻閃過一絲譏誚的笑容。
龍八公子?愛花?
哈哈。
龍公子出來了。果是豐神俊秀的翩翩佳公子,有愛花之癖,倒也不奇怪。
可惜龍公子看到紅袖便笑不出來了。
“是你?”
紅袖淡淡一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龍公子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原本陰暗的屋子忽地亮了起來。一道淡紅的光華如彩虹般自空中劃過,凌厲如血卻溫婉如夕陽。
紅袖刀出,刀刀見血。
血從龍公子的頸動脈處噴出,;只一刀,便足夠。
龍公子的身手并不差,甚至還要高過紅袖;但只慢了一步,便已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或許,他是不曾料到紅袖會從袖中出刀?
龍公子喘息著倒下,卻還沒有立即死去。他驚恐地望著紅袖,喃喃道:“他們怎么沒把你解決掉,竟讓你真的找來了……”
紅袖嘴角又現(xiàn)出一絲譏誚的微笑。“他們?你的那幾個保鏢?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早已都是死人了?”
龍公子驚恐的眼睛瞪得更大,聲音已經扭曲,卻還掙扎著問:“你不是從不用紅袖刀殺人的嗎,怎么……?”
紅袖又笑了,笑得更加諷刺!澳阒赖谜媸翘嗔。我從不用刀殺人,好象并不能代表我不會用刀殺人。”她譏諷地望著龍公子道:“我若是不會用刀殺人,又怎么有資格拿到這把刀?”
龍公子的喘息聲似已漸漸低了下去。紅袖的目光從他的上方穿出窗外,似是對著他說又似是自言自語:“你不知道,其實我是早已洗手不干了的,卻沒想到,這戒備森嚴的偌大的余杭龍府,竟讓我這么容易就進了來。我若不殺了你,豈非太對不起我們那么多死在你們手里的兄弟?”
她拿起桌上的花籃,將一籃子杏花全部慢慢地倒在龍公子的尸體上。
“其實我喜歡花,不喜歡殺人的,可是沒想到你居然也喜歡花……每個人都有弱點的,可是我追殺了你那么久,卻沒想到,你的弱點竟然會是花……”
紅袖輕輕嘆息著,走了出去。不知怎的,眼神竟如窗外煙雨般迷蒙。
紅袖刀還魂,殺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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